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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大貓當奶媽 如億 4376 字 1個月前

她的焦慮太明顯,很快就被安吉拉醫生發現了。

病患有心事這種可能基本不在獸醫診斷病症的考慮範圍內,動物出現焦躁不安的表現,一半情況是因為身體不適,所以安吉拉當機立斷,給喬安娜做了個全身性的大檢查。

喬安娜煩惱歸煩惱,從來不會無端委屈自己的身體,每天吃飽睡好,認真養傷,比人類病患還配合治療。想當然耳,身體檢查結果顯示,她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安吉拉又開始考慮另一半原因,即環境因素。

跟人類差不多,動物同樣會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如果環境讓它們感到不安全或是不舒適,它們會出現明顯的應激反應。

雖然不是這方麵的行家,但花豹的基本習性安吉拉也有所了解,這種大貓生性孤僻,喜歡獨來獨往,野外條件下,一隻花豹會有很廣闊的一片領地,除開繁殖期,連同類之間都很少會碰麵。

再看看他們據點的條件,母豹被限製在一個兩平方米大的活動空間內,與十幾隻其他種類的動物共處一室,換了她估計也得抑鬱。

“再忍忍吧,”女獸醫蹲在籠子前,輕聲安慰正在籠子裡轉著圈踱步的喬安娜,“後院的水馬上就能退了,運氣好的話,你後天就能搬過去,院子裡……至少通風透氣,地方也大些。”

喬安娜很想說搬哪都一樣,反正放她走、讓她回去找孩子們之前,她是絕對坐不住的。

她目光一轉,又看見了旁邊的兩位神經質鄰居。

……好吧,她得承認,挪個位置挺好。

安吉拉又跟喬安娜說了兩句話,外麵傳來了“嗶嗶”的汽車喇叭聲,然後是斷斷續續的開關車門的聲音和說話聲。

喬安娜的耳朵條件反射性地轉向聲源,腦袋也跟著扭了過去。

巡邏的車隊剛出去,不可能這麼快回來,看樣子又是訪客。

之所以說是‘又’,是因為這兩天她接見了不止一波觀光遊客,主要是附近幾個據點的誌願者,還有官方的專業護林員。

他們都慕名而來——為了她。

通過訪客們的三言兩語,喬安娜終於還原出了安吉拉醫生提過不止一次的,關於她的‘事跡’。

概括起來說,就是她之前對付那一高一矮兩個盜獵者的事。

本來嘛,事情發生在荒無人煙的草原上,又沒有攝像機跟拍,哪怕現場留下了矮個子男人的屍體,死無對證之下,理應會成為一樁沒頭沒尾的懸案。

但是活下來的高個男人不知道是被喬安娜嚇破了膽,還是誤殺了同伴良心不安,居然跑到有關部門報了案,說有動物襲擊人類,還害死了他的同伴。

有關部門派人到現場一調查:好嘛,車上一堆新鮮的動物製品,麻煩先解釋一下來源?

無執照,無證明,狩獵方式不規範,現場還是禁獵區……執法人員表示自己從來沒見過如此耿直的小夥子,就差在警局門口拉條橫幅喊“我違法了快抓我!”了。

犯罪分子自己送上門,他們也不好辜負這番‘好意’,人證物證齊全,口供都免了,請吧。

直到被|乾脆利落一腳踹進牢房,高個男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動物傷人事件?

