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詞。
看起來是特地來這邊追星,難怪這樣大陣勢。
不過追星女孩們的橫幅不帶夜光,夜裡看不清她們愛豆的臉。
吵吵嚷嚷也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她們那邊那家酒店的大樓恰好隔在海灘和孟遙她們所住的民宿之間,從海灘回去,那家酒店是她們的必經之路。
孟遙對娛樂圈的事情一直沒什麼興趣,即便是之前和顧柏宇談戀愛,也根本不是出於他是娛樂圈人士。是以,這時走馬觀花地看過幾眼,便收回目光繼續往回去的方向走。
一直走出去好幾米,才發現剛剛一直在身邊的人沒有跟上來。
她回過頭去看,才發現倪舒直愣愣站在那群女孩子身後,也在看著她們看的方向。
孟遙走回到倪舒身邊,正想開口問她怎麼不走。還沒等她聲音出來,突然之間,前麵的人群爆發激動的尖叫。
前麵那些追星的女孩子們無比興奮地往前擁擠。
剛剛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麼,現在站的近了孟遙倒是聽了個囫圇——
“遇哥!!!!”
“啊啊啊啊遇遇寶貝媽媽來看你了!!!”
“哥哥!!!”
“遇遇老公我愛你啊看這裡!!!”
“……”
好巧不巧,這時候孟遙也看清了粉絲們拉的手幅上麵十分清醒的,沈嘉遇的相片。
還有粉絲們的應援詞:“遇遇放心飛,i遇永相隨!”
從孟遙所站的位子,依稀可以看見剛剛從保姆車上下來的年輕男人,眾星捧月,熠熠生輝。
顯然是沈嘉遇。
所有人都在圍著他熱烈歡呼,可他站在高高的階台上,正壓抑著遙遙眺望的欲念。
隻看過來一眼,停頓了不到兩秒。
孟遙下意識去看身邊的倪舒。
倪舒麵上倒依舊如往常一樣,並無難色,隻是肉眼可見地有些失落。
孟遙想安慰她,可還不知道說什麼,又被她搶了先。
倪舒沒有轉過頭,隻是依舊看著沈嘉遇的方向,自顧自說:“孟孟,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要帶你去剛剛的海灘嗎?”
為了見不遠處那個男人。
倪舒以前的男朋友。
答案昭然若揭。
倪舒也緊接著自問自答似的繼續道:“有一個很想見的卻不能見的人,有時候覺得遠遠看上一眼也好,可是有時候又好不甘心。”
“你說,為什麼明明很相愛的兩個人,卻不能在一起?”
……
倪舒說話的聲音並不大,甚至在這樣吵嚷的環境下,需要孟遙很認真地去聽,才能分辨她說了什麼。
可是不知為什麼,還是其他人聽見。
就站在倪舒身前不遠處,那群粉絲的最後一排,有一個小姑娘率先注意到了她們,小姑娘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便猛地去拉身邊的同伴,指著倪舒的方向說:“哎哎哎你看那個,像不像前嫂子。”
小姑娘的同伴一聽這話,當即轉過頭來看,驚訝得不得了:“臥槽,倪舒就倪舒,彆叫她嫂子,不過,好像還真是她。”
很久以前,在沈嘉遇還沒有爆紅,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時,和倪舒在一起就被拍到過。
不過當時無人在意。
直到他第一次擔主的戲爆了,一夜爆紅,那些照片又被重新翻出來。
那時候他們已經分手了。
原本說好做朋友,因為那些照片,他們後來一次也沒有單獨見過麵。
關於“嫂子”的問題粉絲們總是十分敏[gǎn],以至於剛剛那個小姑娘和同伴說話的時候很輕易地引起了旁邊其他粉絲們的注意。
緊接著,就是倪舒引起了她們的注意。
其實倪舒雖然長相出眾,但畢竟是素人,在茫茫人群中被她們認出來的可能性也不算太高。
主要倪舒今天穿了四年前她和沈嘉遇一起被拍時候的那條水藍色裙子,那個顏色在黑夜中格外亮,她個子又高,很紮眼。
以至於被沈嘉遇的粉絲們注意到。
倪舒沉浸在傷感中,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一部分粉絲虎視眈眈地看向她的方向。
倪舒不得不離開這裡。
這個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孟遙突然開口,直接了當地問:“你還是很愛他,對嗎?”
她指的當然是沈嘉遇,即使沒有提起名字,身旁的人也自然能領會。
倪舒默了默,點下頭:“嗯。”
“他那些粉絲,是不是認識你?”
“認識,幾年前被拍到過,當時就穿的現在這條裙子。”
“最後一個問題,”孟遙緊接著問:“你覺得,他還愛不愛你?”
“為什麼這麼問?”
“回答我的問題。”
“……愛。沒有人比沈嘉遇更愛我。”
“那好。”孟遙突然拉起倪舒的手腕,神情堅定,拉著她跑起來,“跟我走。”
倪舒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孟遙拉著進了她們落腳那家民宿一樓的樓梯間。
她氣喘籲籲,還沒緩過神來,孟遙已經開始脫自己身上的短袖,衣擺被掀起,露出裡麵的運動bra。
這一連串的動作看得倪舒發愣:“孟孟你這是乾嘛?”
“快點脫。”孟遙沒有一點遲疑,將身上的黑色短袖脫下來,塞進倪舒手裡,“我們換衣服。”
“?”
孟遙乾脆伸手去幫倪舒拉裙子側邊的拉鏈,邊說:“你不是很想見他,很愛他,你確定他也很愛你,那為什麼還要躲在角落裡偷偷看他?”
