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道:“大師若要澄清與魔物的關係,必須將其滅...”
“怎麼?以為交頭接耳我就聽不見了?”姽寧陡然出聲, 聲音渾如雷鳴, 驚得皇後將話滯在嗓子眼。
姽寧視線掃過眾人, 輕蔑睥睨的姿態仿佛看著一群掙紮的螻蟻。
沉默在下方的浮生腦中已是一團亂, 猶如浸在寒冬池中, 通體發冷,心都涼透大半截。
大師兄瞧見他慘淡著一張臉,知道他定是不敢相信。昔日的救命恩人竟然是個魔,誰能接受如此反差。
姽寧目光落在浮生漸漸慍怒的眼中, 笑道:“你很詫異嗎?”
大師兄仰頭衝姽寧叫道:“你個魔物!當初為何要故意隱瞞身份,救下師弟!”他喊得大聲,讓在場之人都能聽見,也是為劃清秋華寺與她的關係。
姽寧哈哈譏笑:“我在山上食魂,聽見你們和尚念經,煩得很,不過想趁機捉弄,哪裡曉得你們和尚這般好騙。我假意受個傷,就把你們唬得感恩戴德。凡人啊,一個個蠢得著實可笑!”
此話頓時激怒眾位師兄,指著她,將她連聲唾罵。
住持道:“既然你當初隻是為捉弄弟子,為何在浮生被土匪劫去後,親自去解救他。”
這事,浮生與他講過。也正是那日之後,浮生在禪房潛心悟法,放下私念,秉正佛道。
“我為何救他?因為他對我來說,可謂十分重要。這點,老和尚應該明白吧?”姽寧故意說得不明不白。
“什麼意思?”幾位師兄麵麵相覷。
住持似猜到什麼,雙目一瞠,下意識將浮生護在身後。
姽寧越發笑得猖狂:“浮生是佛門當中,難得的天賜佛體。不過十幾歲時便能超度亡魂,若非天生非凡,如何能辦到?等他修成正果,我便將他魂魄吃了,必然能助我提升功力,否則我何必去救一介凡人?”
“你這罪大惡極的魔!”師兄們怒指姽寧,罵道:“今日便收了你這魔頭!”說罷,便坐定念動金剛咒。
姽寧將身抖出衝天的煞氣,頃刻間遮蔽天光。僅僅金剛咒根本無法驅散煞氣,住持忙叫浮生一同念六字大明咒。
大明咒威力不小,佛咒的金光不斷逼退煞氣。可浮生畢竟年輕,法力不濟,佛印很快就被煞氣吞沒。
眾人看得一陣心驚,見煞氣卷土而來,慌忙竄去屋中逃命。
住持終是搖頭:“魔性太強,我等今日難伏她。”
空中,陡然傳出姽寧的聲音:“無知凡輩,要收我,得先掂量自己的本事!不過懂些佛法咒語,卻以為自己真是佛神?不如我給足你們十五年時間,十五年後我再來王宮,看看小師父是否修成了正果。”
“倘若你們將我降了,我服輸,若是無法降服我,不僅是小師父的魂魄,這王宮裡的魂魄,我可都要吃光吞儘!”
直到天上的煞氣隨著姽寧的離去而消散,陽光照射下來,王宮恢複明亮。
可姽寧的威脅聲猶有餘音,繚繞在眾人耳旁,無不驚悚駭然。
浮生怔怔望著她消失的方向,身心麻木,徹骨的涼……
她是魔,接近自己隻是為食他的魂魄?
