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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杜晚晚一定會為自己誤信豺狼而後悔、傷心,再也不會相信孟潛了。孟潛的計劃竹籃打水一場空,一定會氣得半死,再想接近杜晚晚,根本不可能。

可,可事情怎麼不是按照他預想的發展呢?

到底哪裡出了錯?

他跟杜晚晚之間,差距就這麼大嗎?為什麼他的安排,總是功虧一簣呢?

於崇怎麼都想不明白,被丟出墓園的時候,還坐在地上,雙眼無聲地喃喃著:“為什麼……”

回答他的,隻有無聲的雪花,跟呼嘯的寒風。

同樣的寒風吹過山頂的墓前,也吹動著杜晚晚長裙的裙擺,和孟潛長風衣的衣角。接著,又卷起了幾片紅色的玫瑰花瓣。

兩束紅玫瑰並排著擺在杜清嘉的墓碑前,隻這麼一回兒,上麵已經積了不少白雪。寒風如刀,刮傷了玫瑰的花朵,扯走了花瓣,叫它們在風中無助地離開枝頭。

玫瑰實在不是能在嚴寒中呆著的花朵,它太嬌貴了。

不像杜清嘉,更不像眼前這位。

孟潛沉默了很久,他靜靜地看著杜晚晚從那個“滿臉不可置信的嬌弱千金”,一秒切換成了冷淡病弱的大小姐,又看著她靜靜地等待著。

很明顯,杜晚晚早就料到了一切,布置好了所有。

否則,羅振聽到他背叛的事,為什麼能如此平靜?她為什麼要將保鏢藏在墓園裡,又為什麼,杜家名下的高級墓園,安保竟然會如此稀鬆?是她讓人把於崇放進來的吧?因為她早就知道,於崇背後的人是他了。

這一刻,她隻是在等他自己開口,自己坦白而已。

可是這一會兒,他卻不想開口了。

他不想再對這個毒蛇一般的女人說什麼,不想再浪費心思,他不習慣玩虛情假意的虛與委蛇,寧可真刀真槍地與她對著乾。

因為,他是那麼地憎恨她。

是的,憎恨,無比地憎恨。

近四個月前,孟潛還在國外養病的時候,有人將江城轟動一時的新聞推送到了他那裡。

那人對他說:“你看,你懷恨二十年,終於有人給你報仇了,這下可以安心養病了,不要再病病懨懨,隨時想去找什麼女神了吧?我說你女神都投胎二十年了,再過幾年,都能再嫁給你了。實在不行,你就回去追你女神的女兒,你看看這張臉,不像你女神嗎?找個替代品也不錯,不是嗎?”

像?

當時的孟潛,看著新聞照片裡那張蒼白、病弱、冷酷的臉,看著新聞裡種種對她的描述,看著她那些手段,隻想冷笑。

是的,這女人的五官確實跟他的清嘉幾乎一模一樣,但又怎麼樣呢?

她不過是個竊取了清嘉基因,又害死清嘉的孽障而已!

如果記憶裡的女子是活在陽光裡的,眼前這個就像隻能活在夜晚,從頭到腳都帶著他憎惡的算計氣息,充滿了陰謀、手段、詭計與算計,跟那個可惡的男人一模一樣。

她想什麼報仇?她從來沒有在杜家生活過,沒有見過清嘉,沒有感受過清嘉的一分好,會對清嘉有多少感情?

這是什麼報仇?不過是她跟向永康爭奪杜家這塊座寶山時,向永康敗了,她贏了而已。她不過是打著杜家的旗號,跟向永康成王敗寇而已!

還改姓杜?她身體裡留著一半遺傳自向永康的血,她配姓杜麼?

當年……當年如果不是懷了她,清嘉根本不必嫁給向永康!要不是為了生她,清嘉也根本不會死!

是她跟向永康一同害死清嘉的!

他寧可杜家毀了,一無所有,也不願潤嘉、杜家落在向永康的女兒手裡!

