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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43 字 2個月前

力地看?著傅知弦:“你說,外麵那?些?人是來救朕的,還是來幫你的?”

傅知弦沉默不語。

“朕說是來救朕的,”馮稷眯起眼眸,“承認吧傅知弦,朕即便再?無能再?愚蠢,可隻要身上流著皇室的血,隻要是個男兒身,都會有無數的人為朕前赴後繼,你能關朕一時,但絕關不了一世。”

傅知弦還是不語,隻是靜靜看?著他。

馮稷對上他的視線,莫名心中一寒,再?開口氣?勢已?經弱了下去:“你放了朕,朕就當這四天三夜的囚禁不存在,也不會與你計較……”

“微臣是個文人,”傅知弦突然打斷他,“雖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卻也沒有讓手上染過血,唯一一次殺人,是弑君。”

馮稷瞳孔輕顫,卻還在故作鎮定:“你什麼意?思??”

“皇上當時也在病中,隻是今日是嚇的,那?時卻是微臣派人下的毒,”傅知弦緩步朝他走去,“微臣掐住皇上的脖子,一點一點收緊力道,看?著皇上的臉從蒼白?變醬紅,再?從醬紅變青紫,左右也不過一刻鐘的時間。”

“你究竟想?乾什麼,傅知弦你瘋了?!”馮稷掙紮著想?要後退,卻因為身上沒力氣?,起來幾次又跌回枕頭上。

傅知弦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如同看?一頭落入陷阱的瀕死野獸:“皇上當時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質問我為什麼,我什麼都沒說,但相信你死的那?一刻,心裡是什麼都明白?的。”

“傅知弦……”

馮稷一句話沒說出口,便被他掐住了脖子。

昔日拿筆的手此刻掐著人,竟也穩如泰山。

馮稷徒勞地張開嘴,漸漸陷入恐懼之中。傅知弦靜靜與他對視,眼底沒有半點情緒:“微臣這次進宮隻帶了幾十人,如今全?都在這寢殿之中,若真有人帶兵來救皇上,微臣必死無疑,但微臣彆的做不了,至少死之前能將皇上帶走,也算是……黃泉路上做個伴。”

他眼底閃過一絲殺意?,正要徹底擰斷馮稷的脖子,房門突然被撞開。

“傅大人!”方才?跑出去的侍衛激動開口,“殿下她活著回來了!”

他的一句話,如同水滴進了熱油裡,頓時在寢殿內炸開了花。寢殿內的幾十人早在潛進宮時,便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此刻一聽到這個消息,臉上紛紛恢複了往日活力。

“真的?”

“殿下活著回來?!”

報消息的人被推來問去,寢殿之內一片沸騰,傅知弦平靜地鬆開馮稷,看?著他如溺水重生的魚一般趴在床上喘熄。

“恭喜皇上,逃過一劫。”傅知弦微笑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馮稷趴在床上漸漸平複,臉色徹底灰敗。

馮樂真平安歸來的消息很快傳遍了皇宮和?街巷,下一個傳來的消息,便是皇宮被楊家軍和?祁家軍聯合包圍了。死裡逃生的長公主殿下徹底膩煩了貓逗老?鼠的遊戲,直接了當地控製了皇宮與禁軍。

傅知弦不關心這些?,他隻是安靜坐在馬車上一言不發,旁邊的小童有眼色地讓車夫快一點再?快一點。馬車幾乎飛一樣衝進長公主府的院子,還沒等停穩,一路如雕塑的傅知弦便活了過來,直接掀開車簾跳了出去。

寢屋內,馮樂真低垂著眼看?大夫為自己包紮,正不知在想?些?什麼時,外麵突然響起一陣騷亂,她一抬頭,便看?到傅知弦從外麵衝了進來。

四目相對,傅知弦在距離她還有五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傷到腿了?”他自認冷靜,可聲音卻好像在喘。

馮樂真:“腳骨傷了,兩三個月都不能走路了。”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叫匠人造一台矮車就是。”傅知弦頷首。

馮樂真點了點頭,又與他對視:“還未多謝你,從源頭製住馮稷,給我爭取了許多時間。”

“我也沒做什麼,前朝後宮都是餘大人在控製,我才?能困了馮稷這麼久。”傅知弦又道。

這兩人說話絲毫不避諱,大夫聽得心驚膽戰,趕緊收拾了藥箱小跑離開了,留下的幾個婢女麵麵相覷,也都識趣跟著往外走,偌大的寢屋轉眼就隻剩下兩個人。

馮樂真捏了捏眉心,歎氣?:“這一遭實在是……”

話沒說完,某人便大跨步衝了過來,俯身將她緊緊抱住。

“是熱的……”傅知弦再?開口,聲音顫得厲害,“你是熱的。”

馮樂真失笑:“不是熱的,難不成還是冷的?”

說完,她臉上的笑意?又有些?淡了。

人若是死了,自然會變成冷的。

傅知弦死死抱著她,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放開了,卻又重新捧上她的臉,抵著她的額頭問:“除了腳,還有彆處受傷嗎?”

“其他都是皮外傷,修養幾日就差不多了。”馮樂真回答。

傅知弦點了點頭,鬆一口氣?的同時,又想?親親她。

“殿下……”秦婉一進來,就瞧見這樣一幕,嚇得趕緊背過身去。

馮樂真彆開臉,錯開了傅知弦的%e5%90%bb:“儘安怎麼了?”

