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頁(1 / 1)

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27 字 2個月前

“殿下,”阿葉壓低聲音,“要將?他們趕出去嗎?”

馮樂真回?神,再次看向兩個少年。

的確是好容顏,可?惜美則美矣,卻是無趣。

她斟酌片刻,緩緩道:“世子一片美意,本宮不好拒絕。”

阿葉懂了,便讓兩個少年上前服侍。

少年們眼睛一亮,當即跑了過來:“陶、陶小姐,小的敬您一杯。”

“您喜歡聽曲兒嗎?小的自幼研習音律,您若是喜歡,小的便為您彈奏一曲。”

馮樂真接過酒杯在指間把玩,沒?有要喝的意思,敬酒的少年頓了頓,小心詢問:“那……小的為殿下舞劍?”

馮樂真聞言,驀地想起笨拙舞劍的陳儘安,眼底泛起點?點?笑意,少年見狀當即拿起木劍,開始賣力演出,旁邊的少年郎也不甘示弱,拿出琴開始彈奏。

廂房內歌舞升平,客棧外角落裡的馬車上卻是極為安靜。

書童陪在祁景清身邊大氣都不敢出,好半天才說一句:“世子這是何苦呢。”

“你不懂,”祁景清一臉平靜,“唯有如?此,她才肯繼續與我下棋。”

除夕夜是他糊塗,才會險些?和盤托出,如?今做這些?事,不過是為了找補。

書童不懂““……下棋就這麼重要?殿下沒?來之前,您不都是自己下棋嗎?”

“所以才總有死局,”祁景清垂下眼眸,“唯有她來了,棋盤之上才有活路。”

夜色漸深,天空又開始飄雪,營關的冬天可?真漫長,其?他地方過完年已經開始打春,隻?有這裡還是白雪皚皚。

馮樂真隻?喝了兩杯酒便沒?了興致,隻?是看到外頭下雪,便也懶得出門,索性讓吵鬨的少年們都離開,自己和阿葉在客棧住了一晚。

翌日?一早,她帶著阿葉回?到府中,恰好遇到準備出門的祁景清。

“殿下。”

“世子。”

兩人相互頷首示意,阿葉和書童對視一眼,識趣地假裝昨晚沒?見過。

“昨日?的禮物,殿下可?還喜歡?”祁景清問。

馮樂真若有所思地看向他的眼眸,並未看出他有什麼情緒:“還不錯,世子有心了。”

“殿下若喜歡,那今晚我再給殿下送一次。”他一本正經,仿佛不算什麼大事。

馮樂真被他的坦蕩噎了噎,又一次覺得自己或許真是會錯意了。

……話說回?來,有沒?有會錯意又有什麼重要的呢?他既已經做到如?此地步,便明白了他們之間該有的分寸,日?後即便像先前那樣?相處,也不必擔心會有逾矩的可?能了。

這樣?就足夠了。

馮樂真揚唇:“再送一次就算了吧,本宮一把年紀了,實在享不了那種福。”

“殿下隻?比我大一歲。”聽到她拒絕,祁景清藏在袖中的手?略微放鬆了些?。

馮樂真笑了一聲:“一歲便是一代溝了。”

她說著話伸了伸懶腰,再次點?頭示意後便帶著阿葉往彆院走。

祁景清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喚了一聲:“殿下。”

“嗯?”馮樂真回?頭。

祁景清抬眸看向她的眼睛:“元宵節那日?,殿下可?願意同?我一起去廟會?”

