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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282 字 2個月前

?明明說的不是此事。

四目相對,祁景清輕咳一聲,又趕緊彆開了視線。

馮樂真與他?相處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發現他?這麼容易害羞,一時間起了興致,於是又逗了他?幾?句,直惹得他?雙眸含嗔,才意猶未儘地結束。

“時候不早了,你歇著吧。”馮樂真說著便?站起身來。

祁景清頓了頓:“殿下不留下?”

馮樂真停下腳步,顯然是想留的。

“留下,與我說說話。”祁景清握住她的手,眸色盈盈。經過?昨晚,他?已經無所謂那間偏房會不會住人了,隻想能與她多多相處。

馮樂真:“……本?宮還是頭?一次發現,世子竟有做禍水的潛質。”

“那殿下是否願意遂了禍水的願?”祁景清反問。他?知道她喜歡自己什麼,便?一切都由?著她。

馮樂真果然掙紮,但片刻之後?,還是咬牙拒絕:“不留了,你睡吧。”

祁景清毫不遮掩自己的失望,卻也乖順點頭?:“那我送殿下出去。”

“彆,”他?越是懂事,馮樂真便?越是愧疚,趕緊將人攔住了,“你剛摔了一跤,還是彆亂動了。”

“那殿下慢走?。”祁景清沒有堅持。

馮樂真笑?笑?,伸手撫上他?的臉,祁景清頓了一下,不甚熟練地用臉蹭了蹭她的手指,順從的模樣惹得馮樂真心神動搖,但到底還是轉身離去了。

祁景清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裡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一頓飯吃了小半個時辰,吃到院裡的燈籠都滅了幾?盞。馮樂真一走?出房門,阿葉便?迎了上來:“您怎麼沒留宿?”

“事情未解決之前,未免牽連到他?,本?宮不好與他?相處太久。”馮樂真淡定?往外走?。

阿葉摸摸鼻子:“您不讓調查那些人的來曆,也不準奴婢多加守衛,事情得何時才能解決啊。”

“他?們在暗,我們在明,貿然調查隻會打草驚蛇,將來更不好抓。”馮樂真看她一眼。

阿葉蹙眉:“您說的這些道理,奴婢也知道,但……但就像現在這樣什麼都不做?”

“誰說的?”馮樂真勾起唇角,“放了這麼久的線,也該收網了。”

阿葉:“要如何收網?”

“雪禍好不容易過?去,是時候辦一場宴席慶功了,就在軍營裡辦吧,咱們府上的侍衛出了不少力,讓他?們也過?去,大?家好好慶賀一場。”馮樂真斟酌道。

阿葉一頓,漸漸明白了什麼。

接下來一連三五日?都風平浪靜,街道上的積雪也都清理得乾乾淨淨,百姓們已經能如常出門采買,連因為下雪生病的人都少了許多。

沈隨風便?這樣清閒下來,而?他?清閒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他?口口聲聲說不去的長公主府,給那位嬌貴又討嫌的世子爺診平安脈。

他?準備去長公主府的時候,恰好是宴席當天?的傍晚,馮樂真本?來正在與胡文生等談事,一聽說沈隨風現在要去長公主府,趕緊出去將人攔住:“最近本?宮事忙,你就先彆去了。”

沈隨風不明所以?:“你忙你的去,關我看診治病什麼事?”

說罷,他?又要往前走?,結果馮樂真還是跟著走?了一步,繼續攔在他?麵前。

看著寸步不讓的馮樂真,他?眉頭?漸漸蹙了起來。

馮樂真笑?笑?:“還是等本?宮清閒些了,一起去吧。”

兩人對視許久,沈隨風唇角的眼神淡了下來:“殿下是怕我獨自前去,會欺負了你家世子?”

馮樂真沒想到他?會誤會,正要開口說些什麼,沈隨風便?冷笑?一聲,“那殿下還真是太看不起在下了,在下雖沒什麼大?本?事,但也不會小氣至此,既然殿下並?非誠心問醫,那在下也不上趕著去做什麼,告辭。”

說罷,他?扭頭?就走?。

馮樂真嘴唇動了動,到底還是沒叫住他?,隻是看著他?的背影幽幽歎了聲氣。

阿葉默默湊上來:“殿下,你怎麼不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說本?宮今晚準備以?身作餌釣大?魚,現在的長公主府太危險,讓他?沒事彆往那邊跑?”馮樂真反問。

阿葉眨了眨眼:“不能說嗎?”

“你信不信,本?宮隻要開口,他?肯定?什麼都不做了,時刻守著本?宮,所以?還是讓他?誤會著吧,等事情結束了再說。”馮樂真搖頭?歎氣,一臉無奈地走?了。

阿葉趕緊跟了過?去:“方才範公公來過?了,說已經在世子的藥裡加了安神湯,看著他?喝下休息去了,不出意外的話,他?會從此刻起一直睡到明天?早上。”

“知道了。”

阿葉不解:“殿下為何不直接找個借口,讓世子回侯府去?是怕會引起那些人懷疑、從而?影響今日?的計劃?”

“景清三不五時就會回去一趟,那些人盯了長公主府許久,早就清楚這點,又怎會因此起疑,”馮樂真神色淡定?,“本?宮之所以?不提,是因為先前從來不管他?回不回侯府的事,若是貿然提及,他?那樣聰明,定?然會猜出今日?長公主府有事發生,也勢必不會答應本?宮以?身犯險。”

說罷,她又想起什麼,問,“沒將我們的計劃告訴儘安吧?”