婉婉一向是有分寸的,此刻卻沒有通報就跑進來,定然是因為陳儘安。

果然,秦婉立刻道:“突然醒了,卻也糊塗著,吵著鬨著非要找您,傷口都崩開了。”

“扶本?宮過去。”馮樂真立刻起身要走,秦婉趕緊叫人將步輦抬進來,她一瘸一拐地坐上去,直到被抬出去,都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傅知弦眼神晦暗,沉默地站在原地。

步輦一路被抬到偏院,馮樂真撐著扶手便要起來,沈隨風卻從屋裡出來了。

“他怎麼樣?”馮樂真立刻問。

沈隨風扯了一下唇角:“不聽話得很,我隻能用藥讓他睡過去了。”

“不是說傷口崩開了?”馮樂真又問。

沈隨風:“嗯,重新縫合了,算這小子運氣?好,今日換了彆人來治,他必死無疑。”

言外之意?,是陳儘安沒事了。

馮樂真繃緊的後背這才?舒展,緩慢地重新坐下。

沈隨風盯著她看?了良久,笑:“放心,有我在,他不會有事。”

馮樂真勉強笑笑,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沈隨風唇角的笑意?漸漸淡去,又很快故作無事:“對了,你待會兒無事了,也去說說阿葉姑娘,總是鬨騰著不吃藥可不好。”

“那?時我沒回來,她鬨情緒才?不肯吃藥,如今我已?經平安歸來,她會聽話的。”馮樂真想?起阿葉血肉模糊的雙手,心裡如壓了一塊大石。

當時火藥爆炸時,她明明是在大門外的,可偏偏這個傻丫頭不怕死,沒等餘震結束就衝了回來,不要命一般去扒那?些?滾燙的磚石,若非是運氣?好,隻怕要被砸死在皇陵裡,還有儘安,也是瘋魔了,早在荒山便受了重傷,卻還是背著她走了一夜的路……

馮樂真頓了頓,重新看?向沈隨風。

沈隨風精神一震,露出清淺的笑:“怎麼……”

“他垂危之際,本?宮喂他吃了龍膽毒。”她說。

沈隨風以為她要詢問自己的境況,沒想?到一開口聊的還是陳儘安,愣了愣後心口突然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但他是個大夫,大夫總是能冷靜解答所有關於病患的問題。

“龍膽毒是毒也是藥,他若真吃了那?東西,脈象不會這麼弱。”他說

“他背上敷的那?些?草藥又是什麼?”馮樂真又問。

沈隨風沉默一瞬,笑:“不過是尋常野草,哪是什麼藥。”

不是藥,自然也不能止血,不能止疼。馮樂真雖然已?經猜到了,卻還是呼吸一窒。

“殿下,”大約是她的神情太痛,沈隨風的聲音都輕了,“都過去了。”

馮樂真悵然回神,與他對視許久後苦笑:“你呢,怎麼突然來京都了?”

他的殿下,往日眼中隻有他的殿下,在經過漫長的時間後,終於想?起問這一句了。沈隨風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模樣,從雲明到京都,積攢了一路的話突然說不出來了。

許久,他低聲道:“知道殿下進京了,我不放心,所以就來看?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能幫到殿下,沒想?到一來,就發生了皇陵被毀的事。”//思//兔//在//線//閱//讀//

“謝謝。”馮樂真低聲道謝。

沈隨風卻陷入更久的沉默。

兩人就這麼靜靜等在院裡,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婢女端著藥過來了:“沈先生,該給陳侍衛喂藥了。”

沈隨風打起精神起身,接過藥碗往屋裡走,隻是剛走幾步又突然停下,強忍著回頭的衝動緩緩開口:“殿下永遠不必對我道謝。”

馮樂真怔了怔,回過神他已?經進屋去了。

第135章

馮樂真隻在院中坐了片刻,便因為體力不支回屋歇息了,等到醒來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阿葉紅著一雙眼睛坐在床邊,無聲地盯著她看。

馮樂真?沉默一瞬,道:“你這樣看著本宮,本宮還怪害怕的。”

“殿下彆鬨,奴婢有什麼可怕的。”阿葉說著,忍不住抽泣一聲。

馮樂真?無奈,撐著床褥坐了起來:“今日的藥吃了嗎?”

“吃過了,”阿葉低聲回答,又泫然欲涕。

馮樂真?失笑:“這是怎麼了,晌午時不還好好的嗎?”

“方才沈先生?給殿下擦藥時,奴婢看到殿下`身上好多淤青……”阿葉說著,又開始難受了。

馮樂真?卻問了句:“隨風來過?”

“嗯,沈先生?特意來給您塗藥,見您睡得香,便沒有?出言打?擾。”阿葉回答。

馮樂真?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裳都?換過了,四肢百骸的酸痛感也減輕了不少。想到更衣換藥這些事都?是在?她睡著時做的,她卻一無所知,馮樂真?不由得失笑:“本宮這是睡得多沉。”

“與其說是睡,更像是昏迷,您這幾日?實在?是太累了,”阿葉說著,又仔細觀察她的臉,“現在?呢?睡了幾個時辰,精神可好一些了?”

“好多了,”馮樂真?頓了頓,“隨風呢?”

“還在?偏院守著。”阿葉回答。

馮樂真?點了點頭:“送本宮過去吧。”

阿葉答應一聲,便去叫人抬步輦了。

腳上受傷就這點麻煩,不管做什麼都?需要人抬著去,等她到偏院時,已經是一刻鐘後了。

屋裡隻有?還在?昏睡的陳儘安,以及床邊正在?打?瞌睡的侍衛,並?沒有?見沈隨風的身影。侍衛聽到動靜蹭的起身,看到是馮樂真?後趕緊行禮。

“平身,”馮樂真?抬了抬手,“儘安情況如何?”

“傍晚時醒了一次,又很快睡了過去。”侍衛回答。

馮樂真?點了點頭,在?阿葉的攙扶下到床邊坐定,侍衛極有?眼色地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