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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至於麵目全非。

根據格局構造不?難看出,這裡曾經是一棟寫字樓,許多人曾在這裡勤勤懇懇地辦公。但現如今,附近的?地麵上,被挖掘機暴力卸下的?磚石瓦片壘積如山,其中?摻雜的?玻璃碎片清晰可見。

走在上麵的?危險,可想而知。

簡堯拿出警官證,讓在場的?拆遷人員暫時停止作業。

樊甜恬深吸了一口氣。她嚼著泡泡糖,剛在磚石堆上邁出兩步,一塊已經鬆動的?混凝土塊,幾?乎蹭著她前額墜落,震得地麵轟然顫唞。

砸下的?位置,距離她腳尖甚至不?足二十厘米。

“回?來?!太危險了。這棟樓隨時都可能倒塌。”簡副隊心頭一顫,高聲命令:

“它的?底部已經不?穩了。”

樊甜恬現在過去,隨時都有可能被土石掩埋。

“可是如果?我不?去的?話,怎麼近距離觀察?”樊甜恬腳步沒動,回?頭說:“時間都過去那麼久了,又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我在這裡什麼也看不?清。”

“先回?來?,”簡堯再次強調:“我來?想辦法。”

他眼底壓著黑沉的?偏執。

樊甜恬第一次見簡副隊這樣溫文爾雅的?人,露出這樣固執的?神情,不?禁愣了。但,她隨後很快明白了原因——

簡堯想起了他的?妹妹。

那個?乖巧懂事,卻最終死於非命的?妹妹,是他難以釋懷的?心病。

片刻猶豫後,樊甜恬還是聽話地回?到安全地帶。她瞥了眼寫字樓牆上深深的?裂縫,以及被摧殘得差不?多的?樓體,不?禁吐槽:“這樓被拆成?這樣,裡麵的?線索估計早就沒了,裡麵就算有什麼人,恐怕也被砸死了……”

她毫無節奏規律地嚼著糖,嘴裡的?嗓音含混成?一團,站在她旁邊的?幾?個?施工人員都沒能聽清。

沒曾想,簡副隊卻突然看向她:“你剛剛說什麼?”

樊甜恬哪裡想得到他會問這個?,險些?上演一個?開口忘詞:“呃……我說,這棟樓被拆成?了這個?樣子,裡麵可能沒什麼線索了。”

簡堯想了想,搖頭道:

“不?是這句話。下一句呢?”

樊甜恬這回?說得流暢多了:“樓爛成?這樣,樓裡就算有什麼人躲著,也怕是被砸死了。”

砸死。死。

簡堯終於琢磨出來?,啟發?他的?那個?字是什麼了。

他此?行臨走前,幾?乎把李百豐和孫廣這兩個?失蹤人口所有能找到的?社會關係,全部問了一遍。他基本能夠確認,兩人是在十六年前的?7月24號夜晚失蹤的?,地點正是在這個?老疤來?找他們的?工地。

案發?之前,公司宣告破產的?他們,正在該工地上打工,以便賺錢還債。

“十六年前的?工地裡麵,會有什麼?”簡堯問樊甜恬。

“建築工人,鋼筋、鋼板、焊管之類的?建材,吊車、混凝土攪拌車之類的?等工程建築機械?”樊甜恬絞儘腦汁:“應該還有水泥。”

現在建房無不?需要水泥。

從地基到樓層,都需要經過水泥的?澆築。

簡副隊的?眉尾輕輕一揚。工地上危險的?建材千千萬,嚴重時不?少都能奪人性命,可偏偏是水泥,引起了簡堯的?注意。

他熟悉雲程市的?氣候——

夏天?潮濕多雨,水泥較難凝固。

十六年前7月24日的?天?氣預報顯示,當晚下過一場大雨,使原本已經難乾的?水泥雪上加霜。

當時距離規定工期尚且寬鬆,工人不?需要連夜趕工。李百豐與孫廣之所以在夜晚趕回?建築工地,有很大概率是為了給水泥池及時排水和遮雨,阻止暴雨影響工程質量。

也就是說,兩名失蹤者來?時,灌注的?水泥仍舊處於液態。

液態的?水泥——

是絕佳的?藏屍地點。

誠然,水泥裡的?化學成?分會加速屍身腐爛,但是隻?要在屍體表麵包裹上一層塑料袋,屍臭味就不?會彌散出來?。

等到兩人的?工友來?工地時,已經是次日清晨,昨夜的?水泥早已自然凝固。沒人會想到,昨天?才和他們一起工作的?人,當時就躺在他們腳底的?建築裡,失去了生命體征。

簡堯突然覺得脊背發?寒,口腔裡嗬出的?熱氣仿佛都要凝結成?霜:“把那些?工人叫回?來?,拆。拆的?速度越快越好。”

他吩咐樊甜恬:

“拆的?時候儘量謹慎一些?。”

樊甜恬元氣滿滿地行了個?禮:“遵命!”

工地機械重新發?動,轟鳴聲撼天?動地。機械臂朝天?高高抬起,推土機車輪滾滾向前……更多的?磚瓦被掃下,鋼筋被摧折,石塊和沙土像雨一般密集地墜落下來?,震得他們立足的?地麵搖撼不?止。

大樓光鮮的?外表被層層剝離,底下殘敗的?內裡才慢慢顯露。

夜色籠罩工地,上空照明燈次第亮起。

又一塊牆體結構從高處墜下,沉重地砸進地麵的?碎石堆裡。頃刻間,水泥板表麵在重力作用下,裂開一道狹長深邃的?縫隙。

那縫隙逐漸擴大、延伸。

咯嚓——

徹底裂成?兩半。

粗糙的?水泥板斷麵中?,顯露一小塊潔白。

它的?質地跟水泥或者混凝土都毫不?相像,比混凝土更光滑,也沒有水泥的?粉末感,更白淨,更易碎,不?像水泥裡會有的?東西。

“這東西是啥呀?”

