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抻脖子,搞得他都有點緊張起來,他的小龍崽要從哪裡被請出來?

人群忽然向兩側分開,他轉過頭,在門口前方筆直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一身大紅喜服,紅蓋頭遮著臉,看身高也就比他腰高出一點點,是小龍崽的身高。

韶憐景看到他這幅打扮,突然覺得有點想笑。

新娘邊上是一位婦人,攙扶著新娘動作僵硬的向前走去,韶憐景站的位置有些礙事,但他並沒有讓開的打算,既然已經看到小龍崽了,小龍崽到他手裡,他就能保證小龍崽不出事,所以他接下來要做的是……

被阻了路的婦人甚至連拐彎都不會,就那麼停在了那裡。

主位上端坐的男子又暴躁起來:“新娘為什麼還不過來!為什麼還不過來!”

他漆黑的眼珠忽然轉動,停在韶憐景身上:“你是誰?你要做什麼?”

這句話他的聲音變了,稚嫩的童聲。

韶憐景眉梢一挑:“在下韶憐景,前來搶新娘。”說話間手中不留劍已然出竅,劍尖挑起紅蓋頭,露出小龍崽濃妝豔抹,搞笑中透著詭異的臉,頭上還帶著鳳冠,珠簾遮麵。

韶憐景卻是眉頭一擰,晃動的珠簾後是一雙和其它人一樣漆黑的眼珠,不是小龍崽。

劍尖因為韶憐景動蕩的情緒抖了下。

和小龍崽一模一樣的臉,也是紙人。

韶憐景讓自己冷靜下來,至少現在可以確定眼前這些,和小龍崽失蹤是絕對有關係的,隻是他們到底把小龍崽弄哪去了?

“蓋頭掀了!蓋頭掀了!”

“怎麼辦?這不合禮,這不合禮。”

一下子全亂了,韶憐景眼看著婚禮已經進行不下去了,自己搶親搶了個寂寞,隻能來強的,隻是當他向主位看去時,內心彪了一句臟話出來,空了。

他憤怒的,不願相信的跑過去,突然間那些四處亂竄的人全部著了起來,霎時間這間院子就變成了一片火海,這些紙人燒的又旺又快,濃煙滾滾,火舌四竄。

房子的大門被猛的踹快,韶憐景提劍而出,身後的房子被燒的直落架,房梁都劈裡啪啦的往下掉。

韶憐景眼裡的火比這火燒的還旺,就見他向城門的方向,腳踏花影飛速奔去。

城門處已然變了樣子,紅綢高掛,剛才那對中年夫妻便端坐在城門下方,麵向著城內的方向,在他們前方放著一尊棺木,棺蓋打開,棺裡空空。

一身白衣未施粉黛的小龍崽閉著眼睛,手中拽著牽紅,隻不過現在應該叫做牽白了,白色的綢緞做成的大花,另一端在另一個小娃手裡,這個小娃青臉黑眼,周身更繚繞著黑色的霧氣。

他們兩個轉動著腳步,麵向對方。

鬼娃一雙眼睛定在小龍崽臉上,僵硬的嘴角一點點向上扯去,第十八個了,終於找到讓他滿意的人了。

“夫妻對拜。”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這夫妻對拜便是最後一拜,拜了這親便是結了。

可以看到小龍崽的眉心處出現一個印記,那印記好像是一個字,但還沒有完全完成。

那便是鬼娃的姓氏。

當這個字完全出現在小龍崽的眉心處,那他就是鬼娃的人了。

小龍崽的膝蓋緩緩向下彎去。

韶憐景出現在城門前,但他的視野中並沒有眼前這幅場景,隻有空空的城門,可根據他的感應他們就在這裡。

韶憐景未握劍的那隻手忽然握緊,冷聲道:“燃。”

那位端坐的婦人掌心處忽然燃起火,她低頭看去,掌心處有些紫色但很快就被火燒沒了,作為紙人,火在她身上越燒越旺。

鬼娃注意到停止跪下的動作,喊著“母親”向那婦人奔去。

眼看著他就要到婦人跟前,那婦人已經燒沒了一半身子,一柄長劍突然從婦人頭頂上方出現,已劍為中心周邊像是一個破開的氣泡,這裡的一切徹底暴露出來。

紫色的劍帶飄揚甩動間,那婦人的頭顱骨碌碌滾到了鬼娃身前,韶憐景人在半空,視線瞬間鎖定在半屈膝,一動不動的小龍崽身上。

“晏塵風!”

