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殿下也不敢全心信任。”
阿葉驚訝:“你怎麼會這麼想?殿下不讓你摻和進來,隻?是因為知道你看重她,就算同意她以身為餌,也會過於小心,而那樣的境地,你越是小心,破綻便越多,所以為了?保險起見,索性不用?你了?。”
“你對殿下的擔心不比我?少?,但殿下並?不擔心你會露出破綻。”陳儘安語氣平靜。
“那是因為我?……”因為什麼?阿葉噎住了?。
陳儘安垂眸:“因為歸根結底,你身手更好?,足以應對當時的情況,而我?不行?。”
阿葉啞口無言。
“麵條來了?!”廚娘高興地端出一碗雞蛋麵。
阿葉以為陳儘安不會吃,結果他平靜接過,蹲在地上開始狼吞虎咽。
阿葉在旁邊看著,都替他噎得慌,趕緊示意廚娘給他端了?杯水來,陳儘安將一碗麵吃個乾淨,又將水一飲而儘,虛浮了?幾日的雙腳,終於實實在在地落在了?地麵上。
“我?會努力,終有一日我?能幫上殿下的忙。”他淡淡開口,眸色一片沉靜。
阿葉眨了?眨眼,不懂他是怎麼把自己哄好?的。
小年一過,新年便近了?,距離除夕還有三日的時候,侯府的人來接祁景清回家過年。這次回去要住到元宵節過後才回來,滿打滿算將近二十日,書?童帶著一眾下人收拾東西,祁景清則在旁邊與馮樂真下棋。
“……這次回去,還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見殿下。”祁景清神色懨懨。
馮樂真失笑:“過完元宵節就能見到了?。”
“聽殿下的語氣,似乎絲毫不覺得這個時間?長。”祁景清掃了?她一眼。
馮樂真立刻正色:“怎麼會,本宮覺得實在是太久了?。”
祁景清輕哼一聲。
美人生?怨,賞心悅目。
馮樂真心情更加愉快:“本宮過幾日就去看你。”
祁景清等的就是她這句話,聞言周身的鬱悶頓時一掃而空,偏偏還要故作鎮定:“殿下若是事?忙,也可以不去。”
“那確實挺忙的,”馮樂真立刻接話,“府內關押的那些人還沒審完,本宮總覺得審透了?,能得到不少?可以製衡馮稷的東西,所以……”
話沒說完,祁景清看向她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怨念。
馮樂真裝不下去了?,笑得眼眸都彎了?起來:“就算再?忙,本宮也會經常去看你的。”
“這還差不多。”祁景清看得出她是打蛇上棍的主兒,也不跟她客氣了?。
東西很快收拾完了?,祁景清看著空出大半的寢房,本能地皺起眉頭:“又不是不回來了?,何至於收拾這麼乾淨。”
“得回去許久呢,不好?將就。”書?童忙道。
祁景清還想再?說什麼,馮樂真安撫地拍拍他的手:“時候不早了?,該走了?。”
祁景清抿了?抿唇,眸色盈盈地看向她。
長公主府與鎮邊侯府隔得實在不算太遠,馮樂真起初也覺得他回就回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此刻被他用?這樣的眼神一看,頓時生?出不舍之心。
“罷了?,本宮就得罪侯爺一次,你彆回去了?。”她握住祁景清的手不肯放。
祁景清輕笑,冷清的眉眼頓時千樹萬樹梨花開:“殿下彆鬨,我?這段時間?都沒怎麼陪爹娘,這次是一定要回去的。”
“那……本宮早些去看你,”馮樂真一臉不舍,“明日就去看你。”
祁景清其實心裡也清楚,她所謂的不舍恐怕隻?有一分是真,另外九分都是為了?哄他。可他偏偏就受這樣的哄,聞言低低答應一聲,便在書?童的攙扶下上馬車了?。
馬車緩緩啟步,他掀開車簾,與馬車外的馮樂真對視,四目相對間?,他又一次心口驟疼,一瞬後背發?汗,臉色也變得蒼白。
“世子?……”
“噓。”他冷淡看了?書?童一眼,書?童頓時不敢說話了?。
等他徹底緩過勁來時,馬車已經出了?長公主府,祁景清垂著眼眸,遮掩了?萬千情緒。
祁景清一走,長公主府雖然還是熱鬨,但馮樂真就是覺得冷清不少?,於是他剛走一天,她便忍不住給侯府遞了?拜帖。
結果被拒絕了?。
還是祁景仁親自來拒絕的。
“我?爹說了?,哥哥整日待在你長公主府裡,連爹娘都不愛搭理了?,如今不過是回去十幾日,你還要來爭嗎?”祁景仁儘職儘責轉達祁鎮的意思。
馮樂真不悅:“先前他在本宮這兒時,難道不是三不五時回家一趟?”
