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1 / 1)

弄丈夫”她可學了不少。

“那劉氏三兩句話就說起了當初自己家也收容不少南邊仆役,”黛玉同賈琰靠在一塊,手握著手笑道:“又說什麼逃難過來的,慘得很,不知咱們家有沒有這種人。拐彎抹角的,我看她想把話題扯到阿原的問題上,乾脆給她遞個梯子,就說哪裡都有逃難的人,比如我們大爺身邊的書童。”

“伯衡,我看他們的確是想要借題發揮的。”黛玉又道:“不過陳白樓如今連個實職都沒有,現在就要陷害同年,他圖什麼呢?”

賈琰閉目笑道:“他未必是想現在就鬨起來,說不得就是因為沒實職,定城侯府大概想留他幾年將來給寧王。嗬嗬,不過陳白樓著急啊,全靠嶽家,將來他有什麼地位可言。”

黛玉突然坐起來道:“難道他想將此事告知定城侯府?到時候,留著做一個把柄,亦或是賣給寧王,將來不一定如何設計好陷害你、牽連楚王,一舉兩得!”

賈琰想了好一會,這個思路也有道理。“當初父親幫你給阿原辦理戶籍什麼的時候,對他的身世究竟是怎麼說的?”黛玉又拋出一個問題,“若是有不妥當的地方,現在我們想辦法抹平了,也就沒有後患。”

“……”賈琰抓抓頭發:“呃,我沒問啊。當時我還守孝呢,趕上這麼樁事情,求舅舅想辦法。然後就沒問過,反正辦好了。”

黛玉:“……那好吧,趁著住對月的時候去問。”

“好吧,隻有那個時候問了。”賈琰訕訕的衝著黛玉笑,覺得有些沒麵子。黛玉卻不那麼覺得,她還認為這樣的賈琰蠻可愛的,表哥也不是從小就那麼周到細致不留漏洞。

他們小夫妻優哉遊哉的過了一個月,林海、賈敏這對夫妻擔心了一個月,日常對話都是“玉兒和琰兒不知道相處的好不好。”往往是夫妻倆異口同聲問對方這個問題,然後雙雙歎氣。女兒落地一十七年,還是頭回離家不在他們夫妻眼前一個月,這還是個開頭。

往日裡林海下衙回家的時候,都會問一句“太太好不好、大姑娘好不好?”如今再問……女兒被臭小子帶走了!唉,每個嫁女兒的爹心情總是很複雜的,林海還覺得自己絕對不會那麼緊張兮兮,現在必須承認,他的不滿情緒後知後覺的泛上來。

不過馬上就要滿一個月了,新娘是要回家住對月的,林海摩拳擦掌,可得好好提點賈琰、砥礪成才啊。

賈琰比林海想的殷勤多了,從莊子上回來的第二日,他就將黛玉送回林府。然後他也跟著回來了,毫不客氣的和從前一樣住在林府,每日負責送嶽父上朝,自己去翰林院銷假點卯;不需去翰林院,就直奔楚王府。

賈敏握著女兒的手,看她一臉紅暈、雖然帶著羞赧,但是整個人都是新嫁娘的容光煥發。這倒讓賈敏放心又覺得酸溜溜的,女兒嫁人了,倒顯得比待字閨中的時候還有光彩。她到不很擔心外甥會對女兒不好,隻擔心黛玉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

黛玉笑道:“娘,伯衡哥您還不知道嗎?他第二天就把家裡的事情都交給我,隨我處置。讓我按照咱們家的舊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女兒也不是好抓權的人,我隻攬總,該誰辦的事情交給誰,一幫人辦事、一幫人審核,最後我看一眼就是了。”

“不錯,”賈敏攬著女兒:“這就對了,家裡就你們倆人口少事情少,現在打下了好底子,日後也會好辦。而且,說到底夫妻過好日子才是緊要的,家務熟了就好,不過那些事情。”

