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柔柔。”
謝蘊哪怕難受,也得挺住,“祖父同意你的決定。”
謝家其他人紛紛點頭,有人忍得眼眶發紅,有人眼淚嘩嘩模糊了視線。
“多謝祖父。”
謝千秋回頭笑了笑,“我沒事。”
若是之前的兩個世界,她或許不會這麼鄭重,但這個時代在關係上格外講究,所以,她無論如何不會讓兩個小孫女死了都還是軒轅家的媳婦,他們不配!
“謝月柔,你知道你在乾什麼嗎?你這是在找死!”
軒轅子蘭回神過來,身為王爺,在這麼多人麵前,被一個女人拋棄,他的麵子怎麼下得去。
再有他說的也沒錯,皇兄雖然下旨謝家滿門抄斬,卻沒有追究外嫁女,在這樣的關頭,謝月柔恢複謝家女的身份,那不是找死是什麼。
謝千秋看著軒轅子蘭,此時她的視力已經恢複,微微笑,眼裡卻有著無限的涼意。
軒轅子蘭還想說什麼,就在這個時候,皇帝和國師終於到了。
“昏君。”
謝千秋輕聲喊出這麼兩個字後,拄著劍看著他,像是在懷念什麼般喃喃自語,“以前我姐姐總說你很聰明,很睿智,天元王朝會在你的治理下走向另一個盛世。”
聲音不大,但該聽見的人都聽見了。
軒轅子辰臉上的笑容變成了高深莫測。
國師自出現後就在盯著謝千秋看。
“隻是。”
話鋒一轉,手中的劍快速地舉了起來,以極快的速度飛身上前,“沒想到你這麼蠢!”
“皇兄!”
軒轅子蘭驚叫。
“皇上!”其他的將領也一臉駭然。
甚至謝家人都很震驚,謝蘊知道柔柔在等皇帝,卻沒想到她竟然打的是這樣的主意。
軒轅子辰沒有動,不僅僅是因為他對自己的武力值有信心,更重要的是國師在身邊,國師府的人每一個都是絕頂高手,國師就更不例外了。國師確實是準備動手。
隻是,對上謝月柔的含笑卻森然的目光,那一瞬間,渾身都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心頭一痛,一口鮮血吐出。
“皇上。”
想要叫他閃,卻已經來不及了。
那把劍已經死死地抵住了軒轅子辰的咽喉,再進一分,他必死無疑。
“謝月柔,你冷靜。”
軒轅子蘭有些慌。
“子蘭,你閉嘴!”
這話是軒轅子辰說的,他臉上的笑容變成了饒有興趣,目光緊緊地盯著同樣在吐血的謝月柔,眼裡帶著試探,原來謝家藏得最深的就是這位,想想也覺得合理,一個身體病弱的姑娘,誰能想到她卻是本事最大的一位,謝家果然陰險。
“立刻準備馬車。”
軒轅子辰點頭,自然就有人去準備,一點也不擔心謝家人跑了,天下都是他的,能跑到哪裡去。
“國師大人。”
謝千秋側頭,看向仙氣飄飄,長相卻一點也不比皇帝差的國師,“我想請你幫個忙。”
雖然依舊是柔柔弱弱的懇求,可所有人都知道,不答應皇帝必會見血。
“你說。”
國師的臉色很是不好,他心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我請你親自帶著你國師府的人,以最高的禮儀將我姐姐的屍體送回謝家!至於跟隨我姐姐而去的下人們,”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秦王,就麻煩你親自去將他們送回來。”
“屍體”二字,謝家人聽得清清楚楚,俞氏剛將這兩個字和自己的大女兒對上的時候,巨大的悲痛襲來,甚至一絲絲傷心的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就暈了過去。
謝蘊紅著眼眶,嘴唇抖動得很是厲害。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們家的月華,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若不是為了謝家,她如何會入宮?
結果還是沒能活著走出來。
“你做夢!”
軒轅子辰知道雙胞胎之間有感應的,卻沒想到這兩姐妹感情竟然如此好,謝月華以謝家女的身份死去,謝月柔要求他們將屍體運回去,也是要以謝家女的身份安葬,嗬嗬,難不成他們覺得謝家比軒轅家還要高貴?
“有本事你就殺了朕!”
謝千秋笑,“我是不敢殺你,但讓你成為公公的本事還是有的,你敢賭嗎?”
她知道這對身為皇帝的軒轅子辰是羞辱。
可那又如何?
有她在,謝家的仇人就彆想有好日子過。
軒轅子辰的笑意變涼,兩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視線在空中交彙。
“皇上,我去。”
國師在這時開口說道,他心裡很清楚,皇帝哪怕是不敢賭這話也不能從他嘴裡說出來,一國之君的威嚴是何等重要。
軒轅子蘭看似魯莽,實際上也明白這個道理。
兩人算是給了他一個台階下,可軒轅子辰心裡還是憋屈得很。
謝家人果然該死。
偏偏這個時候,謝月柔這個該死的女人還露出一臉了然嘲諷的笑容。
國師和軒轅子蘭離開。
皇帝壓低聲音說道:“你這麼做,就不怕朕將你千刀萬剮嗎?你不怕,謝家人也不怕嗎?”
