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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大貓當奶媽 如億 4437 字 1個月前

他仍舉著攝像機,堅持解說著:“被發現了,但千萬彆慌,動物能感知到人的情緒,人一緊張,動物隻會更緊張。”

喬安娜心說我可不緊張,反倒是你,聽聲音緊張得都快暈過去了。

納爾森聽不到喬安娜的腹誹,接著說道:“況且,快速移動的物體反而會激起貓科動物的攻擊欲。”

“噓,悄悄的,慢慢來,一點點收回手……”邊說著,他邊以極慢的速度把手往回退。

喬安娜眼看著那隻手從自己鼻子下麵經過,本能地湊上去,翕動著鼻翼嗅了嗅。

納爾森渾身都繃緊了,他在這時突然想起,他麵對著的是一隻花豹,是公認的生性詭譎、令人捉摸不透的生物,也是最危險的貓科動物之首。

他越想越虛,話裡也不由得帶上了顫音:“沒事,沒事……她熟悉我的氣味,不會覺得受到威脅而攻擊我,隻是、隻是聞聞而已,沒事的……”

一連說了四五個“沒事”,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誰。

喬安娜咧了咧嘴。

換成人類的臉,這其實是一個嗤笑。但放在一隻花豹身上,這表情叫做裂唇嗅。

裂唇嗅,許多動物在聞到強烈的氣味時會出現的反應,這有利於它們將空氣分子吸入犁鼻器,更好地處理氣味信息。簡而言之,出現裂唇嗅,說明動物對當前的氣味很感興趣。

既然感興趣,%e8%88%94一%e8%88%94甚至咬一咬,用舌頭和牙齒再仔細體會一下,也不是說不過去。

納爾森話都說不順暢了,手跟患了帕金森一樣抖抖索索,視頻的畫麵也晃得糊成一片。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也許會抱著喬安娜的爪子大喊一句:“好漢饒命!口下留情!”

喬安娜終於沒忍住,掀了掀眼皮,留下一個納爾森再熟悉不過的鄙視眼神,背過身去重新趴下,順帶用尾巴抽了一下快嚇破膽的人類:高貴的頭顱不能摸,勉為其難給你碰碰尾巴,湊合一下啊。

類似的小插曲還發生過很多,在摩攃和試探之中,納爾森和喬安娜互相之間的了解日益增進,也漸漸摸清了對方的底線和逆鱗。

實際上很好記:納爾森沒有雷點,喬安娜全看心情。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倆還挺適合當搭檔。

等到雨季到來時,男人和花豹已熟悉到了喬安娜可以隨便爬到納爾森的車上蹭順風車的地步。

當然,這進展不可能一蹴而就,互幫互助的形式的擴展,還要多虧追隨著雨水回歸的食草動物的推波助瀾。納爾森的素質很好,個人涵養(喬安娜更願意稱之為慫)體現在生活的方方麵麵,自然也包括開車上路。他在城市裡如何認真遵守交通規則暫且不提,即使到了草原上,沒了交通標線和紅綠燈的束縛,他依然不會猛踩油門把速度飆到七十邁,而是始終掛著低檔位,不疾不徐地開。

因為隨車步行的喬安娜走得也不快,一開始時,這車速像是他刻意遷就喬安娜,但雨季來臨、獸群重歸後,真相慢慢顯露了出來。

吃草的同伴多了,旱季時膽小如蹄兔的食草動物們膽子也肥了不少,它們不再把汽車當成可怕的威脅,而是把這陌生的鋼鐵巨獸視作大象一般個頭龐大卻友善可親的存在。

時常會有羚羊或者角馬斑馬踱著步從納爾森的車前路過,偶爾還三三兩兩地停下,悠閒地啃食著雨後新生的青草。納爾森很少按喇叭提醒它們讓道——因為按了喇叭也不一定有用,還可能激怒發倩中的公羚羊,讓它氣急敗壞地一頭撞到車前的保險杠上來。