先不說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死者死因是%e8%83%b8口的斧頭傷,就算是真被動物傷害致死,有關部門也不會管。

事故地點不是旅遊保護區,死的也不是普通遊客。野生動物們老老實實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領地裡,過著自己的生活,有人為了利益跑去偷獵,結果賺錢不成反把小命搭上,這叫死有餘辜。

當地有關部門可以說是煩透那幫罔顧法律破壞環境的盜獵者了,如今遇上一個現成的典型,自然要嚴懲上一番,再將他的下場宣傳出去,以儆效尤。

高個男人賊喊捉賊的騷操作隨之不脛而走,長了翅膀般流傳開去。

對於奮鬥在前線、切實與盜獵者戰鬥著的人們而言,這件事不僅是茶餘飯後的談資,他們關注的重點也不在於犯蠢的罪犯,而在於那隻讓兩名盜獵者一死一傷的花豹。

想想吧!受盜獵傷害的動物一直是他們保護、救助的對象,在冰冷的槍口麵前,隻有一副血肉之軀的動物脆弱得不堪一擊,實屬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弱勢群體。現在弱勢群體裡突然冒出來一個大佬,不僅沒有被動挨打,還漂亮地打了一波反殺!

這何止是翻身農奴把歌唱,簡直就是傳說級的勵誌典範!

聽說安吉拉醫生所在的據點救回了那隻傳說中的花豹,整個圈子都轟動了,距離遠的來不了,距離近的紛紛驅車上門拜訪,隻求一睹大佬尊容。

喬安娜其實不太能理解他們的激動,她也不太想接見客人——脖子上的伊麗莎白圈還沒拿掉,她目前的造型可以算是豹生低穀了。

不過迷弟迷妹們盛情難卻,她拒絕不了,隻能儘力忽略掉糟糕的形象問題,力圖讓氣質扳回一局。

喬安娜朝門外看了一會,聽見紛亂的腳步聲漸近,立刻端正坐好,準備接受瞻仰和膜拜。

明星本豹做好了準備,她的經紀人——也就是安吉拉醫生——卻不打算讓她再拋頭露麵了。

安吉拉站起身,掀開簾子出去,跟來的人解釋了一下情況,大致就是說喬安娜精神狀況不太好,再看見陌生人可能會讓焦慮狀態加重。

主治醫生都這麼發話了,那幫人不可能還執意要求要見,遺憾地應下。

幾個人的腳步聲往隔壁的屋子去了,大概是先去喝口水歇會再打道回府,喬安娜倍感無趣,甩了甩尾巴,又站起來繼續晃悠。

她正想著心事,隔壁的門簾“劈啪”幾聲輕響,幾雙鞋子踩在沙地上,躡手躡腳地往這邊過來了。

旁邊的窗戶外麵倏地冒出一顆腦袋,又一顆,再一顆。

因為很多窗格的玻璃碎了,橫七豎八地貼著縫補的膠帶,很難透過玻璃看清屋內的狀況,所以三顆腦袋都擠到了唯一一個沒玻璃的窗格前,擠擠挨挨地疊在一起,用自以為很小聲但喬安娜的聽覺能聽得清楚的音量討論著——

“就是它嗎?”

“是的,沒錯了,一隻母豹,跟航拍視頻上的一樣。”

“比想象的小多了,這麼小的個子,是怎麼……?”

“——哎!它打哈欠了!我看見它尖尖的小牙了!”

“我也看到了!太可愛了!”

喬安娜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前爪,即使被關在籠子裡這麼久,一直沒運動,皮下的肌肉輪廓依然清晰可見。

EXM?這能叫可愛?她哪根毛跟這種軟綿綿的形容詞沾得上邊??

