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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皇帝心中早有儲君人選,可是若是年長皇子, 皇帝直接追封皇後,然後立儲就行了……也不至於這麼費勁吧。何況曆朝曆代, 儲君大多是因愛而立, 皇帝要麼喜歡兒子、要麼喜歡孫子。

孫子……難道是皇長孫!既追封了義忠親王,立皇長孫,好像也說得過去。

皇帝心海底針呐。

賈琰自覺是事不關己,隻笑看石光珠頭疼, 二人返回莊子上,司徒闊也從屋裡走了出來:“一會咱們烤鹿肉吃,看天氣怕是要下雪呢, 賞雪喝酒吃肉,再好不過了!”

“客隨主便,都聽您的。”賈琰翻身下馬, 他當然沒看見身後的石光珠向司徒闊搖搖頭,司徒闊眼神裡有些黯然,不過一瞬他就道:“那好,伯衡一定要不醉無歸。”

“碧氈帳暖梅花濕, 紅燎爐香竹葉春。今日鄒枚俱在洛, 梁園置酒召何人。”傍晚時候, 真的下起雪來, 黛玉看著外麵,自語道:“不知哥哥出門,帶沒帶鬥篷。”

棉鳧笑道:“您忘了,太太特特叮囑冬晚姐姐的,不止姑娘惦記著姑爺,太太也擔心女婿呀。”幾個大丫鬟都是掩麵而笑,倒讓黛玉惱了,追著棉鳧道:“好你個壞丫頭,不許跑!”

屋裡一時都是笑聲,黛玉好歹追上了棉鳧,輕輕擰了一下她的臉:“不準亂說!”說著自己先臉紅了,“還是要等到殿試之後再過明路、訂下婚事呢。對了,雪雁幫我把詩集都找出來,我幫哥哥寫幾首應製詩,等他回來正好看看,免得用上。”

齊王回城的隊伍裡,齊王司徒彭祖突然問道:“老七身邊的是司馬石光珠,可是另一個年輕人是誰?哪家公子,我怎麼沒見過呢?”

賈蓉同賈琰隻見過一麵,自然無甚印象,唯有賈璉殷勤道:“不敢欺瞞王爺,那是榮府在金陵的族人,如今考中了十七名貢士。”

“十七名貢士啊,”齊王驚訝道:“看此人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多歲吧?可見才學不俗,沒想到榮國府武勳起家,如今也有進士了。”

賈璉笑得開花:“王爺英明,我那族弟,明年才整二十,正是年少有為。又是我姑父,如今的戶部尚書林公諱海撫養長大的,最是品性端正。”

旁邊賈蓉都想笑了,他這個璉二叔,不止油鍋裡的錢也想掏出來花,論起巴結馬屁也是不落人後。畢竟是自家族人,賈蓉也道:“王爺有所不知,那位族叔聽說交遊也頗廣,據說與長樂駙馬都尉的兒子們也很相熟。他考中貢士的時候,楚王府上、長樂公主府上都送了賀禮。”

司徒彭祖當然知道自己那位姐夫梁逸之對於皇帝的影響力,他騎在馬上,鞭子點著城門笑道:“以後若是有機會,也帶這位新科進士給我瞧瞧,都是國之棟梁啊。”

兩位賈公子自然是應允,笑的牙不見眼。

旁邊的忠順王司徒延帶著風帽,嘴角閃過一絲冷笑,這就是榮國公賈代善的子孫,同他一樣,都是見風使舵、慣會拍馬屁背主的的奸臣!而那個林海,當年也沒聽說他為父親說話,都是一路貨色,難怪是翁婿呢。

而那個賈琰,又是賈氏族人、又是林海的女婿,哼哼,必是個奸猾狡詐的小人!