這想法如一針強心劑,叫病弱的孟潛努力配合治療,身體一天天好了起來,最終,成功地回國了。

在他踏上國土的一刻,一個聲音響在了他的腦海裡,說,它叫係統,願意為他服務,幫助他拿到潤嘉投資。

靈氣複蘇時代,有係統並不是什麼令人驚訝的事,但叫孟潛不快的是,這簡直是個卑鄙無恥、猥瑣至極的係統——

它可以看到女性的數據,從姓名、年齡到身高、體重、種族、靈根、修為,甚至,還有一個部分,寫了特殊屬性、推薦度、備注以及好感度。

係統說,他可以利用它找到世上每一個跟杜清嘉相似的女子,他能用係統俘虜無數個美人當杜清嘉的替身。包括他憎恨至極的杜晚晚,那個有著一半杜清嘉血統,卻跟向永康性格如此相似的女人。

孟潛當時便拒絕了:“我不要什麼全天下的替身,我隻要毀了一個杜晚晚就夠了。你的大部分功能,我都用不上,還是另選宿主吧。”

“是嗎?”係統卻對他鍥而不舍:“你是我選定的宿主,我願意協助你,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我知道,孟二少性格清高至極,對杜清嘉敬若神女。但是,杜晚晚作為一個女人,她終究會動心,會嫁人的。世上終究會有一個男人,通過娶了姓杜的女人,就成為潤嘉、成為杜家的主人。你願意看到杜清嘉的東西落入另一個男人手裡嗎?”

孟潛心裡的想法一瞬間便頓住了。

“不,你不願意。”係統的聲音裡充滿了蠱惑,將他的想法猜得清清楚楚。“一個向永康已經夠了,你怎麼願意另一個男人再一次因為娶了杜晚晚而成為杜家的主人?如果注定有這個男人,為什麼他不能是你呢?我相信,杜清嘉在天上,更願意看到你成為杜家的主人,更甚於杜晚晚身邊那個英俊的助理。”

“助理”兩個字瞬間叫孟潛想起了向永康,想起了當年向永康是怎麼得到杜清嘉的,叫他心中怒火中燒,幾乎沒了理智。

“我知道你愛她,我知道你隱忍了二十年,除了至親好友,沒有人知道你對杜清嘉抱著怎樣的感情。我都知道,可世上的人知道嗎?二少,你缺一個說出所有愛意的機會,現在機會擺在眼前,你卻沒有膽子了嗎?”

“你不想實現杜清嘉的心願,把潤嘉投資做得更壯大嗎?你不想在所有人麵前坦蕩地說出對她的愛嗎?你不想看到那個杜晚晚,那個有著跟向永康如出一轍的陰險狡詐的女人,被你玩弄真心,就像當年向永康玩弄杜清嘉那樣?你不想看到她哭泣、求饒的樣子嗎?”

孟潛承認,就是這一瞬間,他被說動了。但他還是不想碰這個猥瑣的係統,他不想看到那些烏七八糟的女人的信息。

“我知道你嫌棄我,沒關係,我的宿主,我願意為你服務,甚至從你麵前消失。你有一個絕佳的幫手,我會寄生於他的身上,讓他做你明麵上的棋子,去對付杜晚晚,去氣杜晚晚。而你,我真正的宿主,你隻要在恰當的時候,英雄救美就好了。一個從小失去父母的女人,是多麼地渴望溫暖的愛啊,你會成功的,你有天然的優勢,那就是你對杜清嘉毫不摻假的愛。”

隨後,他就在係統的幫助下,找到了郗伊淼。

那時的郗伊淼才剛回國,還是那個被外貌折磨的男人。郗家全家都是俊男美女,隻有他相貌平平無奇,即便已經做過DNA鑒定,也從小就被親戚們取笑懷疑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郗伊淼太渴望變得英俊了,而係統滿足了他的願望,參考他的兩個姐姐,給他整容了一張臉。係統還對他許諾,幫他追到如今的九千億豪門千金杜晚晚,屆時,就不會有人可憐他隻能靠已經出嫁多年的姐姐救濟了。

