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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大貓當奶媽 如億 4379 字 1個月前

給納爾森撫養,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然而,養育孩子——尤其是個在野外生活過、染了一身人類眼中的壞毛病的熊孩子——可不是件隨便動動腦子就能做好的事。她先前考慮不周,讓丹白吃了很多苦,也給安吉拉醫生和誌願者們添了不少麻煩,如今有機會給丹換個監護人,她當然要好好考量一番。

納爾森的確適合養育丹,但……他能順利搞定所有意外情況嗎?

抱著這樣的考量,喬安娜開始安心看戲。

此時,一大一小兩個人正在對峙。丹不願意把肉交出來,納爾森也不讓他把肉塞進嘴裡吃掉,他們互不相讓,都等著對方先妥協。

過了一陣,納爾森應該是發覺這麼跟孩子似的慪氣沒什麼意義,決定主動出擊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小餅乾。

丹以為納爾森又要玩交換的把戲,把手護得更緊了一些,嘴裡連聲喊不。

納爾森看都不看他,自顧自撕開了包裝袋,拿出一塊小餅乾放進嘴裡,故意用牙磨出“嘎吱嘎吱”的響亮動靜。

丹最受不了這樣,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仰著小腦袋看納爾森,滿臉渴望向往。

納爾森還是不看他,專心嚼著餅乾,吃得津津有味。

沒過幾秒,丹忍不住了。他主動拉了拉納爾森的衣服下擺,舉高右手,把肉托在掌心裡,真誠地提議:“交換、交換遊戲?”

納爾森並不滿足於隻把肉拿走,他還想改掉小朋友愛吃生肉的習慣。

因此他沒急著同意交換,繼續吃著,一直耗得丹有些急了,從圍裙裡拿出糖來加價,才勉為其難地點點頭,矜持道:“好吧,看在你心誠的份上,我們可以換。”

他從丹手裡拿過那塊肉,送到嘴邊,猶豫了一下,壯士扼腕般咬了下去。

——是真咬,半點不摻水分的那種。

喬安娜都看傻了。

要不是下一秒納爾森就鼓起了腮幫子,露出一副惡心欲嘔的模樣,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在演戲了。

納爾森強忍著反胃,仔細嚼了兩下,才把肉吐出來,齜牙咧嘴地控訴:“難吃死了!”

他仍在不住乾嘔,臉色鐵青,不似作假——這是當然的,畢竟正常人類的味覺吃生肉,確實惡心得難以接受,他要是能硬裝出一副享受的樣子來,那演技絕對夠拿奧斯卡了。

“你怎麼喜歡吃這個?”他匆匆忙忙往嘴裡塞了幾塊餅乾,一番大嚼大咽,舒了口氣,認真跟丹討價還價,“我覺得這個不值那麼多,你得還我一包餅乾。”

丹本來還在心疼地上浪費的食物,聽到這句話,馬上按著圍裙退了一步,警惕地抬頭瞪納爾森。

納爾森一點都不心軟,把他抓過來,不容置喙地從他的圍裙裡掏走了一包餅乾。

丹氣得臉都漲紅了,扭臉跟喬安娜告狀:“媽咪!你看他!他好壞!”

納爾森就差用命演戲了,喬安娜直覺效果應該不錯,也樂得幫忙檢驗成果。

“彆理他。”她說,“我這裡還有肉呢,多得很,你可以來吃。”

丹看看她,又看看羚羊的屍體,神色中明顯出現了遲疑,應該是對自己的味覺判斷產生了動搖。

納爾森正巧在這時說:“吃早餐了,丹,快來,我先幫你洗乾淨手。”

丹猶豫著,既想跟著納爾森吃‘好吃的’,又不願背叛母親,兩相抉擇,左右為難。

年幼的孩子嘛,本質都是健忘而善變的,可能上一秒還在生氣、決心要記仇一百年,下一秒就改變主意,跟‘敵人’握手言和。雖然納爾森通過對比,讓丹意識到生肉並不如餅乾好吃,但如果喬安娜還在他麵前吃東西,保不準他會不會看著看著又嘴饞心動。