不知道自己已經叫人給恨上了的賈琰,正在和石光珠、司徒闊三人推杯換盞,說到底雖然司徒闊想招攬文官種子,可楚王到底年輕,吃相沒那麼難看。何況兩個人終究有幾分香火請,司徒闊也的確是因為當年揚州兩次見麵,欣賞賈琰的不拘一格才起了心思。

不過哪怕不成,隻要賈琰沒成為其他皇子的人,他們還可以作為友人,可惜不算王友。

說起來“王友”是個榮譽稱號,也是個官職,按照漢唐慣例,親王侍讀、僚屬等近臣,亦或是皇帝欽定極有特長的名士俱可稱為“王友”。譬如畫聖吳道子,就曾做官為“寧王友”;又如封孝琰,曾為吏部郎中、南陽王友。

而東宮屬官,太子洗馬等東宮僚屬,按照慣例,也可稱為“太子友”。比如晉朝郭荷就曾為太子友,這種例子不勝枚舉。

這都是藩王和東宮自己的班底,司徒闊想著更覺得有些沮喪,明明日常父子相處、教導、關照樣樣不缺,為什麼到了這要緊的事情上父皇就將自己打入另冊呢!

需知當年石光珠的父親就是義忠親王、廢太子司徒閎的太子友,而今出宮開府的年長親王們,就隻有封王數年的司徒闊沒有王友。屬官、王友、正妃,什麼都沒有,一向疏朗挺拔的司徒闊也難免有些喪氣,到最後乾脆隻喝悶酒。

自相識以來,除了隱瞞身份,司徒闊對賈琰其實更像是個兄長玩伴。從來沒有打官腔說怪話的時候,對比今日齊王兩句話就想壓楚王一頭的樣子,非要讓賈琰選,他肯定是選擇楚王這種主公來侍奉。但是,畢竟沒到非做選擇的時候,賈琰也不樂意將舅父拖下水。

誰不樂意做個好名聲的忠直之臣呢,省心啊!

石光珠盯著司徒闊,一直勸他不要多喝酒,看他喝醉又與太監高亭將他送回房。石光珠回來繼續同賈琰烤肉喝酒的時候,突然揮退下人,略沉%e5%90%9f道:“如今諸位皇子長成、羽翼漸豐,今上春秋漸高。貴妃與陛下攜手二十餘年,生有楚王、衛懷王、十二公主,倘若不是楚王有東宮之份,楚王母子兄妹恐為五鼎烹。”

這是掏心窩的肺腑之言,賈琰端著酒杯直直地看著石光珠,石光珠起身道:“我受楚王大恩,楚王自己並不願與伯衡將窗戶紙捅破,隻好我來。我人微言輕,今日卻有一言請教伯衡。”

賈琰肅容:“請講。”

“伯衡大概是想做忠臣純臣的,每個大臣都是這麼想的。”石光珠笑道:“但是伯衡真的不想試一試嗎?以伯衡的品性才華,真的不想有從龍之功?何況,如今的情勢,以你的出身、年紀入朝之後必定會成為多方拉攏的對象。伯衡打算怎麼辦?一直坐在牆上觀望,你就不怕因為觀望太久而招人恨。”

賈琰心中一動,他沒想到自己,卻想到了林海,他看著石光珠笑道:“孟圭兄還說自己不會說話,真是過謙了。”

石光珠也是一笑:“逼出來的,沒法子。”

“孟圭兄,我也有個問題,”賈琰似笑非笑:“你為什麼盯上我?非我不可嗎?比如我的師兄許直,那才是個大大的才子,何況他也與楚王有那麼一麵之緣。”

“許正行是榜眼,”石光珠道:“他考中的時候,楚王還沒開府,而許正行已經在翰林院觀政,且幫陛下草擬詔書了。而且我隻是武夫,也不能大肆招攬年輕進士……需知貴妃過去曾被說過奸妃,唉。”名聲上就不占優勢,遙想揚州那個什麼璞,說不定還要踩著貴妃母子揚名。

這真是一個坦誠的回答,賈伯衡是個開始,可是賈琰並不滿意。

“那麼為什麼不是老大人們,我就算入朝並且一直在京中為官,也還太年輕了。”這很吃虧啊。

石光珠歎氣:“伯衡,朝中老大人們,要麼如令舅父或者長樂駙馬一樣,兩邊不沾。剩下的無非兩種,像大學士楚縉他們都認為立嫡以長,當以燕王司徒闡為儲君;而如大學士顧協,他是博陵侯旁支,自然是要長且貴,認為燕王母親出身寒微,不如齊王出身的顧氏與皇室世代聯姻姑表至親。楚王雖然是陛下現存的第四個年長的兒子,但是七爺不太受關注。何況……”

“何況,老大人們更希望陛下不要立愛。”賈琰冷笑:“好像這樣,就能讓這大吳江山穩固似的。嘴上說正統,腳上倒是坦誠,還不是有人站齊王!”