“之前咱們咋沒見過啊?”

工人們陸續停下手中?的?活計,低聲議論著圍攏過去。

簡堯擔憂他們破壞現場,趕忙製止:“大家稍安勿躁。先彆亂動,我過去看看。”

旁邊的?工頭按捺不?住好奇心,自告奮勇,主動拿過大功率手電筒跟隨其後。說是幫忙照明,實際是為了借此?名義一探究竟。

然而,當手電筒的?光束懟到那一不?明物?體上時,工頭的?臉立即變得跟光線一樣慘白。

“我滴個?老天?爺啊……”

他膝彎子抖得像篩糠,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連滾帶爬地往後退,活像見了鬼。連手指頭被地上的?玻璃碎片劃出道道血痕,都無知無覺:

“這他/媽/的?,是人的?骨頭啊!”

第53章 人頭供品19

與此同時, 尋找老疤的過程也正在進行。

由於簡堯副隊帶樊甜恬調查工地去了,被剩下的石延就自然而然地參與另一任務,與齊昭海和宋冥一起前去問?詢老疤。

石延一上?車,齊昭海立馬後悔了。

在此之前, 他從未如此真切地意識到, 石延居然有這麼強的話嘮屬性。一路上?,石延一張嘴嘰嘰喳喳個沒停, 哪怕沒人?搭理, 他自說自話都能說上一兩小時。

齊昭海難得有個跟宋冥共處的時間,全被他打?攪得乾乾淨淨。

連個耳根清淨都沒有。

看到宋冥從大衣口袋裡掏出靜音耳塞, 默默戴上?的時候,齊昭海終於繃不住了。

趁著停車等紅綠燈的當口, 齊昭海忍不住開口:“石延,你?小子今天?話怎麼這麼多啊?臨走前讓你?查的東西,你?都查完了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不就是老疤的資料嗎?小菜一碟。”石延笑得很憨, 露出一排白牙:“給您發過?去了。”

“簡要說說。”齊昭海道。

石延清了清嗓子, 重視程度不亞於被委以重任:“老疤真名叫張巴, 因為打?架鬥毆蹲過?兩年局子,出來後?沒多久, 就進了要債公司。他那幾?年在要債公司業績好,晉升快,所以後?來的離職顯得很突然……”

齊昭海性子急,嫌他贅述過?多,乾脆直接提問?:“離職後?,老疤去了哪裡?”

“到雲程市其他區給人?當保安, 直到退休。”石延答。

“一直安分守己?”齊昭海挑眉。

石延又前前後?後?翻看了一遍資料,再度確認後?, 這才謹慎作答:“對,再沒犯過?事兒?,還?見義勇為了一次,拿了麵好公民錦旗。”

像是一朝金盆洗手,突然收斂起一身凶性。

卻越發叫人?覺得疑竇叢生。

齊昭海正想著,架在前頭的紅燈連閃幾?下,切換成綠瑩瑩的一盞。

他換擋啟動,驅車行駛過?這個紅綠燈路口,又飛馳過?一兩條街。從新城區進入老城區後?,兩側窗外?的綠化?帶明顯少了許多,成片的摩登高樓迅速往後?退去,矮小的平房密密匝匝地圍攏過?來。

車越往裡開,濃厚的市井煙火氣越湧過?來,將他們連人?帶車包圍住了。

老舊城區內不好停車。齊昭海艱難地找到個車位,帶人?繞路走進一個居民區:

“到了,這就是老疤現在的住處。”

“啊?這裡?”石延瞪大眼?睛,與麵前一幅歲月靜好的景象麵麵相覷。

饒是石延在車上?已經看過?資料,還?是認不出誰是老疤。

因為遠遠瞧去,展現在眼?前的不過?幾?把藤椅,一張石桌,三兩老樹,幾?個圍坐在桌邊嘮嗑家常的大爺大媽而已。不管是哪一樣,都很難和凶神惡煞的追債者掛上?鉤,更何況是個有案底的追債者。

石延看來看去,一無所獲:“怎麼沒個臉上?有刀疤的?”

“資料裡寫,老疤後?來做了整容手術,把刀疤祛掉了,樣子也變了。”齊昭海好氣又好笑,沒忍住敲了敲他不靈光的腦袋瓜子:“又漏看資料了。你?說,你?這粗心大意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

石延雙手抱頭,哎呦哎呦怪叫:“老大饒命!我腦袋要是敲壞了,就更不好使了。”

然而,老疤究竟是人?群中的哪一個,依舊是個令人?茫然的問?題。齊昭海正欲掏出手機,查看資料裡存放的老疤近照,卻聽見宋冥開口道:

“左數第三個是老疤。”

宋冥簡潔的言語,好似手術刀的刀刃,薄而冷,不帶猶疑地切割進人?群,精準剔除他們正尋找的“病灶”。

左數第三個,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他低頭認真觀棋,背在身後?的雙手把玩著核桃。沒了那一身蠻橫的凶殘性子和刀疤,他縱橫的皺紋中甚至顯出幾?分長輩的慈祥。若不沉住氣仔仔細細地看,還?確實不容易瞧出他往日的痕跡。

“這是老疤?變化?這麼大啊。”石延嘖嘖驚歎。

他禁不住拿照片來對比。

殊不知,恰恰是那數秒遲疑,讓他們不幸錯失了抓捕良機。

隻在那一瞬間,老疤從棋局上?挪開注意力。他一抬頭,似乎望見了他們,轉核桃的那隻手從背後?擋到身前,左腳腳尖也悄然轉至他們的正對麵。

這些都是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