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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39 字 2個月前

一張床上,祁景清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眉眼,低聲問:“殿下確定現在徹底安全了?嗎?”

馮樂真想起那道逃跑的身影:“嗯,隻?剩一個,就全部抓捕了?,而逃走的那個……以本宮對他的了?解,相比刺殺本宮,他更想救出自己的同伴,所以本宮這裡是安全的。”

“如何確定隻?剩一個?”祁景清又問。

馮樂真:“他們已經來了?營關許久,遲遲沒有動手,就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而今晚便是他們所謂的萬無一失時,自然會傾巢出動。”

“也是,”祁景清點了?點頭,“但還是不可掉以輕心,畢竟誰也不知道朝廷那邊會不會再?派人來。”

“短時間?內不會了?,”馮樂真撫上他的臉,輕聲安慰,“馮稷一向重視名聲,若不是太過忌憚本宮,也不會冒險派人刺殺本宮,如今刺殺失敗,他的人還被關在本宮的牢裡,他若知曉了?,隻?怕夜不能寐,生?怕刺殺親姐枉顧人倫的名聲傳出去,又豈敢再?派人來。”

“這麼說來,的確是安全了?,”祁景清點了?點頭,“所以接下來這段時間?,殿下可以好?好?陪我?了?。”

馮樂真噎了?一下,突然哭笑不得:“你問本宮這麼多,就是為了?最後一句。”

祁景清不語,隻?是定定看著她。

他生?得實在是美貌,也實在是懂得利用?自己的優點,馮樂真被他用?這樣的目光看著,一時間?心猿意馬。

“可以嗎?”他問。

馮樂真麵露猶豫:“你還傷著,今晚就算了?吧。”

祁景清突然笑了?:“我?問的是殿下最近能不能多陪陪我?,殿下想哪去了??”

馮樂真一頓,淡定回答:“本宮想的就是此事?。”

祁景清笑意更深,卻也不拆穿她,隻?是將臉埋進她的脖頸:“雪禍已經解決,今年該理的賬也都理乾淨了?,還有十餘日就該過年,殿下忙了?一年,就好?好?歇歇吧。”

馮樂真被他說得一陣心軟:“行?,聽你的。”

祁景清無聲翹起唇角,正要再?開口說話,心口突然傳來一陣絞痛。

他神情微變,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怎麼了??”馮樂真察覺到他的不對勁,當即要起身查看,卻被他按回了?床上。

“可是哪裡不舒服?”燈燭已經熄滅,馮樂真看不見他的神情,隻?是開口詢問。

祁景清緩緩呼出一口熱氣,半晌才回答:“沒事?,方才不小心碰到手了?。”

“……本宮還是回自己屋吧,免得再?弄傷你。”馮樂真眉頭微蹙。

祁景清卻閉上了?眼睛:“不要。”

他難得撒嬌,馮樂真拿他沒有辦法,隻?好?隨他去了?。

夜色宜人,緊繃了?多日的馮樂真很快便沉沉睡去,祁景清卻是睡不著,黑暗中默默按上自己的心口,想到這段時間?自己身上的變化,漸漸蹙起了?眉頭。

前一晚睡得太晚,馮樂真到日上三竿時才醒來,睜開眼睛後看到祁景清還睡著,笑了?笑便躡手躡腳地出門去了?。

祁景清一直睡到快晌午時,醒來身邊已經沒有人了?,他看著偌大的屋子?,平白生?出一分失落。

“世子?還未醒嗎?”

門外突然傳來馮樂真的聲音,祁景清眼睛一亮,那點失落與孤寂突然散個乾淨。

“奴才剛進去看過,沒醒了?。”這是祁安。

馮樂真:“嗯,等他醒了?跟本宮說一聲,本宮陪他一起用?午膳。”

“是。”

兩人說話間?,落在窗上的影子?就要離開一個,祁景清連忙喚人:“殿……”

他微微一愣,再?喚一聲,嗓子?裡還是沒有聲音。

他……失聲了??

祁景清心頭浮起巨大的不安,他想也不想地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可一條腿剛挪到床邊,整個人便如同失去控製一般,直接朝地上栽去。

身體摔在地上的刹那,他喉嚨裡溢出一聲悶哼。

書?童一推開門,就看到了?這樣一幕,頓時嚇得抽了?一口氣,連忙衝過去將他扶起:“世子?,世子?你怎麼了??”

“我?沒……事?。”祁景清愣了?愣,發?現自己又能說話了?。

書?童眉頭緊皺:“好?端端的怎麼會摔倒?”

“許是餓得太過,有些頭暈了?。”祁景清按下心中不安,淡淡解釋。

書?童隱約覺得哪裡不對,正要繼續問,視線突然落在了?他被紗布纏緊的手上:“世子?你的手……”

祁景清頓了?頓,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便看到手上的紗布還好?好?地纏著,沒有再?出血,也沒有弄臟。

“這不是好?好?的嗎?”祁景清問。

書?童怔怔對上他的視線:“可……可你摔下來時,第一反應不該是雙手撐地嗎?”

若是雙手撐地,任憑沈大夫包紮的技術再?好?,此刻傷口也該崩開流血才是。

祁景清微微一頓,不說話了?。

許久,他緩緩開口:“隻?是意外,不要告訴其他人,免得他們擔憂。”

書?童不認同地皺起眉頭,正要開口說話,祁景清便冷淡看過來:“聽話。”

“……是。”

接下來兩三日,書?童都提心吊膽,時刻觀察祁景清的變化,好?在他沒有再?顯露出半分異常,自己漸漸也就放下心來,不再?草木皆兵了?。

除夕將至,整個營關都熱鬨異常,範公公一早就采購好?了?過年要用?的物件,等小年一過,便將宅子?裡掛滿了?紅燈籠,一眼望去紅紅火火好?不熱鬨。

馮樂真瞧見了?,隻?覺得好?笑:“是不是掛得太多了??”