母女說著私房話,賈琰在給榮升嶽母的舅母行禮之後,就被林海揪到書房去問話。賈琰自然說起了陳白樓打聽阿原身世,身邊還有田氏叔嬸的事情。

林海捋須笑道:“你和玉兒做的很是,從來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再說那陳璂為人氣量狹小,這樣的人,不動則已,一動一定要打在七寸上。現在隻靜觀其變,我這邊立刻同景淩打個招呼,到時候入甕的還不知道是哪一個。”

賈琰笑著應是。

說是住對月,其實隻在林府住了十幾天,賈敏就打發黛玉同賈琰會自己家去。賈琰那府裡雖然人口少、事情少,可也因為這個,不好主人離開太長時間。離得那麼近,想回家就回了,賈琰如是說,黛玉也沒意見,乾脆回了自己家。

新婚夫妻這才算開始日常生活,他們的宅子就在楚王府一條街外的地方,西邊另一條街就是長樂公主府和梁府、距離孫家也不算很遠。日常賈琰履職,黛玉就處理一下家事、讀書寫字,或者孫妘、鹹陽公主、梁寧等互相邀約去各自家中說話。

端午之前,許直被授兩湖某地知府,攜妻上任。眾人又一次齊聚,為他們夫妻踐行,待到帶著幕僚下人一道就任的時候,賈琰同黛玉也送師兄嫂子直到驛道碑亭處,眾人依依不舍。等到許直、梁寧夫妻走遠了,他們才同梁家子弟、孫家兄弟一起回城。

進城的時候還遇上一樁趣事,從驛道返程,路上有一小樹林,路過那裡居然聽見慘叫。他們這一行人當中可有女眷,幾個青年的耳朵都豎起來,幾個人都拍身邊的小廝家丁往樹林裡區,卻不想是一個男人的慘叫……

一個衣著華麗、肥頭大耳的男人被人按在汙泥裡暴打,幾個人聽了稟告,都覺得該去看一眼,若是欺淩弱小又或者搶劫,正該送官!卻不想打人的那個英俊男子,梁寂正好認得:“柳兄!”

那人聞聲便回頭,看見此人相貌,賈琰心中暗道:“此人相貌英俊,目如寒星、炯炯有神,卻不知道為何打人。”

梁寂向諸位兄長介紹道:“幾位哥哥,這就是那位武藝很好、為人瀟灑的柳公子,名湘蓮的。柳兄,你在這裡做什麼?那是誰?”

提到這個,柳湘蓮臉上就有怒氣:“一個不入流的汙糟玩意,還敢將主意打到我身上,著實該打!”

大家都是男人,柳湘蓮相貌如何也都看在眼裡,這京中的一些“風尚”也確是讓人不堪入耳。梁寂勸了兩句,柳湘蓮猶自憤憤。

賈琰就道:“這位柳公子,看那人衣著華麗,也非尋常人家。你若真的將人打死,反倒理虧,不如就此罷手,與我們一道回城如何?至於此人,就將他扔在這裡好了,橫豎再往前走就回城,也不算很偏僻,當做給他個教訓。”

柳湘蓮覺得他說得有理,這才與他們一道回城去了。路上彼此一敘話,賈琰才知道,那個因為起色心被柳湘蓮毆打的,就是寶玉的親表哥—紫薇舍人之後,皇商薛家的嫡脈長子薛蟠!

梁宣歎息:“當年紫薇舍人薛公對我朝也是卓有功勳,卻不想今日子弟居然成了這樣,唉。實在是個警醒,我等當引以為戒,不可縱容子孫到此等地步!”

臨分彆的時候,賈琰笑道:“柳公子,那薛蟠如今正住在榮國府,既然那等人不規矩慣了,不知道你是否能住到親友家中避上幾日,免得他們找茬。”

“榮國府?”柳湘蓮道:“對了,那豈不是寶玉的表哥?沒關係,多謝賈公子關懷,我也是認得寶玉的。便是薛家鬨事,讓他從中說和便是了,在這天子腳下,他們還敢如何!”

