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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 鳳久安 4377 字 2個月前

光從她粉紅的側臉輕落到她轉過臉去暴露給他的頸線上。

那裡的聲音,更加好聽麗嘉。

他知道,溫柔地咬開那裡的皮膚,釋放出她羞澀的血液後,她的呼吸聲以及微小的歎息呢喃聲,都會同仙樂般,令他沉迷其中。

由這種想法蠱著,三殿下傾身過去,呼吸埋在了頸窩處。

沈元夕眼睛瞪大了。

這一下,讓她完全沒法思考,身體本能地僵住不敢動了。

三殿下好像說了什麼,好久之後,沈元夕才意識到,他在問自己,能不能。

這怎麼可以呢?

儘管是要成婚的,但……

想法斷斷續續的,有些泥濘,心底有更加大膽的念頭,一直鼓動著她點頭,但與此同時,又有一根弦緊緊拉扯著她,那根弦像頭發絲細,其實再扯一扯,就真的要放心底的那個聲音出來支配自己了。

三殿下在等她的回複,在她有任何回應之前,他隻能淺淺的將自己的氣息多蹭一蹭,蹭在沈元夕的發絲和衣服上。

但他想留在更深的地方,衣物令他不舒服。

兩個人仿佛都各自有兩個靈魂,一個放任自流,連一向習慣自抑的三殿下,現在都沉淪在泥濘中,不願意自拔。但他亦和沈元夕一樣,內心深處還有個清醒的自己,在做最後的掙紮。

但凡沈元夕輕輕點下頭,那個清醒的聲音也會化為最癲狂的衝動,第一個衝破內心的渴望,把氣息烙在她身上,換來甘甜的血。

如他所想,她的血果然極為舒服,就像他所有的渴望,都能被滿足的甜美。任何瓊漿玉液都比不過。

這就是上天給他的唯一,隻能是他的,嘗過之後,不會允許被任何人搶走。

千鈞一發。

沈元夕好像抵不住,輕輕嗯了聲,算是答應。

聲音微弱,也還帶著猶豫,三殿下聽到後,血眸閃過一抹亮,妖豔至極。

他抱著沈元夕,輕輕吮了她頸側的雪白,開心眯起了眼睛。

沈元夕的手無處可放,想抵開他,又羞於觸碰,多餘地放在床上。

就在這時,她的指尖觸碰到了僵硬冰冷的東西,還帶著毛發的觸?感,令她失色驚叫出聲。

這聲驚叫打破了剛剛混沌烘熱的氛圍,夜風這才尋得空隙,姍姍來遲地吹散熱息。

三殿下拿起沈元夕手邊的那隻石頭似的烏鴉,懊惱又慶幸地瞪著它看了好久。

沈元夕找回理智,拍了拍臉,找話問道:“三殿下……你的耳聽,它是走了嗎?”

沈元夕用了個相當文雅的說法來替代死這個字。

三殿下又沉默了會兒,說道:“沒有,它沒那麼笨。活了五百年的老家夥,最是狡猾,一定會給自己留一線生機。”

“這麼說,是還有救?!”沈元夕這下是真的忘了剛剛險些擦槍走火的尷尬,好奇起了烏鴉的生死。

“可已經這麼硬。”沈元夕道,“還這麼涼。”

三殿下有片刻的怔然,可能是沈元夕說了什麼詞,讓他稍微分了心。

過了會兒,他神色自然道:

“這隻烏鴉,也是界外的靈獸,那些地方的活物,都和幽族是一樣。如果死了,便屍骨無存,魂魄消散。”

“幽族那裡,連烏鴉都是這麼死嗎?”沈元夕想起之前見過的幽族消逝,她看向三殿下。

這麼說,三殿下將來,也會像煙沙一樣,消失在天地中……

等等,她想這個做什麼。

“發硬是因為它在保護自己的那一線生機,或者說,是它受襲後,及時將自己凍了起來。”