石光珠急道:“伯衡賢弟所言正是,便如今日看到寧榮二府的公子不也在齊王與忠順身邊麼?賢弟如今作何打算呢?”

賈琰說道:“這話,等楚王酒醒之後,讓他與我談吧。”他舉起杯,石光珠也舉起杯,二人相對一飲而儘,相視一笑。

司徒闊做了個好夢,夢中還是父親對他格外關懷有加的時候,當時自己是皇子中最受關注的一個。太子被廢賜死之後,好多人都以為皇帝要因愛立儲,然後……然後就發生了那件事。母親被人公然詆毀為:奸妃!┅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雖然父親沒在乎,對母親還是一如既往,可是那之後八弟衛王夭折,父皇對自己也冷淡下來。十數年下來,自己居然要成為朝廷上最安全的皇子了—陛下一定不會因愛立儲的!

嗬嗬。

司徒闊從宿醉中驚醒,他啞著嗓子叫高亭拿水過來,卻沒想到高亭回稟說:石司馬說,七爺若醒了,請七爺去書房,小賈公子也在。

“書房!”司徒闊差點嗆水,能帶賈伯衡去書房,說明光珠說動他了。司徒闊趕緊洗漱更衣,往書房去了。

“伯衡有何教我?”司徒闊拱手:“楚王府上下皆會禮敬伯衡!還望伯衡,知無不言。”

賈琰欠身道:“不敢,七爺的煩心事在下已經知曉了,可在下還想問一句,七爺為什麼想要那個位置?”

“……我算是%e8%83%b8無大誌。”司徒闊笑道:“若是我現在對伯衡說為家國天下,怕是伯衡也不會信。我母子的處境伯衡也知曉,不怕你笑話,不管是三哥繼位、還是四哥繼位,他們的母親對我的母親怕都是想食肉寢皮,如果被過繼出去的六哥生母賢妃也在,怕也是如此。我為人兄,不能不為妹妹著想。我為人子,豈能讓母親落到如此境地!”

賈琰想到了自己,他突然想笑,瞧瞧這鬥室之內的三個人:兩個父母雙亡、多賴親友扶持長大;還有一個父親不隻是自己的父親,整日擔憂母親妹妹的未來。

“七爺這麼想理所應當,難道非得將家國天下四個字刻在臉上才叫有出息嗎?才能做明君?哈哈,我是不信這個的。好聽話誰都會說,能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但是在我看來,沒什麼話比今日七爺對我說的,更誠摯、更讓人心折了。”

賈琰看著石光珠:“好叫孟圭知道,我父母也早就不在了,十年來我是舅舅舅母養大的。其實之前七爺禮賢下士,我回避,無非是擔心將舅氏、嗐,也就是嶽父拉下水。但是孟圭兄一句話說得對,往後朝中局勢隻會越發難處,陛下春秋已高。我舅舅做過巡鹽禦史、又是戶部尚書,一朝天子一朝臣,日後,若是拿舊臣開刀,我怕他是頭一份。”

“七爺以摯誠之心待我,賈琰必以摯誠之心回報。”賈琰深深一揖:“琰必以楚王馬首前瞻。”

林府

“外甥覺得楚王很好,”自郊外歸來的賈琰坐在林海的書房裡,語氣坦誠:“我覺得楚王有想法,而且他還年輕,若不試一試,我也會遺憾的。”

林海目瞪口呆,他一直乖巧穩重聽話的外甥、準女婿,怎麼出去冬獵一趟就改主意了!

他沒有生氣,隻是鄭重的問道:“琰兒,你知道這是多大的事情嗎?”

“我知道,”賈琰道:“但是司徒闊羽翼未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