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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用手抓著送進嘴裡的炸雞……結局顯而易見。

這是個一石二鳥的歹毒計劃。林燕在吃了炸雞之後,會在痛苦掙紮當中死去。因為她的死既貼合了遺書所說的內容,毒又是她自己帶進來的,很容易被誤判為畏罪自殺,進而被代替符苗苗被扣上殺人的罪名。而與她關係要好的舍友,也會在獲知她的死亡方式後,從此生活在悔疚當中。

宋冥壓低聲音:

“齊隊長,在叫人去送炸雞之前,先對林燕的美甲做一個毒物化驗吧。”

齊昭海隻在瞬間便反應過來,立刻吩咐人去對林燕的美甲展開仔細的化驗與檢查:“嘖,借其他舍友送來的炸雞殺人,符苗苗難道跟她們也有仇?”

親手害死好友,絕對會是這些女孩一輩子的噩夢。

“正如我之前所說的那樣,凶手對死者和他們想嫁禍的人具有同樣的情感。符苗苗和林燕之間巨大的差距,致使她對林燕產生了強烈的妒忌心理,就和她嫉妒死者房仁延的美術能力和權力一樣。”宋冥頓了頓:

“而她對我和她舍友的心理,則是另外一種。”

為了防止案件的進展被人聽去,直到宋冥走出會客室前,她都刻意控製著嗓音。

低沉淡漠的聲線落在鋪著瓷磚的地麵上,與鞋跟落地的腳步聲悄然混合,在深夜裡暈染出詭異的氣氛。

“由於林燕的好人緣,她的舍友平時更傾向於幫助她,這讓不受歡迎的符苗苗逐漸心理失衡。她一開始選擇我頂罪,可能隻是因為我和房仁延的矛盾人儘皆知,最容易被懷疑。但後來她對我的恨意加深了。因為符苗苗見到我的那段時間,她剛好扮成了林燕的模樣,所以當我對她產生關心的時候,她下意識以為我想幫助的其實是林燕。”

宋冥:“總而言之,符苗苗恨所有對林燕釋放善意的人,更憎恨且嫉妒著房仁延和林燕。”

這是她做出這一切的心理動機。

齊昭海略一頷首:“我好像明白一些了。”

突然之間,網上流傳的符苗苗殺房仁延是為了救其他女孩的流言,變得極其荒謬可笑。一個為了一己私欲,連自己的朋友都能痛下殺手的人,怎麼可能那麼無私奉獻?

至此,謠言不攻自破。

“符苗苗這張虛偽的假麵,是時候被揭開了。”齊昭海感慨道:“她原來好歹也是個受害者,沒想到卻一步步變成了這個樣子。”

證據已經搜集得差不多了,對符苗苗的審訊也不必再拖。

接下來的這次審訊,很可能是最後一次審訊,能夠讓本案的真相徹底水落石出。

“齊隊長,”宋冥忽地啟唇:“我想申請,和你一起進行這次審訊,可以嗎?給我一段時間就好。”

齊昭海稍稍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被“一起”這兩個字觸動,他耳根似乎有點紅。於是,齊隊長欲蓋彌彰地清了清嗓子:“你需要多久?”

“最多半個小時。”宋冥認真地想了想,道:“既然一開始,是她的嫁禍把我卷進這起案件裡,請讓我親自結束它吧。”

從哪裡開始,便在哪裡結束。

就像一個因果輪回。

不管過程多麼曲折離奇,輪回到了最後,人總要為自己犯下的罪孽付出代價。

第17章 校園活屍17

當宋冥走進審訊室時,她從符苗苗眼底捕捉到一絲詫異。

但這驚詫隻持續了一瞬。

她裝作渾不在意的樣子,目光卻偷偷瞟向宋冥和齊昭海。似乎想據此判斷出計劃的進展。

隻可惜,符苗苗的這點小心思,在宋冥和齊昭海麵前簡直是一覽無遺,甚至反倒暴露出,她對自己的計劃其實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充其量,不過是外強中乾。

虛有其表而已。

齊昭海冷下神情:“符苗苗,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審你嗎?”

符苗苗搖頭。指尖卻緩緩捏緊了袖口的布料。

“還在跟我們裝,是吧?實話告訴你,你現在不管說什麼,都隻是垂死掙紮。”齊昭海扯了一下嘴角,沉聲反問:

“是你扮成林燕,偷走印有宋冥指紋的空杯,用它裝你從狼毒草中提取的毒藥。當晚,房仁延又叫你去舊美術樓時,你拿出早已提煉好的毒藥騙他喝下。然後,你假托房仁延的名義騙來林燕,又把從她那裡事先偷來的泡騰片,塞進房仁延衣服裡進行溶解,使產生的氣體偽裝出他還活著的假象,驚嚇林燕,逼她用與你相同的手段殺人……”

“我不是,我沒有。”符苗苗連連搖頭。

“還在狡辯?好,那我繼續說。”齊昭海逼視著符苗苗,“在林燕自以為殺了人,驚慌失措地找你幫忙。你趁著分屍的時候,隨手把剩下的泡騰片粉末塞進了藏屍的畫袋裡——”

“這就是被發現時,屍塊的手指還會動的原因。”

他每說一句話,符苗苗便灰敗一分。直到最後說完時,符苗苗的臉色早已變得極其難看。

“不得不說,你想的可真是好計策啊!”齊昭海勾起嘴角,不怒反笑:“分彆利用指紋和時間差,嫁禍給宋冥和林燕。要是我猜得沒錯的話,房仁延對林燕男友的仇視,也是你挑起的吧。可你沒想到,我們找到了你投毒的紙杯,也在你拿走杯子的飲水器上發現了指紋。現在證據確鑿,你確實還要硬撐嗎?”