喬安娜清楚這點,因此不給丹任何反悔的機會,站起身來,把獵物拖回長草叢,另尋用餐處去了。

這次會晤,總的來說還是非常愉快的,喬安娜認可了納爾森,在納爾森一行收拾行裝準備返程時,幫納爾森勸戀戀不舍地抱著她死活不鬆手的丹。

她用下巴摩挲丹的頭頂,柔聲哄誘,耐心叮囑:“丹,聽話,乖乖跟他走,以後要聽他的話,他不會害你的。”

小朋友委屈地癟了癟嘴:“媽咪?媽咪不要我了嗎?”

“不是不要你,隻是……他是更合適的養育者,比我、比野犬們都更益於你的成長。”喬安娜說,“你可能現在還不太懂,等你再長大一些,自然就明白了。”

“你如果想我了,可以跟他說,不過要用他的語言。我們的語言太複雜了,他聽不懂,又沒有你聰明,所以隻能你遷就他。”

“他願意帶你來看我也好,不肯帶你來也好,你都不能無理取鬨。不論如何,你得記住,即使我沒在你身邊,你也要按時吃飯,積極學習,好好長大。”

花豹媽媽還有那麼多的話想說,可惜時間不多,人類養子的年齡也不足夠聽懂、記住太多大道理。因此,她最後長長歎了一聲,總結道:“我隻希望,你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她眷顧、留戀、不舍,卻依然決絕地轉身離開了丹的身邊,退到十幾米外,遠遠看著納爾森過來把丹領上車。

車輛發動,疾馳而去。

喬安娜原以為這一彆,沒有個一兩年沒法再見——納爾森還沒畢業,應該會把丹帶回學校,在教授的指導和更好的條件下繼續做實驗。

可剛過了一個月,她剛回到自己的領地,納爾森就又領著丹找上門來了。

第140章 、一百四十隻毛絨絨

喬安娜躲在灌木叢的陰影裡, 悄悄往外窺探著。

在距她四五百米開外的草地上,有兩隻獅子正在狩獵一頭非洲野水牛。

兩隻獅子都是長著鬃毛的雄獅,可鬃毛都還不長, 圍脖似的披在肩胛上。這說明他們都很年輕,可能剛剛獨立不久, 還沒什麼捕獵經驗,這頭野水牛, 也許是他們迄今為止麵對過的最大的獵物。

而他們生疏的表現也恰恰說明了這點:他們雖然成功地將獵物從野水牛群中分隔出來、將它單獨圍困住, 但始終不知道該如何下手獵殺, 隻能前後左右繞圈子,不住觀察、恐嚇、試探,尋找著可能的突破口。

如果是有幾年閱曆的成年野水牛, 碰到這種情況一點都不會慌。野水牛是草原上地位僅次於大象河馬和犀牛的食草動物, 皮糙肉厚耐力好,隻要不被傷到要害,大可以跟掠食者耗上一天一夜,運氣差點最多掛點彩, 運氣好點說不定還能偷個反殺。

然而巧得很,這頭野水牛也隻是個未成年,才被母親驅逐出原生的牛群不久, 還在新手上路階段。

雙方狹路相逢,純屬菜雞互啄。

小野水牛對當前的處境相當, 前蹄不住跺著地麵,一心隻想從兩隻獅子的包圍圈中突圍出去。它猶豫了沒一會,就一頭撞向其中的一隻獅子。

直麵衝擊的獅子不得不向旁閃開,再扭過頭來撲咬它,另一隻獅子則抓住機會, 摳著它的毛皮爬上了它的脊背。

小野水牛吃痛,“哞”叫一聲,暴跳如雷地把背上的敵人甩下來,亮出了尖角。

它的牛角其實隻長出了十幾厘米,遠不足夠像成年野水牛一樣直接在掠食者身上劃出致命的傷口,但獅子們沒有把握,乍一下被它的虛張聲勢嚇住了,重新退到一邊。

喬安娜估算著雙方的體重和實際實力,輕而易舉地求出了這種局麵的最優解——◢思◢兔◢網◢

其實非常簡單,一隻獅子牽製小野水牛的注意,一隻獅子則撲到它身上,一上一下協力將它扳倒,再按著它的脖子,咬住它的口鼻,讓它窒息而亡。

這種獵殺方法由花豹來做,可能還有些風險,但換成重量和力量都在線的獅子,獵物可以說是爪到擒來,他們怎麼偏偏就抓不到要領呢?