想起遇見她的種種,他臉色越發慘白,身形晃了晃。
***
因為姽寧最後留下的幾句威脅,不僅秋華寺師徒眾人的性命保住了,整個楓國的僧人都被請回了寺廟。
太子繼位後,首先撤回了在外征戰的士兵,再不開戰擴疆,而是舉國上下之力,整修寺廟。
五年間,楓國的寺廟增多十餘間,僧人增加上千人,皆是為十年後對抗魔物做準備。
這五年來,姽寧在旁默默看著秋華寺從一座小寺廟變成如今擁有正三大殿的寺廟。
但寺內的人數並未增加,隻因她曾當著皇後的麵說浮生是天賜佛體。如今,皇後成了太後,接管秋華寺,下令禁止接收僧人,隻希望浮生在寺內靜心參法修佛,十年後有足夠能力伏魔。
他們哪裡曉得,姽寧定的十五年之約,隻是因楓國國運隻剩十五年。之後被鄰國吞並拆分,再無楓國。
她也是給足浮生十五年時間心無旁騖的修行,可助他往後順利曆劫。
*
正當秋華寺一派安寧祥和,第六年,住持於大殿與眾弟子授經時圓寂。
住持的魂魄被鬼差接至閻王殿,見到大殿上方坐著的姽寧,他嚇一跳,還以為魔物將自己的魂魄給擄走了。
“莫要驚慌,她是神,並非魔。”閻王將來龍去脈與他說清。
聽完,住持激動萬分地伏地跪拜:“貧僧有眼不識神明,羞愧羞愧!”
待判官將住持帶走,姽寧一邊喝茶,一邊與閻王聊著應當給住持在地府安排個什麼職位,助他日後成仙。
二人閒談兩個時辰,姽寧才動身回秋華寺。
哪曾想,寺裡深夜來了個客:太後。
自打太後接管秋華寺,就為浮生單獨修建了一間屋子,供他靜心修法。
而後,太後每次來秋華寺,都要與浮生單獨待在屋子裡,說是誠心請教佛經,學習佛法。
以往她都是白日過來,今日突然深夜造訪……
師兄們站在屋外不遠處,擔憂得來回踱步。
大師兄悄聲道:“有什麼佛經需要三更半夜一同研讀?”
三師兄憤然道:“你看她是專程跑來研讀佛經的嗎?她打的什麼主意,大師兄看不出來?”
大師兄心思愚鈍,不知其意。其他兩人心中暗應,卻是無奈歎氣。
“阿彌陀佛。”二師兄雙手合十,道:“住持才入土為安,太後便火急火燎趕來。唉,恐怕今晚浮生不得安寧。”
看著屋外把守森嚴的侍衛,幾位師兄即便焦急,卻束手無策。
趕回寺廟的姽寧,將大家所言一一聽取。
這幾年,她隱身在浮生屋內,每次太後來找浮生,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都瞧得明。即便次次都是來學習佛經,可那太後安的什麼心思,她豈會看不穿。
太後%e6%b7%ab.欲深重,在宮中養了些麵首,那幾個男子說不上有多俊,就是眉目間與浮生皆有幾分相像。
以往估摸礙於浮生乃僧人,而住持又時常將浮生叫在身旁,她才按捺住一顆%e6%b7%ab心。住持走了後,她瞅著浮生的眼神都格外火熱,那汲汲渴求的樣子,就差滴涎三尺了。
這寺廟若是沒有其他師兄,她恐怕會立馬將浮生逮入屋內,欲圖不軌。
姽寧沒想到,太後好歹是國君之母,竟如此大膽,三更半夜不避嫌,生怕彆人不知她肖想寺裡的和尚。
*
姽寧穿門而過時,正坐在椅子上念經的浮生似感應到什麼,往門口瞧去。
那道模糊的虛影隻是刹那浮現在他視線內,如同六年前,新帝欲殺他時一般,轉瞬即逝。
他再定睛瞧去,卻看不出端倪,仿佛剛才隻是一道不存在的幻影。
“小師父看見什麼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太後,順著他的視線往門口瞧去。什麼也沒瞧見,心中一番揣測,便笑:“師兄們定然已經睡了,小師父就彆記掛他們了。”
她以為他是盼著師兄能過來解救他,遂斷了他的念想。
