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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

在大致摸清這?兩輛車的行動軌跡和簡單情?況後,簡堯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通了齊昭海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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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鍋店裡,齊昭海聽完簡副隊的彙報,心情?大好。

“查到凶手的車了。”他?振奮起精神,對?宋冥道:“簡堯打電話來說,他?們查了三個受害者被?拐走的現場監控,發現了兩輛車,是?由同一個人駕駛的。”

“兩輛車?”宋冥輕掀眼簾。

她撕開包裹在餐具外的塑料薄膜,發出“呲啦”一聲輕響。

齊昭海頷首:“但凶手對?兩輛車的重視程度不一樣。一輛的車牌,從頭?到尾被?凶手巧妙地?利用障礙物?遮擋,駕駛時還避開了大部分的監控。而另一輛車的車牌,則——”

“徹底暴露在監控裡。”

如此不重視,要麼車牌是?假的,要麼這?壓根不是?她的車。

齊昭海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飲,又很自?然地?拿過宋冥的杯子斟上,推到她麵前:“至於這?個車牌號,我們已經在查了。這?是?我們目前唯一明確的線索了。”

“有沒有發現凶手的男性?同夥?幫她剁肋排那個。 ”宋冥問。

齊昭海搖頭?:“他?不在車裡。”

這?就怪了。

拐走兒童是?這?場殺人計劃中最為困難的一環,一不小心就會暴露。假使有個身強力壯的同夥在旁邊,就算不能夠增添成功率,也起碼可以在失敗後協助逃脫。

況且,隻?要牽走受害女?孩的時候,不讓她們發現這?個人,孩子也不會警惕。

他?們沒理?由不這?麼做。

難道那同夥就藏在人群裡,隻?是?警方還沒能發現?

第24章 食心傀儡6

“我也有這樣的想法。幾個受害者?被拐走的地點人都很多, 同夥完全有可能把這些人群當作掩護。”齊昭海聽過宋冥的思考,道:

“你這麼說,應該已經想好對策了吧。需要我做什麼?”

宋冥若有所思地端起瓷杯,淺抿一口, 溫熱的茶水霎時浸潤了喉嚨:“如果能看到孩子被拐走的瞬間, 旁邊人的臉部表情,也許我能知道誰的嫌疑更大。”

齊昭海果斷給予支持:“好, 我?會?讓人把這些監控視頻裡的人臉都處理清晰以後, 再發給你的。”

他話音才落,火鍋店便陸續上菜了。

齊隊長不缺積蓄, 方才點起菜毫不手軟。轉眼間,琳琅滿目的肉菜與各色素菜便擺上了桌, 將中間一口咕嚕嚕翻滾的火鍋團團包圍,熱鬨豐盛得緊。

然而,宋冥的眼眸驀然一沉。

她不挑食, 甚至沒有濃烈明確的喜惡, 因此並?未參與點菜。

但此時此刻, 麵前這一桌子菜,無一不是宋冥平日裡比較常點的——齊昭海好像本就知道, 她會?更傾向於吃什麼食物一樣。而這種私人的偏好,隻有與她相處極久的人才會?了解。

莫非,他竟調查過自?己了?

還查得那麼詳細?

“齊隊長倒是了解我?。”宋冥似笑非笑,桃花眼底一片幽深。

沒人喜歡被事?無巨細地詳查,宋冥也一樣。先前調查她是因為?破案需要,她可以理?解, 但現在呢?

現在,她早已不是嫌疑人。

齊昭海憑什麼查她?

隻在頃刻之間, 齊昭海便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宋冥的語氣太冷,像一把鋼刀,轉瞬將他的心臟剜作血泥。齊昭海身?體微不可查地一顫,十指倏地攥起,扣進掌心的指尖,用?力?到泛起青白: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他近乎執拗地詢問。

微垂的上眼皮,黯淡的眸子,稍向下拉的兩側嘴角……這悲意來得如此洶湧,宋冥甚至不需去讀他的微表情,更不需費心分析。

無聲而喧囂的悲傷,如深夜襲來的海潮,沉默地淹沒了他。

宋冥不由得感到好笑。

被冒犯的是自?己,齊昭海悲傷什麼?

“好奇怪的問題。”宋冥抿了下唇,輕聲笑道:“齊隊長,你把我?錯認成什麼人了?我?們不久之前才第一次見麵,就在房仁延死的舊美術樓外,不是嗎?”

她自?認為?措辭並?無問題,齊昭海卻沒有接話。

視線裡,齊昭海的下頜線緊緊地繃著?,眼眸中僅存的幾點光芒,一分分熄滅了。像暴雨中,被撲滅殆儘的一盞孤燈。

難耐的沉默,接管了這裡。

宋冥聽?見,一片片食材在沸騰的鍋底熱湯中浮沉翻滾。密集的泡沫被氣體撐開,又複破裂,在耳畔發出?輕之又輕卻撕心裂肺的爆裂聲。

好似受儘苦楚煎熬。

“你怎麼了?”宋冥終是忍不住啟唇。

“……沒什麼。”齊昭海閉了閉眼,單手扶住額角,從嘴角扯出?一弧苦笑:“這火鍋的蒸汽把人熏得都暈了,我?出?去外麵透口氣。失陪。”

他很快地起身?,撩開店門處的塑料簾子便往外走。

背影孑然落寞。

火鍋店的落地玻璃外凜風呼嘯,搖撼得街邊枯枝戰栗不止。宋冥不禁往門外多瞟了一眼。

附近的路燈好像壞了,街邊一片漆黑。

齊昭海獨自?站在夜色中。

冬夜的風,冷得像是裹了無數尖銳的冰渣,把肺腑直捅得千瘡百孔。齊昭海垂著?眸,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劃動著?。也不知看見了什麼,他的目光忽然溫柔到極處。