“謝家沒有怕死之人。”
謝千秋笑,以同樣的音調回答,“再有,你覺得我還會給你傷害謝家人的機會嗎?沾了謝家人的命,昏君,報應很快就會來的,看到這雪花了沒有?並不是為謝家人鳴冤,謝家的帳謝家人自己會討回來,這是在為你們送葬。”
“那朕拭目以待。”
就在這個時候,馬車來了。
“祖父,我們上車,回家。”
說著這話的時候,謝千秋的劍依舊抵著軒轅子辰的咽喉。
謝蘊看著曾經效忠的皇帝,眼裡的各種情緒聚集在一起,複雜得很,不過很快這些情緒就消失無蹤,剩下一片漠然,“好,柔柔,我們回家。”
馬車不止一輛,由營救謝家的黑衣人駕車,等到所有人都上車後,“昏君,麻煩你走一趟。”
軒轅子辰笑。
他心裡此時已經憤怒地想要殺人,然而,他清楚,比起任何的情緒,現如今唯有笑,才是最好的選擇。
皇帝在手。
那些將領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謝家人就這麼走過一條條街,回到了他們家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
朱紅的大門有著醒目的封條,鎮宅的獅子頭也落了不少灰塵,倒是門匾上“鎮國將軍”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清晰可見卻也刺目得很。
謝蘊等人下了馬車,看著他們的家,深吸一口氣,明明離開沒多久,從前的事情卻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謝千秋一腳將皇帝踢了下去,看著他狼狽的樣子,輕笑出聲,跟著跳下馬車,在看到門匾時,“祖父,這牌匾一會兒讓昏君帶回去吧。”
謝蘊愣了一下,這曾經是他們謝家的榮耀,是開國皇帝親筆提下的匾額,現如今卻成了諷刺。
卸去榮耀,同時也就意味著不用再承擔責任,從此,君王朝堂,天下大事與謝家再無關係的。
謝蘊看向身後的謝家人,被他視線所及的晚輩都在點頭,“也好,也好。”
他想謝家的祖宗們也是能理解的。
皇帝很生氣,因為這匾額是他祖上寫的,哪怕是謝家被抄家的時候,他也沒有動過,如今謝家人倒是嫌棄上了,真是膽大包天!
“開大門,迎月華回家!”
這一身,謝蘊說得很大,也很悲痛!
醒過來的俞氏已經哭得不能自已,謝家其他人強撐著身上的傷痛以及心裡的傷心,開始布置起來,需要什麼謝千秋就讓跟過來的將領去辦,皇帝在手,那些人再生氣也隻得去做。
“放心,錢會還給你的,屬於謝家的誰也拿不走,不屬於我們家的我們分文不要。”=思=兔=網=
皇帝此時臉上的笑容已經很勉強了。
侮辱。
這對軒轅子辰來說,同樣是極大的侮辱。
謝月柔果然不愧是謝家人,一舉一動,一字一句都那麼令人討厭!
第38章
很快的謝家大門外染上了悲傷的白色,甚至那兩頭鎮宅的大石獅子看起來都很令人想哭。
謝月華的侄兒侄女都係上了白色孝帶,為首的大侄子謝朗今年也才十歲,因為這場變故,稚嫩的臉上多了幾分風霜和穩重,帶著家裡的弟弟妹妹,筆直地站在雪地裡,等著他們姑姑的歸來。
謝家其他人也都換了素服,黑紗帶著左手臂上,傷的傷,殘的殘,相扶著聚集在一起,安靜地等待著。
大雪依舊在繼續,時間一久,謝家人身上的雪是越積越厚,終於,國師府標誌的白衣飄入眼簾,被十六位侍者抬著的玉床上,倒著一位穿著白色襦裙,%e8%83%b8口開著燦爛的血花,好些地方染了血點的女子。
“月華!”
俞氏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那是她的女兒,沒忍住一聲大喊就往前跑,隻是,多日的牢獄生活使得她的身體極其虛弱,沒跑兩步就倒在地上,再也忍不住,崩潰地大哭了起來,“月華,我的兒啊!你走了我可怎麼活啊!”
謝彰走上前,雙手有些發抖地扶起自己的夫人,“夫人,不哭,走,我們一起接月華回家。”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他的嘴巴動了動,終究沒忍住,眼淚奪眶而出。
“老爺。”
俞氏撲進他的話裡,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跟在謝朗身後的孩子,好些都開始大哭了起來。
一時間謝家的哭聲漫天,雪下得更大了。
“朗兒!”
謝蘊大聲地叫道。
謝朗也想哭,可他要忍住,聽到曾祖父的叫聲後,直接就雙膝跪在地上,用略帶幾分哭意的聲音喊打,“姑姑,您回家了!”
走在最前麵的國師擺手,後麵的人停下。
謝蘊的大兒子,謝紹帶著早已經換了白衣的侍衛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替換了抬床的人,才看著手裡依舊緊緊攥著簪子的大侄女,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月華,大伯父帶你回家啊!”
在同一時間,謝千秋收起了長劍。
“柔柔。”
謝蘊看向她。
“祖父,安心,你們先進去安置姐姐,我隨後就到!”謝千秋露出一個微笑。
謝家人的悲傷皇帝是半點都感受不到,他現在極力壓製心裡的憤怒以及侮辱感,以一種極其輕鬆瀟灑地姿態走向國師,和抬床的謝紹等人擦身而過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床上的謝月華,臉上的笑容不由得難看了幾分。
“皇上。”
國師鬆了一口氣,他是真擔心謝月柔一怒之下直接將皇帝弄死。
“無事。”
軒轅子辰搖頭,透過一個又一個進家門的謝家人看向謝月柔,“有意思!”
國師卻聽得出來他這三個字裡透出的無限殺意。
跟著謝月華進門的,還有隨她赴死的下人,回家的路不用太快,太急,但必須要穩。
謝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