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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大貓當奶媽 如億 4386 字 1個月前

她隻能克製著一顆焦躁的心,坐到地上,管住自己不斷往人類養子身上瞥的視線,低頭塌肩,把嘴閉得嚴絲合縫,竭力做出無意攻擊的姿態,最大限度地防止男誌願者或者向導一不小心手一抖,給她身上添兩個不該有的窟窿。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三大一小四個人終於走到了喬安娜跟前十幾米的位置,停了下來。

丹終於放棄了跟桎梏著自己的不知名力量的抗爭,期待地對喬安娜伸出小手,第無數次喊:“媽咪!”

喬安娜既緊張又興奮,她知道在人類的認知裡,食肉猛獸出現這兩種情緒,基本相當於隨時會發動攻擊,所以她隻能儘力克製,不顯露出分毫。

她的表情動作都管理得足夠到位,尾巴卻有獨立的想法,完全不聽她使喚,一個勁地左擺右晃,尾尖像是上岸的活魚一樣活潑彈動。

人類應該不懂‘尾語’的含義吧?抱著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喬安娜這麼祈禱。

很遺憾,她的期望落空了。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指出她破綻的並不是常年與動物們親密接觸的安吉拉醫生,而是納爾森。

納爾森牢牢抓著丹的馬甲,把小朋友限製在自己腿邊可控的一片區域內,不讓他再前進哪怕一步。

丹喉嚨裡滾動著模糊的音節,執著地朝喬安娜伸著手,滿臉期待,藍灰色的眼睛閃閃發光,喜悅之色溢於言表。

安吉拉這些天來第一次見他這麼開心,光是看著,她都不禁替他著急起來了。

她一點都不擔心母花豹會傷害丹,畢竟三個多月前的那個夜晚,是對方親自把這孩子送到了他們據點門口。雖然不清楚母豹是如何從那群野犬身邊擄走孩子的,但當初母豹大有機會可以直接咬死孩子吃掉,而母豹沒有,這說明母豹並無心傷害孩子。

再看丹對母豹的親近態度,當初的送還路上,一定受到了很友善的對待。

丹小朋友迫切希望團聚,怎奈臨時監護人遲遲不鬆手,安吉拉等了一陣,不見進展,扭頭向納爾森遞了個征詢的眼神:“納爾森?”

“現在還不行。”納爾森說,“她太激動了,可能會誤傷丹。”

喬安娜忍不住抬起頭,詫異地看了納爾森一眼。

不得不說,這男人細致入微的觀察力和對丹安危的重視程度,讓她對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四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喬安娜身上,她的視線自然被納爾森接收到了。

納爾森眨眨眼睛,一愣。

他實際上是一名正在攻讀動物行為學博士學位的研究生,就讀相關專業近十年來,見過的動物沒有上千也有數百,然而他之前從沒在哪個動物身上看到過如此……靈動且人性化的眼神。

