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頁(1 / 1)

入幕之臣 山有青木 4338 字 2個月前

了抱拳:“卑職去門外守著。”

說罷,便隨阿葉一同?出去了。

屋裡隻剩下馮樂真?和陳儘安兩人,陳儘安前腹後背都?有?傷,兩者取其輕,隻能平躺著休息。馮樂真?坐在?床邊,盯著陳儘安蒼白沉靜的眉眼看了許久,最後垂著眼眸握住了他的手。

“要趕緊好起來啊。”她輕輕歎氣。

床上的人眼睫輕顫,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

馮樂真?心頭一動,俯身靠近一些:“陳儘安?”

陳儘安的眼睫顫得更明顯了。

“陳儘安。”她又喚了一聲,這下陳儘安的手指也動了,仿佛在?努力醒來。

馮樂真?失笑,又一次坐直了身子:“好了,不鬨你,多睡兒吧。”

話音剛落,陳儘安便睜開了眼睛。

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對?,馮樂真?微微一頓,陳儘安卻是平靜,沉默許久後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再開口嗓子啞得像破鑼:“殿下……”

“身上還疼嗎?”馮樂真?問。

陳儘安不語,隻是盯著她看。

馮樂真?便不再問了,隻是任由他盯著自己。

桌上的紅燭持續地燃著,蠟油滾動著掉到底座上,又緩慢凝結回原本的樣?子。

陳儘安看了許久,最後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原來死了也能看見殿下。”

馮樂真?愣了愣,明白他的意思後頓時哭笑不得……這小子,竟然到現在?都?還沒清醒。

她眼底泛起一絲無奈,待他的呼吸重新均勻後,便伸手夠來不遠處的帕子,用?溫水打?濕給他擦臉。

屋裡燭光泛著昏黃,給她的眉眼也染上一抹溫柔,沈隨風拿著藥站在?門口,直到她放下帕子,才故作無事地進門:“殿下不好好在?屋裡待著,跑這裡來做什麼?”

馮樂真?一頓,扭頭與他對?視後,露出一個無辜的笑。

沈隨風無奈:“算了,懶得與你計較。”

說著話,他將手裡的膏藥啪啪兩下,貼在?了陳儘安的脖頸上。

“這是什麼?”馮樂真?好奇。

沈隨風:“預防起熱的藥,他傷得太重,若是起熱會?讓傷口難以愈合。”

馮樂真?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屋裡再次靜了一瞬。

沈隨風垂著眼眸,給陳儘安診了診脈,又檢查了一下傷口的情況,這才轉身到桌邊坐下,開明日?要用?的藥方。

“陳儘安傷得雖重,但沒有?危及肺腑,說到底也不算什麼大事,反倒是你,近一年也不知道在?胡鬨什麼,搞得氣血兩虛經脈淤堵,人都?不如從前精神了,是不是還有?夜間失眠的症狀?”沈隨風冷冷掃了她一眼,“我給你開一副調理身子的藥,你從明天開始喝,若再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我就……”

就如何?他卻突然失語。

從前總與她討價還價,逼著她聽自己的話認真?調養身子,可如今的他還有?資格強壓著她做什麼嗎?沈隨風拿筆的手輕輕一顫,一滴墨便落在?了瑩白的紙上。

馮樂真?見他突然沒了下文,沉默一瞬後溫和地看向他:“本宮總是聽你話的。”

沈隨風扯了一下唇角,笑:“你最好是。”

他刷刷幾筆,一張藥方便好了。

“明日?一早,我就將藥方交給秦管事。”他說。

馮樂真?點了點頭。

兩人靜靜對?視,又一次不說話了。

許久,沈隨風彆開臉:“你該休息了。”

馮樂真?回神,又下意識看了陳儘安一眼,見他睡得還算踏實,便無聲點了點頭。

點完頭,才發現沈隨風沒看自己,於是又說:“好。”

“我送你回去。”沈隨風起身朝她走去。

馮樂真?:“不用?,讓阿葉準備步輦……”

“何必這麼麻煩,還是說我如今連背一背你的資格都?沒有?了?”沈隨風倏然開口,說完才意識到言語裡的不耐,於是抿了抿唇,又道,“抱歉,我並?非……”

“我知道。”馮樂真?輕笑,並?不介意他突然出現的煩躁。

沈隨風不說話了,轉過身將她背起來,慢吞吞地往外走。

今日?還是陰天,一顆星星也沒有?,庭院裡的青磚路上落滿了樹葉,踩在?上麵一片鬆軟。馮樂真?為了讓沈隨風背得輕鬆些,主動抱緊了他的脖頸。

沈隨風腳下一頓,又平靜往前走:“營關這會?兒應該已經積了好厚的雪了吧。”

“嗯,前些日?子景仁來信,說那邊已經開始下雪了。”馮樂真?低聲回應。

沈隨風揚了揚唇:“營關的冬天,實在?是苦寒熬人,可突然不在?那邊過冬,竟然還有?些不習慣。”

“是呀,確實不習慣,”馮樂真?的眼睛也盈滿了笑意:“你在?雲明可還安好?”

“一切都?好,雲明四季如春,不管是藥材還是花木,都?是一養就活,我還挺喜歡。”沈隨風回答。

馮樂真?:“景清呢?他還好嗎?”

