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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車後座拖了下來。”

因此造就了那些抓痕。

一條條抓痕裡,還隱約滲出?駭人血色。

那血液被風乾後的褐紅,頃刻間刺痛齊昭海的雙眼。然而,當他聽?見宋冥的聲音後,心情竟奇跡般地平靜下來。

還有16個小時。

他在腦海中不斷倒計時。

“但凡接觸,必留痕跡”,這是刑事?偵查中的一條鐵律。如果凶手真的使用?過這輛車,就算她再怎麼清理?,都會?有顧及不到的地方。

這個地方,是哪裡?

齊昭海把手機揚聲器放在耳邊,一遍遍聽?著?宋冥的音頻。

那時車內的情景,在她的描述中,逐漸變得具體可考:當第三個受害者?發現自?己被困車上的時候,她攻擊的地方主要有兩個。

後座靠邊的部分,與駕駛座。

擊打靠車門車窗的邊緣位置,是因為?幼童對?車體的堅固性還未有清晰的了解,企圖突破這裡,重獲自?由。

而她攻擊駕駛座的目的,則意在駕駛車輛的凶手。

誠然,她打不過凶手。

但總歸會?製造出?一丁點傷害。

哪怕是拔掉一根頭發,扯下衣服的纖維……儘管微乎其微,也能給警方提供凶手的信息。

齊昭海頓覺頭腦清明。

他不厭其煩地一條條撥開駕駛座靠墊罅隙,掀開後座地毯的接縫。霎那間,齊昭海瞳眸一亮,執起鑷子——

找到了!

凶手留下的痕跡。

第25章 食心傀儡7

被不鏽鋼鑷子夾起的, 是一根染燙過的發絲。棕黃色,呈現?出彎曲的大波浪卷。

監控視頻拍到的凶手,就是這樣?的卷發。

齊昭海剛把那根頭發收進證物袋,還沒來得及給袋子封口, 石延就突然捏著鼻子, 怪模怪樣?地“哇”了一聲?:“隊長,你有沒有聞到一股怪味啊?”

怪味?齊昭海倒沒察覺。

但?石延的鼻子向來賊靈敏, 不可能?有錯。

“是什麼樣?的怪味?”齊昭海追問, 示意?他描述得更加仔細一點。有時候這些令人難以?察覺的小細節,往往成為?破案的關鍵。

“焦味。很淡很淡的焦糊味。”石延聳動著鼻尖, 四處嗅聞了一會兒,終於確定了這苦澀的燒焦味道的來源。他篤定地指著那證物袋:“是從這袋子裡飄出來的。”

齊昭海心念一凜。

凶手那根頭發, 最近被燙焦過。

夜色太沉,燈光太暗,給視覺造成了不小的阻礙。齊昭海索性把手電筒咬在嘴裡, 用虎牙叼住, 騰出雙手展平證物袋, 就近端詳起這根枯黃的長發。

這根頭發的發質差得離譜。

乾枯毛燥,毫無光澤。

齊昭海微眯著眼仔細看去?, 不僅看見了位於發絲中段的幾處焦黑,還發現?發尾甚至有明顯的分叉。

“能?被摧殘成這樣?,這頭發少說也被燙了……呃,三四五六次了吧?”石延邊觀察邊嘖嘖稱奇。他屬實對做頭發這件事沒什麼了解,搞不懂為?什麼有人那麼癡迷於此。

顯然,凶手就是沉迷做發型的一個。

而且對燙染樂此不疲。

鑒於理發店不太可能?讓這麼業務不熟練的員工出來服務客人, 齊昭海傾向於這是凶手自己用卷發棒燙的頭發,並且她是剛入門?的級彆。

之前, 她應該都是在理發店做造型,隻在最近才嘗試自己卷。

說起來,也多虧他們隊裡有石延這麼個狗鼻子。這頭發上的焦痕,散味少說也散了三天?了,他居然還能?夠聞得出來。

有這等敏銳程度,也是很了不起。

齊昭海用力拍了一把石延的肩:“要是我們成功救下?受害者,我可得給你這鼻子記一大功!這次,它可幫大忙了!”