喬安娜越看越著急,尖爪不自覺彈出又收回,簡直恨不得衝上前去,好好給兩隻獅子演示一番。

但她也就想想,不會真的付諸實踐。

倒不是她怕獅子們會覺得她要搶奪獵物、轉而對她發起攻擊,她不現身,隻是因為他們的身份。

鬃毛更濃密的年長一些的獅子,名叫萊恩;而稍年輕一些的那隻,是她幾個月前剛剛(被迫)獨立的獅子兒子辛巴。

早先離開領地時,喬安娜是抱著在外住到辛巴適應了獨立生活再回來的想法的,但她愛操心的天性使然,這還沒過去兩個月,她就沒骨氣地改變了立場,偷偷摸摸地跑了回來。

不過心軟歸心軟,她並沒有忘記最初的使命,僅在暗中觀察,沒在辛巴跟前露麵,不給厚臉皮的小懶鬼任何賴回她身邊繼續吃軟飯的機會。

感謝花豹天生自帶的保護色和潛行天賦,她尾隨了辛巴和萊恩兩三天,愣是沒被他們發現。

另一邊,辛巴萊恩還在跟小野水牛對峙。

辛巴是個標準的行動派,受不了這麼來來回回敵進我退的拉鋸,很快耐不住性子了。他磨爪霍霍,躍躍欲試,一雙眼睛頻頻朝萊恩瞟,瘋狂暗示:我準備好了!我準備好啦!動手嗎?動手吧!

萊恩無動於衷,仍慢慢地挪著爪子,在距離獵物半米左右的位置踱步,遲遲沒有進一步行動。

過早開始的流浪生涯讓他養成了萬事謹慎再謹慎的習慣,時至今日,即使隻是抓一隻還不如他體型一半大的羚羊,他也會小心翼翼,不讓鋒利的羚羊角挨到自己分毫。

他有些後悔聽信同伴的遊說蠱惑,選擇了這隻小野水牛作為獵物,可狩獵進行到一半,要放棄他又舍不得,隻好硬著頭皮想辦法找機會。有句話說得好,果斷就會白給,猶豫就會敗北。

日頭漸漸西斜,地平線上影影綽綽地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影子,那是白天找陰處歇涼傍晚才出來活動吃草的野水牛群。

小野水牛的呼救順著風傳到了牛群的耳朵裡,雖說它已被母親驅逐,但野水牛的本能讓它們無法對同類的求助置之不顧。牛群的捍衛者們立即做出行動,排陣列隊,氣勢洶洶地朝膽敢襲擊小牛的兩隻獅子衝了過來。

局勢瞬間調轉,年輕的獅子們在鐵蹄和尖角的威懾下夾著尾巴倉皇而逃。

到嘴的晚餐飛了,辛巴很生氣,邊走邊喋喋不休地埋怨著:“都怪你!圍捕了半天,你總乾看著,半天都不動手。剛才要是乾脆點撲上去,我們現在說不定已經在吃牛肉了!”

萊恩沉默地聽了一路,終於被念叨得煩了,停下腳步,扭頭看了落後半步跟著的辛巴一眼。

辛巴畏懼地縮了縮脖子,乖乖住了口。但餓肚子的怨念實在太重,等萊恩扭回頭去,他又開始小聲逼逼:“哼!要不是沒得選,誰要跟你這個討厭鬼結盟。每天就會使喚我,還老凶我。等我媽咪回來了,我一定要讓她揍你!揍洗你!”

他欽定的‘打手’本豹此時正蹲在不遠處的草叢裡,聽到這句口齒不清的話,忍俊不禁。

看來,不管是協同捕獵還是結盟生活,這兩隻青少年獅子都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