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根本無從下手。
“給我解開!”
卓忘言嚇了一跳,連忙收回了金線,線似一指光,縮回了他手心。
蘇妙:“誰許你綁他倆的?”
卓忘言著急解釋,但他口袋裡摸不到紙和筆,卓忘言迷茫抬頭,看到蘇妙房間裡的紙筆,踏了進來,半跪在床邊提筆疾書。
這醉了不是什麼,一下筆,把好好的解釋書寫成了狂草,而且還是文言。
寫完還塞到蘇妙手裡,蘇妙艱難認著:“你這是讓誰看……”
卓忘言更委屈了,他乖乖坐在床上,一低頭,看見了蘇妙的手機。
好死不死,林警官又打來電話詢問情況。
卓忘言看見來電顯示那三個字,一挑眉,果斷關機。
蘇妙連蒙帶猜,知道了卓忘言的意思。
他親自護送這兩隻鬼回來,然後讓蘇妙有什麼問題就在屋裡問他們,不用再跑出去吹風。
中間夾著不要哭之類的話,到結尾來了一句,那瓶酒他喝了,本意是想嘗嘗,因為之前花神一直沒讓他喝過,但現在他明白了,花神的話都是對的,他喝完很難受,病了,需要蘇妙親親抱抱摸摸才會好。
蘇妙:“……”
哦,這隻鬼王之所以半夜敲她們,是因為自己以前管太嚴了,讓他不曉得酒的厲害,好奇心上來,吹乾了一瓶老白乾造成的後果。
卓忘言躺在床上,輕輕喘熄了會兒,又爬起來,提筆似要繼續寫。
蘇妙:“給我好好寫字!不許飄!”
卓忘言一筆一劃,聽話地慢、慢、寫。
他寫完一頁,蘇妙就認一頁。
內容無非就是:“我看電視,男人都會替女人擋酒,但之前不明白其意,現在才知曉為什麼。因為這種讓人難過虛弱的東西,不應該傷到你。我感到很幸運,現在代你難過的是我。”
嘖,一個擋酒,寫出了擋刀的既視感。
第二張:“我特彆想和你說話,但是你一直不理我。我進不去你的心裡,也拿不回自己的聲音,好難過。”
蘇妙:“……”
第三張:“有什麼事讓我來做,我什麼都會,不會的也可以學,為什麼要問林書黎呢?”
蘇妙:“得,知道你是吃醋了。”
蘇妙看著他一張又一張的解釋,皺眉問道:“你該不會是個話癆吧?”
卓忘言筆一頓,捧著蘇妙的臉,搖了搖頭,手指撫平了她的眉頭。
這之後,他輕輕印上蘇妙的唇,說道:“抱我。”
嗬,跟下命令一樣。
蘇妙:“抱你就有鬼了!給我躺下好好睡!”
卓忘言撇了撇嘴,躺在了床上,一臉不情願。
蘇妙給他蓋上被子,又捂住他眼睛,道:“快睡你的!”
卓忘言眨眼,睫毛搔的她手心癢癢的。
蘇妙:“閉上眼!”
——消停了。
蘇妙這才抬頭問郭凡:“你怎麼死的?”
郭凡愣了一下,好半晌,他說:“我一個合租室友開煤氣自殺,不知道我在屋裡睡覺……我再醒時,已經是鬼了。還是個脖子有條紅線,被明辨者看見後就會永遠消失,再沒有輪回機會的煞鬼……”
蘇妙默然無語。
郭凡咧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說道:“妙妙,你看,窩囊的人,連死都……窩囊……”
作者有話要說: 醉後的卓忘言:想拿回語言。
於是,奮筆疾書幾頁紙,暗示妙妙。
瘋狂暗示。
接著暗示。
蘇妙:不為所動.jpg
第46章 半夜開張的雜貨鋪
“你生前住的出租屋在海市哪裡?”
郭凡回答:“鳳霞區, 你知道建材市場嗎?就那個後麵, 我身份證是假的, 租不了彆的,那裡是村民自家的房子, 快搬遷了,房租也便宜……”
蘇妙大概比了下方向,說道:“那應該是在鳳霞那邊的殯儀館……”
郭凡:“你要做什麼?”
“通知你爸媽把你的骨灰接回家。”蘇妙說,“不管活著死著,最後總要有個落腳的地方。”
郭凡急道:“彆說!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沒給他們爭光爭氣, 最後死的像個笑話, 他們接我回去, 肯定要被親戚嘲笑……”
“不會的。”蘇妙說道, “你是死在追夢的路上,嘲笑的都是不懂的人。有多少人活的不如你明白, 你明明白白的死, 一點都不窩囊!朝聞道夕死可矣, 我以後也要死追求夢想的大道上, 就算實現不了, 我也沒白活, 起碼我死在路上,死之前, 離它的距離比之前近了,這就是我的價值!”
長發小哥聽懂了,即便是安慰, 他也抹著淚笑著感謝:“妙妙,你真是個好人。”
蘇妙柔下聲音,問他:“要不要回家?”
最終,長發小哥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說道:“讓我爸媽,我姐姐,接我回家吧。至少要讓他們知道,我死在哪裡,這些年我都在做什麼……”
“你那假`身份證什麼名字?”
“白滄,三點水滄海的滄。”長發小哥說,“白蒼茫是我隨口瞎編的,因為我不想讓你知道我真名這麼平常……更不想讓你知道我唱歌時用的名字,怕你發現我其實一點都不出名,隻是個街頭賣唱的。”
蘇妙歎了口氣:“不會的,我也算你們家人……我都理解的。”
蘇妙拿到姓名,打算給林書黎打電話,讓他幫忙查找一下郭凡骨灰目前的存放位置,誰知道手機竟然不見了。
蘇妙找了半天,終於把目光投向了假寐的鬼王。
“交出來。”蘇妙伸手。
鬼王坐起身,攤開兩隻手裝無辜。
“我總算是知道鳳凰為什麼那麼皮了!”蘇妙把手伸近了,“交出來,影帝嗎你?裝睡都學會了。”
鬼王委屈。
他拿起筆,寫道:“我一個人就能幫你!”