忽略貓科動物專屬的豎瞳和眸色,跟人的眼睛竟沒什麼區彆。

他忙推了推眼鏡,定睛再看,那隻母花豹又把腦袋垂了下去,就好像從沒有抬過頭看過他。

眼花?錯覺?他心裡直犯嘀咕,卻也無從求證。

無論其他人(和豹)怎麼想,納爾森始終堅持著自己的觀點,一直等到喬安娜耗光了熱情和體力,實在激動不動、隻想不管不顧倒頭就睡了,他才認為時機成熟了。

其實真要為丹著想,他們就不該帶著他來這一趟,不在籠子裡的猛獸總歸是不確定因素,哪怕是萬分之一的風險,他們也承擔不起。

可小朋友一直對周圍的環境十分抵觸,抗拒與文明社會的成年人們交流,隻會發出某些奇怪的動物叫聲,他們沒有辦法,不得不尋找原因,希望能解開小朋友的心結。

來都來了,硬著頭皮試試看吧。

納爾森無奈地想著,在丹的馬甲背後栓了根繩子,鬆開了手。

幾個成年人的神經緊繃到了極致,各自嚴陣以待,隻要情況不對,他們立刻就會做出應對。

沒了束縛,丹撒腿就衝到了喬安娜跟前,一把摟住了喬安娜的脖子。

久彆重逢的喜悅之後,是患得患失的恐懼。他這一抱差不多用儘了全身的力量,仿佛隻要一鬆點勁,喬安娜就會憑空消失了似的。

成年人們看著他細瘦的小手臂使力再使力,深深嵌進花豹金黃色的皮毛裡,不誇張的說,他們都有些擔心那隻花豹被當場勒死。

……不對,還是先擔心小朋友的胳膊吧,家貓在感到不舒服時都會暴躁地朝抱著自己的主人撓上一爪子,更彆說比家貓大了這麼多倍的花豹了。

所幸,他們預想的一切災難都沒有發生。

在他們采取救援行動的前一秒,他們看見,花豹艱難地低下頭,用下巴蹭了蹭埋在%e8%83%b8口的小腦袋。

大貓嘛,不僅體型大,嗓門也大。隔著十幾米的距離,他們清楚地聽見了花豹喉嚨深處咕噥出的,代表親切和舒適感的,響亮的——呼嚕聲。

第130章 、一百三十隻毛絨絨

眯著眼睛用耳背、臉頰和下巴磨蹭, 同時發出放鬆的“咕嚕咕嚕”聲,是貓科動物表達親昵的一種方式,最常見於家庭成員之間。如果磨蹭的對象並非親屬, 就說明貓科動物對對方的好感度極高,到了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程度。

喬安娜曾經收養過丹, 早就把小朋友當成了自家的孩子,因此久彆重逢後先蹭上一蹭, 交換一下氣味, 對她而言是再自然不過的習慣性舉動。對辛巴和艾瑪, 她也會這麼做。

不過這段跨種族的母子情誼,外人並不知情——丹被誌願者們發現的時候正跟著野犬群四處遊蕩,野犬女王和其他野犬像照顧自己的幼崽一樣照顧他, 不管怎麼看, 野犬們都比當時正(被迫)待在據點養傷的喬安娜更像丹的養父母。

因此喬安娜對‘隻有送養之緣’的小朋友的友善態度,便顯得格外難能可貴了起來。

除開跟喬安娜混得熟了、知道她性格溫和願意親人的安吉拉,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認為,這種局麵要歸功於被野生動物養大的丹小朋友自帶的動物親和屬性。

不過無論是出於哪種觀點, 喬安娜和丹的融洽相處都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幾名成年人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兩把槍黑洞洞的槍口也不再如臨大敵地直指著喬安娜了。

當然,他們也不至於傻到以為喬安娜對丹友好, 就會愛屋及烏地順帶一並接納他們。納爾森和男性誌願者停在原地沒再靠近,隻有安吉拉繼續邁開步子, 走向喬安娜。

她是從喬安娜的左前側方向接近的,邊走邊輕聲跟喬安娜說著話,動作幅度輕緩,既不會讓喬安娜誤以為她不懷好意,因而產生不必要的驚嚇和誤會, 又能最大限度避開突發的正麵衝突。

喬安娜安撫了半天,好不容易讓丹放鬆了力道,從令豹窒息的擁抱裡掙脫出來。她%e8%88%94%e8%88%94小朋友被剪得亂七八糟的頭發,這才有空看一眼已經走到跟前的安吉拉。

安吉拉一直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他們打鬨,見喬安娜抬頭,抓住機會打招呼道:“嗨。”

她彎下腰,朝喬安娜伸出一隻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彆這樣!”不遠處的納爾森趕忙出聲阻止,“先讓她熟悉一下你的氣味,等她主動跟你互動,貿然伸手可能會讓她覺得你要攻擊……”