他問完猶豫一瞬,又道,“偷偷去,我已經許多年沒?有去過了。”

馮樂真與他對視許久,輕笑:“好啊,我們一起去。”

祁景清露出新年以來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目送她離開後,一轉頭便對上了書童的視線。

“你看,隻?要肯退讓,棋局便又活了過來。”他唇角掛著如?釋重負的笑意,還認真同?書童解釋。

書童:“……”越來越聽不懂世子的話了。

第54章

年關一過,接連好幾日的好天氣,往年這個時候的京都城,已?經開始透出?些許春意,營關雖然瞧著冬日遙遙無期,但好歹沒有再下暴雪了。

馮樂真住在鎮邊侯府裡,本意是借著這個機會跟祁鎮緩和關係,結果?祁鎮這人在其他方麵遲鈍得厲害,這件事上卻是十分敏銳。

“殿下就不必白費心思了,我當年顧及你的身份,沒有殺了你給吾兒賠罪,但不代表那件事就此過去了,”祁鎮神?色淡淡,“若你過得不好,我心底還好受一點,偏你如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吾兒卻是常年囿於深宅大院之中,一日不如一日,你叫我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當年的事隻是意外,侯爺比任何?人都清楚這點,否則當年也不會輕易揭過。”馮樂真看向他的眼睛。

祁鎮眼底閃過一絲譏諷:“是,是意外,可吾兒此生再無?法做個正常人也是事實。”

馮樂真聞言不說?話了。

“長公主殿下,我知道你如今身在營關,想要日子好過隻能跟我緩和關係,我也知道你為此想了不少法子,為了不讓殿下白費功夫,我今日就明白告訴殿下,隻要我活著一日,鎮邊侯府、祁家軍,就絕不可能與長公主府交好。”

祁鎮上前一步,直直與她對視,“殿下若是識趣,日後?就避著點本侯,若非要像這段時間一樣貼上來惡心我,讓我時時想到吾兒今日境況,就休怪本侯不客氣了。”

“侯爺打算如何?不客氣?”馮樂真眼神?淡了下來,“殺了本宮嗎?容本宮提醒侯爺一句,當今皇上比先帝更為忌憚侯爺,所以才將本宮派來營關,他的本意是讓你我互相?牽製,你若存不住氣對本宮動手,那下一個倒黴的就是你。”

祁鎮輕嗤:“你覺得本侯會怕?”

馮樂真勾了勾唇角,朝他走近一步,與祁鎮相?比過於年輕的臉上,沒有半點懼色:“侯爺不怕,為何?容忍本宮在侯府住了這麼久?”

祁鎮臉色一冷,正要開口說?話,馮樂真便?轉身離開了,他一口氣頓時梗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來,氣得臉都紅了。

馮樂真步履匆匆走出?庭院,瞧見阿葉後?才猛然放鬆腳步:“可算瞧見你了。”

“殿下怎麼這般緊張?”阿葉不解。

馮樂真一臉淡定:“還不是怕祁鎮惱羞成怒,做出?傷害本宮的事。”

“……殿下不是給祁鎮送禮來了麼,為何?會擔心他惱羞成怒?”阿葉更不懂了。

馮樂真腳下一停,從袖中掏出?禮盒給她。

“他沒收?”阿葉驚訝。

馮樂真麵無?表情:“何?止沒收,還羞辱了本宮一通,明明白白告訴本宮,侯府和長公主府絕無?交好的可能,叫本宮不要再枉費心機。”

“放肆!”阿葉聲音倏然抬高,下一瞬瞥見角落灑掃的侯府仆役朝這邊看來,頓時強忍著怒火壓低聲音,“他祁鎮算個什麼東西,給臉不要臉也就罷了,還句句諷刺殿下。”

馮樂真攤攤手:“本宮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就回?嘴了,如今的情況跟撕破臉差不多。”

“殿下好樣的!”阿葉誇完,半天沒說?話。

一主一仆一路無?言走出?庭院,馮樂真才問一句:“開始發愁了?”

