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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都不喜歡出門,也不太同她來往。

鹹陽郡主的一腔熱情隻好揮灑在交友上,比如現在籌備遊園會,最後身孕同樣穩了的陸微帶上了侄女真真、黛玉拉上了三春、梁宥同孫妘並肩而行。而按照慣例,她也給宮中的小姑姑十二公主發了帖子,給各家堂姐妹也發了帖子,她的禮數到了,來不來看個人方便與否。

這半年多以來,朝廷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如今春暖花開,大家也都想喘口氣。最後來鹹陽郡主宴會的,十二公主拉上了十公主、十一公主兩個姐姐,燕王、齊王家的郡主們,隻要在京的也都到了。一時間,京中閨秀千金俱在此園,從清晨人陸陸續續來到的時候,看的人咂舌。

或許在壓抑之後需要釋放,這一日鹹陽郡主的園子簡直是爭奇鬥豔,年輕的少婦和女孩子都穿著是得體適宜,又鮮亮的春裝,她們走在園子裡互相見麵問好,三五成群湊在一起寫字作詩有之、折花畫畫有之、商量著一會開宴要行酒令的也有之。

雖然三五成群,可是未嫁的姑娘們是一波,已經嫁人的又是一波,比如陸真真就和惜春玩的不錯,迎春探春同訂親了但是未嫁的保齡侯侄女史湘雲在一起,孫妘梁宥也算在這一群裡的核心。而鹹陽郡主就和陸微、黛玉她們湊在一起,加上齊王臨平郡主,燕王的小女兒順安郡主等等。

沒出嫁的小姑娘談論的是詩詞歌賦,是滿園勝景;訂親的和將要訂親的互相道喜恭賀,帶著些對未來生活的憧憬和忐忑;已經嫁人的,出身宗室或者名門的少婦們,都是在家做得主的人,此刻談論的就要更深入一些:比如主持家務的一些心得,雙方產業有沒有什麼能夠合作的等等。

對於她們來說,社交場合除非過於奇葩否則不會撕破臉,比如去年淑妃那一出,儘管臨平為淑妃說話,可沒有直接針對林黛玉。她們如今見麵,互相打招呼也一樣親熱,仿佛毫無芥蒂。順安郡主和她們坐了一會,她年紀還小,不耐煩聽她們轉彎抹角的講話,最後還是和小姑姑們一道投壺去了。

“年初,妹妹受封誥命,這麼大的喜事,多少人誇妹妹好福氣,我還沒來得及恭喜呢。”臨平郡主比較從前胖了些,笑起來倒是顯得格外的慈眉善目。黛玉聽說了,年前繕國公府石光琥的媳婦—南安郡王的大妹妹險些流產,繕國公府連請十幾位太醫才保住了孩子,如今還在養胎。

而臨平是石光琳的妻子,正經妯娌出了這樣的事情,縱然她是正牌子龍子鳳孫,也不好不管不顧的自己行動。黛玉笑道:“不要緊的,府上事情要緊,再說我這誥命,原本也沒敢驚擾大家。”

陸微笑道:“是了,讀書人家這不過是開頭罷了,佑年也不是輕狂的人,何況賈參軍的好前程還在後頭。當時我寫了帖子要去道賀,都被她給攔住了,說鬨出太大動靜不好。”陸微是臨平的表嫂,梁實作為公主長子,雖然不出仕,卻也有勳爵,陸微也有誥命。

她這樣一插言,雖然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可臨平郡主隻好笑笑,轉了話題說到了當初,“出嫁之後才發現再沒了當初作詩玩耍的機會,哎呀,要說成婚實在磨人。郡馬如今要連詩%e5%90%9f作對,我都沒什麼興致,不過郡馬將來自有他的職司,他也不像賈參軍當時就被派了實職,如今散館,庶吉士們要怎麼分派,我還懸著心呢。”

黛玉不喜歡有人總拿著她家伯衡說事,尤其是臨平這種表麵上沒有惡意,實際上包藏禍心的人。她這次壓根沒搭理她,也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沒當回事。郡主又如何,在皇帝對兒子們的高壓控製下,不過是名分著好聽,不搭理也就不搭理,至於什麼“不理我就是觸犯國法”就是“大不敬”?

