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1 / 1)

殺人分屍的地點。但?我們既沒在屋裡發現?男人生活過的痕跡,王淑良的鄰居們也說,這麼多年來,從沒見她家?裡來過男人。”

“哦?”齊昭海眉眼一凝。

車子裡沒有這個人的痕跡,屋子裡居然也沒有。

“難道,他們隻約在外頭見麵?”齊昭海摸著下?巴,百思不得其解:“要不然這麼一個大男人,總不可能?就這樣?人間蒸發了吧?”

“不,他從來沒有消失。”

兩人正困惑間,宋冥緩緩踱進門?來,語氣清冷而不容置疑:“因為?他根本就不存在。”

第26章 食心傀儡8

“不存在?這怎麼可能?”齊昭海挑起斷眉, 詫異地嗤道。

宋冥麵色不改,連唇邊的角度都不曾淡過?,仿佛他的疑問早已在意料之中。

“我花了將近半個?晚上,研究了監控畫麵裡所有人的微表情。結果, 一無所獲。”宋冥很輕地聳了下肩:“拐走兒童, 是凶手最需要人幫忙控製局麵的環節。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能讓這個?男性同夥在三次發生於不同時間、地點的拐騙中, 接連缺席。”

“這讓我不禁開始懷疑, 他存在的可能性。”

如?果大的偵查方向有誤,再?怎樣細致縝密的推理, 最終也隻能落入一無所獲的困境。

齊昭海沒有像往常一樣走近傾聽。他站在原地看著宋冥,表情如?同在聽一個?天方夜譚的笑話:“那你?怎麼解釋, 那些把死?者的肋骨剁成段的刀痕?你?該不會是要說,那樣大的力度,不是強壯的成年男性砍出來的吧?”

“是成年男性砍的沒錯, 但這個?人, 並非凶手同夥。”

宋冥緩聲?說道:“我在來的路上發現, 距離這裡不到五百米就有一個?菜市場,那裡有很多豬肉販子。由於砍骨剁肉是體力活, 他們普遍比常人更具有力量……”

“你?想要說什?麼?”齊昭海打斷了她。

那瞬間,宋冥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覺得今日的齊昭海仿佛陌生?了稍許。

然?而?,她依然?迅速斂起神情:“豬身上的一些器官與人的極為相似,不易辨彆。而?且在南方的菜市場裡,肉攤幫人剁骨是很正常的, 凶手隻需要在買肉的時候,把她從?受害者體內取下的肋骨交給肉販子, 謊稱是豬肉,讓他幫忙剁開就好了。”

齊昭海往上抬了抬眼瞼,卻沒說話,似乎覺得這有些匪夷所思?。

他的肢體語言裡,滿是遲疑。

“這個?點,菜市場應該開了。”宋冥隔著窗戶,望了眼隱隱泛起魚肚白的天色:“齊隊長大可以現在就叫人去驗證一番,看我說得究竟對不對。”

齊昭海將信將疑地叫來石延,把驗證的任務交給了他。

沒過?多久,石延就從?菜市場上撥回電話。他艱難地往上拔高著聲?調,力求蓋過?菜市場上吵吵攘攘的背景音:“我找到那個?賣豬肉的了!宋冥還真神了,說得全對!”

旁邊討價還價的雜音太吵。

所以得到答案後,齊昭海立刻皺著眉頭掛斷了通話。

才蒙蒙亮的天空,不知何時飄起小雨。臘冬的雨勢不大,細雨接連不斷地吹落在窗玻璃上,暈染開透明而?濕漉的哀傷。

案情分明有所突破,齊昭海臉上卻不見喜色。

甚至比先前還低落壓抑。

宋冥禁不住詢問一旁的樊甜恬:“你?們隊長今天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是昨晚熬夜導致內分泌不佳,誘發抑鬱?”

除了睡眠不足所致,她實?在想不出彆的緣由。

聞言,樊甜恬抿起唇“噗嗤”一笑:“宋小姐放心,我們隊長肯定不是刻意針對你?。凶手跑了,受害者沒救成,他當然?不可能高興得起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宋冥輕聲?說:“我們好歹也算是合作過?一個?案子了。他之前在遇到類似的情況時,對我的言語攻擊性沒那麼強,辦案的乾勁也會更足一些。”

樊甜恬的眼眸滴溜溜轉悠了一圈。

忽然?,她笑著悄悄掩住嘴,神秘兮兮地把身子往前探。

“嘛,我好像知道是為什?麼了。”直到湊近宋冥的耳廓,她才小小聲?地開口,仿佛告訴宋冥的,是什?麼不可泄露的驚天大秘密:

“因為——今天是他愛情的忌日。”

“嗯?”宋冥不解其意。

樊甜恬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盯著她看:“哎呀,你?怎麼就聽不懂呢?我說,這是他前女友甩了他的日子。”

聽說過?結婚紀念日、戀愛紀念日,就沒有聽說過?分手被甩還有紀念日。宋冥哭笑不得。

這算什?麼?以年為單位循環的周期性悲傷?

但,宋冥還是禮貌性地配合她道:“前女友?看來有故事?”

樊甜恬小雞啄米似的,瘋狂點頭:“我上次無意間看到,齊隊長手機屏保是一張照片,你?絕對猜不到那是什?麼——是美得要命的一整樹藍花楹。我敢保證,這花鐵定跟他前女友有點關係,就像很多言情小說裡的深情男主一樣,睹物思?人……”

宋冥禁不住想到,齊昭海昨晚急轉直下的情感變化。

大抵是憶起他前女友了吧。

就連兩?人初見時,齊昭海對她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和不知來處的怨懟,或許也是因為將她錯認成了彆人。

窗縫沒有合嚴,一絲雨飄進房內,落在宋冥臉頰。

冰涼涼的,直往她肌膚裡鑽。

聽著耳邊樊甜恬心緒激動的八卦,宋冥突然?覺得很沒意思?。她和齊昭海隻是普普通通的合作關係,她隻負責在破案上提供心理學方麵的幫助即可。

了解齊昭海的情感生?活,怪沒勁的。

.