這種情況其實很好處理,一踩油門直接往前懟,識相的自然會讓開,不識相的愣貨純屬腦子裡缺根筋,遲早都得死在掠食者的爪牙下,即使撞死了也不足惜。

草原上沒有交警,不會有人來專程調查事故現場,追究肇事司機的責任。

可納爾森偏不。他要麼就繞路避開,要不就停車,等攔路者自行離開再走。

他一停下,喬安娜也沒有辦法,隻能站住腳步等他。

如果恰好撞上遷徙的隊伍,那就完了,他們可能得待在原地等上兩三個小時,才能繼續行進。

又一次被獸群衝散後,喬安娜煩躁得很,忍無可忍,壓低身子,氣沉丹田,衝著食草動物們大吼了一聲:“吼!”

掠食者的咆哮比什麼都奏效,原本有條不紊井然有序的隊伍瞬間亂了套,嘶鳴和尖叫響成一片,萬蹄奔騰,草屑飛揚,動物們四散奔逃,頃刻間跑得一乾二淨。

納爾森舉著攝影機,目瞪口呆地看著遠去的獸群一陣,又扭回頭來看喬安娜。

喬安娜直接轉過身,偏頭朝前路示意:愣著乾啥?走啊。

這麼一來二去,次數多了,喬安娜也就順利蹭上了納爾森的車,當個花豹牌車載喇叭,在被獸群攔路時幫納爾森開路。

當然更多的時間,她都趴在後座打瞌睡,心安理得地享受專職司機的服務。

這樣悠哉遊哉的時光沒過上半個月,就被突發倩況打破了。

納爾森載著喬安娜回據點補給物資的時候,幾名誌願者從屋子裡迎出來,大呼小叫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就好像他們不是出去隨便逛了一趟,而是剛經曆了一場生死攸關的大冒險。

納爾森一頭霧水,奇怪地問:“我們能出什麼事?”

他們倆倒是撞上過獅子和鬣狗之類危險的掠食者,但是雨季獵物充足,食肉動物們都吃得很飽,加上喬安娜經驗豐富,知道如何通過不會引起警覺,所以幾次都有驚無險。

安吉拉也跟了出來,擔憂地打量著喬安娜和納爾森,確認他們除了有些疲憊和灰頭土臉之外沒有大礙,才鬆了口氣,說:“納爾森博士,你最近還是留在據點吧,短期內彆再出門了。娜雅也是。”

喬安娜有些懵逼:誌願者們的工作宗旨是尊重自然敬畏自然,他們隻會救助因人類因素受傷或受困的動物,至於大自然的優勝略汰——比如食肉動物掠食食草動物——他們從不會插手乾涉。想當然爾,她在據點附近逗留時,誌願者們雖然偶爾會拿些肉投喂她,但多數時間她還是靠自己打獵填飽肚子,誌願者們也不會限製她的自由、乾涉她的去留。

而安吉拉如今說,讓她留在據點彆瞎跑?

不僅是納爾森,喬安娜也對安吉拉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安吉拉安撫性地牽了牽嘴角,但笑意不達眼底,眉心也擰著凝重的結。

“我們剛收到消息,鄰近的幾個據點發現了大量母獸的屍體和誘捕陷阱。”她說,“有盜獵團夥進入了這片區域。”

第150章 、一百五十隻毛絨絨【二更】

盜獵行為也分為很多種。

旱季時, 盜獵者們的目標是亞成年或者成年的動物,他們在水源和食物上投毒,處理死亡的動物屍體, 獲取珍貴的犀角、象牙和毛皮。

雨季時,伴隨著雨水回歸, 動物們不再為生存發愁,轉而開始為繁衍奮鬥, 盜獵者們也借此機會, 將貪婪的魔爪伸向了新生的幼崽。他們誘捕或搶擄動物幼崽, 轉手出售給有需求的買家,從中牟取暴利。

