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4章
韓易緩步走來, 輕聲問,“攤什麼牌?談什麼判?”
岑河渾身一僵,手抓著那張紙,抓了好幾次都沒有揉起來, 被韓易一把拿過, 他垂眸看一眼, 又看一眼岑河。
“那個, 那個我我說來玩的,沒什麼沒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 他臨到這時候卻忽然慫了, 他爹找他的時候都是避開韓易的,他有點不敢說了。
韓易驀地輕笑一聲,將那張皺巴巴的紙放回桌上, 坐在了兩人中間。
“你想好了嗎?”
他這麼問著, 岑河有些心虛地眨眼,朝雲容探去求救的目光, 雲容才道,“他要跟你攤牌, 他是魔族。”
岑河一聽立馬急了, 連忙擺手拒絕承認,韓易卻道,“你憑什麼認為你爹會同意你的想法?”
岑河還是不敢說話。
雲容卻明白,韓易應當是早就發現了岑河的身份, 隻是是何時發現的她卻不知,難不成,上次岑河消失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她看著韓易的目光帶著探究,韓易隻是看她一眼, 又對著那個想儘量縮小自己存在感的人說:“你爹不會同意的,魔族封印千年,千年之後又被封印,永無久留於世的機會,魔族早就積怨已久,你憑什麼認為,隻憑你這一張紙,隻憑你一個人的猜想,魔族便會同意與人和平相處?”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表情漸漸冷了下來,語氣中也有了些壓迫之意,一句句話將岑河說的愣愣地看著他不敢說話。
雲容垂眸看著桌上那張紙,沒有幫誰說話。
韓易說的沒錯,魔族與各大仙門,與這人間百姓都有數千年的恩怨,不是這一張紙就能解決掉的。
但岑河會這麼想,會這麼做,也是出於好心,隻是看起來有些不切實際罷了。
他說他小時候就被他爹丟出來了,又說他活了幾十年,這樣算下來,他對於魔族來說,也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還沒有長大的小屁孩。雖說他是魔族皇子,但現在的他說的這些話,做的這些事,在魔族的人看來,不過是小孩子玩過家家罷了,算不得數。
若將這比喻成一次真正的談判。
那魔族便是從未重視這次談判,派了一個根本做不了主拿不了主意說話做不得數的人來談判,韓易是不會答應的。
“為何不說話?因為你也知道這不可能實現。”
韓易眼神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的劃在岑河的心上。
岑河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到了這些,被韓易說過之後,他眼中慢慢就聚起了水霧。韓易愣了一下,隨後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雲容。
雲容正看著那張紙,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他便伸手去拉她桌下的衣袖,然後將視線引向岑河。
見這情景,她用還沒用過的筷子給岑河夾了菜。
笑眯眯道,“彆怕,有夢想是好事兒,我有辦法幫你。”
話一出,兩個人都看向了他,一個詫異一個期待,岑河也不吃飯,就望著她,非得等雲容講這事兒說明白了再說其他。
雲容神情自然地給自己盛了碗湯,“你爹是魔王,號令一下,眾魔無敢不從。你反正還年輕,你就和你爹熬,等你熬上魔王之位了,想乾啥乾啥。”
‘嘭’地一聲,雲容手一抖,湯都灑了些在外麵,看向肇事者岑河。
他正收回方才拍桌子的手,臉上氣鼓鼓的,“等他?他根本就不會死!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歲的魔了。”
要真是等他爹讓位,他一輩子也等不來的。
雲容將湯勺往旁邊一放,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既然能封印魔族一次兩次,三次四次,那就說明魔族還是打不贏各大仙門的,既然打不贏,那就先和談,和談不行,就把他們打到願意和談。”
岑河聽完整個人都愣住了。
韓易不同意地皺起眉頭,不明白雲容為什麼要這樣教他。
“同樣的道理,你好好修煉,回去後誰敢不聽你的話,就打到他們聽話。”她低下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語氣有些深沉道,“這世界,強者為尊。”
沒點本事,連個帽子都揭不下來。
岑河似懂非懂,好似又有些認可地重重點頭,“吃飽了才有力氣修煉,吃!”