那銳不可當的鋒芒,仿佛被淒冷的月光融化?了。

另有一種令人揪心的酸澀,從齊昭海平靜的眼神中緩緩溢出?。哪怕不了解齊昭海這個人,宋冥也本能地知道那是什麼。

隻象征性地涮了兩片肉,她便擱下筷子,跟了出?去。

在這樣的嚴冬臘月裡,於情於理?,她都不好讓齊昭海一個人待在外麵。

一出?門,寒風刺入肌骨。

仿佛無數針铓紮過。

宋冥並?不貿然接近。她隻將衣領裹緊了一些,站在不遠處,與齊昭海遙遙相望。

齊昭海抬眸,看見了她。

“回店裡吧,外麵冷。”不等宋冥詢問,齊昭海已先開口,聲音藏著?稍許疲憊的沙啞:“那個車牌查到了,是租車企業出?租的一輛車。等下吃好了,還要去查那個租車行。”

他的口%e5%90%bb平鋪直敘,似無波瀾。半張臉卻隱沒在無邊的沉沉夜色裡,晦暗不明。

宋冥讀不到他的表情。

卻被那具皮囊下的掙紮,卷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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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冥和齊昭海終究沒再同行。

他們兵分兩路。宋冥回警局,試圖通過研究那些人的微表情找出?凶手同夥。齊昭海則另外帶了石延,一起去查凶手租車的租車企業。

那間租車企業,可謂是缺點頗多。

不太正規,門店的位置偏僻得不起眼。店裡可供選擇的車型不僅數量少,也不是那種能開出?去炫耀的豪車……

這些缺陷,直接導致了該店的生意慘淡,門可羅雀。

不過,相應的好處也是有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那就是因為?到店租車的客人太少,老板對?每個客人的印象都更深刻一些,警方讓他辨認起來也相對?方便。

“是她,就是她。”老板一看那張監控截圖,便叫嚷起來:

“她當時捂得怪嚴實的。還戴了條很厚很長的圍巾,在脖子上繞了好幾圈,把臉都快遮沒了。我?尋思著?雖然天冷,也不至於這麼冷……”

“最基礎的登記手續,這裡應該有吧。”齊昭海開口,打斷了老板的絮語:“能給我?們看看,這個人租車時的記錄嗎?”

租車門店的老板,是個在生意場上闖蕩沒幾年的愣頭青,自?打娘胎裡出?來,還沒見過這種被刑警找上門的陣仗。他本就心慌,齊昭海一發話,更是緊張得脊梁骨都僵硬了。

隻磕磕巴巴地應一聲“好”,他便馬上翻找出?登記簿,將其遞了過去。

登記簿上,租車人所需的證明資料很多。

身?份證,駕駛證,銀行卡,居住證……石延挨個查過去,然後禁不住嘴角抽搐:“假的,都是假的。”

這倒也在齊昭海的預料之中。

像這樣的小租車企業裡,檢查證件都不會?很嚴格,多得是凶手能夠鑽的空子。

“那個女人租過的車,現在還在嗎?”齊昭海目光從登記簿上挪開,不經意往停在店外的那些車輛上瞥了一眼。

“還在,還在。”老板一秒會?意,領著?他們就往外頭走。

齊昭海:“還沒清洗吧?”

老板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還沒。本來這兩天就要洗的,但現在一切配合警方嘛。”

齊昭海暗暗鬆了口氣。

要是真洗車,證據就該給衝沒了。

門店前麵,是個半大不小的停車場。劃分停車位的明黃線條內,一輛輛汽車齊整地排列其中。金屬外殼折射著?月光,泛起無機質的冷意。

“就是這輛。”老板在一輛灰黑的轎車旁,停下步子。

跟在監控裡看到的一樣,這輛車被漆成低調的深灰色。這顏色與塵埃餘燼近似,過分質樸。

鋼鐵的骨架裡,卻藏著?秘密。

齊昭海打開手電筒,俯身?探進車廂內部。登時,白熾的光柱迸發而出?,將隱匿在黑暗之下的所有細節,照得纖毫畢現。

凶手統共租賃了這輛車兩次。最近的一次大概是在三天之前,它?被用?來綁架第三個受害者?。現在車上留有的痕跡,估計就是這次綁架所導致的。

這輛車,是第三個受害者?最後一次出?現的地方。

之後,女孩便被這輛封閉的鋼鐵監牢囚禁著?,被強行載向命懸一線的邊緣。

行車記錄儀的內容刪得很乾淨,無法知曉凶手的軌跡。齊昭海彎下腰,轉而在車中仔細搜查。車門內側的指甲劃痕、坐墊上的破損、駕駛座椅背殘留的小碼鞋印……手電筒的光線逐一從這些痕跡上逡巡而過,然後被他拍攝下,發送給宋冥。

不過多時,他收到了宋冥的語音。

“車後座上,曾經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掙紮。這是孩子單方麵的對?抗。”

宋冥用?平緩的話音,勾勒出?當時驚心動魄的場景:“根據痕跡的新?鮮程度,大概發生於兩三天前。在意識到危險後,孩子竭儘所能地製造動靜,蹬踢駕駛座椅背、拍打車窗、扣抓坐墊……”

但她的力?量是那麼微弱。

好比撼樹的蚍蜉。

窮儘一切的自?救與抗爭,隻使得女孩在名為?絕望的沼澤裡,越陷越深。

“……從始至終,駕駛座上的成人都沒有對?此作出?任何製止,而是一路容忍著?這個孩子。直到最後抵達目的地時,她才不顧孩子抓住車門的手,把人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