也許有人會覺得後者比前者更好接受——不管怎麼樣,幼崽需要活著才能賣出好價錢, 盜獵的動物販子們至少不會傷害‘商品’的性命。

實則不然。

暫且不提幼崽們失去自由、被囚禁、被馴養、被奴役的悲慘未來, 雌性動物們不會容忍自己的孩子被帶走,幼崽們也不會輕易從母親身邊離開。因此,盜獵者們會粗暴地驅逐甚至殺害母獸,強行斬斷血緣的紐帶。

跟殺害動物剝取角和皮一樣, 活捉野生動物幼崽出售也是違法犯罪,泯滅良知,傷天害理, 性質極其惡劣。

從事這行當的都不會是什麼良善之輩,他們受著金錢的驅使, 為了達成目標不擇手段。

就拿眼下這次來說——

發現盜獵團夥的蹤跡後,動保組織的幾個據點迅速聯合起來,跟官方的護林員一起在草原上搜尋摸排,找到了盜獵者們臨時建立的一個根據地。

雙方進行了短暫的交涉,談判不出所料失敗了, 交涉演變為交火。

誌願者和護林員準備充足,盜獵者們不敵,很快倉皇潰逃。但他們不甘心就這麼服輸,在離開之前,凶殘地殺害了臨時基地裡關押著的所有幼崽,給遲到的援軍留下滿目瘡痍和遍地屍體。-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光是這麼聽著,喬安娜都覺得頭皮發麻,不寒而栗。

與此同時,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被抄掉老家之後,盜獵者們選擇了撤離,表麵上是投降了,但其實並未放棄。各種蛛絲馬跡表明,他們分散成了更小的小組,三兩成群,借著茂盛草木的天然掩護跟護林員和誌願者們打起了遊擊戰。

雖然主要目標是幼崽,但發財的路徑固然越多越好,隻要有機可趁,他們同樣會對成年動物下手。

所以安吉拉和其他誌願者們才提心吊膽,生怕外出的納爾森和喬安娜會碰見四處遊蕩的盜獵者,遭到生命的威脅。

喬安娜能理解安吉拉對她的安全的擔憂,然而,她不會按照安吉拉的囑咐留下。

相比自身的安危,她更擔心她的孩子們,和孩子的孩子們。

在窗外旁聽完據點的會議、大致了解了情況,喬安娜毫不猶豫,拔腿就往外走。

據點的誌願者跟她有了感情,當然不可能放任她置身於未知的危險中,很快追上來,七嘴八舌地製止、勸阻,希望她留在據點暫避鋒芒,等警報解除再出門。

喬安娜看了他們一眼,從他們旁邊繞過,固執地走著自己的路。

大家不知道她記掛著還在外麵的兒女,隻當她是沒有意識到形勢的嚴峻性,鍥而不舍地驅車跟在她屁股後麵,苦口婆心地遊說著。

喬安娜置若罔聞,一意孤行,從耳朵到尾巴尖都寫滿了無聲的抗拒和回絕。

走出一段路,她聽見後麵傳來一聲巨響,後腿一痛繼而一涼,似曾相識的酸軟彌漫開來。

她一寸寸回過頭,視線順著腿上紮著的麻醉針,看到了端著槍指著她的金發女獸醫,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安吉拉漂亮的藍眼睛裡帶著憂愁和歉意,輕聲說:“抱歉……可你必須留下。”

喬安娜很想大聲抗議:我就一花豹,又不能抄著槍去跟盜獵者乾架!至於嗎?至於嗎?!

可惜她不會說人話,也抗不過霸道的麻醉藥性,很快一頭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喬安娜發現自己被關進了籠子裡。

她茫然地環顧四周,晃了晃腦袋,隻覺眼前天旋地轉,腦子裡一片空白。她艱難地動著腦筋,花了好一陣,才好不容易記起失去意識前發生了什麼事。

——安吉拉!居然!開槍打她!

好氣哦!她再也不相信塑料姐妹情了!

喬安娜決定記仇,在看見熟悉的身影走進後院時,立刻氣鼓鼓地轉身麵壁,留給對方一個憤怒的背影。

安吉拉不可能看不出她在生氣,在籠子跟前站定,再次道歉,又解釋了幾句前因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