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頁(1 / 1)

況怎麼樣?給我一個簡報。”

沒有人知道,她先艱難地將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握了一下裴星遙垂在身側的手。然後,才說:“沒事了。”

也沒有人知道,鎮定自若的裴助理,手指在無法控製地輕顫著。剛剛那一個小時的恐懼,好像全部壓在他的手指上,震蕩著他的神魂。

隻有他們彼此才知道,那三個字,是她特意安慰他的。

她的手蒼白、冰涼、無力,費儘全力也隻能輕輕地握一下他的指尖,力氣連一縷雲煙也捏不散。一碰之後,就無法控製地垂下。但在她的手墜到床上之前,他的手已經先一步行動,全然違抗他的理智,將她的手抓住了。

他的手,比她更冷,手心全都是冷汗,顫唞不已,卻將她的手緊緊握住。

他經曆了一場三輩子也沒有過的酷刑,刻骨銘心,足以讓他此生往後的每一個夜晚都被噩夢驚醒。除了她尚且柔軟的手上傳來的些許生命力,什麼也安慰不了。

一道無形的屏障隔開了他們倆與外界,隻有他們的世界裡驚濤駭浪,神魂死去活來,驚懼得顫唞不已。屏障之外,餘嘉妮跟羅振都鬆了口氣,注意力集中在了尚雲樂身上。

“是啊。”羅振也忍不住問,“尚醫生,我們大小姐怎麼樣?”

尚雲樂點著鼠標,麵色沉沉:“她出生的時候應該是天火靈根,身體素質非常好,而且天生開過劍府。如果沒有意外,遇到了自己的靈劍,她會是一個絕代劍修。但是在出生的時候,她就吸入了大量的煙塵,呼吸係統嚴重受損,所以她的心肺功能相當的差。此後,她又被因為低溫受冷而高燒,徹底毀了身體的免疫力係統。”

“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她的主要原因,還是在與內府、經脈跟劍府。”

“她的經脈,是被人用靈氣強行灌入之後,徹底崩塌的。而她的劍府,也是被人強行打入符咒,徹底摧毀的。”

話音落下,杜晚晚就感覺到,握住自己的手驀地收緊,捏得她生疼。

她詫異地看向裴星遙,這一次,裴星遙的注意力居然不在她身上。

他看著尚雲樂,很平靜、很緩慢地問道:“那個毀了她劍府的,是哪種違禁符咒?”

嗯?杜晚晚的目光瞬間銳利。

他問的,不是“是不是違禁符咒”,而是“什麼違禁符咒”。

他知道毀了她的,是違禁符咒?

怎麼知道的?什麼時候知道的?

第56章 既然沒有錢買通,他也隻好永遠地毀掉

連尚雲樂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搖頭說:“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我是醫生,不是法醫,驗傷不是我的專長。”

就像普通醫生隻能判斷傷口是壓傷,還是銳器割傷一樣,醫修也隻能看出傷痕到底是違禁符咒造成的,還是不小心被靈氣傷到。

“我隻能說,這絕對是殺傷性違禁符咒造成的傷,一般的符咒,根本傷不了劍府。”

“不知道是什麼違禁符咒造成的,但凶手已經清清楚楚。”餘嘉妮紅著眼圈,咬著牙罵道:“向永康跟齊宜珊兩個活該遭天譴的!吃槍子真是便宜他們了!真該將他們千刀萬剮!”

向永康……杜晚晚回憶著,指尖下意識地動了動,想點在什麼上麵,一動才發現,她的手還被裴星遙緊緊地抓著。

他仿佛毫無知覺,陷入了沉思了。

有點奇怪。杜晚晚很輕地晃了一下手,將他喚回神,又問道:“尚醫生,治療思路有了嗎?我這個身體,明天能出門嗎?”

尚雲樂雖然在錢這方麵確實抵不住誘惑,這點她承認,但拿錢辦事的規矩她懂。隻是這麼一段時間,她心裡已經有了初步思路,說:“我等下會給你做一份詳細的檢查報告,你現在隻是痛得脫力了,讓你的家庭醫生給你做點益氣補血的藥茶,先吃著。給我準備一個乾淨的套間,我要把我的資料跟一些做藥品的儀器搬過來。”

“不必了,列一個采購清單,我讓羅爺爺去買。”

“……”尚雲樂差點想說那些儀器都很貴,但是話到嘴邊,又想起她家的資產,登時止住了。片刻後,她才接著說:“行。”

然後略一點頭,拿著電腦就走了。

“尚醫生,這邊請。”羅振抬手。

杜宅占地極大,除了主宅,還有兩棟小樓。考慮到醫生的特殊性,羅振讓尚雲樂在主宅裡隨便挑選房間。

“三樓、四樓都是套間,每一層有4套,尚醫生看中哪套,就住哪套。你覺得哪裡礙事,就跟我們說,我們馬上把東西移走。”

羅振說著,帶著她上了三樓,打開了一個套間的門。

說是“間”,其實比尋常的一整套房子都大,目測有120平左右,每一套都有專門的電梯出入。裡邊有會客廳、書房、健身房以及主臥,都配套了衛生間。主臥除了衛浴室,還有寬大的衣帽間。

主臥都收拾得極為整潔,但毫無居住痕跡。

尚雲樂隨口問:“為什麼是三、四樓?”

