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1 / 1)

。卿玉案給自己設置了無數陷阱,就等著自己落入。

在萬欣榮憎惡的目光下,卿玉案托著腮,精精有味地揭露這幾日他所做的種種惡行:

“昨日蕭將軍到吏部呈了一個彈劾萬大人的折子,聽說將士們的棉衣全都是黑棉,有些還是破布,當時我還不知道什麼原因。然後臣親自去查——”

他微微俯身,饒有興趣地說道:

“臣直到現在才知道,聯合外族攻打自己國境,又不顧海禁取烏沉香。萬大人對大景可真是……居心叵測啊。”

話音剛落,謝朱顏指著萬欣榮的鼻子,氣憤地站起身:

“說,你到底對大景有什麼居心?!”

卿玉案看向地上的萬啟蓁,又補充道:“而且不止於此呢。萬大人或許忘了,地上躺著的那個人名下的宅院還是萬大人的,四十萬銀兩應該遠遠不止吧。”

“你!!!”萬欣榮此時已經是百口莫辯,隻得恨恨地瞪著卿玉案。

周遭的人看到龍顏大怒,紛紛跪拜下去:

“聖上息怒、聖上息怒啊!!”

這幾個月在卿玉案的教導下,謝朱顏極其重視軍.事,聽到萬欣榮竟把主意打在了兵部的身上,頓時勃然大怒:

“把這個賊人給朕拖下去!斬了。太傅,快把他抄家!抄家!”

萬欣榮老淚縱橫:“臣冤枉啊!臣冤枉!皇上,太後,臣的赤誠之心天地可鑒。”

卿玉案輕哼一聲,他轉過身,作揖後道:

“皇上,臣對萬大人還有話說。”

“好,太傅去吧。”

謝朱顏見到卿玉案和顏悅色的模樣,終於落座回龍椅上。

……

在太監將萬欣榮拖到丹墀外的時候,卿玉案帶著一個白色的瓷瓶緩步而行,不緊不慢地腳步聲傳來。

萬欣榮卻一直在哭嚎,他下意識地抬起頭,正對上卿玉案的眼。

他的長髯沾滿了雪粒與泥濘,再也不見往日的榮光,他朝著卿玉案憤怒地咆哮道:

“賀迦樓,看到如今我落魄的樣子,你這下滿意了嗎?是不是得償所願了!”

卿玉案的眼眸閃過一絲興趣:

“哦?我可沒說滿意呢。你怎麼這麼會饒過你自己呀?”

他打開白色的瓷瓶,在萬欣榮的頭上緩緩灑下,墨水染黑了萬欣榮的麵容和雪白的長袍。

一如當年他的嫡長子在國子監對他所做的那樣。

卿玉案低低地嗤笑起來,旋即將白瓷瓶狠狠擲地,崩出的碎片濺入萬欣榮的眼中。

他淡道:“這是替萬賢良給你的。”

萬欣榮錯愕地看向他,他本以為卿玉案會拿出毒藥或者其他的身份,卻沒想到隻是普普通通的墨汁。

但是墨汁……

莫非是國子監的事情?!

萬欣榮倏地明白了他的身份,隻是如今他知道的太晚了。

他咬牙切齒地怒斥道:“卿玉案?!你當年竟然沒死!你這個奸佞小人!!我早該知道的。”

卿玉案就這麼看著萬欣榮陷入癲狂。

“嗬,說笑了,我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隻是有一些事情,萬大人遠不如我。”

卿玉案依舊是滿麵雲淡風輕的模樣。

“唉,實在太聒噪了。”

想著今日還有要事,卿玉案也懶得和他過多周旋,轉身大步離開:

“先取了舌頭,再讓這位首輔親眼看著抄家,隨後斬首示眾,在把這位貪官汙吏惡心的外殼割下來,塞滿乾草掛在城門上。以儆效尤。”

“是!”禁衛答道。

大雪浸透京畿,將朱紅色的皇城屋簷染為無瑕的雪白,宮牆外傳來陣陣哀傷婉轉的古琴聲,不知是何人彈奏。

風雪愈烈,卿玉案撐起傘,身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的步伐微微一滯。

那人喊道:“太傅,等等朕!等等朕!”

