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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08 字 2個月前

也?是?可以?的。”

“萬一他們?不是?做樣子呢?”馮樂真反問。

祁景仁瞬間啞然。

許久,她蹙眉問:“真的?”

“假的。”馮樂真回答。

祁景仁:“……”

“但人心一事,誰也?說不準,”馮樂真緩緩開口,“所以?凡事留一線,不可儘信他人。”

祁景仁沉默許久,道:“是?卑職大意了。”

兩人說著話,飯菜已經送了上來?,祁景仁當即拿出?銀針,先是?挨個試了一遍後,又親自將每個菜都吃了些,徹底確定安全?後,才拿著筷子看向馮樂真:“殿下可以?……”

話隻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剛才還?運籌帷幄的人,此刻已經坐著睡著了。

祁景仁無言許久,最後無奈歎了聲氣,將馮樂真小心地抱了起?來?。

馮樂真輕哼一聲,睡眼朦朧地睜開眼睛,入眼便是?銀色盔甲。

“殿下睡吧。”祁景仁低語。

馮樂真重新閉上眼睛,放心睡了過去。

祁景仁腳步輕緩地將她送到?床上,扯過疊放整齊的被子給她蓋好,便靠在床邊守著了。

馮樂真一直睡到?傍晚才醒,睜開眼睛後簡單用些吃食,便立刻回到?府中開始處理京都這兩個月的來?信。

果然,京都那些事都是?秦婉所為,她見營關這邊遲遲沒有動靜,便擔心百姓漸漸轉移了注意力,於是?接連鬨出?許多事來?證明馮稷品性不佳,還?搞了些神神鬼鬼的異象,證明長公主殿下才是?神明降世。

馮樂真看著信上的字字句句,一時隻覺得好笑,若是?換了當年?她沒來?營關前搞出?這些事來?,隻怕百姓都會覺得瘋癲無聊,如今卻是?深信不疑,可見她在營關這幾年?,確實是?身體力行地改變了百姓對女?子稱帝的諸多看法。

既然大勢所歸,不如趁熱打鐵。

馮樂真在長公主府思索了三天,第四日的清晨,阿葉端著茶杯進屋,還?沒等?她開口喚人,便看到?馮樂真已經穿戴整齊,正坐在床邊淺笑著看她。

“……殿下今日怎麼醒得這麼早?”阿葉不解。

馮樂真揚唇:“想不想回家?”

“殿下您說什麼呢,這兒不就?是?我們?的……”阿葉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瞬間睜大眼睛。

馮樂真唇角笑意淡去,靜默許久後緩緩開口:“昭告天下,皇上品性端正溫良儉讓,一向敬愛本宮,如今做出?謀害親姐的事來?,定是?有奸佞惑誤非他本心所願,本宮身為皇室血脈、大乾唯一的長公主,有責任撥亂反正清除奸佞,還?皇上清名,還?大乾清淨,還?百姓清天。”

“即日起?率親兵進京,攔我者與奸佞同罪,殺無赦。”

阿葉久久無言,再開口已經有些哽咽:“是?!”

長公主殿下要回京的消息先是?在長公主府內傳開,範公公第一個來?問,得知是?真的後,再三要求也?要跟著回京。

馮樂真失笑:“您年?歲越來?越大,確定受得了路上顛簸?”

“受得了,老奴什麼都受得了!”範公公眼底含淚,“老奴要親眼看到?李同的下場,方能覺得心安!”

當年?之事,熟知內情的人都覺得李同看在同鄉的份上饒了他一命,可唯獨他自己?知曉,兩人一同進宮,他運氣好一些,一進宮便去伺候妃嬪,李同卻被分到?了浣衣局,他多次相幫,李同卻覺得是?在施舍,無一日不嫉妒他,後來?特意將他酒中的毒減少大半,也?不過是?不想讓他輕易死去,好長長久久地活在這世上受折磨。

他恨了多年?,如今終於能做個了結,他自然不肯錯過這個機會。

馮樂真盯著他看了許久,到?底還?是?答應了。

範公公一走,府中其他人也?陸陸續續來?了,確定消息屬實後一個個歡天喜地。大乾人最在乎歸屬,雖然營關也?很?好,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家,如今終於可以?回家,自然是?高興的。

馮樂真也?沒想到?,自己?做了決定之後書房的門檻都快被踏平了,但也?理解一個個的渴望回家的心情,所以?一邊處理公務,一邊還?算耐心地安撫他們?,等?到?後來?時,直接輕車熟路了,一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響,便直接答應一聲。

“是?,要回京了。”

第無數次聽到?門口出?現腳步聲,馮樂真頭也?不抬道。

“真要回京?可塔原的兵馬還?沒到?呢。”祁景仁的聲音響起?。

馮樂真頓了一下,抬頭看到?她後笑笑:“你?怎麼來?了?”

“自然是?來?問問殿下,怎麼不等?緋戰發兵,便要先行出?發。”祁景仁蹙眉問。

馮樂真:“若是?等?他發兵之後,本宮再帶那麼多精銳離開,豈不是?落人話柄?”

“卑職不信殿下沒有可以?對付這種話柄的說辭,再說了,殿下難道忘了那月城是?誰的管轄範圍?”祁景仁抿唇。

馮樂真:“知道。”

祁景仁眉頭皺得更緊。

“正因為知道,才要在馮稷下令放行前出?發。”馮樂真看向她的眼睛。

祁景仁愣了愣,半晌才吭吭哧哧開口:“卑職、卑職這就?派人潛入月城,若是?月城府衙敢阻攔殿下,便說明月城府衙內也?有奸佞,卑職就?與殿下裡應外合,替皇上清理門戶!”