係統說,隻要通過一係列考核,他就能成為係統的真正宿主,到時候,還有更多想不到的好處等著他。

由此,郗伊淼便成了係統最忠實的狗,聽係統的差遣。

也就是聽他的差遣。

但孟潛知道,這還不夠,於是他又找到了於崇。於崇跟孟家關係匪淺,早年孟潛還沒回國的時候,於崇就是被他大哥弄進潤嘉文娛的。現在他再一次找到於崇,表示想奪權。身為潤嘉投資的大股東之一,麵對的又是個身體病弱的小姑娘,於崇毫不懷疑,痛快地合作了。

就這樣,孟潛跟郗伊淼在前方跟杜晚晚作對,他就在適當的時候出現,接連扮演了“對杜清嘉深情不悔的長輩”跟“危急之時救美的英雄”兩個角色。//思//兔//在//線//閱//讀//

越是接觸,他越是憎恨這個頂著清嘉的臉的女人,她越是聰慧,越是能反敗為勝,他越是憎恨無比。

當年,當年就是跟這如出一轍的奸猾狡詐,葬送了清嘉!

那麼,他也要用同樣的奸猾狡詐、惡毒狠辣,葬送這個女人!為此,在葬送了郗伊淼這個棋子之後,孟潛毫不猶豫地接受了係統的要求,讓係統寄生在他身上,開始了新一輪攻心計。

他開始將於崇當成明麵上的棋子,加以利用,隨時準備捏碎這顆棋子。

對的,就是在杜晚晚大獲全勝,趾高氣揚地去酒會那天,係統告訴他,酒會有個叫殷其雷的人,會因對杜晚晚不滿,而在酒裡下符咒。他可以看及時出現,充當英雄救美的角色。要是被杜晚晚懷疑,就把黑鍋扣到於崇頭上。

孟潛照著做了。

那天杜晚晚在菱溪食記請客,他也早已準備好要出現,不管杜晚晚是跟人吃完就走,他半路送她回去,還是像真實發生過的那般,杜晚晚在樓上獨處,他找機會出現。

可孟潛沒想到,她居然會說,當年清嘉突然性情大變,是因為什麼“聽話符”。

他回去的路上就懷疑了係統。

因為杜晚晚在酒會上差點中的符咒,也叫“聽話符”。

好在第二天一醒來,孟潛就回過神來了。

係統永遠是私人的,杜晚晚不可能知道他有係統的事,係統也不可能脫離宿主而存在。杜清嘉被害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係統不可能二十年都不寄居於宿主,也不可能寄居在宿主身上二十年不動手,直到他回國。杜晚晚隻是運氣好,善於抓住機會。

她差點被“聽話符”暗算,反手就開始用“聽話符”做手腳,騙取他的心慌意亂和心軟。

這個女人……這個狡猾奸詐的女人!

孟潛心裡的憎恨再一次如暴風雨中的巨浪,滔天而起,幾乎將他淹沒。他轉頭就跟係統合作,拿到了韓金鴻的信息,從而告知了於崇。

沒想到,於崇不僅失敗了,還辭職了。

聽到於崇辭職消息的那一刻,孟潛就知道,於崇可能要反咬他一口了。於是,今天,剛好清嘉的忌日,他就帶著玫瑰來了。

他想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跟杜晚晚再交鋒一次,從此消除他的嫌疑,讓杜晚晚全心全意地信任他。

一個飽受苦難、活在算計和黑暗裡的人,是本能地向往光明、溫暖和真愛的。而毒蛇,都是嫉妒的化身,都是貪婪的代名詞。

看到他能給彆人珍惜罕有的愛,她必定會想要,必定想將這溫暖和真心占為己有。

她必定,會對他癡迷。

孟潛已經想好要怎麼說出真心,怎麼再趁機給杜晚晚過個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