兄弟們,友情建議你們去看看眼科。

喬安娜忍不住又抬頭朝窗邊看了幾眼,這一回,她沉默了。

她見過的動保組織男性誌願者,包括她在的這個據點的,基本全都是彪形大漢那一掛,都留著絡腮胡,凶神惡煞,一身匪氣,看上去比惡霸還惡霸。新來的這三個男人也不例外。

三個個頭一米九打上、虎背熊腰的壯漢佝僂著腰,擠在小窗口偷偷看著她,因為她的一個小動作歡呼雀躍,像小女生一樣尖叫著“真可愛”……

她錯了,跟他們仨比起來,可愛跟她的反差還不算大。

在據點的生活並不總是安逸平靜的,比如送走三個少女係壯漢的當天午後,天就下起了暴雨。

瓢潑的雨勢持續到天黑還沒有停歇的趨勢,喬安娜後院的新居泡湯了,不僅如此,連集體病房都被淹了。

雨水漫過了門邊用磚頭壘起來的門檻,形成一個小型的瀑布,一股腦往屋子裡灌。

水位上漲到墊高的籠子底座時,據點的人都起來了,手電筒從四麵八方亮起,白色的光柱穿透黑沉沉的雨幕,給暗夜添上幾分熱鬨的光彩。

大家似乎並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慌亂的呼喊隻響了幾句就平息下去,每個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匆忙卻有條不紊地展開搶險救災工作。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陸續有人進來把關著動物的籠子往外搬,喬安娜個子最大,籠子也最大,理所當然地被留到了最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老兄,”喬安娜對屋子對麵的條紋鬣狗說,“看來我們倆都被遺忘了。”

條紋鬣狗苦大仇深地看了她一眼,把斷了的爪子從積水裡抬起來,甩了甩水。

負責搬運的男人們忙得腳不沾地,搶救完動物病患們還要去搬不能沾水的電子設備,忙中難免出些紕漏。好在喬安娜還有個不離不棄的真愛——最喜歡她的天使醫生。

安吉拉急急忙忙跑過來,扶著門框,把頭探進屋子裡,看見喬安娜的一刻,明顯鬆了口氣。

她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金發濕淋淋地貼在臉上,還在不斷往下滴水,肉眼可見的狼狽,卻不忘彎下腰,柔聲安慰喬安娜:“好姑娘,嚇壞了吧?沒事,我來了。”

她抓住喬安娜的籠子,用力往外拽了兩下。

鐵籠子三四十斤,加上喬安娜的體重,統共一百多斤,比她整個人都重。她壓上了全身的重心,也沒能撼動分毫。

“安吉?”外麵又有人趟著水過來了,“你果然在這!”

看清屋內的狀況,他一個箭步衝進來,用身體擋開了安吉拉:“你當心手!”

安吉拉擦了擦臉上的雨水,順著他的力道退到一邊,急著解釋:“利奧,她的傷口還沒好全,不能泡水……”

利奧,全名利安德,安吉拉醫生的對象,整個據點喬安娜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

“你就想著這家夥!”利安德回頭瞪了喬安娜一眼,喬安娜也正瞪著他,一人一豹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明晃晃的敵視。

兩看生厭,這個詞可以說是為他們倆量身定做的。

跟喬安娜不喜歡他一樣,利安德也不太喜歡喬安娜。

他不喜歡喬安娜的理由非常簡單——自從這隻母豹來到據點,他的安吉就變心了,每天張嘴閉嘴都是“我的姑娘”,平時有空還光找母豹說話!

得虧是隻花豹,要是個人,他非找它打一架不可。

利安德無心跟喬安娜眼神較勁,很快又轉回頭去,接著批評安吉拉:“外麵下這麼大的雨,它重要還是你身體重要?”

安吉拉不愧是喬安娜的真愛,毫不猶豫就答:“她!”

利安德:“……”

他終於放棄了這個注定會讓他心碎的問題,另找重點:“搬東西這種重活不是給你乾的,說了多少次,直接喊我就行。”

王這時也發現搬出去的病患中少了兩個了,帶著一個人跑回來,看了看站在喬安娜籠子前的兩個人,果斷領著同伴去抬條紋鬣狗的籠子。

“好了,快點吧,她的傷口真的不能沾水。”安吉拉推了利安德一把,見他故意站著不動,抱著手臂沉著臉,一副‘我超生氣’的模樣,無奈地笑了笑,軟聲道,“我知道啦,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先叫你!”

利安德這才算滿意了,哼了一聲,把手電筒交給安吉拉,扭頭開始在屋子裡找工具。

未經麻醉的猛獸完全有可能一口咬斷伸進籠子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