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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當還是當著所有人的麵徹底魔化了,被所有門派一起追殺,隻是看屈何和秦蔚的態度,點衡派應當是保持著中立的,起碼沒有跟著一起追殺他。

她閉上雙眼,那天明知道甄尤前已經懷疑上他的身份了,根本就不該同意讓他一起去的。

乾脆兩個人都不該去的,怎麼就去了呢?

她想著閉眼前韓易的樣子,很安靜,垂首靜靜看著她,什麼都沒說,但他周身的氣息已經是掩藏不住。

前幾天還在說著他們打不過,怎麼也不肯跑的人,如今卻不知道去了何處。

魔化的時候,被所有人攻擊,應當是他正弱的時候,或許都無力反抗。

雲容重重吐出一口氣,不想再想,但無論她再怎麼睜眼閉眼,都能看到她那天閉眼前韓易那雙眼睛,漆黑的,很沉靜,又像是正在蓄力的漩渦。

抵不住身子的疲憊,雲容最終還是睡著了。

夢裡她看到了韓易。

他坐在一片清澈的湖水之上,閉著眼睛打坐。

“韓易。”她叫他一聲,他沒有正眼,她飛身要過去,卻隔著很遠就被一道結界擋住了,無論她怎麼想辦法進去也過不去。

她在旁邊等了好一會兒,韓易也一動不動。雲容覺得不對,她細細看了會兒,圍著湖泊繞了很大一圈,才看到,韓易身後全是魔氣,前頭看不到,但後麵有一團人形魔氣,裡麵好似也背對著前麵那個坐著一個人。

兩人都緊閉雙眼,沉浸在某個世界中,聽不到雲容任何的聲音。

後雲容等了許久,再一眨眼便醒了,眼前還是熟悉的房間帳頂。

秦蔚從外麵進來,笑著說:“南嶺風景真好,我看那邊海棠也香人,我這一百多年還未見過哪家海棠這麼香,你這是在哪找來的?”

她將藥放在一旁,將雲容扶起來,這一趟雲容力氣又恢複了些,堪堪靠著床邊上喝藥。

“那是三千畫卷裡麵的,韓易移出來種在南嶺了。”

她將藥碗放下,“你要是喜歡也可以移栽一些過去,趁著韓易現在不在南嶺,趕緊搬。”她又抬手朝門外的方向指了指,“還有那藏書閣裡,你看看還有沒有你需要的書,現在抓緊時間看,彆錯過這主人不在家的大好機會。”

秦蔚笑出了聲,聳起肩頭,“我又不是來做賊的,改日掌門回來找我算賬我可擔不起。”

聽了這話,雲容也笑了,她看著秦蔚的眼睛。

“怕什麼,他又不會回來了,你看上了就隻管搬。”

秦蔚笑容凝住,慢慢消減下去,有些不敢看雲容,“你怎麼知道?”

雲容淡淡道,“就是知道了。”

她說話時候的表情眼神都像極了韓易平時說話的樣子,看得秦蔚心頭一跳,她連忙抓了雲容的手,“你彆擔心,那天出現了兩個掌門,現在隻抬回來一具屍體,搞不好掌門還活著。”

她話一說出口,就看到了雲容漸漸冷下去的眼神,秦蔚慢慢收回手。

雲容剛才詐了她一手,她一不留神,就將話全抖了出來。

秦蔚深深埋著頭,更不敢看雲容了,她站起來,拿過藥碗,“各大仙門的人應當到了,你就在這裡,我出去瞧瞧,下次過來提前給你寫信你再來接我。”