“主宅隻有三、四樓是客房,二樓跟五樓都是主房。五樓是我們老先生跟清嘉小姐的舊居,我們平時隻打掃。除了一個小套間是我住以外,家裡的其他員工都住在一樓。至於二樓,大小姐身體不好,不方便上上下下,大套房一向是大小姐住的。旁邊的兩個套間,是裴助理跟餘醫生的。”

“那個男助理,也住在杜宅?”尚雲樂忍不住問。

“裴助理有自己的住所,但有時候為了方便處理公司事務,偶爾在杜宅留宿。”

這一路走來,已經可以看到,杜宅是方方正正的布局。三樓除了四個麵積120平左右的套房,還有個公共客廳、小廚房跟小餐廳。尚雲樂實在不相信,他口中所謂的“小套房”是什麼樣子。

她選了三樓東南的一套房,強迫自己不去想這棟房子的價格,忍住拍照發朋友圈的衝動,打開電腦,開始寫檢查報告。

樓下的大套房裡,餘嘉妮也準備去做益氣補血的藥茶,她本來想把田思思留下,但杜晚晚說:“你們先出去,叫你們再來。”

她……要跟裴助理單獨在主臥裡相處嗎?

餘嘉妮詫異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不敢違抗,帶著田思思走了。

房門被無聲地關上,杜晚晚的手又晃了一下,輕聲說:“坐下。”

短短一個多小時裡,實在是經曆了太多。裴星遙這才發現他還抓著杜晚晚的手,登時渾身一顫,趕緊鬆開。

他規規矩矩地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努力不去感受手掌殘留的觸?感,也努力不去擦手心上的冷汗。

雖然,她肯定已經知道了。

裴星遙的喉結滑動了幾下,問道:“您有什麼指示?”

杜晚晚靠在柔軟的枕頭上,長發散落,穿著一件純棉質地的純白色長袖睡裙,寬大的圓形領口,讓她瘦弱的鎖骨彰顯無遺。在寬大的四柱床、枕頭和睡裙的襯托下,她的臉顯得格外地小,格外的消瘦,蒼白又孱弱。

仿佛一碰即碎。

可是她的話,卻氣勢不減。

“說說看,違禁符咒是怎麼回事?”

說出前世的事,肯定很叫人震驚,好在他之前用了“做夢”這個說法。裴星遙開口,聲音還有點嘶啞。

“我跟您說過,做夢的事。在夢裡,您非常地渾渾噩噩,除了聽丁之遠的話以外,幾乎沒有自己的思想。夢裡的我還活著的時候,曾經聞到您身上有一種非常奇怪的香味。我原本想不起來的,但是那天在賀宇酒店,我在窗外聞到了鄧成濱準備給向晚意使用的違禁符咒,味道跟我夢裡的一模一樣。”

他說完,試探地看了她一眼。

眼神裡都是忐忑。

杜晚晚點了一下頭,表示接受這個說法了,又問道:“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

裴星遙垂下眼眸:“太過匪夷所思了。”

就算不提前世經曆過,隻說他在夢裡聞到過,就懷疑鄧成濱手裡那個符咒會害她,這誰會信?

“而且您已經把丁之遠送到監獄裡了,跟夢裡的渾渾噩噩也不一樣,我以為有我在身邊,就不會讓人再用這種符咒害您。隻要我留心就好,我不想讓您害怕。今天尚醫生說您曾經被違禁符咒毀了劍府,我才想到……”

他抬起頭,鄭重之色下麵,是翻滾的怒火:“或許,違禁符咒早就在您身邊了。”

聞言,杜晚晚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裴星遙一邊怒火衝天,一邊被她看得有些忐忑,有些膽怯。那目光叫他的心跳漸漸加快,他忍不住問道:“您……您不下令嗎?”

“一般人在這種時候,通常會說‘我一定要如何如何’。”杜晚晚提醒著。

裴星遙搖頭:“不,我跟您不一樣。”

杜晚晚挑了一下眉。

這是個疑問的表情。

裴星遙隻能將話說得直白:“我們之間,跟其他的人不一樣。我們之間,做主的永遠是您。我是聽您指令的人,是您的下屬,是……”

他嗓子突然乾渴,那幾個字好像有千鈞重,一個形容,等同於承諾和承認。他試了又試,始終說不出來,隻能改口。

“……是您的盔甲。”

說完他就想給自己一劍。

他可是劍修的劍,劍修一往無前,無所畏懼。他呢!連一句“我是你的劍”都說不出來!

簡直了!

杜晚晚沒有發現他語氣不對勁,隻對他的答案很滿意。

她聽說,有些男人即便不是種馬也不是渣男,但大男子主義強烈。在他們看來,女性就是嬌小、柔弱、沒有主見的代名詞。而他們男性,都是強壯、堅強、果斷的,就應該什麼事都由自己做主,女性就應該聽話。

但杜晚晚並不這麼想。

“男性天生應該為女性做主”,是一個謬論,男性不等同於強者,女性也並非全都是弱者。強者跟弱者之間,也並非是弱者就必須無條件地服從強者。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強者天生應該保護弱者”。

是保護,不是為誰做主。

裴星遙現在的表現,就非常令她滿意。

杜晚晚嘴角露出個笑,將這個問題撇過了,下令:“去給我聯係玄管局,就說我懷疑向永康的案子沒有那麼簡單。跟他們說今晚尚雲樂的檢查結果,然後跟他們申請個驗傷。搞定之後,去辦公係統給我請個病假。”

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裴星遙知曉,立刻著手去做了。

這天晚上,杜宅外麵一直有輛麵包車停在隱蔽的角落,不停地跟電話那邊彙報著。

“於總,尚雲樂進去之後一直沒有出來。”

“裡邊什麼情況?”

“進不去啊於總。”跟蹤的手下吐苦水,“自從項陽鴻出事之後,現在杜宅的安保那是固若金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至於收買杜宅的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