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1 / 1)

我給大貓當奶媽 如億 4425 字 1個月前

破涕為笑了。

她在衣服上隨便蹭了蹭眼淚,輕輕把喬安娜的爪子推回籠子裡:“安慰我收到了,好姑娘,你最棒了。”

喬安娜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趴回籠底的軟墊上。

講道理,她明明是來治病的,怎麼反過來還成了醫生的心理醫生?

無論如何,據點雖然條件簡陋,但相較於野外,衛生和醫療狀況已經很不錯了。喬安娜每天吃好喝好,按時換藥,恢複得比之前受野犬們照顧的時候還要快。

第四天,她又挨了一針麻醉,再醒來時,換到了手術室外更大的籠子裡,肚子上的刀口拆線了,小褂子也被脫掉了。據安吉拉醫生說,愈合狀態良好。

喬安娜很想看看傳說中‘好看的縫合’長什麼樣,可脖子上的伊麗莎白圈還沒摘掉,不論她怎麼低頭抻腰,厚實的塑料片都牢牢擋著她投向刀口的視線。

行吧,她親身實踐證明,恥辱圈這玩意真的能有效防止動物%e8%88%94傷口。

手術室外間不像手術室裡那樣是狹小而整潔的單人間,安定下來後,喬安娜開始挑剔地打量接下來一段時間的住處。

房間大而寬敞,一目了然:最粗糙的毛坯房,隻在磚頭上隨意抹了一層水泥;天花板凹凸不平,凹槽裡滿是蜘蛛網;窗戶的玻璃還很新,卻飽經摧殘,很多窗格的玻璃都碎了,用膠帶隨意地固定著。

除了喬安娜這隻花豹,屋子裡還住著十幾隻其他動物,空氣裡充斥著各種雜亂的氣味,儼然是一個臟亂差的集體病房。

其實,病房原本大部分在後院,集天地精華,涼爽通風。不過前幾天下了一場暴雨,後院被水淹了,所以所有的‘病床’和病號都不得不挪進來,擠在一間屋子裡。

喬安娜被大雜燴的氣味激得打了個噴嚏,有些不滿,更多嫌棄。

然而她沒資格也沒辦法挑剔,隻能接受新病房的安排。

她又掃視了一圈,發現自己確實是病友裡個頭最大的。

第二大的是房間另一端的一隻條紋鬣狗,那位老兄不知道經曆過什麼磨難,少了一隻腳掌,鬱鬱寡歡地趴著,很少站起來走動。

對喬安娜這個新來的老大,兩邊的鄰居都表示了熱烈的歡迎——意念上的。

喬安娜的左邊住著一隻狒狒,最大的愛好是把前肢從籠子底部喂食的小口伸出來,扯起墊在自己籠子底下的報紙,一點一點撕成碎片。

喬安娜的右邊住著一隻胡狼,除了吃飯喝水睡覺,日常休閒活動就是蹲在籠子裡,啃骨頭一樣咬鐵欄杆,從早到晚。

左邊是“嚓啦嚓啦”的撕紙聲,右邊是“咯吱咯吱”的磨牙聲,多重演奏,雙聲道混響,喬安娜覺得自己可能是住進了現成的精神病院。

她想念清靜的手術室,和可愛的安吉拉醫生。

雖說安吉拉醫生閒著沒事還是會過來找她聊天,但病房外麵就是工作人員活動區,人來人往,不太適合掏心窩子回憶過往展望未來,安吉拉醫生會對她說的話,又變成了初見時的商業互捧式尬吹。

……哦,對了,她還是不知道自己乾過什麼了不得的‘事跡’。

閒暇無事,喬安娜翻了個身,趴在籠子裡,望著自己的爪子,思緒不由得又飄向據點外的遙遠彼方。

她前幾天出門前,跟孩子們說隻是在附近逛逛,本以為很快能回去,結果扭頭就被抓……不,被救走了。

她沒事是沒事,可在辛巴和丹眼裡,她不就是莫名其妙毫無理由地失蹤了麼?

