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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鼓掌彆鼓掌,真的不用……”宋冥低著頭,儘量降低存在感。

她抿著唇,想迅速遠離是非之地。

結果,一通不看路的瞎走之下,宋冥一不小心,撞進?了齊昭海沒關好?門的隊長辦公室。

宋冥:“……”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她居然是個路癡?

齊昭海的這間辦公室,整齊得?令人?匪夷所思,隻?是彌漫著淡淡的方便麵?味和咖啡味。宋冥作?為一個誤入者,剛要抽身離開,突然看見辦公桌上的筆筒下,壓著一封信。

信封上幾?個手寫字,隨之映入眼簾:

宋冥親啟。

瞥見這幾?個字的瞬間,宋冥心裡,突然掠過?一絲不安的預感。然而,到了這個份上,宋冥想再裝作?看不見已經很難了。

因為,齊昭海已經站在辦公室門口。

她避無可避。

“這封信,我是寫給?學?姐的。學?姐不想看看嗎?”齊昭海站在門邊,鼓起勇氣?問她。

事到如今,宋冥已是騎虎難下。

而當她做好?心理建設,最終決意拆開這封信後,她立刻就知道?了什麼叫後悔。因為——

這是一封情?書。

是齊昭海在除夕當夜,沒來得?及遞出去的那封情?書。

這封情?書,甚至比當年齊昭海偷偷塞進?宋冥抽屜,卻慘被宋冥當成惡作?劇道?具,丟進?垃圾桶裡的那一封,更加厚實,也更加情?真意切。

宋冥忐忑不安地捏著它,感覺像是捏著一簇炙熱的火焰。

火焰,灼燒著她的手指。

也刺痛著她的心。

那充滿深切愛意的一行行文字,看得?宋冥的眼眶微微泛酸。宋冥艱難地微笑著,心中卻仿佛有什麼在風化破碎,被一片片剝離走,離她而去。

這一天,終於還?是到來了。

她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不得?不跟齊昭海坦白,徹底掐滅這段關係了。

那一刻,宋冥大腦嗡嗡作?響。拿著情?書的雙手微不可察地顫唞。繼父尖刻的諷笑聲,在腦海中一遍遍回蕩:“你和你父親一樣。愛上你的人?,都會像你母親一樣,被害得?遍體鱗傷。”

這是深入骨髓的詛咒,也是她無可回避的事實。

心臟在酸澀中一次次抽痛。

開口的刹那間,宋冥在愕然中發覺,自己的嗓音竟已沙啞到難以辨認。像是以砂紙殘忍地磨過?,每一個字,都滲著默然的血淚:

“齊昭海,對不起……”

我不能愛你,我不適合愛你。我從來配不上,你如此熾烈的愛。

第118章 荒野屍啼9

她是不值得被愛的。

從那次錯誤的出生起, 就不值得。

宋冥的雙眼酸澀得厲害,她突然很想落淚,然而淚水仿佛乾涸在了眼眶裡,說什麼?也掉不出來。

隻有齊昭海的身影, 在溼潤的視線裡逐漸模糊了。

宋冥看不到他?失落的神情。

儘管, 齊昭海明顯變得僵硬的動作,已然如一道利刃, 深深貫穿了她的心。

“你也察覺到了吧?我和常人不太?一樣。我的所有情感, 都比一般人淡薄,不管是恐懼、悲傷, 還是愛。這是有原因的。”袖中?的手指在不斷攥緊,宋冥微微閉了閉眼。

她狠心把心底的沉屙, 連血帶肉地剖出來——

放在聚光燈下。

赤.%e8%a3%b8.%e8%a3%b8地展示給他?看。

“我患有人格解體?,這種病沒辦法?徹底痊愈。它隻能緩解,隻能無限接近一個?健康的, 正常人的模樣。”

而並非真正的正常人。

宋冥聽見自己沉重?的呼氣聲, 這番剖白讓她精疲力儘, 但她無法?停止,她不能停止。

“你知道人格解體?是什麼?嗎?是對感官和感受的屏蔽, 患者難以跟人建立情感鏈接。有點像人格分裂,卻是內外的分裂。在那期間,我感受不到外界,也表達不出情感,就好像,意識被?關在軀體?這座透明的囚籠裡, 無法?跟外界產生任何聯係。那個?時候,我甚至連和人對視都做不到。”宋冥崩潰地闡述:

“我不適合愛人, 也不適合被?愛。我能感受到你的情感,但我……卻沒有辦法?回應給你,同等熱烈的喜歡。”

這是他?們之間的天塹。

他?們窮儘一生都無法?逾越的,無涯的天塹。

不管是再?堅定執著的愛意,跌下去,都會摔得粉身碎骨,無可回頭。

“忘了我吧,齊昭海。”

宋冥望著他?,良久,從唇角最邊緣,扯出一個?苦澀的笑:“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她或許與你同齡,或許比你更小,她會有跟你一樣熾熱的情感和熱烈的愛意。”

在未來的人生裡,你會和她依靠著彼此的喜歡,走得更長遠。

而不是留在我身邊。

然後在得不到回應的落寞中?,一點點枯萎凋零。

宋冥慘然笑著,把情書往前方遞了一下,似乎要將其重?新塞進齊昭海手裡。

但齊昭海沒有接。

他?的指尖下意識往回縮,像觸到一塊燒紅的炭火。

齊昭海有種直覺,一旦他?收回了這封情書,也就意味著要放下他?對宋冥的情感。他?不願意,也不甘心。

這封情書,就這樣懸在半空中?。

無聲地僵持著。

最後,宋冥先敗下陣來。她將這封情書,放回到齊昭海的辦公桌上,重?新用筆筒壓住,而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