見無可抵賴,符苗苗眼珠快速地轉動了兩下,計上心頭:“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殺人的……”

她變臉如翻書。

垂下眼睫,泫然欲泣。

在抬手擦拭淚水的同時,符苗苗遮掩住眼底閃過的一抹精光。

就算認了罪,她也有最後一種保命方式。

隻要按照她在校園牆裡給自己塑造的人設,將自己包裝成一個不堪屈辱,最後出於保護朋友的目的,才憤然殺人的可憐人。強大的輿論壓力下,司法機關未必不會答應給她減刑或輕判。

前提是——

她必須讓所有人以為,她是那樣的人。

“你們猜得對,我是真的很恨房仁延。”符苗苗小聲抽噎道:“我恨他,恨他不僅傷害了我,還害了我身邊那麼多朋友,要是我不殺了他,那種噩夢一樣的生活還……還會繼續的……”

說到這裡,她吸了吸鼻子。

帶著哭腔的話語,配上符苗苗因為疲倦和不安而不再精致的外形,竟然還真有幾分可憐的意味。

齊昭海:“這就是你殺房仁延的理由?”

“是的。”符苗苗看向他們,微微點頭,懸在眼角的淚珠將落未落:“在殺他之前,我也想過無數次對外求助,但是沒有一種能用。”

不等有人詢問,符苗苗便兀自往下說。

“你們知道,學校對我們的管控有多厲害嗎?”她咬了下嘴唇:

“學校裡使用的校園網能監視我們,在網上發的每一條言論都能被看到。作為輔導員,房仁延甚至能直接定位到是誰發的。就算用了流量也沒用,學院裡經常要舉辦活動,強製我們在微博之類的社交平台上參與,但一個手機號隻能綁定一個賬號,我的號房仁延隨時都能查到。所以我們不敢報警,更不敢在網上說……”

她的真話包裹在假話裡。真真假假,混淆不清。

齊昭海在內心嗤笑:“不敢在網上說?可我看你在表白牆上發的那段話,一點都看不出來不敢發啊?”

符苗苗腦筋轉得很快,應對自如。

“那是後來的事。”她回答得很快,“等我發現還有那種改變ip的方法時,一切已經沒辦法挽回了……”

思維靈活,善於狡辯。

宋冥分析著她的反應,心中逐漸有了答案。這樣的表現在心理學上,是屬於多血質犯罪嫌疑人。

對付這種人,除了“迂回式”和“跳躍式”的審問方式之外,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截了當地戳穿她的謊話,讓她徹底啞口無言。

仿佛是一種冥冥中的默契,宋冥和齊昭海相互對視一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是時候把證據拿出來了。

麵對謊言,沒有什麼是比證據更為鋒利的刀。

“哦?是嗎?”齊昭海戲謔一笑,向前走出幾步,居高臨下地將證物袋擺在符苗苗麵前:“在編假話前,要不要先看看這個?”

他用力敲了敲桌麵。

一聲聲沉悶的鈍響,迫使符苗苗將注意力集中在證物袋上。

LED燈的冷光從頭頂打下來,照在光滑透薄的證物袋上,流動如水,映得那袋中之物燦然生輝。

那是林燕剛卸下的美甲。

這些美甲通體半透明,乍一看並不起眼,其中卻裹挾著細碎的亮片,在光芒的照耀下燦若星河。

它們無疑是美的。

然而,符苗苗驟然色變。

隻是頃刻之間,她臉上已血色全褪,變得煞白如紙。

沒有人比符苗苗更加清楚,這些華麗精致的美甲裡麵,隱藏著怎樣劇烈恐怖的毒性。

齊昭海的嗓音極具壓迫力:“我們調取了林燕做這個美甲當天,你們宿舍樓棟的監控,發現那個時間段,宿舍裡隻有你和林燕單獨待在一起,而林燕是不會自己做美甲的。這一點,你的其他舍友願意作證……”

聽見“舍友”的那一刻,符苗苗眼底被恨意充斥。

她眼中血絲浮出:

“為什麼不可能是她們陷害我?整個宿舍裡,隻有我跟林燕最好,我有什麼理由害她?!”

“你當然有理由。”

自從進審訊室後一直沒有發言的宋冥,忽地說道:“不急,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她不緊不慢地開口:“故事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有個女孩出生在村裡。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是特彆的,因為和村裡的其他人都不一樣,她在繪畫方麵具有與生俱來的天賦。但這個村子的落後困住了她,這裡沒有教繪畫的老師,也很少有人能欣賞這些畫作。再一次被輕視後,女孩下定決心,未來一定要憑借自己的努力離開這裡……”

宋冥的話音輕緩,帶著某種平和鎮靜的魔力。

令人沉浸其中。

“……女孩是絕對的藝術天才。因此,哪怕沒有美術集訓,隻憑著網上搜索到的教程,她依然拚儘全力考出了村子。但那個時候,滿心雀躍的她沒有意識到,這才是她絕望生活的開始。”

她的痛苦,其實比房仁延到得更早。

直到踏進城裡的那一刻,她才意識到城鄉的差距有多大。

光怪陸離的燈火迷了女孩的眼,從前無法想象的事物在眼前逐一浮現。她情不自禁地想要追逐、想要融入,卻在無數次失敗的嘗試後發現——

她根本融入不了。

那條劃分城市和鄉村的鴻溝,是她永世無法翻越的天塹。

不管是城裡人的學識閱曆,還是金錢物質,女孩都拍馬不及。作為唯一的例外,她難以與一起上學的同齡人有共同話題,隻能在其他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