她甚至能想象她消失後,兩個孩子的一係列反應。

他們應該先是留在原地,一邊打著瞌睡一邊安心等她回去。一直到太陽落山,肚子餓得咕咕直叫,而她仍遲遲沒有出現,他們才會後知後覺地察覺不對。

接著便是一番著急的尋找,從她平時洗澡的河邊起,辛巴仔細嗅著殘餘的氣味,一路找到她最後慌不擇路爬上的那棵樹,然後發現她的蹤跡到那為止,之後便憑空消失了。

丹則發動野犬們幫忙,野犬們跟辛巴走了同樣的路,同樣停在她被麻醉後抬上車的位置。

兩個孩子從沒遇見過這樣的情況,手足無措,著急得團團轉,卻無計可施。

再然後,第二天,他們也許會去找艾瑪求助?

可惜艾瑪也處理不了這種異常的突發倩況,兄弟妹三個麵麵相覷,三臉懵逼……

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鬨,是一群人在起哄。

安吉拉醫生掀開門簾匆匆跑了進來,兩個耳朵尖紅彤彤的,懷裡抱著一束五顏六色的野花。

“安吉!不用謝!”門外傳來一聲高喊,然後是更響亮的起哄和不帶惡意的笑聲。

安吉拉的臉更紅了。

那道聲音欠揍得相當熟悉,正是喬安娜第一天被帶到據點時,把手伸進籠子裡撩閒她的男人。

喬安娜撇了撇嘴,把下巴擱到前爪上。

她最初得知這件事時,受到的打擊可大了——溫柔可愛心地善良的安吉拉醫生,居然不是單身!對象還是那個男人!

她到這裡的第一天,那個男人會當麵嗆王,就是因為安吉拉幫王說了話,他在吃王的醋。

說實話,喬安娜挺討厭他的,長得凶,脾氣差,行為幼稚,還總喜歡“嘖嘖嘖”地用逗狗的方式逗她……總之,拋開第一天記下的仇,她也有一萬個理由不喜歡他。

安吉拉醫生會看上他,一定是不小心瞎了眼,被豬油蒙了心!

喬安娜一邊在心裡吐槽著,視線往安吉拉醫生抱著的花束上一掃,發現都是些尋常的野花,雨季時草原上一抓一大把。不過花束很整齊,明顯用心整理過,顏色搭配得當,花朵跟四周的草葉相互|點綴襯托,堪稱直男審美中的頂尖水平。

又來了。

這些天喬安娜隔三差五就能見到安吉拉醫生收到來自那個男人的禮物,有時是用路邊撿的石頭配上顏料做的抽象小動物,有時是一個不知道什麼動物的骨頭做成的骨哨,有時是自己編的小巧花環。

她合理懷疑,那個男人說是出去巡邏,實際上是跑去給安吉拉準備禮物了。

她忍不住搖頭歎息,惋惜不已。

安吉拉啊安吉拉,你還是太單純了,男人哄人的小手段怎麼能信?一點廉價的小禮物就把你蒙騙啦!

安吉拉完全不知道還有一隻花豹在暗中關心她的感情生活,站在屋子裡冷靜了一陣,拐進手術室把花放好,出來時發現喬安娜在盯著她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垂下的一縷頭發撥到耳後。

“他老是這樣,就喜歡折騰些驚喜。”她半真半假地抱怨,配合上表情和語氣,倒更像是嬌羞的嗔怪。

——嘖,戀愛的酸臭味。

喬安娜牙都要酸倒了,乾脆眼不見為淨,閉目養神。

安吉拉很快又出去了,喬安娜趴在籠子裡,繼續順著被打斷的思路往下想。

確認她失蹤了之後,孩子們該怎麼生活?

她倒不擔心艾瑪,之前住在艾瑪的領地養傷時,她就領教過艾瑪的狩獵能力,不說多富足,小康水平是肯定有了。

辛巴的捕獵技術還不到家,糊口比較勉強。不過辛巴已經能咬死鬣狗了,再不濟還能靠搶彆的掠食者的獵物過日子,應該不至於餓死。

最大也是最根本的問題,丹怎麼辦?