宋冥從這間辦公室離開後沒過多久,齊昭海就收到了她發來的診斷書。

診斷書上紙頁慘白,上麵一個?個?墨字清晰到紮眼。看著那一紙診斷書,齊昭海心中?卻隻剩下自嘲。

雖然宋冥童年經曆的那些事情,不管是被?篡改記憶後的目睹母親車禍身死,還是親曆了銀行劫案中?鮮血淋漓的場麵,這重?大的刺激,以及後續帶來的情感壓抑,都足以使她產生人格解體?。

但齊昭海如今思來,仍覺得詫異。

左右不過一個?拒絕而已,何必要找這種突兀的借口來搪塞他?。

樊甜恬敲了門,走進來彙報工作,全然不知道她嗑的隊長和宋冥的CP,已經BE:“第?二個?死者的麵部重?建工作,法?醫那邊已經基本完成,發了這張複原圖過來。”

第?二個?死者死後在火裡燒了太?久,臉上的肉都燒廢了,隻能剔除這些皮肉,通過骨骼來進行複原。

齊昭海拿過來看了一眼。

儘管麵部重?建工作極為不易,但法?醫複原得很用心。

雖說畫麵上隻是大致的樣貌勾勒,但看得出,這個?死者樣子也長得還不錯,鼻梁高挺,眼窩深邃。

凶手大概是個?顏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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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圖上這個?樣貌,先在失蹤人口庫裡查查看吧。”齊昭海說,“有發現?疑似的,就把死者的DNA,跟失蹤者的親屬比對一下。需要的話,叫石延幫你,務必儘快確認死者的真實身份。”

“好的,隊長。”樊甜恬應了一聲,看出來這家隊長的心情不太?明朗,趕緊腳底抹油,火速開溜。

剛溜到一半,樊甜恬就被?喊了回來。

齊昭海吩咐她代為轉告:“對了,幫我跟副隊說一下,溫羽媛那邊,依然要讓人看著。這個?嫌疑人心思比較重?,不好對付,需要盯得緊一點。”

樊甜恬眨眨眼:“溫羽媛的嫌疑,還沒有洗清嗎?哪怕她的不在場證明,很可能是假的,她和第?一個?死者馮岱,是真的沒有關係呀。她沒有殺人動機。”

“我正要說這一點。”

齊昭海心裡沉重?,因而聲音聽起來,也仿佛比以往更沉了幾?分。他?不得已清了清嗓子,才?能繼續往下說:“馮岱查了,他?身邊的人,也都查過了嗎?”

“啊?”樊甜恬疑惑地發出了一個?音節。

這些也要查嗎?

“你查到的馮岱名?下的那個?手機號碼,我已經看過了。”齊昭海道:“他?的通話記錄和常用聯係人裡,工作電話的占比都有些過於大了。”

就好像,馮岱幾?乎沒有私人生活一樣。

可若是如此,他?怎麼?會需要跟人秘密會麵?

“所以我換了一個?思路,從溫羽媛這邊入手。”齊昭海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掏出一疊通話記錄的打?印件:“就在我們開會之後,我調來了溫羽媛近三個?月的通話記錄。”

這份打?印件,顯然剛被?打?印出來沒多久,打?印紙上還殘留著絲絲餘溫。

其中?,有一個?號碼被?著重?標紅。

異常醒目。

“我發現?,其中?有一個?號碼非常可疑。”齊昭海停了一下:“因為溫羽媛和這個?號碼的互動,和我們預想中?,死者馮岱與她的聯絡頻率,非常相似。”

同樣都是此前頻繁聯係,通話時間很長,後來卻突然冷淡下來。不僅通話的時長變短了很多,而且後麵這些電話,基本上是溫羽媛打?給對方的。

單是看這些通話記錄,就能腦補出一個?從熱戀到分手,女方苦苦挽留的愛情故事。

齊昭海翻開通話記錄的最後一頁,紅色的標記戛然而止:“最重?要的是,溫羽媛跟那個?號碼的最後一次通話,是四天前她主動撥出的電話。從此之後,他?們再?也沒有過任何聯係。”

距離馮岱的死,已過去四天。

這個?最後一次聯絡時間,跟馮岱的死亡時間恰恰相符。

溫羽媛之所以不再?打?這個?號碼,是不是她知道,這個?號碼的主人已經死亡,再?也不可能接通電話了?

樊甜恬從齊昭海手裡接過那疊通話記錄,捧在手上翻看。不一會兒,她便被?驚得寒毛直豎。

這不會是巧合。

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巧合。

終於,樊甜恬翻完了那些通話記錄:“可是……可是這個?電話號碼的持有者,不是馮岱吧?我在他?名?下,沒找到這個?號碼啊。”

齊昭海搖搖頭,他?不這麼?認為:“馮岱的腦子非常聰明,他?想要藏起一件事的時候,不能小看他?。鎮子上有好幾?間賓館,住宿條件比那間更好,他?不去,卻專門選那了那間生意最冷清,快要倒閉的賓館。你猜是為什麼??”

樊甜恬快被?信息量暴擊到生鏽的腦子,艱難地轉了起來:“我想想,因為他?知道,賓館為了留住客人,一定會儘可能地滿足他?的要求。”

“答對了。”齊昭海打?了個?響指:

“馮岱是一個?很懂如何利用他?人,來達成自己目的的人。那你說,他?在知道自己的手機可能被?查的情況下,依然想秘密跟人聯絡,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