一聲清喝,小龍崽的眼皮抖了抖後猛的睜開,他茫然的看了看眼前,又轉眼向韶憐景的方向看去。

韶憐景總算露出了個安心的笑容,還好小家夥沒事。

小龍崽已經張開手臂向他跑了過去:“師尊!”

從他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裡,可以看出他是有些害怕的,眼珠在鬼娃還有燒著的婦人,以及剛被韶憐景一劍斬兩半的男子身上掃了一圈,小嘴巴就撇了撇,一副忍著不哭,龍龍堅強的樣子。

聽到他的聲音,鬼娃回過頭,扔下他的紙人母親和父親向小龍崽跑去:“不許跑,我的新娘。”

小龍崽:嗯?他在說什麼鬼東西?自己是男娃怎麼可能是新娘。

紫色的光線纏繞在鬼娃身上,將他牢牢控製在原地,無法再前進分毫,他掙紮、憤怒的向韶憐景怒吼道:“你是誰?你要做什麼?”

韶憐景從空中落下,張開另一隻手,小龍崽一頭紮進他的懷抱裡,現在他手腳都長了些,更加容易的爬到了韶憐景懷裡。

韶憐景回手抱住小龍崽,劍尖抵在鬼娃的眉心處:“韶憐景,來搶新娘。”

轉眼看向抱住他脖頸,貼過來眼淚巴巴看著他的小龍崽,看他害怕的樣子,故意逗他:“這個小新娘長的……”

小龍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成新娘了,抱著韶憐景的手又緊了緊,額頭貼著韶憐景的臉頰,他已經猜到韶憐景要說什麼了:“師尊不許說我不可愛,師尊這是什麼啊?他好嚇人我害怕。”

“害怕你跟著人家跑。”

“我沒有……”

小龍崽很無辜,他眼珠轉轉,委屈的道:“是師尊把我弄丟了。”

一直忍著的眼淚掉了下來:“我才不會扔下師尊和彆人跑呢,師尊弄丟我還冤枉我,我再也不和師尊好了!”

他奶聲奶氣的哭訴著。

一邊說著不和韶憐景好了,一邊把腦袋往韶憐景懷裡埋,把眼淚什麼的都蹭韶憐景身上去。

事實證明,韶憐景不是會逗小孩的人,隻要他逗,小龍崽必哭。

韶憐景倒也不著急哄他,他被嚇到了,哭哭也好,他看向那個鬼娃,尤其是盯著他身上的黑霧,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鬼娃:“把我的新娘還給我。”

韶憐景:“這是本尊的小龍崽。”

他用劍尖扒拉著鬼娃左看右看,鬼娃的眉心處有一顆青色的樹,那樹上一共十七條枝椏,那代表他背負著十七條人命,是厲鬼,將來下地獄這都是他的罪。

韶憐景:“坦白,本尊讓你死的痛快點。”

鬼娃:“把我的新娘還給我。”

韶憐景翻燙淉了個白眼,你是鬼娃不是複讀機成精,這麼一個區區鬼娃,顯然不可能讓他們的弟子兩死一傷。

“你可認識墨桀?”