女性、三十五歲上下?、有孩子、熱衷燙染頭發、目前發型為?燙壞了的棕黃色長卷發……凶手的形象,已然在齊昭海腦中有了個還算清晰的輪廓。更何況,他們已經將該凶手的範圍,鎖定在第二個受害者就讀的雲程第二中心小學。

要搜尋一個,同時具有這麼多特征的老師或教職工——

簡直是小菜一碟。

.

雲程第二中心小學裡,完美?契合全部凶手側寫?特征的,隻有一個人。

姓王,名淑良。

她現?年37歲,丈夫早亡,有一個15歲大的女兒。

在四年前,王淑良已因家?庭變故從學校辭職,離開?前曾教過第二個受害者的班級。之後,她身兼數職,工作日的晚上和周末當補習班老師,其餘時間則在商貿廣場幫人看店。

後兩個工作,分彆給足了她接觸第一和第三個受害者的機會。

在接到抓捕命令後,簡堯最後瀏覽了一遍王淑良的大致信息,便帶著樊甜恬和其餘隊員連夜趕往她的居住地。

那是個上世紀建造的老舊小區,狹長的樓道裡黢黑幽深。一盞盞蒙滿塵埃的聲?控燈年久失修,精神錯亂地閃爍著,發出苟延殘喘的昏黃光暈。

簡堯雙手持槍,站在王淑良家?門?邊,側耳傾聽動靜。

屋子裡靜得近乎死寂。

仿佛那扇鏽跡斑斑的防盜門?後麵,藏著個吞噬生機的萬仞深淵,深不見底。

正在這時,樊甜恬主動請示:“簡副隊,讓我來吧。”

她摩拳擦掌,一雙圓杏眼裡目光熠熠,堅定異常。簡堯剛點了頭,就見樊甜恬三步並做兩步走到門?前,猛然抬腿,以?與她可愛外貌反差極大的巨大力量,向緊閉的大門?踹去?。

“砰”的一聲?!

巨力頃刻襲上門?板。

女警嬌小的身軀,一霎爆發出震撼的力量。

在不容小覷的壓迫力麵前,老化的防盜門?頓時敗下?陣來。轉眼間,門?板凹陷形變,認命地向警方?敞開?。

樊甜恬站在門?前,看見了一片黑暗。

泥淖般粘稠的黑暗。

對於那些作奸犯科的小人,這樣?的漆黑永遠是最好的掩護色。借著這種掩飾,凶手可以?躲藏在任意?一個令人意?料不到的角落裡。因此,他們絕不能?掉以?輕心。

“分頭行動。”簡堯低聲?說。

現?在最重?要的,是儘快找到凶手,解救受害者。

簡副隊話?音未落,眾警員已在屋內四下?散開?,加入搜尋凶手與受害者的行動。

每往前一步,周圍的黑暗都被拉扯得更加瘮人。樊甜恬也聽令放輕步伐,默然攥緊拿著手電筒的五指,一步步向走廊過道的更深處探索……

忽然,一道寒光從她身側虛晃而過。

樊甜恬的太陽%e7%a9%b4兀地一跳。

凶手難道藏在這裡?