三殿下說罷,捧起這隻石頭般的烏鴉。

他閉上眼,長發垂落,雪色的睫毛也低垂著,似是在心中念著什麼。

過了會兒,他手心中的烏鴉燃起了幽藍色的火,那團溫柔的藍焰包裹著烏鴉,像一層保護。

沈元夕圓睜著眼看著,幾乎要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來“看”了。

這等奇景在她眼前上演,令她一時間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三殿下睜開眼,捧著烏鴉移向床外,俯身輕輕吹了口氣。

火屑星星點點飄散而出,那團藍色的火更圓潤了些,由火變得像一團水珠,將烏鴉籠罩其中,在三殿下的輕輕送氣中,緩緩飄浮了起來。

三殿下道:“嗯,聽到了嗎?”

他豎起手指,輕輕噓了一聲,讓沈元夕仔細聽。

好久之後,平複內心激動的沈元夕才在靜謐中,聽到了有序的心跳聲。它跳得很緩慢,若有若無。

沈元夕用氣音悄悄激動:“聽到了,是心跳聲!”

三殿下道:“它果然留了一線生機。”

這樣的話,他就能知道,烏鴉到底遇到了什麼。

“對了,它叫烏耀。”三殿下指著那團浮遊在半空中懸停著不動的烏鴉圓子,“光耀的耀。”

沈元夕記下了。

三殿下笑了笑,之後,兩人就這麼相對坐著,卻都不發一語。

“等著。”呆愣了會兒,三殿下起身消失不見,屋裡隻剩沈元夕和那隻飄在半空的烏鴉。

沈元夕不敢去碰那隻烏鴉,畢竟她見過三殿下放火燒她的夜鳶,那火就是這個顏色的,藍的,冷冷的燃燒。

所以謹慎點總沒有錯。

隻是雖然不碰佚,卻阻止不了沈元夕對它的好奇,她慢慢爬近了,上下左右觀察著這個水泡似的烏鴉球。

“好神奇的幽族。”她自言自語道。

這種就像話本一樣,若非發生在眼前,根本難以相信是真的。

而後,她又注意到了自己的手腕,端起來愣愣看著,心道:還……嘗得挺乾淨。

翻過手心,看見那個結痂的血洞,此刻內裡有微微的痛癢,沈元夕又想到三殿下當街喂給她的那兩口血。

“……莫非是藥?”

幽族人的血也好神奇,又能長生不老,又好似能治百病。那,三殿下的母親,宴蘭公主,她現在是人還是幽族?看樣子應該也長生了,但她還會老嗎?還會生病嗎?

熟悉的幽香又飄了過來,三殿下回來了。

他取了盆清水來,打濕了巾帕。

沈元夕擺手道:“不敢勞煩三殿下,我自己來……”

三殿下輕輕噓了一聲:“彆動。”

沈元夕以為怕吵到烏鴉療傷,不動也不說話,任三殿下拉著她的手,極其緩慢認真地給她擦拭。

“在我這裡,很安全。”三殿下道。

“嗯?”

“今晚就先歇在這裡,需要什麼就叫我名字。”

沈元夕想,是叫三殿下?還是說那個名字?

“不過……你應知道我叫什麼吧。”三殿下道。

沈元夕點了點頭。

“我叫什麼?”三殿下歪頭問道。

沈元夕不敢說。

“你知道嗎?”

沈元夕再次點頭,並給了三殿下一個非常確定的眼神。

“我怎麼覺得你不知道,所以我叫?”