她匆匆離去,不給雲容任何詢問的機會,趁著雲容現在還沒力氣追上她。

雲容在床上坐了很久,攤開右手手心,慢慢的就挑眉笑了。

死了?怎麼可能死了?生死咒還沒解,她還沒殺他,韓易就死不了,這世上唯一能殺他的除了她便是魔族那新培養的大殺器,可林聽風也不過才出來罷了,哪來的機會殺他。

至於林聽風,說他身上沒有魔氣,雲容是不信的,想當初岑河不也是輕輕鬆鬆躲過了淨魔傘的檢查嗎?韓易還安安穩穩過了兩百多年呢。

有沒有,她一看便知,隻要他身上有其他魔氣,她肯定能感受到。

關於林聽風指證她是魔族的事,她就更不需要擔心了,自然有人會幫她。

此刻的鐘嶺,正是氣氛十分嚴肅的時刻,正殿裡所有掌門除了韓易與淩恒,全部都在,點衡派屈何被推上了臨時掌門的位置,也坐在其中。

“你說她是,你有何證據?”

屈何笑嗬嗬地看著祁媱身側坐著那個看起來有些羸弱,正在低聲咳嗽的男子,他同樣與祁媱一樣戴上了麵紗,隻隱約看見下半張臉的輪廓。

“我就是證據,我的眼睛就是證據。”他說話聲音涼涼的,眼睛看過去像是一把刀子,“我在魔界親眼所見,韓易與魔族的人打架,魔族的人說他是當年辛城王培養的大殺器,這些年一直被懸賞沒有找到,原來就一直藏在這裡,而雲容與韓易結契,也知道他是魔族的人,這不是包庇又是什麼?”

他又垂下眸子,看起來有些落寞可憐。

“虧得當初我還曾將心托給她,她負了我便罷了,原來是早就與魔族勾結了。”他自嘲一般笑一聲,手下握住祁媱的玉蔥般的手,“你們若是不信,可以查雲容身上有沒有結血契與魔氣。”

大殿裡都沉默了,雲容在南嶺,在眾人眼中也算是點衡派的人。

現在點衡派掌門栽了,現在雲容也要成勾結魔族的人了嗎?今年點衡派著實有些背了。

眾人都沒說話,等著點衡派表態。

屈何隻是笑嗬嗬地看著眾人,甄尤前忍不住冷笑,“虧得屈長老還笑得出來,如今你們點衡派上上下下可都是出了大問題了。

他站起來,清了清嗓,“我作證!我無華穀弟子也可以作證,雲容要麼與魔族勾結,要麼也是魔族,那日我弑魔珠打中她,起了作用,諸位那時候剛來沒看到罷了。”

戚夫人坐在殿中一直沒有說話。

直到雪合宮和無華穀都在逼著屈何交人,連臨沂山莊與玄月府都出來拱火的時候,她才抬起茶杯喝一口,重重放在桌上,一瞬間大殿就又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看著她,戚夫人較前兩天氣色差了許多,臉色也很不好。

“不針對韓易,我隻說雲容,她不是魔族,也不會是魔族。”

“嘁,你怎麼證明?”甄尤前冷嗤一聲,翹著二郎腿坐下。戚夫人冷冷看他一眼,道出一句令堂上所有人都震驚的話。

“因為雲容就是扶檀,扶檀親口對我所說。”

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個大殿的人都站了起來。連岑瑤都站起來了,隻有林聽風愣了一下,然後猛地激烈咳嗽起來。

咳嗽聲打斷屋子裡的震驚。

“你說的可是真的?”

甄尤前顫唞著手問戚夫人,戚夫人麵無表情,沒有回答,但這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甄尤前猛地後退一步,癱在椅子上,兩眼無神。

他居然用弑魔珠傷了扶檀。

扶檀在這世上是什麼地位,誰都懂,即便過了兩百年,都還是百姓們口頭十分敬佩的人,各派弟子們更多的是將她當成神一樣的存在。

她也確實是神仙,當年就已經飛升了,誰能想到兩百年後她又回來了呢?

“是扶檀,就可以勾結魔族,殘害九州百姓與仙門弟子了嗎?”