“不多不多,人說紅燈籠可以趨吉避凶,多掛一些才好?呢,”範公公樂嗬嗬道,“再?過幾日,就是殿下在營關過的第四個新年了?,若是一切順利,也許會是最後一個年,自然要熱熱鬨鬨的。”

“竟然已經是第四個新年了?,”馮樂真輕笑,也生?出些感慨,“確實是時候回去了?,隻?是還缺一個契機。”

範公公:“殿下有上蒼佑澤,想來這個契機應該很快就到了?。”

馮樂真聞言溫和一笑,正欲說些什麼,阿葉突然跑了?過來。

“殿下……”她欲言又止。

馮樂真一臉淡定:“那些人還沒招?”

阿葉訕訕一笑。

“他們身手了?得,又藏得如此之深,想來是自幼受訓而成,你審不出什麼也是正常,”馮樂真緩緩開口,“新年伊始,這幾日就不要再?動刑了?,免得打死了?哪個,平白給府中添了?晦氣。”

“是。”

阿葉答應一聲卻沒有離開,繼續糾結地看著馮樂真。

馮樂真眉頭微挑:“還有事??”

阿葉輕咳一聲:“本來不想惹殿下心煩的,但是……您要再?不去看看陳儘安,奴婢怕他就要把自己餓死了?。”

馮樂真微微一怔。

清晨的長公主府一片靜謐,唯有掃帚掃過地麵的刷刷聲,映襯著紅的燈籠白的積雪,即便沒有炮竹,也透出一股濃鬱的年味。

馮樂真隨著阿葉一同來到後院,就看到陳儘安正在劈柴,不算粗的一截乾柴,他連劈了?三四下才勉強分開,看得旁邊的廚娘連連搖頭。

“儘安呐,你要是實在沒力氣,就回去歇著吧,剩下的我?來劈就是了?。”廚娘勸說。

陳儘安抿了?抿唇:“我?可以。”

“你可以什麼啊,”廚娘一把搶過他的斧頭,“看看看,我?還沒用?力呢,就給你搶過來了?,你可真是……”

話沒說完,餘光瞥見了?馮樂真二人,她趕緊俯身行?禮:“參見殿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陳儘安頓了?頓,回頭對上馮樂真的視線後,也趕緊低頭:“殿下。”

馮樂真走上前來,隨意掃一眼地上的柴火,道:“你跟本宮過來。”

她沒有指出是誰,但其他人都識趣望天,唯有陳儘安垂著眼眸,跟著她離開了?。

兩人一路無言到了?偏廳,馮樂真剛一坐下,陳儘安便去倒了?茶雙手奉上。

“倒還有些眼色。”馮樂真睨了?他一眼,將茶接過。

陳儘安不語,恭恭敬敬站在她麵前。

馮樂真慢悠悠飲茶,一杯茶喝了?三分之一,才緩慢放到桌上,瓷器磕在紅木上,發?出清越的一聲響,陳儘安的眼眸也因此顫了?顫。

“聽阿葉說,”馮樂真緩緩開口,“你自從?慶功宴回來之後,便不再?吃飯了??”

陳儘安沒想到叫自己過來是因為這件事?,愣了?一下後解釋:“沒有不吃,隻?是……沒什麼胃口,用?得不多。”

“看出來了?,連柴都劈不動了?。”馮樂真眉頭微挑。

陳儘安不知該如何回答,隻?好?沉默。

馮樂真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直到他視線忍不住躲避,才問:“生?本宮的氣了??”

“不敢……”陳儘安嚇一跳。

馮樂真笑了?:“不必緊張,本宮布下這樣一張大網,卻從?未告訴你,你生?氣也是正常。”

“卑職沒有生?氣,”陳儘安定定看著她,“不管殿下做什麼,卑職都會支持殿下,絕不會生?殿下的氣。”

馮樂真微微一頓,心下動容:“那你為何不肯好?好?吃飯?”

“卑職隻?是……”陳儘安猶豫一瞬,道,“隻?是想到殿下以身犯險時,卑職卻在軍營渾然不知,心中愧疚。”

馮樂真失笑:“若是為了?這個,那大可不必,本宮是故意叫人灌醉你,以免你跟著回來。”

陳儘安頓了?頓:“是。”

“不問原因?”馮樂真笑問。

陳儘安:“殿下這麼做,總有殿下的道理。”

馮樂真喜歡他的懂事?,索性也沒有再?解釋,隻?是要他趕緊去吃些東西,陳儘安答應一聲便回後院去了?,廚娘正與阿葉閒聊,瞧見他回來了?,立刻問一句:“殿下叫你何事??”

“沒事?……”陳儘安沉默一瞬,頂著阿葉好?奇的視線詢問,“大娘,有吃的嗎?”

廚娘愣了?愣,回過神後忙道:“有有有,我?就說你近來吃得太少?,身子?要撐不住的,果然是餓壞了?。”

說著話,她便進屋找吃的去了?。

阿葉等她一走,便打趣道:“不絕食了??”

“本就沒有絕食。”陳儘安重新拿起斧頭,揮舞兩下後發?現實在沒有力氣,便隻?能重新放下。

阿葉嘁了?一聲,扭頭找了?垛柴火靠著:“一天天的不吃不喝,還說自己沒絕食?”

“真的沒有,我?隻?是……”陳儘安猶豫片刻,到底還是將真心話說了?出來,“隻?是覺得自己沒用?,跟著殿下這麼多年也沒什麼長進,以至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