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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費力,但凶手還是這樣做了。”

說著,宋冥緩緩仰麵。

仿佛她頭頂上的,不是審訊室蒼白的天花板,而是儲物室裡斑駁老舊的置物架——在頂上,藏著斷手。

“因為,他在瞻仰這雙手。”

宋冥壓低嗓音。

儲物室是凶手隱蔽的神殿,置物架是他斑駁的神龕,那雙斷手則是他日夜仰視的神像。

“他崇拜的不是房仁延這個人,是這雙手的能力。凶手希望通過形式上的斷裂,來割裂開兩者間的聯係。”宋冥語句清晰:“對於一個美術學院的老師來說,能力所指的自然是美術方麵。”

“噢,我明白了!”

石延豁然開朗:“所以你才會覺得,凶手喜歡美術,可能是美術學院的學生?”

宋冥略微頷首:“是這樣。”

眼見審訊逐漸失控,樊甜恬急忙開口:“我們憑什麼相信你?萬一就是你殺了房仁延,所以才知道得特彆多呢?”

麵對質疑,宋冥沒有反駁。

她隻是掀起眼簾,輕飄飄地打量了樊甜恬一眼:“我們今天應該是第一次見,對嗎?”

樊甜恬點點頭,見對麵的宋冥忽地笑了。

“很好。我們之前素不相識,我對你一無所知,這正是最好的前提條件。”她靠在椅背上,十指慵懶地交疊:“那麼,如果我能說出你的詳細信息,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證明我的能力。對吧?”

“當然。”樊甜恬道。

說著,她忍不住想要彆開臉——不僅因為這個看似無足輕重的問題,還因為宋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那目光淡而冷。

卻帶著洞察萬物的鋒利感。

如同剔骨的尖刀,隻一瞥,就能夠從表層剖到人心裡去。

樊甜恬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剛想說些什麼製止,宋冥就徐徐啟唇:“你眼中有血絲,眼下有青黑,這些天似乎熬過夜。但根據雲程市最近的犯罪率,使你熬夜的應該不是工作。”

宋冥話音一轉:

“你在熬夜看小說,而且是網絡上連載的言情小說。”

登時,樊甜恬眸中難掩驚詫。雖然宋冥的語氣輕鬆隨意,簡直如同開玩笑時的隨口一說,樊甜恬卻明白,她說的確確實實是真的!

而且一字不差!

樊甜恬急忙開口:“可以了可以了!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我可沒告訴過任何人。”

“依據顯而易見。”

宋冥指了指她的頸部:

“首先,我認為你該多關注一下肩頸。你剛才在進審訊室時,我看見你揉了兩下後脖頸,大概是第2-7節頸椎位置,應該是因為長時間低頭導致的酸痛。已知你們的職業比起低頭寫文件,更經常出外勤,所以你的頸椎酸痛大概與職業無關,隻有可能是下班之後的愛好導致的。另外,我建議你低頭看一下手背……”

樊甜恬忙不迭地低下頭。

霎那間,手上幾道淺淺的壓痕躍入眼簾。

那痕跡還不是普通的壓痕,而是隱約勾勒出一對親昵依偎的Q版頭像。圖像旁邊,還有幾個疑似書名的小字。圖文之可愛,與樊甜恬今天酷感的穿搭格格不入。

樊甜恬的臉頰“唰”地紅了。

她瞬間明白了壓痕的來曆——她把手揣兜裡取暖時,不小心壓到裡麵的手機掛件了。而那掛件,恰好是她新買的網文周邊。

好在,耳麥裡傳來的聲音,及時地救樊甜恬於社死現場。

“不用審了。”她聽見齊昭海道:“宋冥不是凶手,她沒有足夠的作案時間。”

.

“齊隊,不會吧?你居然相信宋冥了?”

直到走出審訊室後,石延仍舊滿臉詫異:“她身上有嫌疑,撒謊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剛剛說報案人也有嫌疑的,不是你嗎?”

齊昭海動作稍滯。

眼底似有一絲心虛掠過。

這罕見的舉動,讓邊上的樊甜恬忍不住產生了片刻困惑——難不成,齊隊長多說那句話並非刻意針對宋冥,而是彆有目的?

但很快,她就狠狠拋棄了這個念頭。

畢竟,他們的隊長一直愛崗敬業,總不可能是為了讓宋冥留下他的電話號碼,特意找了個借口吧?

一定是她言情文看多了!

一定是的!

“瞎說,我才沒信她。我隻是發現了新的證據。”齊昭海生硬地轉移開話題:“我按照剛才宋冥交代的行程軌跡,把你們拿回來的監控來回看了幾遍,發現沿途居然有幾個本該拍到她的監控在案發前就壞了。壞掉的監控都在學校裡,是很關鍵的證據。雖然說這些監控也有錄下視頻,但是畫麵被斑點和十字線遮擋得非常嚴重,大概是被誰用激光筆燒壞了CMOS傳感器。”

損壞的時間,巧合得令人生疑。

樊甜恬提出質疑:“學校沒報修嗎?修監控也花不了多少錢啊。”

“這個我問過物業。”石延搶答:“他們說最近忙著學校的一個大活動,想著報修很快,晚點也沒事,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大的事情。”

“總之,現在隻有一個位置隱蔽的小賣部監控拍到了宋冥。而且,還隻是她路過時的部分身影。雖然不能完全洗脫嫌疑,但起碼能說明她沒有說謊。”齊昭海點開監控視頻,展示畫麵裡宋冥略顯模糊的身形與衣角:

“宋冥有一點說得很對,現在學校裡她與房仁延矛盾最深。房仁延死後,她絕對是第一個被懷疑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殺人,豈不是跟自曝沒有區彆?”

