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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跟宋冥給?出的側寫卻已經很像了。這樣?高度的契合,讓齊昭海在頃刻間看見了偵破的方向。

齊昭海頓時興奮,隨口問那個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人?小聲答:“孫敏學。”

“孫敏學,方便領我們去王壯的養豬場一趟嗎?帶我們去見見那個王壯。”齊昭海瞳孔中,倒映著空中越發強烈的天光,顯得堅定而明亮: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殺害李家滿門的凶手。”

.

王壯家的養豬場,果然是養殖和屠宰合一的類型。

儘管即將進入最冷峭的隆冬,昆蟲的出沒照理說已然減少?。然而,宰殺區裡揮之不去的血腥氣和牲畜的臭氣,還是吸引來許多嗡嗡擾民的綠頭蒼蠅,趕都趕不走。

齊昭海剛走到?養豬場前,地上?聚集成群的蠅蟲“嗡”的一下散開。

黑沉沉的,像團小型烏雲。

待它們散開後,齊昭海才看清,這些蒼蠅原來是叮在一小灘豬血上?的——近百隻的蒼蠅,把?小小的血泊都遮住了。

隻帶路帶到?這裡,孫敏學就說什麼都不肯往前了。

孫敏學鵪鶉似的縮著肩膀,麵露懼色,硬是不願邁開步子:“養豬場再往裡,就是王壯住的地方。警官,我能不能不進去了啊?王壯這個人?凶神惡煞的,不好相處,我怕他知道?,是我帶你?們來的。”

齊昭海沒有難為他。

但?,當齊昭海抬頭環顧時,他發現?連被家長放出門滿村瘋跑的小孩子,都有意繞開養豬場嬉鬨玩耍。

孫敏學就罷了,這些孩子是怎麼回事?

莫非,王壯真的有鬼?

第41章 供品人頭7

齊昭海看著路邊那些追逐奔跑的孩子, 突然心生一計。

他回過頭,目光鎖定樊甜恬鼓鼓囊囊的衣服口袋:“樊甜恬,你?今天帶你?那些零食來了?沒有?借我用一下。”

在齊隊長的威逼利誘中,樊甜恬被迫乖乖上繳了口袋裡的糖果。她苦兮兮地撅著嘴, 把手伸進口袋裡不情不願地掏呀掏, 終是?忍痛掏出來一大堆花花綠綠的糖果餅乾。

捧在手上跟座小山似的,蔚為壯觀。

“讓我看看都有什麼?”齊昭海隨手揀出幾顆糖, 挨個瞟了?眼包裝上的名稱:“麻辣小龍蝦味棒棒糖, 香菜味巧克力,鴨屎香味酸奶爆漿軟糖……”

什麼奇葩的味道都有, 還居然不帶重樣的。

齊昭海被震驚得難以?複加。

他忍不住側過頭瞅著樊甜恬:“樊甜恬,你?平時買的都是?些什麼零食啊?你?吃的時候咽得下去嗎?”

樊甜恬委屈巴巴:“我就?是?好奇什麼味道嘛。”

最後?, 齊昭海艱難地從?這堆看上去無比黑暗的糖果中,挑出幾顆看上去稍微比較正常的糖果,臨時征用了?:“等回去以?後?, 我再買幾袋糖果還給你?, 愛吃什麼口味和?款式的, 隨你?挑。”

聽完這話,樊甜恬臉上即刻多雲轉晴。

“真的哪種都可?以?嗎?真的嗎?真的嗎?”樊甜恬拋出一大?串問句。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 她飛速下單了?一大?堆諸如?粉筆糖、鼻涕蟲□□糖之類的獵奇糖果,笑靨甜甜:“隊長,結賬吧!”

齊昭海:“……”

看來,想讓這家?夥買點正常的糖是?不可?能了?。

早在取出糖果的時候,路上就?有幾個孩子停下腳步,垂涎三尺地向他們張望。

因此?, 在糖果的誘惑麵前,就?算是?長相親和?力足夠差勁的齊昭海, 也輕而易舉地收買了?這些孩子。但為了?不嚇壞他們,詢問這些幼童的任務,照例被交給了?簡副隊。

簡堯單膝蹲下,平視著這些孩子們:“為什麼不到那邊玩啊?”