“……是,”阿葉訕訕,“殿下當初就是為了拉攏祁鎮,才會選擇來營關,如今他明確表示不可能與殿下交好,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啊。”

“車到山前必有路,倒也不必提前憂慮……”馮樂真話沒說?完,祁景仁便?突然出?現?在眼前。

祁景仁也沒想到她會在,頓了頓後?抱拳行禮:“參見殿下。”

“祁小姐。”馮樂真一瞬溫和。

祁景仁顯然沒什麼心情與她寒暄,點了點頭就從她身邊過去了,阿葉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半天,一回?頭發現?自?家殿下還盯著人家。

“殿下,她是祁景仁?”阿葉略有些驚訝。

馮樂真唇角翹起?:“正是。”⊥思⊥兔⊥在⊥線⊥閱⊥讀⊥

“怎麼長得這般高了,容貌氣度與從前也很是不同了,”阿葉感?慨,“奴婢記得她以前最喜歡找殿下麻煩了,咋咋呼呼的跟個家雀一樣,沒想到如今這般穩重。”

“女大十八變麼。”馮樂真說?著,走進小園子裡找個涼亭坐下。

阿葉不解跟上:“殿下不回?屋嗎?”

“不回?。”馮樂真盯著園子入口,也就是剛才遇到祁景仁的地方。

阿葉跟了她這麼多年,一看她這副樣子,便?知道是心裡有了計較,索性也不說?話了,安安靜靜陪著她等?。

今天雖然日頭不錯,但還是天寒地凍的,涼亭又四麵透風,沒多會兒便?叫人覺得冷了。阿葉摸摸馮樂真泛涼的指尖,道:“奴婢回?去給殿下拿個手爐吧。”

“給你自?己也拿一個。”馮樂真隨口道。

阿葉笑著答應,歡快地離開了。

馮樂真好笑地看一眼她撒歡的背影,一扭頭就看到祁景仁出?現?在小園子的入口。

她所在的涼亭正對著園子,祁景仁想裝看不見都不行,隻能按照規矩再次上前行禮:“參見殿下。”

“祁小姐的臉色不太好,可是跟侯爺吵架了?”馮樂真溫聲問。

祁景仁神?色冷淡:“卑職家事,就不勞殿下操心了。”

“卑職……”馮樂真笑了一聲,“祁小姐不是本宮的侍衛,沒必要在本宮麵前這般自?稱的。”

“卑職任祁家軍參將,在殿下麵前這般自?稱也是對的。”祁景仁神?色更淡了。

馮樂真眉頭微動:“可本宮不記得大乾有女子可以從軍參政的律例。”

“但大乾也沒有女子不能從軍參政的律例。”

馮樂真:“有些事不必律例言明,就像日落月升。”

祁景仁聽?出?她在找自?己的麻煩,眼神?冷了下來:“日落月升卑職管不著,卑職隻知道先帝曾在十五年前許諾父親,祁家軍內部軍職的任命皆由父親做主,所以長公主殿下的手,隻怕伸不進軍營。”

氣氛幾乎在一瞬間就僵住了,一片安靜中,馮樂真淺笑一聲:“不過是閒話家常,祁小姐怎麼還不高興了,本宮不過是隨口一問,可沒有乾涉祁家軍的意思?。”

“軍中事忙,殿下若是無?事,卑職就先告辭了。”祁景仁不欲與她多說?,張口便?要告辭。

馮樂真眨了眨眼:“祁小姐也是不容易,剛捱完親爹的罵,就要回?軍中替他做事了。”

祁景仁忍無?可忍,扭頭就走。

馮樂真看著她怒氣衝衝的背影,忍不住樂了一聲。

“殿下。”

馮樂真頓了頓,一回?頭就看到阿葉正一言難儘地看著自?己。

“何?時回?來的?”馮樂真驚訝。

阿葉:“……就沒走。”

她本來都離開了,結果?聽?到祁景仁的聲音,又不放心自?家殿下獨自?一人麵對小時候不和的人,於是又折了回?來,結果?就聽?到自?家殿下處處刺激人家,反而是小時候動不動就發火的祁景仁一忍再忍,最後?直接離開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