蘇妙指著郭凡:“你不問人家警察,你能知道他骨灰在哪嗎?”
鬼王使勁點頭。
蘇妙差點笑出聲:“醉話鬼話,無一能信,給你次機會,敢說假話,家法伺候。”
卓忘言為了向蘇妙證明自己可以找到郭凡的骨灰,二話不說,掏空了自己。
蘇妙驚奇地看著他從空氣中“無中生有”掏出各種符咒線圈小玩意兒,然後在這一堆東西裡,扒拉出一個線裝小本本。
卓忘言翻開小本本,展開裡麵的地圖和名冊,對照著找到了海市,以及海市的人脈分布,鎖定了一個鴉鬼。
鴉鬼名字旁邊畫著一隻烏鴉徽章,名字後麵,寫著他的活動地和一串奇怪的符號。
蘇妙好奇湊上前去問他:“這是什麼?你的通訊錄嗎?”
卓忘言點了點頭,他撕下一張空白的紙,比對著那個符號抄錄,之後,他給鴉鬼寫了封信,詢問他所在的殯儀館,有沒有一個表麵名叫白滄,實際上八字姓名對不上,無人來認領的骨灰。
落款名,諦清。
這封信發過去後,卓忘言焦急等待回信,又怕蘇妙等不及,急切地給她展示各種小玩意的用法。
比如召鬼令,戰令,捆鳥繩,搜魂令……
蘇妙莫名其妙有一種,他在烽火戲諸侯博她笑的羞恥感。
蘇妙:“彆緊張,我又不著急,你睡吧,瞧把你難受的……”^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
卓忘言懵了幾秒,在紙上寫:“不生氣。”
“我沒生氣。”蘇妙說,“我就是怕你醉了之後胡鬨……你很乖。”
聞言,卓忘言抱住蘇妙,把額頭貼在了她臉上,舒服的歎了口氣。
蘇妙笑:“真的好乖。”
卓忘言聽出誇獎,微微笑了下,抱緊了她。
蘇妙:“我其實還挺想聽你好好說話的……”
卓忘言立馬抬起頭,雙眼放光。
蘇妙:“但是吧……你知道的,這事不能亂來。”
卓忘言皺眉,這怎麼能叫亂來呢!
蘇妙:“而且誰知道你是不是騙我……”
雖然知道不是,但她也不會現在就因為這種理由跟他春風一度……吧?怪彆扭的,跟自己貪圖人家美貌,利用他的記憶霸占欺騙人家一樣。
卓忘言垂下眼,知道今晚反正是沒戲了,還是能抱一會兒是一會兒吧,於是又把蘇妙圈在了懷裡當充電寶。
回信就在這時出現在了兩個人之間。
信展開,鴉鬼回複,已查,在,敬候王來。
蘇妙被嚇得瞬間從床上跳開,卓忘言看完,一把大火燒了信,燒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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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海市前,蘇妙聯係了晁衝,晁衝表達了歉意:“我這幾天走不開,王妃順便幫我向王請個假吧。妹妹殘肢的骨頭沒長好,得再磨一次,現在進手術室了,情況不太好,魂也不穩,我得留幾天……”
蘇妙心疼得夠嗆:“你留那裡吧,我們這裡不用你擔心,祝手術順利。”
掛了電話,蘇妙問卓忘言:“帶身份證了嗎?”
卓忘言點頭。
“好,跟著我,我們買票坐車。”
酒醒之後,卓忘言的模仿更加滴水不漏,如果不是晁律師提醒過蘇妙,卓忘言對人類社會和感情複雜程度的了解並不到位,蘇妙壓根發現不了。
他會友好的對待孩子,對待母親,禮貌對待老人,會對行為出格,不遵守秩序的人露出不讚同的目光——這些都是模仿和觀察,他通過周圍人的反應慢慢判斷出來的,為了讓自己儘量貼近正常人。
蘇妙托著下巴看著他,輕輕說道:“真想知道,之前的你是什麼樣的。”
據晁律師所說,第一次做人時,大佬非常生疏,模仿也都流於表麵,我行我素,也不掩飾他的“法術”,因而被秦穆公當作仙人。第二次做人時,在花神的嚴厲教導下,他稍微收斂了些,模仿也成熟了,基本從神變成了人,知道了人類有了自己的規則,行為也沒那麼出格了。
這才第三世。蘇妙想起他認真看電視劇的樣子,噗嗤笑了出來——萬年大鬼,由神變人,在線學習,滿分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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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鬼,字麵意思,就是像烏鴉一樣,圍著死人打轉,是吸食屍體上餘下來的煞氣存活的一種鬼,可以算是鬼類中的三教九流。
他長期居住在海市殯儀館附近,算海市殯儀館內的“地頭蛇”了。
蘇妙和卓忘言到後,鴉鬼廢話不多說,像個入行多年的老師傅,直接帶他們飄進了員工辦公室。
“敲門吧,我跟老方說過了。”鴉鬼道。
蘇妙敲開了門,裡麵坐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員工,鴉鬼道:“老方,有事托你辦一下。”
老方是殯儀館的老職工,有正式編製的那種,除此之外,他還是個陰陽眼,和鴉鬼是老相識了。
“白滄嗎?”老方翻出無人認領名冊,按照編號找到了郭凡的骨灰,“屍體照片和身份證以及死者生前的文件遺物都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