剛說到這,他親眼看著母花豹聞了聞安吉拉的手掌,然後——從善如流地把下巴擱了上去。

安吉拉也沒想到喬安娜會這麼配合,愣了一下,繼而眼底和唇角都漾起了久違的溫暖笑意,順勢撓了撓喬安娜的下巴和脖子。

喬安娜眯起眼睛,又配合著呼嚕了兩聲:好看的天使小姐姐可不能成天苦大仇深地板著一張臉,能哄安吉拉醫生開心,她出賣點色相也無所謂啦。

絕大多數女性之間天生就有相合的氣場,儘管喬安娜外表上不是人,性彆隻能用‘母’或者‘雌’形容,但靈魂深處依然存在著這樣的默契。她和安吉拉一個願摸一個願受,心照不宣,順理成章,就好像跟擼貓一樣擼一隻野生的花豹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雖說花豹本質上也是‘貓’,可此貓非彼貓——體重體長與成年人無異、能一巴掌拍碎羚羊頭蓋骨的頂級掠食者怎麼能跟平均體重十幾斤、犬牙不過幾厘米的可愛生物相提並論呢?

納爾森作為一名不折不扣的直男,當然看不透女人(母豹)們柔軟的小心思,見到喬安娜任由安吉拉撫摸腦袋和脖子,隻覺得不可思議。

眾所周知,野生動物的戒心都很強,本身有群居習性的動物可能因為受過幫助,把人類當成同伴,跟人建立良好的社交關係。可這種情況,幾乎不可能發生在獨居的貓科動物身上。

如果僅是不對靠近的人類發起攻擊,獵豹可以有很大概率滿足條件,畢竟獵豹們的性格大多很好,基本都遵循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過日子;但是人類要再伸過手去撓撓下巴,性情最溫順的獵豹也會感到被冒犯。更彆說對象不是獵豹,而是一向以孤傲不群著稱的花豹了。

人一旦遇到與自身常識不符的事,第一反應總是質疑現實、想方設法使得邏輯自洽,而非承認自己認知有誤。納爾森也不例外。

他從隨身的挎包裡拿出一台手掌大小的便攜式數碼攝像機,打開鏡頭,一邊錄下這不同尋常的場麵,一邊問:“這隻花豹……她真的是完全野生的嗎?是不是人工喂養長大後放歸野外的?”

——由人養大的動物,即使野化後放歸自然,也會記得曾經的養育之恩,對人類留有不錯的印象,會親近人類不奇怪。

“野生的,絕對純天然無汙染。”站在他旁邊的誌願者揮手驅趕著蚊子,“它這段時間在我們這一帶可出名了,要是有人認識她,不可能憋著不說。況且之前它身上可沒什麼標記,現在這個定位項圈都是我們給它戴上的。”

納爾森仍不放棄,想了想,又問:“你們之前救助她的時候,確定隻養了她十幾天?”

——相處的時間再長些,比如三四個月乃至半年,哪怕是塊石頭都能給捂出溫度來。再野的動物也不是沒有感情,養傷途中遲早被人類的溫情所打動,願意當初幫助過自己的醫生摸摸腦袋,倒也還說得過去。

誌願者白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煩他的刨根問底:“又不是沒給你看我們據點的日誌,每天都寫了日期的,上麵不是記得清清楚楚嗎?你是當我們閒著沒事乾,還專門造假騙你?”

在草原一線與惡勢力戰鬥的男性們普遍長著一張跟友善沾不上邊的臉,沉下臉說話的模樣堪稱凶神惡煞。納爾森跟同行的誌願者不是很熟,見狀真有點擔心對方被問得煩了直接往他臉上來一拳,於是明智地閉上了嘴,沒再刨根問底。

男誌願者隻是脾氣不太好,心裡還是挺尊敬眼前這位遠道而來的納爾森博士的。發現納爾森不說話,他跺了跺腳,主動打破沉默:“我說你啊,也彆這麼意外,安吉拉之前就挺喜歡那隻母豹,母豹也親近她,讓她摸摸而已,不算什麼。”

納爾森反問:“那你見過其他野生花豹像這隻一樣親人麼?”

誌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