林聽風在堂中安靜的時候,輕輕問出了這句話,屈何終於笑意淡了些,“誰都可能會勾結魔族,扶檀不會,林道友還是莫要胡說的好。”

開派掌門,誰也不能侮辱,更何況這天下的人也不允許有誰這樣抹黑扶檀。

林聽風握著祁媱的手緊了緊,祁媱便稍稍往前站了一步,“現在有沒有都是沒證據的事,管她是不是扶檀,現在都得將她交出來才能說明問題。”

就在這時,秦蔚踏進了大殿。

“雲容不會出來。”她高聲道,朝著屈何走去,“她現在情況特殊,不能碰魔氣,若是這殿中有什麼不懷好意之人……”她笑一聲,站在屈何身後,“那雲容是不是扶檀可就任由彆人來說了。”

林聽風慢慢坐回座位上,鬆開拉著祁媱的手,沒再說話。

大殿上所有人都在相互看著,互相猜忌著,一時之間竟沒了人說話。

過了好半會兒,夏侯揚拿了自己的刀,“行了,煩死了,戚夫人作證,雲容就是扶檀,這事兒往後就莫要拿來煩我天極宗了,忙著種田沒空理會這些事,等另一個韓掌門找到了再說。”↑思↑兔↑在↑線↑閱↑讀↑

說完,他就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緊接著柳榮軒與秦向文也跟在後麵道了彆離開。

祁媱等了會兒,還是帶著林聽風離開了,隻留下一句,“我隻知道,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沒得她是扶檀就可以勾結魔族的道理。”

將態度擺了出來。

甄尤前沒有走,戚夫人也沒有走,兩人都想見一見雲容,一個想道歉,一個想問事。

但屈何還是拒絕了他們,“雲容身子還沒恢複好,現在不便見客,你們若是有本事,也自可以去試試能不能打得開南嶺的結界,若是打開了,點衡派還要謝謝兩位。”

他說話時總是笑盈盈的,叫那兩人都沒好再繼續糾纏。

等人都走了之後,屈何猛地捂住心口彎了腰,一副很痛苦的樣子,嚇了秦蔚一跳,“師父!”

“秦蔚啊,你說我是不是活久了,年紀大了耳背了?”他哎喲哎喲地叫了兩聲,“那雲容怎麼會是扶檀師尊呢?又怎麼偏偏和掌門成親,又怎麼偏偏……”

他一口氣上不來頓住,片刻後調整呼吸,站起來理了理衣裳,抬頭挺%e8%83%b8。

“走,你替我引薦一下,我想拜見扶檀師尊。”

他難得邁著周正的步子要去見雲容,秦蔚卻小心翼翼地拉住他袖子,“師父,恐怕現在不太合適。”

屈何眉頭一皺,“怎麼不合適?我看合適得很,現在就去,趕緊。”

秦蔚這次沒再拉他衣裳,隻是在他身後小聲地說話。

“我一不小心,就把韓掌門屍體的事兒抖出去了。”

屈何剛剛埋在門檻上,高高抬著的腳停在空中,隨後極其靈活聰明地拐了個彎,往左邊邁去,有些古怪又哀歎地聲音傳來。

“確實不合適,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要找吳扇說,改日吧,改日焚香沐浴過後再去見扶檀師尊。”

秦蔚一個人站在大殿裡,也很是茫然。

她也是方才才知道雲容就是扶檀的事,震驚程度不必另外幾人低到哪裡去。

扶檀是掌門的師父,現在掌門與雲容結了契算是道侶夫妻,掌門又一直在教導雲容修行算得上半個師父。

秦蔚砸吧了嘴,搖搖頭,這關係真亂呐。

南嶺結界之外,天橋之上,一人靜立風雪之中沒有離去。甄尤前站在那結界前,本想著等著雲容出來,他總能等到。

但雲容卻幾天都沒有出來,最終還是秦蔚看不過去,將他叫走了,說雲容出來了再通知他。

無人知道他這麼執著的等著雲容是為了什麼,難道還真是為了傷了雲容的事?

南嶺裡麵,雲容恢複得很好,秦蔚自從漏了口風就不敢再來了,好在她休息兩日又能下床行走了。

這幾日,她幾次站到韓易暗室門外,卻始終不敢開門進去。

這日她又在外麵坐了許久,恍惚中不知道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