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到了韓易房門口,房門仍舊大開著,沒有絲毫掩藏。
她邁步進去,抬手打開了暗室大門。
門內一如既往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沒有。她將暗室門關上,靠門站著,閉上了眼。
雲容額心燙了一下,在黑暗中一個符號亮起,隨後有什麼東西從她額心跑了出來。
她緩緩睜眼,就見方才還黑乎乎的暗室,忽然亮了很多,滿地都是明珠,一個人站在自己麵前。
熟悉的桃花眼笑意盈盈,比外頭那開不敗的春日海棠還要好看。
第85章
但那身影卻有些虛, 有些透明。
她也一眼認出,這不是韓易,這是魔族那個。
那人仿佛也曉得她認出來了,笑意更深了, “雲容, 當初我與你做交易, 你沒做, 現在你後悔嗎?”
他說話語氣也與韓易不一樣,讓雲容覺得好分辨得很。
雲容輕輕吐出兩個字, “不後悔。”
他聽了這兩個字, 忽地笑出了聲,然後身處透明的手來挑雲容的下巴,但根本觸摸不到, 隻裝作那樣放在雲容下巴處, “嘖,你會後悔, 你不做的事,有人會幫你做, 隻是可惜, 你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都還是威脅,他得多寒心才做出現在這個決定呢?”
雲容看著他的眼神一派淡定,他的話一丁點波瀾都沒有掀起。
“自從我遇到韓易,來到點衡派, 就不止一個人跟我說我會後悔,這麼久了,我也沒後悔過。”
雲容還想問他們做的是什麼決定,但這人未必會告訴他, 她乾脆岔開了話題,“他什麼時候回來?”
那人收回手,臉上有些不屑,不太想談起這個話題的樣子,他嘴角勾起笑容,“你要等他?那你等不到了,他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他笑容讓人惡心,帶著些故意的意思,看著雲容的眼神很憐憫。
“那具屍體是不是你的?”雲容忽視他說的話,又問。
他挑眉不太在意,“是又怎麼樣,我本就是魔,不過軀殼而已,沒了改日我再重新凝聚一具便是,我沒你們那麼在乎。”
雲容心底忽地鬆了一口氣,可她明明早就知道那不是韓易的。
她也像他一樣,伸出手指,虛虛掐住他下巴,“那麻煩你,下次凝聚身體的時候,不要和他長得一樣,你不配。”
對麵那人笑容凝住,眼神冷下來,雲容卻沒有躲閃,隻正常地收回手,雙手環%e8%83%b8靠著身後的暗室門。
他瞪著雲容,冷笑,“做夢,要換也該是他換,那本來就是我選的模樣。”
說完他就化作一道光衝進了雲容額心,消失不見。雲容額心仍舊和之前一樣微微發燙,片刻後又恢複平常的樣子。
出去的時候正巧秦蔚來信,問她恢複得怎麼樣。
雲容看了信直接就出結界去找她,剛出結界她就又回來了,回來取那件厚厚的鬥篷,但拿了也是白拿,出去沒走幾步她還是選擇了用靈力禦寒。
鬥篷什麼的,走起路來漏風反倒遮的不嚴實。
鐘嶺那邊的弟子看到天橋上遠遠走過來一個人都紛紛看過來,他們對著雲容的態度都有些奇怪,雲容走近的時候,明明中間的路很寬敞,他們偏偏都往邊上退開,還紛紛朝雲容行禮,卻又一句話不說。
搞得雲容有些不習慣,她本還打算找個人問一下秦蔚在何處的。
看著周圍人個個恨不得離她八百米遠又偷偷摸摸看她的樣子,她實在不敢上去找人問,都怕嚇了他們。
她先去了秦蔚的房間,沒有人,出來時又遇到了那天鬼鬼祟祟的田夢,她看到雲容下意識就往後退了好幾步,雲容眯了眯眼。
“你那天想乾什麼?”