她下?意?識屏住呼吸,緩緩朝瞥見那冷光的浴室挪步,神經如上了發條般繃緊到極致:“王淑良,你已經被包圍了。識相的就交出受害者,趕緊投降……”

浴室裡沒有傳來任何回應。

那扇門?半掩著。門?板鑲嵌的磨毛玻璃上光影攢動,把一切都映照得模糊如鬼影。

從過道到浴室,隻不過兩三步遠,樊甜恬的心跳卻一次比一次急促。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空出的手幾乎是不受控製地摸向了腰間的槍。

下?一刻,子彈上膛。

樊甜恬倏然發力,徹底踢開?那扇礙眼的毛玻璃門?。

浴室裡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原來,方?才她瞅見的古怪寒光,隻不過是窗外居民樓的燈光映在浴缸裡的液體上,折射出滿室溫柔蕩漾的水波紋。

虛驚一場。

懸在嗓子眼的心,再次落回到%e8%83%b8腔。樊甜恬收起槍,剛一呼吸,某種刺鼻至極的化學藥劑氣味就鑽進鼻腔,使她忍不住皺起眉心。

這缸液體,有點不太對勁。▼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抱著探究的心思,樊甜恬舉步走近浴缸邊沿,對著那缸液體稍微低頭——

猝不及防地對上一張慘白腫脹的女人臉。

那是一張死屍的臉。

淒厲,可怖。

樊甜恬下?意?識捂住嘴,將尖叫噎在喉間。

她猜不出這人死了多久,整具屍體在看不出顏色的怪異溶液裡漂浮著,泡得黑發散開?如海藻,像極了民間靈異故事裡的水鬼。

最詭異的是,這個女屍身上穿著的衣裙,竟然和之前那些死去?的孩童一模一樣?!

裙擺漾開?,從死亡的陰影裡綻出繁花。

盛放到糜爛。

“樊甜恬,你發現?了什麼……”簡堯聞聲?趕來,一進門?卻也愣住了。

片刻後,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手機,打給齊昭海:“凶手不在家?裡,但?我們在浴缸中發現?了一具屍體。”

齊昭海%e8%83%b8中“咯噔”一響:“第三個受害者的屍體?”

“不,是另一個女生的。”簡堯語氣沉重?。

哪怕屍身早已泡發臃腫,他也能?夠依稀辨認出這死者的麵容。這張臉,他剛剛過來之前,才在凶手王淑良的檔案裡看到過。

這個躺在浴缸裡的女屍,不是彆人。

正是凶手的女兒。

.

掛斷電話?後,齊昭海第一時間趕到了王淑良家?。

他救人心切,一進門?,便邁開?大步,火急火燎地徑直往屋裡走:“簡堯呢?有沒有找到第三個受害者?”

簡副隊無可奈何地搖頭。

“你們確定,已經把這裡都搜遍了嗎?”齊昭海猶不肯死心。

“就差掘地三尺了。”簡堯苦笑道。

他和樊甜恬帶人在這間屋子裡搜索了很久,仍然一無所獲。忙活到現?在,天?已經快亮了。黎明前灰蒙蒙的雲層,透出一分薄而寒涼的鴉青色。

東方?即將泛白,齊昭海的心卻仿佛永墜極夜。

他低頭瞟了眼手表。赤鐵石英的表盤上,指針無情地移動著。難言的焦灼,隨著每分每秒的推移化作熊熊烈焰,炙烤著他。

算算時間,隻剩下?最後十一個小時。

他們彆說抓住凶手了,還連第三個受害者的影子都沒見到。

要是截至今天?下?午五點,他們還沒有找到那個女孩,她就會跟之前那些年幼的死者一樣?,被開?膛破肚,挖去?臟腑。

血淋淋的,像屠刀下?宰殺肢解的羔羊。

這是齊昭海最不願看見的。

況且,現?在凶手王淑良已經被驚動了。他們無法保證,王淑良的作案時間會不會提前。

如果那樣?,留給警方?營救的時間就更少了。

“凶手的那個男性同夥,也沒下?落嗎?”齊昭海神色煩躁地歎了口氣:“有沒有可能?是凶手聽到風聲?,於是趕在我們到來之前,跟那個男性同夥一起,把第三個受害者轉移到彆的地方?去?了?”

“這點很奇怪。”簡堯如實向他彙報:

“根據偵查結果,這間屋子應該就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