馮樂真見她明白,便含笑點了點頭。

祁景仁離開了,馮樂真又拿起?一本公文,隻是?還?未打開看,阿葉便跑進來?了。

“塔原……塔原來?信。”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不忘將信件交給馮樂真。

馮樂真結果看了一眼,失笑:“這信倒是?來?得及時。”

馮樂真思索片刻,寫了一封回信交給阿葉。

萬事俱備,何需東風,馮樂真既已做了決定,營關一眾人自然要全?力響應,明知回京路上困難重重,但仍有許多人願意追隨,祁景仁挑了又挑,終於挑出?三千精銳來?。

臨行前一日,馮樂真遲遲睡不著覺,索性到?院子裡散步,結果一進院子,才發現醒著的不止她一人。

長公主府燈火通明,人人都收拾了許多包袱,廚娘更是?要將自己?用慣的鍋都帶上,被範公公好一通教訓,以?至於眼圈都紅了。

“沒什麼可傷心的,你?想帶就?帶。”馮樂真失笑。

廚娘還?未開口,範公公便先說話了:“那怎麼行,人人都多帶一些,到?時候路上累贅,還?不是?辛苦殿下。”

“一口鍋而已。”馮樂真覺得不是?什麼大事。

範公公:“哪是?一口鍋的事,三千祁家軍為了追隨殿下,要離開自己?住了多年?的家鄉,一個個輕裝簡行,連家中老母烙的餅子都不敢多拿兩個,叫他們?知道殿下的廚娘連鍋都帶上,他們?又該怎麼想?殿下,您是?以?人心得天下,任何時候任何事上都不得失了人心”

馮樂真倒沒想過這些事,漸漸正色起?來?。

廚娘忙道:“不帶了不帶了,京都那樣大一個城,哪裡買不到?好鍋了?到?時候再買就?是?。”

“殿下。”範公公蹙眉。

馮樂真緩緩舒出?一口氣:“知道了,按範公公說的辦就?是?。”

“多謝殿下。”範公公恭敬行禮。

馮樂真淺淺一笑,帶著阿葉去了彆處散步。?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範公公太小題大做了,殿下提高祁家軍待遇,照拂他們?家中老小,是?他們?的大恩人,哪至於就?因為一口鍋失了人心。”走遠了,阿葉才敢小聲嘀咕。

“千裡之堤毀於蟻%e7%a9%b4,許多事都是?從一件件小事積累起?來?的,今日是?本宮疏忽,範公公提醒得對。”馮樂真笑了一聲,“到?底是?先帝身邊的老人兒,考慮事情就?是?周到?些,這次回京帶著他是?對的。”

阿葉眨了眨眼睛,隻是?替廚娘說了一句:“她也?沒壞心,隻是?想讓殿下路上吃得好些。”

“本宮明白的。”馮樂真點了點頭。

阿葉見她都懂,便笑了一聲。

主仆二?人在院子裡轉了兩圈,阿葉突然心生?感慨:“咱們?剛來?的時候,這院子破得跟什麼似的,一場積雪都能將房頂壓塌,如今也?修葺好了,雖然小,但比起?從前也?算煥然一新。”

馮樂真抬眸,看向擦得鋥亮的青磚角簷,眼底泛起?淡淡笑意。

“殿下,咱們?回京之後,是?不是?不會再來?了?”阿葉問。

馮樂真:“以?後有機會,還?是?可以?回來?的。”

隻是?什麼時候有機會,卻是?說不準了。

阿葉抿了抿唇:“剛來?的時候,天天盼著離開,真該走了,反而有些舍不得了,殿下二?十一歲來?到?營關,時隔四年?離開,算是?最好的年?紀都留在這裡了。”

“隻要心氣兒不倒,什麼時候都是?最好的年?紀。”馮樂真走到?燈籠下抬起?手?,看著自己?的影子落在地上。

阿葉沉默許久,笑了:“殿下說得對,隻要心氣兒不倒,什麼時候都是?最好的年?紀。”

主仆二?人聊天到?深夜,馮樂真被阿葉強行送回了寢房。這段時間她鮮少獨處,此刻屋裡隻她一人,她坐在梳妝台前想了很?多,想到?四年?未見的傅知弦,想到?去了雲明的沈隨風和祁景清,想到?決絕離開的聞歌、被塔原王宮困住的緋戰,還?想到?了……已經離世的陳儘安。

她垂下眼眸,視線落梳妝台上,那裡有緋戰相贈的方盒,也?有一個巴掌大的、某人花了所有銀錢還?預支工錢才買來?的水精燈籠。

想得太多,何時靠在桌邊睡著的都不知道,大約是?因為睡得不舒服,她昏昏沉沉間做了夢,夢見有人喚她殿下。

“殿下,殿下……”

她靜靜看著眼前人,沉默了不知多久,才問一句:“何時回來?的?”

“昨晚回的。”他說,“知道殿下該回京都了,卑職日夜兼程,想追隨殿下一起?回去。”

馮樂真無聲笑笑:“好,回來?就?好。”

陽光落在眼睫上,她下意識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才發現自己?還?靠在梳妝台上,而與她說話的人卻已經消失不見。

她直起?酸痛的身子,拿起?水精燈籠看了看,無聲笑笑。

已經入秋,清晨透著涼意,但日頭一出?,金光撒滿大地,整個營關都暖和起?來?。

長公主府的大門緩緩開啟,門外的道路兩旁,早已經擠滿了出?來?相送的百姓,一瞧見馬車列次出?來?,連忙舉著早就?準備好的吃食和用物往前擠。

範公公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提前安排了侍衛一邊阻攔一邊苦口婆心地勸說,百姓倒也?聽勸,知道不方便拿後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