他執意不聽,賈琰也不再勸,各自分手回家罷了。

第45章

“你怎麼三教九流的人都認識。”梁實明顯對弟弟隨意交友不太滿意, 梁寂不以為然的笑笑。賈琰在旁打圓場道:“多認識些人也不是壞事,阿寂還年輕,就能被柳湘蓮這樣的人帶著一起玩,也很難得。”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網Θ友Θ整Θ理Θ上Θ傳Θ

青年們一道“玩”的時候, 不管玩的是什麼,都不太願意帶著年紀太小的少年。一是擔心家裡責怪, 二是覺得小孩子毛都沒長齊, 麻煩,玩不到一起去。柳湘蓮認得寶玉,估計玩的也不錯,與那些勳貴公子們應該也很好, 並不是沒見過市麵的人。

這樣的人能和梁寂玩到一塊,足可證明梁寂在心智上能夠理解他們,他們也不覺得梁寂年齡小。

梁實其實管不了弟弟, 他們家裡堂兄弟三個,對於梁寂,梁宣、梁實都有點力不從心。梁實也隻能說一句, 賈琰打圓場,梁寂不以為然,他隻好敗退。而梁宣已經不廢那個勁了,他畢竟年長, 如今二叔梁駙馬時常叫梁寂出門跑腿辦事, 梁宣已經心有所感。

“那個薛蟠, ”賈琰與黛玉坐在窗下品茶—今年的新茶:雨前龍井, “寶玉的表哥,去榮府的時候你聽過沒有?”

黛玉接過賈琰遞過來的茶盞,先察其色,在嗅其香,最後慢慢品嘗。她道:“那薛蟠,就是薛家姐姐的兄長,隻是當初聽二表哥同妹妹們提起,那兄長惹下過什麼事情。當時還沒想到,今日見他這副樣子,忽然想起,不就是當初你考試回來,說雨村先生在金陵知府任上包庇的那個薛家公子!”

賈琰默默點頭:“不錯,就是這個人,聽上去是個莽人,不知道柳湘蓮會如何。”

“伯衡若是擔憂,不妨明日、後日派人去柳家看看。”黛玉笑道:“便是不知道他家在哪,問寶玉也好、問梁寂兄弟也好,都成啊。”

賈伯衡的確是不放心,他不是關心薛家,他是覺得和寶玉認識一場,若是他的表哥在京城弄出什麼事情,到底不好看。京城不比金陵,薛家又住在榮府,到時候真的出了事,連著自己乃至林府臉上無光。

要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薛蟠一貫是被母親寵壞了的,他挨打回家,薛太太當即就哭濕了帕子。又聽薛蟠大喊:著人去抓他,那個柳湘蓮是不講道理的惡人!

倘若薛寶釵在家,她當然會勸母親,讓哥哥吃個虧是好事,再者說這等事情告訴姨媽難道很有臉麵?然而這一日她正與賈家姐妹們在老太太跟前奉承,生生的錯過了勸阻母親的時辰,等她回家的時候,她的好母親已經聽兒子的,將事情告訴了二太太王氏同二奶奶鳳姐。

這下可熱鬨了,需知王氏夫人雖然自稱佛爺心腸、不管事,可是如今姊妹親侄被打成了那個樣子,怪嚇人的。這可不行!可她又想到了賈政對薛蟠的看法,陪著薛太太掉了兩滴眼淚,哭了一下“為孽障操心的慈母之心”,然後才道:“鳳丫頭用璉二的名帖給宛平縣令送個信,叫他們抓人!公然打人,那姓柳的那咱們家的孩子當什麼了!”

鳳姐兒更是個樂意攬事的人,挨打的又是自己親表哥,她自然是忙不迭的應下。至於宛平縣,不過一個縣令,她當初可是連長安守備和節度使的閒事都敢管的,縣令算個什麼!

於是,就在賈琰還沒來得及與寶玉說話的時候,事情鬨大了……

起因是宛平縣令,這位縣令還不到而立之年,乃是許直同科進士—姓康名頌、字廷美,最是個嚴於律己、品行剛正之人。

康縣令這日收到一張帖子,信封落款乃是“同知賈璉”,康廷美邊想同窗、同科裡並沒這麼個人,此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