“沒有,”阿葉無奈,“奴婢知道他?一遇上殿下的事就容易失了分寸,哪敢跟他?說這些。”

“那就好。”馮樂真揚起唇角。

阿葉沉默半天?,還是憋不住了:“您可真夠累的,防著外人不說,還得防著內人。”

馮樂真斜睨她一眼,輕啟紅唇:“滾。”

阿葉嘿嘿一笑?,識趣地滾了。

雪禍結束,無人傷亡,再加上年關將近,整個營關都透著一股喜氣,今日?的軍營更是熱鬨,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人便?已經聚齊了,相比之下,從上到下都去赴宴了的長公主府反而?無比清淨。

祁景清喝過?藥便?已經睡下,書童百無聊賴地將屋子打掃一番,又到床邊守著去了。

“今日?怎麼睡得這麼早,彆不是生病了吧……”書童在床邊守了許久,見祁景清一點動靜也沒有,不由?得小心翼翼探了探他?的鼻息。

呼吸清淺,但還算平穩。書童默默鬆了口氣,繼續靠在床邊打瞌睡。

祁景清睡得昏昏沉沉,隱約感覺到書童的靠近,他?想讓他?給自己倒杯水,但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對勁,他?現在……似乎很不對勁。祁景清眉頭?漸漸蹙起,可惜掙紮良久,還是又一次陷入黑沉的夢境。

軍營之中,一連熱鬨到深夜,馮樂真酒過?三巡,已經醉得腳步輕浮,還得阿葉攙扶著才能走?路,旁邊的陳儘安在被五六個人灌酒之後?,也皺著眉頭?睡得極沉,對麵的祁景仁更是暈得直不起腰,趴在桌子上就開始吐,看得祁鎮額角直跳,乾脆眼不見心不煩,先一步離開了。

“不行……”馮樂真含糊開口,“你們繼續,本?宮得先回去了。”

“卑、卑職送你……”祁景仁說著就要起身,結果站了好幾?次都沒站起來。

馮樂真看得直笑?:“你還是算了吧,趕緊回營帳歇著,莫要再喝了。”

“那行,卑職……卑職就不送了。”祁景仁說著話站了起來,又歪歪扭扭朝一邊倒去。

馮樂真笑?了一聲,在阿葉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宴席還在繼續,馬車在路上慢慢走?,將熱鬨的聲響漸漸拋到了後?頭?。

馮樂真靠在軟榻上,雙眸緊閉仿佛已經睡了過?去,旁邊的阿葉也隨意地坐著,唯獨右手時刻藏在腰間。□思□兔□網□

夜已深,大?部分百姓都入睡了,街道上一個人影都沒有,唯有牆角那些積雪映襯著天?上的明月。從軍營到長公主府,走?得再慢也不過?小半個時辰,而?這小半個時辰裡,馮樂真和阿葉誰也沒有說話。

長公主府內,祁景清在夢裡浮浮沉沉,怎麼也醒不來。書童瞧見他?額上的汗,連忙伸手探了探他?的溫度,見沒有發燒才鬆了口氣。

祁景清清楚地察覺到書童在摸自己的額頭?,可就是睜不開眼睛,仿佛夢魘了一般。他?掙紮許久,身子愈發燥熱,終於艱難說出一個字:“水……”

“水……好,水,奴才這就去倒!”書童趕緊倒了杯溫水,走?過?來後?看著遲遲沒睜開眼睛的祁景清犯了難,不知是給他?喂水還是讓他?繼續睡。

糾結許久,他?還是將人扶坐起來,小心仔細地喂了些水。

溫熱的水浸入咽喉,祁景清終於艱難地睜開了眼睛,而?幾?乎同一時間的客棧,沈隨風在翻來覆去大?半天?也沒有睡著後?,終於冷著臉坐起了身。

馬車慢悠悠的走?著,在一路沉默中進了長公主府。

見馮樂真要下馬車,阿葉立刻拉住她:“殿下……”

“走?吧。”馮樂真示意。

阿葉抿了抿唇,攙扶著她下了馬車。

慶功宴還沒結束,長公主府裡靜悄悄的,有幾?盞照明的燈籠都滅了也無人管,馮樂真在阿葉的攙扶下慢悠悠走?到院裡,突然就停下了腳步:“頭?疼,不想進屋。”

“殿下……”這與計劃不太相同,阿葉蹙起眉頭?,“外麵太冷了,還是回屋歇著吧。”

“不想回,你去給本?宮倒杯茶。”馮樂真吩咐。

阿葉盯著她看了半天?,到底還是妥協了。

“您就在這兒等著奴婢,可不要到處亂跑啊。”阿葉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幾?乎是咬牙切齒。

馮樂真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乖乖答應了。

阿葉轉身進了寢房,馮樂真則去了院中石桌前坐下。

營關的冬夜即便?無雪無風,也依然冷得厲害,馮樂真似乎醉得徹底,也絲毫不覺得冷,隻管靠在冰冷的石桌上休息。

院中隻有寥寥幾?人值守,誰也沒有上前打擾,馮樂真閉著眼眸假寐,正休憩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殿下?!”

馮樂真倏然睜開眼,一回頭?便?與祁景清對視了,她眼眸微動,還未開口說話,他?便?臉色難看地拄著拐朝她走?來:“這麼冷的天?兒,為何坐在這裡?阿葉他?們呢,就沒人照看你嗎?”

“……你怎麼醒了?”馮樂真無奈。

祁景清眉頭?微蹙,正要開口說話,一點輕微的鈴鐺聲突然出現,馮樂真臉色微變,一轉身便?看到十餘個黑衣人從牆外跳進來,其中一個人手持長劍直接朝她殺來。

“有刺客!”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一瞬生變,祁景清還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便?下意識伸手去擋刺過?來的劍。

鋒利的劍刃刺穿了手掌,迸出的血噴在馮樂真臉上,她微微一愣,回過?神後?反手抽出藏在懷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