坐在中間的韓易看著兩人莫名其妙就達成了一致的意見,岑河眼中的水霧也消失不見了,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眼神有些複雜地看著麵前這兩人。
等岑河吃完飯趁著這股子勁兒去修煉後,他才跟著雲容進了試煉殿。
“你不該這麼誤導他。”
他站在門口,太陽從外麵照進來,多半都被他給擋住了,將他給照得像是天上神仙下凡一般,周身鍍著一層金光。
雲容笑著回頭,“怎麼就是誤導?你若不是渡劫期修為,占據八大門派掌門之首,點衡派早就消失在這世間了。”
點衡派的曆史,她都知道些,秦蔚沒事的時候會跟她講這些。
韓易抿了抿唇。
“不是這個意思,魔族沒那麼容易打敗,否則也不會每次都隻是封印而不是讓他們消失了。”
“是不容易,又不是不敗。”雲容立馬就接了話,她垂首看著自己的手,“隻要努力修煉,一定可以打敗。”
那人的出現讓她有了危機感,他明明隻是站在那裡,沒有給她任何的壓迫感,也沒有對她出手,但雲容能感受到,那人之於她來講,就是夜空下一望無邊的深海,神秘,深不可測,也沒有邊際,是她無法探知的力量。
這樣的感覺,她在韓易身上也沒有感受到過,或許有韓易的靈力對她沒用的原因,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韓易若是與那人交手,必敗。
她轉身進了裡麵,開始一個人修煉起來。
韓易在門口看了會兒,最終還是先行離開,回房去檢查三千畫卷的情況。
第二天一大早岑河起來就喊著不行了,要放棄了,被雲容拉進試煉殿揍了一頓,又是充滿了希望。
這般過了幾日,便到了交任務的時候。
那日一早下山的時候,山下下了不小的雨,落在房頂上都有霹靂啪啦的聲音,落在山下那一片片黃葉之上,輕彈一下又順著葉脈滑落。
今日來交任務的人已經很少了。
要麼早就做完了,要麼也是今日來看看能不能撿撿漏,少得很。
仍然是秦蔚與雲容兩人來的,韓易隻是下了道咒在雲容身上,能看到這邊的情況,一有異樣便可以立馬趕到。
兩人一人抱著一個盒子,步步拐過街角,走進小巷,撐著傘走在滴水的屋簷下,那雨水一滴一滴地仿佛都慢了下來。
韓易在南嶺之上看著下麵的情況,一瞬也不敢離開。
今日這街市上也怪,許是下著雨的緣故,各家都沒有出來,隻有外麵街道上的有些人家開著門,這小巷裡麵的確實都緊閉著門扉。
這裡隻有中心那家開著門,像是在等著她們到來。
雲容在敞開的門上敲了一下,裡麵便有人出來了,還是那個老者,穿著黑色的長袍子。
見了兩人便咧嘴笑起來,“等你們好久了,外麵下雨,先進來坐坐吧。”
兩人一前一後收傘抬腳才上那乾燥的台階,一步上去,便留下一個濕漉漉的腳印,收起來後的雨水也灑了些在台階上,分散開來,不太規則一點一點的,像是黑色的血點子。
屋子裡有一股子爛木味,聞起來有些讓人不適。
老人坐在上麵,打開她們交來的盒子,仔細檢查起來。
兩人身子都微微有些緊繃,生怕這人檢查出不對勁,卻不想那人竟是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謝謝兩位為我取來這兩樣東西。”
他笑著站起來,進到旁邊的屋子裡,拿出來兩個盒子,分彆遞給雲容與秦蔚。
“兩位姑娘打開檢查一下吧。”
秦蔚低眸看著那盒子,一時間沒有動作。雲容一隻手托著底,一手撫摸在那盒子開口處,笑道,“好。”
那人眼神不離她的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雲容卻立刻將盒子對準他一把打開。
裡麵放出一陣煙霧,黑灰色,飄飄散散的,很快就充滿了整個屋子。雲容與秦蔚早有準備,那煙霧一出來就屏住了呼吸。
隻有那老者,正對著煙霧,煙霧一衝出來便被他吸入,沒能逃過,堪堪抬手指了指雲容,便暈倒了。
雲容勾起一邊唇角,隨手將盒子一扣。
這樣的把戲,她當衙役的時候見的多了。秦蔚衝她挑了挑眉,眼中儘是讚賞,但卻沒有開口說話。
兩人都不知道這煙霧是什麼東西,不敢貿然開口吸入,雲容取出一塊白布,裹在那人腳腕上,便將他拖起來往外走去。
但這一踏出門檻,兩人便愣住了。
外麵天高氣爽,秋風徐徐,哪裡還有方才下大雨的樣子,簡直是一片晴朗,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外麵有孩童在街道上玩耍時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往屋子裡退去,但屋子裡這時也沒有了方才的黑霧,恢複了她們來時的樣子。
台階上也沒有了濕腳印。
“韓易?”雲容叫了一聲,耳邊便傳來韓易輕輕地一聲‘嗯’。
“彆慌,我來了。”
雲容點了點頭,與秦蔚說過後,兩人便站在原地等待。可她們左等右等,快小半個時辰過去了,韓易也沒見來。
不禁讓人生疑。
雲容又叫了韓易一聲,這次卻無人應答,兩人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接著往前走,看看這裡到底有什麼古怪的。
沒走幾步,一把巨劍‘鏘鏘’兩聲就立在了她們身前。
耳邊也同時響起了韓易的聲音,“我進不來,你用乾坤劍直接劈裂它。”
雲容照做,用靈力握起乾坤劍,用了幾成靈力用力劈出一道巨大的劍氣,‘哐——’地一聲,劍氣與這世界邊緣相撞,卻卻沒有半分變化,劍氣也消失在邊界處。
秦蔚站到她身後,“再來,我用風靈力助你。”
兩人再試了一次,有秦蔚相助,雲容十分順利地直接劃出了三道劍氣,接連撞在天邊,讓世界震了一會兒,卻始終沒有將這世界打開。
乾坤劍劍靈突然抱怨,“你們這點靈力還想打開這世界?做什麼夢呢?彆費力氣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兩個不行,要換人。”
它獨自脫離雲容,落到地上立著。
“換誰?我與秦蔚打不開,韓易進不來,要讓誰來?”
雲容沒有放棄,再一次握起這柄巨劍,“秦蔚你不用幫我,我再試試,你彆浪費力氣,萬一一會兒有點什麼東西跑出來還得打架,要留著力氣。”
“好,若是早知道,我應當讓子書跟著來的。”
秦蔚有些後悔,帶上聞子書,好歹他還知道些符陣,但也隻能再叮囑雲容一句小心,便退到那個老者身旁。
雲容突然運轉靈力,想要吸收這方世界的靈氣來增加自己的靈氣儲備,以此來不斷對這方世界攻擊,但卻沒有作用。
這世界裡,沒有靈氣。
她卯足了勁兒又試了一次,這次仍舊沒有靈氣出現,但卻將她靈力之源深處的那些魔氣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