他虛指著王壯的養豬場。

聚攏過來的孩子一看到養豬場,都怯怯地不說?話了?。隻有一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小男孩鼓著腮幫子,嚼吧嚼吧糖果,最後?蹦出一個詞:“可?怕。”

簡堯溫聲細語,循循善誘:“為什麼會覺得可?怕?那裡有什麼東西?,讓你?們覺得可?怕嗎?”

“血,很多的血。”男孩口齒不清地說?。

簡堯獎勵了?他一顆糖。

這微小又甜蜜的獎勵,仿佛某個打?開話匣子的機關,其他孩子的發言頓時踴躍了?起來。

旁邊的女孩壓低聲調,用一種陰森恐怖的語氣轉述:“不僅有血,我之前還從?王壯的家?的窗戶裡,看見他家?有個人。那人渾身臟兮兮的,看不清臉,脖子上被一條很粗很粗的鐵鏈栓住,身上還在流血。”

“還有還有!”另一個孩子機警地左顧右盼,把手圈在嘴邊小聲道:“我朋友之前跟我說?,她爸爸前幾天去朋友家?喝酒打?牌,喝淩晨三點才回家?。從?這裡經過的時候,他聽到有人在磨刀,還有人在痛苦地慘叫,把她爸爸嚇得好幾天沒睡好覺呢……”

從?這些孩童嘰嘰喳喳的描述當中,他們隱約能夠想象出這個養豬場的模樣。

那是?個人間地獄般的存在。

與泥水混雜在一起流淌的鮮血、沉重生鏽的鎖鏈、夜半淒厲的慘叫……尤其是?那個脖子上拴著鐵鏈的人,引起了?齊昭海的警覺。

他為什麼被鏈條拴著?渾身是?血,是?因為被王壯毒打?過嗎?

這個人,會不會就?是?失蹤的李百豐?

齊昭海心中對王壯的懷疑更甚。天邊厚重的烏雲遮蔽住光線,不遠處的養豬場像是?生了?黴斑,倏地浸進一片灰蒙蒙的淒迷慘淡。

將糖果分給提供線索的孩子,他走?到養豬場門?前。

齊昭海剛想喊人,才發現這麼個偌大?的養豬場竟沒鎖門?。足有嬰孩手臂粗的鏈條和?鐵鎖隻是?虛張聲勢地掛在那裡,用手輕輕一推就?開了?。

頓時,濃重的牲畜腥味衝出門?外。

警員先後?走?進養豬場。

逼近年關,養豬場剛賣出了?絕大?多數豬隻,水泥澆築的豬圈空蕩蕩的,冷清得顯出死?氣。齊昭海他們一路走?來,連一隻拱食的豬都沒看到。

要到達王壯住的那間屋子,還要繼續往裡,經過屠宰區。

相比起了?無生機的豬圈,屠宰區域的怪異感更強烈了?。王壯應該剛殺過一隻豬,裡頭的血氣重得驚人,連一線的警員聞了?都要皺眉頭。

齊昭海捂住鼻子踏進門?,瞬間被罩在一片猩紅的頂光下。

這個區域內所有的燈都是?紅色的,仿佛永遠覆壓著一層血霧。尖利彎曲的鐵鉤一根根從?上方垂下,每一根都高高吊起不同部位的豬肉。

鉤子紮透肉的紋理,滲出的血珠蜿蜒滾動。

滴答,滴答……

血液淌落聲不絕於耳。

前方一顆碩大?的白豬頭顱,還在冒著熱氣,氣味重得令人難以?忍耐。齊昭海不自覺地回頭,看向跟在隊伍最後?的宋冥:“你?怎麼樣?還好嗎?”