“這,就是凶手王淑良囚禁受害者的房間。”

簡堯指著走廊最儘頭的主臥,向齊昭海介紹道:“這裡本來是凶手女兒的臥室。她把主臥讓給了女兒,自己住的則是次臥。”

齊昭海甫一推門,地麵上鋪設的軌道結構便闖進眼簾。

那絕非常見的玩具軌道。

它龐大而?複雜,造型格外曲折盤旋,蜿蜒有如?金屬鍛造的長蛇骸骨。在這些機械軌道的襯托下,這間次臥裡的所有家具都仿佛縮小了,變得亳不起眼。

“這是做什?麼用的?”齊昭海皺著眉頭詢問。

“我們懷疑,房間裡的軌道裝置和這東西,可能有關。”簡堯伸手,虛指著牆上粘貼的日程安排表:“時間快到了。”

鬨鐘的指針緩緩移動。

轉眼間,指向了7點10分。

表格上開始“學習”的時間,悄然?來到。在那一瞬間,齊昭海確信自己聽見了一聲?清晰的“哢噠”聲?。像極了巨獸從?深眠裡醒轉前,發出的危險囈語。

電源接通,隱藏在暗處的齒輪緩緩轉動,相互咬合。

整個?次臥“活”了過?來。

原本位於門邊的那張扶手椅,動了。

還沒等齊昭海他們反應過?來,帶滑輪的四個?椅腳便嚴絲合縫地嵌進鋼軌裡,被沿著軌道迅速推動,直至穩妥地卡死?在書桌正前方。

桌椅之間的距離,正好能夠容下一人坐著學習。

而?這把椅子上,則密密麻麻地纏滿綁縛用的駭人繩索,隨時預備勒進皮肉,將人牢牢固定——這是為桌前的“學習者”準備的。

也是為受害者準備的。

頃刻間,齊昭海想通了之間的關竅。他緩慢地倒吸一口冷氣:“這麼說,受害者自打被抓來後,就一直被捆綁在這張椅子上,被迫按照這張嚴格到分鐘的時間表生?活?這凶手是控製狂吧。”→思→兔→在→線→閱→讀→

設了這麼大一個?機關,就是為了操控彆人。

簡直不可理喻。

“其實?,還不止。”簡副隊微笑著,用一種有彆於他以往溫和態度的聲?線,嘲諷道:

“在這個?房間裡麵,我們還發現了很多‘輔助學習’的物品。枕頭旁邊的音箱,在睡眠時間段裡,會在小孩的耳邊循環播放英語單詞和英語課文?。還有那個?床,在睡眠時間結束的五點半,床板會突然?整個?往下坍塌,從?根本上杜絕賴床的可能……”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器物或許真的對提升成績有用。

但,對於另一些不適用這些方式的孩子……在無休止的噪音折磨中失眠,又在睡眠不足的狀態中,被跌下床的驚恐活生?生?嚇醒。

這豈不是一種酷刑?

“嘶,她為什?麼要強製受害者學習?就算她們的學習成績提高了,凶手也不可能……”齊昭海猛地打了個?激靈:“等等,凶手設置這個?機關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有沒有可能,被要求這麼生?活的,不止是那些受害者。

而?是住在這裡的,凶手的女兒。

簡堯的話,印證了齊昭海的推測:“時間是三年前,王淑良從?學校離職以後。我們找到了鋪設這些機關軌道的工匠,他對凶手王淑良印象很深。機關設置時,王淑良告訴他,做這機關,目的是幫她叛逆的女兒提升成績。”

凶手自以為是,認為隻要強製女兒遵循她製定的規則行事,一切就不會出錯。

但事實?並非如?此。

簡堯低聲?歎息:“我們跟她女兒的班主任聊過?,發現她女兒之所以會叛逆厭學,除了青春叛逆期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長期以來對女兒病態的控製和逼迫。”

在操控下失控的事情,又用更嚴厲的操控來控製。

長此以往,成為惡性循環。

在女兒死?後,凶手又將這套變/態方法,延續到了受害者身上。

齊昭海不由得想起那些拋屍現場。女孩們身著華裙,眼底卻不見生?機。她們在壓力下被摧殘,在控製中被異化。最終由血肉之軀,變成一個?個?被精心裝扮的傀儡,時刻預備著被推上舞台,粉墨登場。

而?這些曲折的軌道和椅子上的繩索,正是掌握在操縱者指間的傀儡絲。

牽扯著她們,驅使?著她們。

使?女孩們動彈不得,連最後一絲自由都被壓榨殆儘。

整個?臥室已經被噴灑過?魯米諾試劑,齊昭海拉上窗簾,阻隔住陽光的入侵。

霎那間,熒熒藍光亮起。

地毯一樣鋪卷開來,覆蓋滿整個?主臥。

凶手在給死?者注射過?量肌鬆劑,致人死?亡以後,應該就是在這間主臥及其附帶的衛生?間裡,將她們開膛取心的。衛生?間下水道口多,容易衝刷清洗。

恰在此刻,一點暗紅的光閃進他視野裡。

齊昭海頓時昂首。

那紅光正好位於書桌對麵,隱匿在衣櫃最頂端的罅隙裡。猶如?一隻攀滿血絲的眼球,居高臨下地俯瞰著這個?藍光籠罩的房間。

一紅一藍,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