田夢眨眨眼,“我,我就想進去看看你醒沒醒,沒彆的意思!”
在雲容淩厲的眼神之下,她越發不敢看雲容,低下了頭,再沒了以往那副囂張模樣。雲容看她那副明顯有事的樣子,沒有再逼著她,隻問了秦蔚的去處。
田夢趕忙跟雲容說了秦蔚去了北嶺找屈何長老去了,然後目送雲容離開,徹底看不見雲容之後她忽地就鬆下來,渾身無力一樣地靠著身後的牆大口喘著氣。
冰天雪地裡,她卻是早就已經滿頭大汗。
北嶺,秦蔚和屈何正在爭執著什麼。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秦蔚道。
“那不行,我和她關係不熟,還是得你去問,你要是不去,就彆當我徒弟了。”
“那就不當了,我回皇室去好好當個老祖宗也挺好。”秦蔚絲毫不退讓,裡麵安靜了一會兒,才又聽秦蔚有些無奈地道,“師父,你想想你那幾個問題,哪個不是踩著人痛處問?掌門現在生死不明,你也說了,我和雲容關係好,那我就更不會去問。”
雲容笑了一聲,推開院門進去,屋子裡正在講話的兩人看出來,雲容走進院子。
“想問什麼?”
她一走進去,屈何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著雲容表情都忘了做。
秦蔚看一眼屈何,屈何朝她打了個眼神,示意她趕緊問,然後他又笑嗬嗬地看著雲容,“好些了?”
雲容點點頭,秦蔚認命地出來拉住雲容,接過雲容遞來的鬥篷,“他想問你不是飛升了嗎,怎麼又回來了?是不是又被貶下來了?他還想問你為什麼選韓易當掌門,是不是早就知道韓易是魔族了?問你……問你掌門飛升不了是不是你乾的?”
最後一個問題說出來的時候,她看向屈何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屈何卻隻在一旁笑著。
雲容自然清楚這必然是戚夫人已經跟他們說了她就是扶檀的事兒,想來剛才那些弟子那樣奇怪的態度也是因為知道了。
可惜的是她沒有之前的記憶,這些東西都還要等她到元嬰了才能知道,她隻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
屈何笑容僵住,秦蔚也偏頭看她。
“一兩句說不清楚,簡單來說這些事以後就知道了。“她兩句帶過,“我想看看那具屍體。”
兩人早有準備,當時秦蔚說漏嘴了,就知道早晚雲容要去看的。
這一趟也就沒有特意哄著瞞她。
那具屍體被擺放在點衡派的雲嶺,雲嶺是特地留來作為門派墓地的,隻是那座山嶺常年隱在雲層中,在北嶺之後,平日裡鮮少能見到,雲容也從來沒有注意到過。
這會兒穿過層層雲霧,落到那山嶺之上,屈何打開了結界,帶著兩人進去,走的是下坡路,沒走一會兒就出現一塊平地,平地上有一片湖泊,與雲容夢中所見一樣。
那具屍體正懸浮在湖泊正中。
他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躺在靜謐的湖水之上,像睡著一樣,也像曾經在南嶺一樣,他本也不愛出來,就是南嶺也貫來寂靜得很。
現在隻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躺著罷了。
“那正中位置本來是該留給你的。”屈何說了一句,又覺得不妥,乾笑一聲,沒再說話。
雲容知道這就是韓易,什麼那天是兩個掌門其實都是麵前這個韓易,最終還是隻有一個,她看到過他,在夢裡。
她笑了一聲,“以後彆讓人進來這裡,他還要醒過來的。”她話音落下,屈何附和著點頭的動作頓住,秦蔚也是又驚又疑惑。
那人說她等不到了,但她隻憑著手心那個生死咒可以斷定,韓易還沒死,他還會回來。更何況那人最後還說要換也該韓易換,不正說明韓易可能還會回來?