“好著呢,剛去的時候還不適應,水土不服病了將近一個月,之後就沒有?再生?病了,我這次來找你,他也非要跟著,說不放心你一個人在?京都?,我好說歹說才將人勸下。”沈隨風提到祁景清就歎氣,顯然沒少為此頭疼。

馮樂真?聞言,一時有?些好笑:“他那個人看似隨和,其實執拗起來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可不是麼,”沈隨風搖了搖頭,“彆光說我們,也說說你呢,下午時我出去買藥材,遇見了那位傅大人。”

“他為難你了?”馮樂真?問。

沈隨風:“那倒沒有?,還向我道謝來著,當年給他治病時不見有?多客氣,如今倒是客氣起來了。”

說罷,他歎了聲氣,“這樣?看來,傅知弦,祁景清……陳儘安,都?曾是我手下醫患,該不會?你處過的男人,都?被我治過吧。”

“那倒不是,還有?兩個你沒治過,”馮樂真?說罷頓了一下,又補充,“但其中一個的母親,倒是你遠赴塔原治好的。”

沈隨風:“……”

他的無語逗笑了馮樂真?,但笑完又莫名覺得歉疚,於是從背後蹭了蹭他的脖頸:“隨風……”

“我明白的,”沈隨風眸色柔和,又透著幾分無奈,“當初離開時,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日?,我都?明白的。”

他將她一路背回寢屋,扶著她在?床上躺下,又低著頭檢查一番她腳上的傷,這才轉身離開。

馮樂真?卻拽住了他的衣角。

沈隨風頓了頓,玩笑一樣?看向她:“要我留下陪你?”

“我這幾日?應該會?很忙,若是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你不要不高興。”馮樂真?看著他的眼睛,說得極為認真?。

沈隨風沉默良久,想說他年歲漸長?,性子也穩了許多,已經不是昔日?總需要她陪的時候了,但他到底什麼都?沒說,隻是笑著點了點頭。

馮樂真?目送他的身影遠去,眼皮很快變得有?些重了。

雖然剛醒不久,但顯然遠遠不夠,她這一睡連夢都?沒做,睜開眼睛時屋子裡已經灑滿了陽光。

馮樂真?捏了捏眉心,坐起來喚了一聲阿葉。

不多會?兒,秦婉便進來了:“殿下,阿葉還在?養傷,您昨日?剛準她不必在?跟前服侍。”→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本宮將這事兒給忘了,”馮樂真?坐在?床上伸了伸懶腰,隻覺精神頭比昨晚好了不少,“昨日?閉門謝客,將所有?人都?攔在?外麵,今日?他們都?要急瘋了吧?”

“旁人倒還好,餘大人氣得不輕,昨日?罵罵咧咧離開,今日?天不亮就在?正廳等著了。”秦婉回答。

馮樂真?一頓,無言看向她。

“還有?,奴婢昨日?光是拜帖都?收了將近兩百張,看來殿下直接控製宮廷的事,惹得不少人心憂,不過今早就沒什麼人來了,偶爾幾個遞信的,也都?是請殿下好好照顧身體。”秦婉又道。

馮樂真?眉頭微揚:“本宮昨日?太累了,就是不想跟他們解釋來解釋去,才故意不見人的,本想著這會?兒睡足了再同?他們說本宮的打?算,怎麼就沒人來了?”

“陳儘安今早天剛亮就回暫時落腳的府邸了。”秦婉突然改了話題。

馮樂真?一頓:“不好好在?這兒養傷,瞎折騰什麼?”

“他回去之後,不僅親自出麵證實了馮稷在?皇陵埋火藥殺血親的事,還說皇上不忠不義?不孝不悌,不配做大乾的皇帝,他今日?起也不會?再效忠於他。”秦婉輕飄飄丟下一個重大消息。

馮樂真?無言許久,失笑:“直來直去,倒是他的作風,也難怪大家都?不著急了。”

如今的京都?城隻有?三?股兵力,她這一股,馮稷一股,還有?陳儘安一股,如今她前腳控製皇宮,陳儘安後腳證實馮稷的罪名,無異於直接承認自己如今效忠於長?公主,也就是說如今的三?股兵力,她自己就獨占兩股。

相比之下,那點禁軍也就不算什麼了,更何況禁軍之中,也有?她的人。

馮樂真?眉眼鬆快,臉色都?好了許多,於是又問一句:“他傷得那麼重,如何回去的?”

“用?擔架抬著,沈先生?也跟著走了。”秦婉回答。

馮樂真?點了點頭:“有?隨風在?,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殿下。”秦婉神情微妙。

馮樂真?:“怎麼了?”

“您與其擔心陳儘安,不如多擔心擔心自己吧,”秦婉猶豫半晌,還是說了出來,“餘老爺子可還在?正廳等著呢。”

馮樂真?:“……”差點把?他忘了。

兩人無聲對?視,漫長?的沉默之後,馮樂真?清了清嗓子:“你不是說,昨日?收了兩百封拜帖?”

“殿下的意思是……”

“人多點,他應該就不好意思朝本宮發脾氣了。”馮樂真?一臉真?誠。

秦婉失笑,想說這麼做太過麻煩,還不如直接被罵一頓,可一看到馮樂真?消瘦的小臉,又什麼都?舍不得說了,隻是用?最短的時間儘可能多叫了些人來。

事實證明餘老爺子還真?是個場麵人,一看這麼多幕僚都?來了,自然不敢不給尊貴的外孫女麵子,隻能強行將火氣忍下來,隻是在?快走的時候警告地看了馮樂真?受傷的腳一眼。

馮樂真?一臉無辜,隻是在?送走他們後還是疲憊地歎了聲氣。

秦婉心疼她,但大事當前,也不敢勸她休息:“殿下,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去收拾禁軍,”馮樂真?麵色平靜,“本宮要將馮稷所有?羽翼,親手,一點一點折斷。”

秦婉低下頭答應一聲。

當今皇上炸皇陵殺皇姐的事很快傳遍了大街小巷,一時間人人憤慨,皆說馮稷不配再做大乾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