“……蕭。”沈元夕做賊似地小聲道,“臨朔。”

臉要紅透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三殿下沒出聲,他忽然沒了剛剛逗她時的那種閒散愜意感,胡亂點了點頭,抓過烏鴉,連水盆帶人,默默從沈元夕床邊消失了。

殿外來給他送燈火的老仆冷眼看著他站在門外,一手捏著烏鴉,一手端著水盆,發絲淩亂,神情癡愣道:“……好聽。”

從來沒意識到自己的名字如此好聽過。

老仆放下燈,搖著頭飄走了。

第23章 沐浴

三殿下把長廊走了九個來回, 想起那聲“臨朔”,仍然心頭發燙。

快三百年了,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如此好聽。

隻是今晚要做的事太多, 留給他癡想的時候不多了。

三王府院裡有一處下沉式的暖泉, 並非露天, 而是在殿內, 歇山頂蓋著,四不透風,聚了暖。

幽族雖然不懼寒卻也不喜寒, 比起露天賞雪,三殿下更喜歡待在圍牆內, 讓氤氳的熱氣包圍著, 將眼前都朦朧了, 看不清四周, 就像消融了天地,也好讓他靜下心來, 在沐浴之時思索一些事。

老仆拖著鎏金衣架,沉默著將新衣放平展了,像個屏風似的遮擋住半扇門。又施施然走到暖泉池邊, 將開闊的窗一扇扇合上, 慢慢將竹簾放下, 退走。

三殿下沉進水中, 好久才浮出水麵, 睜開眼, 亮著的血眸在舒緩溫暖的水流中, 慢慢被撫熄。

將自己不知足的血欲壓下去後, 他從霧氣繚繞的水池中伸出手, 指尖輕輕戳了下烏鴉周身的藍色焰團。

指尖傳來微弱的回應後,三殿下將手指放在牙尖上,輕輕咬下。

血圓潤如珠,傷口很快就愈合了,那顆血珠沁在指尖,被他輕輕一拂,雨珠般飄向了烏鴉。

血的感應再次連結,三殿下閉上了眼,片刻功夫便像木頭雕的偶,不動了。

那烏鴉突然彈動兩下,周身的藍色包裹變成了暗紅,又如流螢般隨著呼吸閃爍著溫和的血光。

這是“共目”,幽族上三門有耳聽的人,都會的一種“術”。可以將自己的部分意識放入耳聽之中,享它所見,甚至可以完全操控。

三殿下這次用的就是共目中的享術,讀取烏耀被“截殺”之前的所見所聞。

烏耀冰凍自己之後,殘存的記憶不算多,略過前幾日的正常飛行,三殿下從它跨過界碑後開始“共目”。

大昭邊界的界碑是可見之物,是一座雪山,越過這個作為分界的可見之物之後,是隻有幽族的那雙血眸在夜晚才能看到的界碑,真正的分界之碑。

它被浸月的血養大,是一株紅樹。

九年前,三殿下回幽族時,這株紅樹還枝繁葉茂。現在,通過烏耀的眼睛,他看到的是一株將近枯萎的樹,不剩多少葉子,能看到稀疏的樹杈,和整個枯樹的形狀。

很奇怪的一種狀態,不像是瀕死,更像是無防備的冬眠。

三殿下心中多少有了些底,確定浸月沒死,隻是狀態可能不大對。

再飛過渡河,就是幽主的覓修山,整個綿延的山脈都是浸月的地盤。主峰叫秀峰,秀峰頂有一處安寢宮,平時宴蘭會在這裡,而宴蘭在的地方,浸月會半步不離。

看烏耀順著風旋轉飛行的方向,它的目的地也是安寢宮。

安寢宮千年前不叫安寢宮,但三殿下也不知它叫什麼,隻知道這宮宇是浸月從小住到大的老家,前前後後改過上萬個名字,在沒遇到宴蘭前,它短暫的叫過兩百年的不眠宮。

浸月說他曾失眠過三十年,難以合眼,整個人就像快要飛灰湮滅一般的無聊,好在,總算是有不孝後輩給他搞了個大事,讓他遇到了宴蘭。

從此再也沒失眠過了,浸月親口所說:“每天都期盼著睡覺,睡得很安穩。”

故而,改宮名為安寢。

烏耀飛入安寢宮,沒有見到宴蘭,更見不到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