“把我的新娘……”

鬼娃這次沒說完直接被韶憐景物理超度了,韶憐景甩了下長劍,他這個人真的沒什麼耐性。

鬼娃被砍後,從他即將散去的魂身內冒出一個黑色怪物,像是一個麵團。

韶憐景眉目微擰,他果然沒有猜錯,那種熟悉感就是來自這個裂縫之外的怪物。

如今卻附在一個鬼魂的身上。

事情變得愈發有意思起來,他把這個怪物收起,仰頭向空中看去,太陽在雲層後透出光,這裡陰森的霧氣也逐漸散去。

但韶憐景明白,真正的看不見的霧正在開始席卷這片大陸。◎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墨桀可在?”

他把聲音送了出去,但並沒有得到回應,不多時城市變得吵鬨,那些躲藏起來的居民都跑了出來。

“仙人,仙人您是把那惡鬼殺了嗎?”

“仙人,您救了我們嗎?”

韶憐景轉身,看著這些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的人:“在下來自雲棲穀,這是怎麼回事?”

一聽到雲棲穀,大家的反應和他想象的不大一樣,他原本以為他們會很激動感激,但眾人的表情卻很微妙。

短暫的沉默後大家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但有一個老頭翁卻衝了出來,撲向韶憐景。

韶憐景退後一步,老翁撲倒在地哭喊著:“你為什麼不早點來!為什麼不早點來!你早點來我的大寶就不會死,我們每年都向雲棲穀交錢,為什麼你現在才來。”

韶憐景:雲棲穀收錢?沒聽說過啊。

一個看著很富貴的男子過來把老翁從地上扶起,他冷靜很多,向韶憐景解釋起來。

“七日前,王家的小娃病死了,送葬的隊伍一個都沒有回來,自那之後城內每天都有十歲以下的小娃丟失,一天甚至兩三個,在他們丟失的第二天,他們的屍體會被送回家。

派去雲棲穀求救的人,過了三日才和三位仙人一起回來,可是仙人、仙人……”

男子一時說不下去。

“仙人坐地起價,要我們交三百塊一品靈石!”

一個婦人扯著脖子喊了出來,這一句仿佛用儘了她全部的力氣,人也跪倒在地,放聲痛哭:“我的嬌嬌,我的嬌嬌還有一天就是她十歲生辰,她還等著穿她的新衣裙,我的嬌嬌啊……”

在韶憐景懷裡哭的睡著了的小龍崽,被哭喊聲吵醒,看著韶憐景難看的臉色,用腦袋蹭了蹭韶憐景,示意自己不和他生氣了。

扶著老翁的男子接著道:“我們湊不出那麼多靈石,靈石都是修煉之人所用之物,無論我們怎麼求,那三位仙人有兩位始終不肯幫我們,另外那位勸說過幾句,沒勸動也不敢自己貿然行動,就這樣又過了一天,又沒了兩個孩子……”

男子說到此處也落了淚,他深吸一口氣:“就在這時一個渾身罩著鬥篷的人出現,和這三位仙人打了起來,仙人兩死一傷,那位想幫過我們的仙人活了下來,但也離開了。”

韶憐景:這人應該是墨桀了。

男子苦笑:“我們原本還以為這個人會幫我們。”

韶憐景心中對他同情,如果是墨桀就不會的,墨桀雖然殺性不重但他是邪修,不存在助人為樂的想法,估計會對那三位弟子動手,緊緊是因為他們是雲棲穀的弟子,和自己有關。

男子:“但是並沒有,他也離開了,就這樣又一天天的過去,直到今天您來了。”

男子說著跪了下去,韶憐景上前去拽他,那些人卻全都跪了下去,包括那位之前指責他的老翁。

男子帶頭:“我們謝謝您!”

眾人齊呼:“我們謝謝您!”

老翁開口:“謝謝您為我們的娃兒報了仇,謝謝您救了剩下的這些娃兒。”

韶憐景一時百感交集,他哪裡經過這種場麵,比起修補裂縫,此時此刻他才更深刻的感受到自己肩上,那擔子的重量。

他身為靈尊,背的是這些人的安全和希望,不,不止這些人,是這異獸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