宋冥薄薄的眼簾掀都沒掀。

她以?血為毯,走?在這屠宰場內,淡然恍若閒庭信步。

“這裡少了?一把剔骨刀。”宋冥麵對刀架,輕聲道。詭異的暗紅色燈光鍍在臉側,而她瞳孔深處好似淬冰,無形間加重了?宋冥身上非人的陰鬱感。

剔骨刀?那不是?凶器的類型嗎?

齊昭海心中一緊。

他低頭,見那擺滿各類刀具的刀架中間,離奇地空出了?一個位置。這中間,本該放上一把同樣的剔骨尖刀才對。

但此?刻,尖刀已不翼而飛。

消失的刀具,讓齊昭海對王壯愈發起疑:“有沒有可?能是?王壯從?這裡拿刀,帶去現場行凶後?,又把凶器處理掉了?,導致這裡才會空了?這麼大?一個位置……”

就?在這時,一聲慘叫驟地刺破血紅燈光。

叫聲嘶啞慘烈。

仿佛正遭受可?怖的折磨。⑧思⑧兔⑧網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石延最先判斷出方向:“聲音是?從?屋裡傳來的。”

霎時間,齊昭海麵色陡然一變。他當機立斷,掏出手/槍往王壯屋內衝去:“跟我走?,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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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趕到門?邊,男人狂怒的吼聲已震耳欲聾。

“告訴我沒有下次!開口,對我說?!”那人在盛怒之下咆哮,巨大?的音量充滿戾氣,震得人脆弱的耳膜險些當場撕裂。

齊昭海一腳踹開門?板,抬眼看去。

凶神惡煞的屠夫俯身,猛拽著被鐵鏈鎖著的另一個人的領口,額頭上青筋暴突,齜目欲裂。而他藏在背後?的左手裡,還拿著一把刀。

刀刃雪亮,而刀鋒的最尖端——

正在往下滴血。

齊昭海立刻舉槍,子彈上膛:“彆動,警察!”

他瞄準持刀的屠夫王壯。隨後?進入屋內的警員們,也很快圍攏上來,無聲而迅速地將王壯包圍。

齊昭海暼了?眼寒光凜冽的刀刃。

這沾滿鮮血的刀,距離被鐵鏈鎖著脖子的那個可?憐人近在咫尺。王壯隻要一揮手,把刀在那人脖子上輕輕一劃,他就?會一命歸西?。

可?以?說?,那人的性命拿捏在王壯手裡。

“王壯,把刀放下。”齊昭海厲聲命令,邊說?邊帶著其他警員,一步步向麵目猙獰的王壯走?前,低沉的音調極具威懾力:“從?他身邊離開,快點。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包圍圈不斷縮緊,警方越靠越近。

步步緊逼。

王壯咬緊後?槽牙一退再退,肩胛骨猝不及防撞上冰冷的牆體,痛麻感倏然襲來……

他被堵死?在了?房間最裡頭。

當整個脊背徹底抵上牆麵時,王壯兩頰的肌肉不自知地顫唞起來。他大?口喘著粗氣,雙眼直瞪向前方,從?額上滾滾淌落的汗珠,使王壯的臉像一塊被開水汆燙脫毛的豬皮。

他深知,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齊昭海則勝券在握:“認清現實吧。除了?放下刀,你?彆無選擇。”

王壯握刀的手緊了?又忪,緩緩下垂。

大?抵正在斟酌利弊。

他服軟的話還未說?出口,待救的受害者卻像被警方黑洞洞的槍口嚇著了?一般,驚恐地嘶聲尖叫。

那尖叫聲,用撕心裂肺來形容毫不為過。

他高叫著,崩潰瘋狂地掙紮。周身纏繞束縛的鐵鏈,被劇烈的動作扯動。鏈條的鐵環在陰暗無光的房間角落互相撞擊,發出沉重的嘩嘩聲響。越來越多的血色,從?受害者身上二次撕裂的傷口裡湧出,連同褐紅的鏽跡混合在一起,難分彼此?……

沒人想到王壯會在這時突然發難。

他似乎被受害者的驚叫刺激到了?,剛有些放鬆的五指重新攥緊刀柄。

尖刃調轉朝前,對向警員。

“他/奶奶/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