至於魔族那個韓易,韓易能壓住他兩百年,那往後兩百年,兩千年,他也能壓住他,隻是需要時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秦蔚看著雲容對著中間那具屍體出神落寞的樣子,眉頭一皺想說點什麼,屈何拉她一把,暗暗搖頭。
兩人準備先悄悄出去,等雲容一個人在此緬懷。
兩人一動,雲容就注意到了他們的動作,跟上兩人,秦蔚二人也不好說,落在雲容身後悄聲說著雲容聽不到的話。
剛剛回北嶺吳扇就怒氣衝衝地來了,“屈何,你說那甄尤前怎麼又去南嶺守著了?”
他一進門就看到雲容,噤了聲,隨後朝雲容點了點頭。
那天戚夫人他們一走,雲容是扶檀的消息就傳開了,點衡派上上下下都曉得了,但幾個長老還不清楚雲容的具體情況,叫他們先裝作不知道,才有了雲容出來看到的那一幕。
“他煩不煩?怎麼好意思來?”
屈何雙手背到身後就要去找他,雲容叫住他,“長老,他去南嶺守著是做什麼?”
雲容臉色有些冷,像是隻要屈何說甄尤前是來蹲韓易的,她就能衝回南嶺去扼住甄尤前的手腕將他從天橋上丟下去。
“找你啊,也不知道他是發了什麼毛病,嗬,那天還算計你們,一知道你是扶檀,他就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天天守在南嶺外頭。”屈何冷哼一聲,“誰稀罕!要不是他,咱們點衡派至於陷入如今的困境嗎?”
他語氣裡也帶了點委屈地看著雲容,等著雲容這位開派掌門給他們找場子。
秦蔚也講:“若是單繪長老說的是真的,那這甄尤前才是九州的罪人!”
她將那日單繪說的話跟雲容講了一番,“若非沒有證據,那天咱們就能將他當場處置了!”一張可愛的臉上有幾分不平。
“有沒有能用來收集證據的東西?”
雲容一問,秦蔚就舉了手,“我有!”她一邊掏著自己的靈物袋,一邊嘀咕道,“這東西是我那乖曾孫給我的,是晉安山去年才出的好東西,隻要在用的時候灌入靈力,就能將聲音保留下來。但這東西好難得,每一塊都要花費很多的天材地寶,就是晉安山知道的人都少,擁有的人就更少了,我也隻得了這麼一塊。”
她將一塊小小的黑色石頭給了雲容,麵上還有些舍不得。
雲容拿著東西率先走了出去,去南嶺見一見那個甄尤前。
她剛踏上天橋,甄尤前就回頭看到了她,隔著遠遠的,直接就朝雲容跪了下去。驚得這邊幾人和鐘嶺廣場上的人都沒了動作,倒是雲容很淡定地走過去問他:
“甄穀主大駕光臨點衡派,有何指教?”
她麵上帶著笑,卻叫甄尤前一陣心驚,他朝雲容拜了一拜,“請扶檀師尊恕罪,那日是我糊塗了,以為您和韓易都是魔族的人,才會對您出手,現在我知道是我搞錯了,還請您恕罪。”
他說話的時候埋著頭,卻又悄悄抬眼看雲容的反應。
雲容將敬月劍撐在地上,“還有嗎?”
“還有……請您帶領各大仙門,一舉殲滅魔族!”他跪在那裡,十分虔誠,說話時鏗鏘有力,像在朝堂上進諫的忠臣。
雲容朝他慢慢走過去,走到他麵前蹲下來,“如今魔族封印才加固完成,他們不能出來作亂,甄穀主這一舉殲滅是準備怎麼個殲滅法?”
甄尤前微抬頭看看還在天橋那邊沒有過來的幾人,小心地用手擋在嘴邊。
“扶檀師尊,當年您教我的辦法,我徹底掌握了!隻要您現在將韓易的位置指給我,我去將他抓來,讓他成為我們的傀儡,那我們可以長驅直入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