樊甜恬抿起唇:“所以說,有人想嫁禍給宋冥?”

答案毋庸置疑。

現在的情形,對宋冥太過不利。她的作案動機最為充分,隻有凶手開過的畫箱中,還發現了遺留的發絲。就連時間證明,她也隻有一個模糊得看不清麵目的身影。

這正是凶手想要的。

他想要宋冥孤立無援,帶著滿身嫌疑墜入泥沼。然而,齊昭海就偏偏要給她一線生機。

“沒罪的人應該被徹底洗清嫌疑,有罪的人也不該被疏忽放過。”齊昭海語焉不詳,目光卻徑直穿透麵前的雙麵鏡,帶著些許晦澀的情緒,落在審訊室裡的宋冥身上:“或許,我們會需要一個懂心理學的人。”

他很輕地笑了一聲,推門而出。

眼前的門才剛關上,石延立刻捂著臉仰頭哀歎:“齊隊這是在折騰人吧!這都快淩晨了,我們上哪兒去找那些心理學的專家啊?”

“這裡不就有嗎?”

樊甜恬微微一笑,示意石延看向對麵正闔眸小憩的宋冥:“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

聽見腳步聲,宋冥緩緩睜眼。

她一動,長睫上的燈光便簌簌灑落,如同在黑暗的審訊室裡下了一場新雪。

緊接著,她看見了齊昭海。

熟悉的眉目,令宋冥不禁回想起舊美術樓前,他那毫無來由的怒意。

“審訊我這個嫌疑人,還能勞煩齊隊長大駕,真是受寵若驚。”宋冥的嗓音被倦意磨得微啞,帶著譏誚的冷意。

像在雪水裡浸過似的。

“我不是來審訊的。”齊昭海皺起眉,仿佛被什麼給輕刺了一下。

但最後,他還是開了口:

“根據我們目前的調查,你的嫌疑雖然暫時洗清,但仍有疑點。因為,有人事先破壞監控,導致你最有力的不在場證明……沒有了。現在我們掌握的證據,不足以讓你完全洗清嫌疑。”

噩耗從天而降。

宋冥的心,被扯得猛然一墜。

昏暗的視線裡,她仿佛看見一張正在收攏的巨網。無形而陰毒的繩索纏繞交織,勒進血肉,暗中籌劃著將獵物深困網中。而她已身在陷阱,無處可逃。

是誰這樣心腸歹毒?

宋冥的指尖緩緩掐進掌心。然而,齊昭海的聲音仍然在耳畔響起。

“凶手想要嫁禍給你。”

齊昭海踏著每一個重音,步步緊逼:“雖然你無意間成為報案人,在一定程度上打亂凶手的計劃。但他既然敢這麼做,手裡想來還有其他的底牌。”

那張底盤,必定更為致命。

宋冥下意識蹙起眉,卻見齊昭海已走至她麵前。他驀然俯身貼近,單手撐在宋冥身後的椅背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兩人間的距離,急劇縮短。

四目相對。

儘管宋冥清晰地知道,這是給嫌疑人施加心理壓力的常用手段。然而,此刻被禁錮在手臂與椅背的夾縫中時,她依然本能地察覺到了一絲危機。

“齊隊長想說什麼?”

宋冥話音平靜,卻不由自主地繃緊肩線。

不料,齊昭海不僅沒後退,甚至還惡劣地揚起斷眉,故意挨近了幾分:“沒什麼,隻是來轉告你一聲,你已經被凶手盯上了。要想徹底洗清嫌疑,就隻能找出真正的凶手。”

他的呼吸撲在宋冥頸側。

氣息灼燙,幾乎像是淬了火星。頃刻間,便在她脆弱敏[gǎn]的動脈上,激起一陣陣異樣的戰栗。

宋冥不著痕跡地往後稍躲。

勉強避開了些。

幸而片刻後,齊昭海終是挪開了那雙過分淩厲的眼。他雙手插兜,垂眼看向宋冥:“除了跟我合作,你沒有彆的選擇。”

他的話語一如既往的強勢。然而,宋冥隨即發現,齊昭海身上沒有顯現出任何說謊的微表情。換言之——

他是真的打算幫她。

霎那間,宋冥的心被很輕地觸動了一下。即便是對這方麵的了解有限,她也知道齊昭海因為這個舉動,需要背負多大的風險。

但她決意抓住這個機會。

“之前我做的那些分析,僅僅基於看到斷手的那一眼。所以,我需要更多的資料來增強準確性。”宋冥開門見山:

“如果能夠去現場,會更好。”

她雖這般說,心中卻未抱有期望。畢竟以她堪堪洗脫嫌疑的身份,委實很難被允許進入現場。

然而,出乎意料地——

齊昭海答應了。

他同意得那樣乾脆果斷,簡直像是早已預料到這個提議。他板著臉,一副公事公辦的嚴肅模樣:“不過事先說好,你的嫌疑還沒有完全洗清,到現場後一切都得聽我的。彆添麻煩,我可不負責給你收拾爛攤子。”

齊隊長語氣不算好,要求倒是不過分,宋冥沒猶豫多久就答應了。

之後,齊昭海便不再多留。

正當他推開門,準備離開審訊室的前一刹,宋冥忽然啟唇叫住了他。

“謝謝。”宋冥低聲道。

她話音很輕很淺,笑意更是極其淡薄。然而,那雙桃花眸中原有的冷意疏離,卻仿佛被這一笑融化了許多。

齊昭海腳步明顯一頓。

僵硬地回頭。

好半晌,他才保持著側過身去的動作,悶聲強調:“彆想多了。我幫你,隻是單純不想讓凶手得逞罷了。”

“僅此而已。”

第4章 校園活屍4

之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