她不敢指望辛巴能擔起長兄如父的責任——就算可以,雄獅的本質上也不是什麼好父親——丹必須、也隻能另謀生路。

野犬們應該願意帶著丹走,跟之前一樣,像對待幼崽一樣悉心照顧他,可萬一小朋友死腦筋不肯離開呢?

又或者,丹跟著野犬們生活的途中,遇到了其他掠食者的襲擊呢?

威脅來臨時,野犬們大多數時候都會選擇退避,丹跑也跑不快,耐力也不好,身體虛弱不抗咬,還自以為自己超強。萬一小朋友頭腦發熱,撲上去跟獅子乾架怎麼辦?﹌思﹌兔﹌網﹌

一切的一切都有可能,喬安娜越想越頭疼,越想越不放心,不論如何,照顧孩子這種事,隻有自己親力親為,才來得最穩妥。

她前兩天幾次試圖告訴安吉拉自己還有孩子需要照顧,可惜安吉拉沒明白她的暗示,還又拉著她哀悼她犧牲的子宮。

想想也是,辛巴和艾瑪一年多前就斷奶了,她既不漲奶,生育親生的幼崽時留下的生殖瘢痕也有一段曆史了,從她身體的表現看,完全不像是有幼崽需要養育的母親。

喬安娜很苦惱,愁得都快脫毛了。

“咯吱咯吱”的磨牙聲這時再次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她想得正入迷,半途被打斷,窩了一肚子火,忍不住扭頭朝胡狼吼:“每天這麼啃啃啃,你丫是倉鼠嗎?!”

胡狼聽不懂她說什麼,隻是被她的吼聲嚇了一大跳,小心翼翼地抬眼瞥她一眼。

要是在自然狀況下,近距離被花豹吼這麼一嗓子,胡狼們沒心跳過速當場暴斃也得嚇掉半條命。但似乎知道隔著兩層鐵籠子,喬安娜除了靠嗓門輸出,沒辦法對它造成任何實質傷害,這隻胡狼很快安下心來,轉過身,留給喬安娜一個不屑的背影,繼續不受乾擾地啃欄杆。

另一邊的狒狒也開始湊熱鬨了,因為它撕紙的愛好,管理員把它籠子下的墊料換成了塑料布,它揪了半天扯不動,乾脆伸長手臂來拽喬安娜籠子底下的報紙。

“嚓啦嚓啦”,“咯吱咯吱”,二重奏又來了。

……有毒吧!

喬安娜依稀知道這個位置為什麼能空出來給她了——肯定是籠子的前主人被煩死了!

===

①醫生的英文doctor還有博士、博學的人的意思。

第105章 、一百零五隻毛絨絨【加更】

喬安娜在掰著趾頭算日子。

手術一天, 術後恢複三天,拆線兩天,粗略算下來, 距離她被救——或者說失蹤——已經過去了快一周。

動物不會打電話發郵件,沒有遠程通訊工具, 喬安娜對三個孩子的情況一無所知。

她不知道他們在哪、還在不在找她,不知道他們吃得怎麼樣、睡得好不好, 甚至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遇到危險。

反過來, 當然也是一樣的。

喬安娜不清楚孩子們會如何看待她的消失, 但毋庸置疑,任何猜測都不會太樂觀。動物的世界裡可沒有什麼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草原生活危機四伏, 絕大多數意外最終都會指向一個結局——死亡。

隻要想到他們會因此感到多傷心, 她的心臟就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攥緊了,不上不下,窒息得難受。

花豹媽媽一邊擔心孩子們的安全,一邊又想給他們報平安, 告訴他們自己還活著,盼望痊愈的心比之前還要急切。

可惜以人類的醫療標準來看,傷口不疼、活動無礙並不代表傷愈, 即使體表的創口已經愈合,也要再觀察幾天, 定期體檢,直到確認傷口不會再崩開,代謝水平徹底恢複正常,才能獲得出院許可。

醫生是為了病患的身體健康著想,病患卻沒什麼耐心安心等出院。時間拖得越久, 喬安娜越著急,一天到晚都在止不住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