太後將身子傾向他桌旁,衣裳過於順滑,微敞的領口隨著她的動作又敞開不少。
浮生目不斜視,視線拉回來時,便定在經書上。
太後還不覺羞,將手撫在自己肩膀,不動聲色的往外扯了扯,恨不能將這礙事的布料扯到腰下去。
她目光直勾勾盯著眼前這張白淨俊美的臉,燭光在他臉龐添上幾許暖色,於長睫之下的眸中勾繪一抹水光。
宮裡的那幾個男人哪有他這等姿色,即便是眉目幾分相似,卻不及他如花如玉之容的十分之一。
他天生佛體,又如此標致,怎不令人心神蕩漾,渴慕渴求。
“小師父……”太後將手摁在他經書上,眼裡的情.欲已能燒出火來,嬌軟的音調繞成勾子,極儘勾引:“夜已深,這經書該闔上,你也該歇息了。”
浮生麵無表情的將她看了眼,從方才開始,他就感覺身子不對勁,體內徐徐攀升的熱度令他不適的蹙起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又瞄了眼桌上的茶,這茶...有問題。
他從容的抽出她掌下的經書,將書整整齊齊擺放回桌上。再執筆蘸墨,於白紙寫下:‘夜深,就不阻擾太後回去歇息。’
寫罷,他起身雙手合十,手掌指向門口,示意她離開。
太後低頭掩唇一笑,站起身,扭胯擺腰的走向他。他%e8%83%b8膛寬闊,身形高大,令她腦中驀然生出被他緊緊抱住的幻念。
這般想象,她故意拐一腳,哎喲撲了過去。
浮生身形一動,要避開。太後像是被什麼踹了一下,猛的撲在地板上,嘭一聲,跌得狠。
“你要往哪兒撲?”姽寧的身影隨著她的聲音,即刻顯露在二人麵前。
浮生平靜的眸孔猝然一縮,將她盯著。
太後嚇得連忙站起來,抖著手指,指向她:“你……你幾時進來的!”
“我是魔,想進就進,何須告知你?”姽寧周身迸出煞氣,嚇唬她。
見太後欲喚人,姽寧一句:“殺你不過眨眼間,有膽就喊吧。”就遏製了她的求救。
姽寧身上煞氣凝聚成蛇,撲向太後麵前,警告道:“他的命是我的,你若玷汙了佛體,我便提前撕了你的魂魄,要試試嗎?”
太後早已嚇得失聲,驚恐萬分、連連搖頭。
“滾!”姽寧喝道。
那太後連衣裳也忘整,踉踉蹌蹌地衝向門口,跑了出去。她剛踏出屋子,姽寧甩袖,房門嘭的關上。
待屋外嚷嚷聲遠離,屋內恢複安靜,隻聽見燭火在滋滋燒著。
姽寧轉過身,看向站在桌旁的浮生。
浮生借著燭光,打量她的臉。凡人都會增添幾許歲月的痕跡,她卻沒有絲毫變化。
果然是魔……一個善於欺騙又狡猾的魔。
浮生喘了口悶在%e8%83%b8間的熱氣,抬腳要去倒杯水,沒走兩步,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他連忙將手撐向地麵,有人比他速度快,扶住他的手,穩住了他的身子。
這般近距離,他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好似桃花的香味。
這般近距離,姽寧也瞧見了他臉上異樣的紅。
她下意識伸手觸碰他額頭,卻被他抬手擋住。他目光落去,冷霜般的眸子泄出一絲未掩的怒氣。
姽寧曉得他在氣什麼,卻也無可奈何,如今她就是欺瞞過他的魔。
浮生將她費力推開,踉蹌兩下才穩住身子,幾乎耗費他大半氣力。
他知道自己中了毒,卻不知是什麼毒,隻覺四肢虛軟,走起路來仿佛踏在軟綿綿的棉花上,毫無踏實感。而體內猶如有團火在燒著,滾過筋骨百骸,燙得他%e8%83%b8口熱氣滾滾,口中異常乾燥。
他沒再看她,步履虛浮的走向窗前。
他坐下來,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