他轉過身,分給小皇上一個回眸。

但,也僅此而已。

謝朱顏的臉凍得通紅,看樣子是連外氅也沒披上就從慈寧宮跑了出來。

宮牆外丫鬟與司禮監的小太監不斷尋找著他的蹤跡:“皇上去哪裡了呀?太後尋的正急呢。皇上彆嚇奴婢啊。”

謝朱顏強忍著臘月的寒意,上前走上一步,滿眼的期待與忐忑:

“賀太傅,就是恩人對不對?”

果然還是猜出來了啊。

隻是這一次,還需要對他隱瞞,還是選擇利用他而承認?

卿玉案沉默半晌,看向小皇帝天真明%e5%aa%9a的眼眸,摘下假麵,低低地說道:

“是。”

謝朱顏屏住呼吸。

侍從宮女的呼喚聲音更近了。

謝朱顏害怕被那些侍從繼續搜尋到,又不自覺地往前邁近一步:

“那、那太傅說的‘喜歡’,是不是也是真的?”

卿玉案眼前閃爍過當年謝玦在火場中艱難求生的、謝玦在雪夜向自己伸出手、以及謝玦奮不顧身拚死護下自己的景象,一幕幕並肩作戰的過往都使他珍藏。

隨後他輕笑一聲。

對不起,謝朱顏。

我不得不最後一次利用你的喜歡了。

蕭瑟的長風吹拂過兩人的臉龐,卿玉案的嗓音在此刻也沙啞起來:

“也是真的。”

“朕求了母後好久,太後都不情願,但朕是皇上,朕說的就是聖旨。沒、沒有問題的。太傅相信朕。”

即便時間緊迫,謝朱顏還是將鋪墊的話全都磕磕絆絆地說了出來。

“那太傅願不願意……”

謝朱顏的眼眸亮起,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臉就已經泛起紅暈。

但卿玉案知道他想說什麼,也在等他的那句話。

少年時期的喜歡總是青澀單純的,甚至還沒等表露心意就已經窺見端倪,隻是可惜,謝朱顏喜歡錯了人。

卿玉案抬起淺棕的眼,微微躬身,說道:

“臣,接旨。”

第62章 大結局

卿玉案不是第一穿嫁衣了。

他抿好胭脂片, 紅紗輕飄飄地落在卿玉案的頭頂之上,他看向銅鏡中的自己,尋找當年的影子。

那個假麵再也不用戴上了。

“問好蕭將軍好什麼時候回來了嗎?”卿玉案偏頭去問。

“聯係好了!隻是……”容陵猶豫地說。

“隻是什麼。”卿玉案放下胭脂片。

容陵自圓自話起來:“隻是這樣和皇上成親, 然後再逼宮,呃,那樣真的好嗎?不過也是, 反正也是利用。還管他乾什麼。”

卿玉案的眼眸偏向樓下的花轎, 淡道:“……就算我欠他的吧。”

讓他得償所願一次,也算是自己仁至義儘。

容陵托腮,盯著武器架上琳琅武器,一時間沒有想好一會要帶哪件趁手的出去。

京畿通衢上,傳來宮人的呼喚聲:“賀大人,到吉時了。”

卿玉案提起衣擺,走出閣樓, 看著容陵愣神, 便提醒道:“走了。”

“哦哦。來啦!”

容陵這才緩過神,隨手揣了一把短刀。

與此同時,皇城之外傳來陣陣馬蹄聲,一支隊伍爭正朝著皇都秘密前進,竹林中穿梭著, 隻餘竹葉灑落的雪粒落下。

燕興懷校尉不斷揮鞭, 他看向蕭霽月,問道:“將軍, 咱們能在午時之前到皇城嗎?”