“但最近都沒怎麼回去。”
“那是因為天氣太冷,不好?讓他來回奔波。”
祁景仁攤手:“他們才不管這些,隻?是希望你少?去打擾。”
馮樂真眯起眼眸:“這世上還沒有本宮想做、卻做不成的事?。”
祁景仁預感不妙,當即轉身就走。
馮樂真涼涼開口:“祁將軍。”
祁景仁:“……”
祁景清回家的第二天,便已經是臘月二十九了?,等到明日便是新年。
傍晚時分,他與父母一同用?完晚膳,便獨自一人回到了?寢房。
這幾日沒有下雪,院中的積雪也被清理得乾乾淨淨,若非花圃裡隻?剩殘枝,真叫人以為這個冬天已經過去。
他獨自一人進了?寢房,書?童本想跟著,卻被他攔在外頭。
“有事?了?我?會叫你。”他說。
書?童無奈:“是。”
祁景清進了?門,看著他把門關緊,這才推著輪椅來到桌邊。
熟悉的失控感又一次出現,他靜靜坐在輪椅上,等著這股勁過去,才將桌上剛晾好?的藥一飲而儘。
“唔……”
今日的藥特彆苦,苦得他忍不住悶哼一聲,正要倒點水壓一下時,一顆果脯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
他微微一怔,順著果脯往上看去,便與馮樂真含笑的眼眸對上了?。
“吃一顆,解解苦味。”她含笑道。
祁景清盯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了??”馮樂真察覺到他情緒不對。
祁景清勉強笑笑,突然抱住她的腰。
“就是有些想你了?。”他低聲說,竭力忽略心口傳來的陣陣悶疼。
第88章
祁景清一直到晌午時才醒,睜開眼?睛時,書童正拿著一罐藥膏往床邊走,看到他睜開眼?睛還嚇了一跳。
“世、世子,您醒啦?”書童連忙上前。
祁景清捏了捏眉心,在他的攙扶下坐起身來,動作之間衣襟不經意散開些許,露出消瘦的%e8%83%b8膛。
“拿的什麼?”他問。
書童聞言,忙將小藥罐呈上:“這個嗎?是紫草膏,止癢消腫的東西,也不知這大冬天的哪來這麼多蚊蟲,竟將世子身上咬得沒一處好地方。”
祁景清頓了頓,一低頭?便看到身上的點點紅痕,想起昨夜之事,他臉上浮起一層薄紅。
書童還在嘟囔:“都是奴才不好,奴才若是能更?細心些,世子也不必被咬了,您昨晚過得應該很辛苦吧,也難怪今早遲遲不醒……”
祁景清輕咳一聲?,接過他手中藥罐:“我自己來就好,你出去吧。”
“……您生奴才的氣了?”書童大受打擊。
祁景清:“當?然不是。”
書童:“那您不肯讓奴才服侍。”
“倒不是不讓你服侍……”隻?是怕你再服侍下去,會發現他身上又何止這些。
祁景清無言許久,隻?得說了實?話:“昨夜……殿下來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書童:“……什?麼?”
“殿下來過。”祁景清重複一句。
書童並非什?麼都不懂,怔怔與祁景清對視一會兒後,突然鬨了個大紅臉:“那那那您應該用不著這東西……”
他慌亂將藥膏搶走,下意識轉身離開,轉到一半又轉了回來,“奴才叫些熱水來,服侍您沐浴吧。”
“好。”都已經告訴他了,也就沒必要忸怩了,祁景清答應一聲?,兩?人一對視,各自鬨個臉紅。
書童動作一向麻利,不出片刻便叫人將水送來了,為了避免其他人知曉昨夜的事,他特意將下人遣出去,自己挽起袖子親自服侍。
當?祁景清將衣衫褪儘,書童瞧見他身上的道道痕跡和牙印後,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氣:“這……這殿下未免太不知輕重了些,怎麼能將您傷成這樣。”
“是我要她這麼做的,”祁景清一側眸,能清楚地從銅鏡中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跡,“我喜歡她如此對我。”
書童不懂,但大為震撼。
震撼之後,他還是要操心一下:“您受得住嗎?”
“自然,”祁景清緩步朝浴桶走去,“縱然我會失了分寸,但殿下一向是有分寸的。”
書童的嘴角抽了抽,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大約是知道將人折騰得太過,當?天晚上,馮樂真便來賠罪了。
祁景清陪父母說會兒話後回到寢房,就看到她正坐在桌前喝茶,旁邊書童低眉順眼?,雙手捧著一盤糕點。
祁景清失笑:“我這兒是什?麼無人之境嗎,殿下怎麼還自由進出起來了?”
“不想本宮來?”馮樂真反問。
祁景清:“巴不得殿下日?日?都來。”
書童識趣離開,關上門後吩咐院裡?下人不得再打擾。
屋子裡?,馮樂真朝祁景清伸出手,祁景清笑笑,拄著拐走到她麵前蹲下,用臉蹭了蹭她的手心。
“身子好些沒?”馮樂真問。
祁景清一頓,答:“腰還有些酸。”
“本宮昨晚過分了,”馮樂真歎氣,“不該胡來的。”
“殿下不胡來,我才要生氣。”他靜靜看著馮樂真。
明明是一雙不沾人間?煙火的清冷眼?眸,如今卻染上一層禍國殃民的溫度,叫人覺得溺死在裡?頭?才甘願。
馮樂真自認定力還算可以,可每每遇上他,便總是心生動搖。
“……不行,”她深吸一口氣,勉強清醒了些,“今晚隻?能睡覺,彆的什?麼都不可以做。”
祁景清失笑:“我聽?殿下的。”
馮樂真笑著摸摸他的臉。
除夕一過,元宵節也轉眼?就到,營關這邊該做的賬都已經做完,該結的款也已經結清,沈隨年便向馮樂真提了要走的事。
馮樂真微微一頓:“那隨風……”
“自然也是要走的,再過幾日?便是立春了,往年這個時候他已經開始出門遊曆,今年也不知會去什?麼地方。”沈隨年笑嗬嗬道。
馮樂真垂眸:“挺好。”
“是啊,挺好,”沈隨年感慨,“像殿下與草民這樣的人,世間?萬物都能手到擒來,唯獨一樣東西,卻是這輩子都摸不著的,那便是自由,好在有隨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