“我們換衣服,我想辦法去引開粉絲,你找機會去找他。”
“孟孟……”
“阿舒,快點。”
……
接下來的事情進行得算是非常順利。孟遙雖然對娛樂圈的事情不感興趣,但是大約能猜得出粉絲們的心思。
是以,她穿上倪舒的衣服,故意做出鬼鬼祟祟要去跟沈嘉遇幽會的樣子,很容易就吸引了粉絲們的注意。
其中有好事者跟上來,攔住她的去路,發現她的臉跟倪舒那張對不上,才算罷休。
做好這一切,孟遙再度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已經快要後半夜。
她將倪舒的裙子脫下疊好,換回自己的睡衣,又重新坐到落地窗前怔怔出神。
過了一會兒,才收到倪舒的微信消息——
【我見到他了。】
【謝謝你。】
【孟孟,有的人既然可以見到,可以觸碰到,為什麼不試一試能不能抓住呢?試過了,就算最後得不到,以後也不會為自己當初沒有試一試的勇氣而懊惱後悔。你勸我勇敢一點,你呢?是不是也可以勇敢一點?】
又是大半夜的失眠。
倪舒發來的那些話在孟遙腦海中反複回旋。
為什麼不試一試?
是不是可以勇敢一點?
孟遙一遍遍在心裡問自己,真的可以試嗎,真的可以,勇敢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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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這個幅員遼闊的國度另一頭,另外一個長燈不滅的大都市。
平城。
金悅府公寓,鐘知賀看著倪舒發來的消息怔怔出神。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發的是航班信息,倪舒隻說:【來接機。】
男人點了根煙,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深吸了一口,吐出濃重的煙霧。
有些嗆人。
他看著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的航班信息,清楚地知道,坐這趟航班回平城的,除了倪舒,還有另外一個人。
鐘知賀低低笑了聲。原來,已經過去二十天了。
這二十天,他每一天過得度日如年。
可是知道她要回來的消息,他又坐在沙發前的地上,開了瓶酒,不由分說灌了兩口。
前幾天沒什麼感覺。
收到這條消息,倒真切體會了一下古人說的“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又沒出息地坐在這裡喝酒。
他不禁回想起,上一回坐在這裡喝酒,還是二十天前。
二十天前,也就是他跟孟遙,在她家樓下不歡而散的那天晚上——
同樣是這座城市的中心地帶,金悅府高級公寓小區。
裝潢考究華奢的公寓裡,所有的燈都被滅掉,隻開了一盞幽藍色的地燈,照得半個客廳像是渺無人煙的異世界。
沙發邊,男人席地而坐,旁邊的矮幾上,放了幾個七扭八歪的酒瓶。
有滿的,大多是空的。
男人手裡拿著一瓶,另一手煩躁地扯開襯衫上係著的領帶,胡亂扯了幾把,扯下後扔到一旁的沙發上,又猛地灌了一口酒。
喉頭像憋著一口氣,澀澀塞著,上不去又下不來,實在堵得慌。
公寓的大門是在鐘知賀將手上這瓶酒的最後一口喝儘,重重將酒瓶擲在茶幾時響起來的。
反應過來有人在敲門之後,鐘知賀先是眼睛一亮,遲疑一下便努力起身。聽到門外人說話聲音時,眼裡的亮光才又猝不及防地暗下去。
鐘恒還在不知疲倦地敲門:“開門,鐘知賀?快點來開門!”
“砰——”的一聲,房門從內打開,鐘知賀倚在門上,站得有些不穩。目及來人,毫不客氣道:“你怎麼來了?”
“心情不好,想叫你出去喝酒你又不接電話,”鐘恒悶悶地抬起手,給對方看了看他帶來的兩瓶白蘭地,“所以乾脆上門來了。”
“誒,”鐘恒說完才注意到鐘知賀身上濃重的酒味,他湊上前聞了聞,忍不住調侃道,“你這是也喝著呢?難得啊,您老人家不是一向都看不起我這種借酒消愁的嗎?”
“少廢話,進來。”
兄弟兩個默契地坐到沙發旁的地上,鐘恒從茶幾地下拿出兩個杯子,一人倒了一杯,他二話不說自己乾了一杯。
喝完,才對一旁的鐘知賀說:“我乾了你隨意吧,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恒哥這酒量,你自己注意點,待會喝多了我可不照顧你。”
他這邊說了長長一句,旁邊的鐘知賀卻好像沒聽見似的,看也沒看他一眼,隻是在他話音落下之時端起酒杯一口乾了杯中酒。
然後理所當然地拿著空酒杯伸手到他麵前,用沉默示意他倒酒。
鐘恒給他重新滿上一杯,忍不住問道:“不是,你這什麼喝法啊,咋的了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不是兄弟說你,從小你就有什麼事都不愛說話,你就告訴我能怎麼?”
“閉嘴。”鐘知賀奪過鐘恒手裡的酒瓶,給鐘恒也重新滿了一杯,不耐地說,“不是來喝酒的,喝個夠。”
杯中搖晃的酒液被幽藍色的地燈也映成藍色,讓人不知道將這幽藍色的液體喝下去,究竟會怎麼樣。
鐘知賀正要一口飲儘第五杯的時候,被鐘恒一把攔下來。
鐘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擔心:“你這到底是怎麼了啊,我都被女神拒了,我都失戀了也沒跟你這樣啊。”
話音落下,一旁的男人動作倏地頓下,緩緩轉頭看向鐘恒,重複了一遍對方話裡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