蕭霽月目不斜視地斬斷麵前的荊棘:“隻要不遇見其他事情,就能回去。”

就在這時, 變故陡生。▲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糟了,將軍!”容蘭驚道。

蕭霽月實在是忍不了:“有話快說, 彆磨磨嘰嘰的。”

容蘭深吸一口氣,說道:“韃靼族少主追到後麵了。將軍,接下來該怎麼辦?”

而且韃靼族的隊伍來勢洶洶,像是做足了準備。若是接下來被包圍,就是甕中捉鱉,逃脫不掉。

隨後燕興懷去後方打探一番後,揚鞭回來也附和道:

“我已經吩咐人加緊行軍,但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咱們的人隻有三萬,其餘的人還沒到皇城會和。對麵是三十萬!將軍,當下如何是好啊。”

一邊是與卿玉案合謀進入皇城逼宮,一邊是韃靼族準備攻打大景,誰是幕後黑手不言而喻。

殷雪應當是已經打探到今日蕭霽月和卿玉案的消息了,所以才將此事告訴韃靼族。

隻是他也想知道,為什麼皇城一直沒有動靜,難道殷雪不會將此事告訴皇上和太後?但想法隻是一閃而過。

半晌後,蕭霽月冷言道:“我們回去。”

容陵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容蘭當然知道卿玉案對於蕭霽月的重要性,擔心地說道:

“可是賀太傅怎麼辦?而且蕭將軍,你身上還有傷。”

這幾日和蠻族相糾纏,蕭霽月身上的小傷不少,尤其右臂上的劍傷,差點要了他的性命,再戰鬥下去,隻怕會受更嚴重的傷。

但蕭霽月卻堅定語氣:“如果任憑韃靼族肆虐,你覺得就會如太傅所願了嗎?”

容蘭啞然。

是啊,蕭霽月與卿玉案他們兩人所做的一切,不也是為了償還父輩的心願,讓大景海晏河清、國泰民安麼。

更何況,倘若放任韃靼族進攻,皇城必定陷入危機,卿玉案也不會幸存。

所以,縱使是以一敵十,他也必須對抗。

“全軍聽令。跟我回去準備迎敵。縱使犧牲性命,也就要誓死保衛皇城。”

蕭霽月撥轉馬頭,帶領眾騎兵,前往韃靼族浩浩蕩蕩,沒多久,整支隊伍都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縱使自己戰死,隻要卿玉案安然,他也絕對不會退後一步,哪怕撐到最後一刻,也絕不會退縮。

“是!”

“興我神機營!為燕安王複仇!”

容陵和容蘭緊隨其後,他們知道,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而此刻,在皇城中央,謝朱顏正學著祖輩襟危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麵跪倒一地的群臣,聽著禮部的人宣述。

卿玉案被容陵攙扶著下了花轎。

他掃視著人群,給蕭霽月傳訊的人卻遲遲沒有出現,他心中一緊,連忙看向佯裝成陪嫁丫頭的阿努嬌嬌,問道:

“蕭霽月還沒到嗎?”

阿努嬌嬌定了定神,補充道:“自打遇上韃靼族伏兵後,容陵說六扇門沒有任何消息。若是接下來皇上有所察覺,要對蕭將軍下手怎麼辦?”

“我會叫謝朱顏殉葬。”卿玉案攥緊袖中短刃,眼睛微眯,殺意儘顯。

他們的計劃已經進行到了最後關頭,切不能在這裡出現紕漏。

炮竹燃燼後的灰煙中,卿玉案走上三百長階,直到自己被一隻汗涔涔的手拉起,他才知道自己已經走到皇極門了。

但……蕭霽月那邊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平安也好、受傷也罷,卻杳無音訊。

這是他最為害怕的事情,一如那日在潼關的時候,自己醒來周圍四下無人,也不知道蕭霽月的任何行蹤那樣。

其實尋找蕭霽月的那天,他的心中毫無把握,他害怕自己萬一再晚來一會,或者時機不對,是否會真的錯過那邊搜尋區域。

而如今,又是蕭霽月單槍匹馬前來,這次的伏兵埋伏之下,那些百姓是否安穩,蕭霽月他……會不會活著回來?

明明答應自己的十裡紅妝,這次又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