真敢說出去不過是讓人笑掉大牙罷了。

果然,臨平郡主隻能忍下來,又和旁人攀談。她心裡憋著氣,這一圈人也不是同她一條心的,乾脆借口更衣離開亭子。她帶人一走,鹹陽郡主才道:“可算走了,我還以為她不會來,聽她說話可真是夠累的。”

陸微卻笑道:“你這樣一說,臨平豈不是成了惡客,日後誰還敢請她。”三人都笑了,黛玉笑歎:“雖然我等出身如此,也免不了要和朝廷上的事情沾染上關係,可也不必這樣時時刻刻每句話都要含著些意思,真是不嫌累得慌。”

“有人天生如此”陸微笑道:“就比如我父親有個學生,為人機敏能乾,可是屢試不第。許多人都替他可惜,唯獨我父親每次都要告訴他,先磨磨性子再說。”

黛玉就問:“既然機敏能乾,難道因為性格而寫不好文章?”鹹陽郡主也聽住了,催著陸微快說,陸微笑道:“每次考試寫文章,人家看了題目都想著如何按照題目而寫出好文章,他可好,每次都琢磨要怎麼將題目給駁倒,這可如何是好!”

鹹陽捂著肚子笑:“這可真是,這人和鬥雞有什麼分彆,真是難為陸尚書了。”

“那後來,那學生如何了?”黛玉道:“若是性子總是這樣,也夠難為人的。”

陸微歎道:“後來他也考上了,和賈參軍是同一科,隻不過他考上了同進士,雖然後來也進了庶吉士,但是散館在即,也不知道能去哪。他考上了庶吉士仿佛完成一樁大事,聽父親兄弟們說,他在翰林院裡,日常喜歡同掌院學士辯論,讓學士煩的不成,我父親也無可奈何。”

公主們沒有在遊園會停留太久,開宴之前,她們就先走了。之後雖然有兩個孕婦,不過遊宴簡單,鹹陽郡主隻管和陸微一起高興的看著大家說笑玩鬨。梁宥和孫妘反倒在黛玉的幫助下成了小主人,幫嫂嫂招待來客,也是賓主儘歡。

“今天倒是聽說一件趣事,”黛玉將陸微講給她的那個人說給賈琰,“還有庶吉士能和掌院學士辯論?你遇上過嗎?”

賈琰幫她換下外裳,又親自動手幫她束發,他笑道:“梁家嫂嫂說的是郭昂吧。郭家是蜀地望族,他父親在嶽父之前,也做過巡鹽禦史,後來戶部侍郎致仕,可稱天子信臣。他同陸大人當年相處不錯,郭昂是他的老來子,直接拜在陸大人門下為徒。”

“不過陸大人比較喜歡我那位同年的榜眼,那才是他的好學生。”賈伯衡笑道:“早早的被抓去修書,怕是要繼承陸尚書的衣缽了。而往日提到郭昂,陸尚書常常皺眉,說提起他就頭疼。”

此刻說著開心的兩個人當然沒想到,林海從彈劾下平安脫身之後,居然有人主動同賈敏提起了迎春的婚事。論起來勉強也算親上加親,男方的嬸嬸就是賈敏庶出的姐姐,隻是嫁往蜀地多年了。而黛玉聽說這樁婚事之後,隻想說一句話,這樣兩個人,能過到一起去嗎?

她問賈琰,賈琰隻回了一句話:不曉得。

第68章

“不過郭昂的嬸娘居然是榮府千金,嶽母的二姐姐, 這真是讓人想不到。”

賈琰不知道該說什麼, 真是太意外了,因為郭昂是老來子, 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他自幼算是嬸嬸養大的。而郭老大人年邁,郭昂同兩個哥哥年齡差距太大,又是異母,兄嫂們還有自己的親兒子要操心, 是以連他的婚事都乾脆一並托付這位賈氏嬸嬸包辦。

賈敏當日同這位二姐姐相處的很好,是以出嫁之後姐妹兩個還有聯絡, 隻是時隔多年且丈夫在外做官, 一在江南、一在蜀地,真的離著太遠了。這些年來彼此都發生了不少事情,林海調任回京的消息, 賈氏夫人直到現在才聽說, 這才在送兒子郭煦進京預備考試的時候給他一封信,讓他跟著從兄落腳之後先去拜訪姨母。-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到時候請賈敏決定是否帶兒子去榮國府,另外一樁事就是請賈敏瞧瞧京中女孩子, 請她不拘出身如何, 隻要身家清白、性情柔順即可,為如同親生的侄子郭昂擇妻。

賈敏並不了解郭昂, 但是她見了親外甥郭煦—一個笑容燦爛的少年郎, 她以為郭昂也該如此。沒想到林海給她潑了一桶冷水:“要是那小子那麼好, 陸泰清能放過?又或者乾脆和榜眼一樣帶回去修書好不好,你道為何他師傅都不樂意管他的婚事。”

“那為什麼?”

林海無奈道:“郭昂倒是並無劣跡,就是那個性實在是……你知道嗎夫人,他居然在掌院學士在國子監講學的時候,公然反對掌院學士的看法,一老一少、台上台下,那日在國子監辯論……固然是少年人學問好,可是大庭廣眾,又是學士講學的時候,說站出來就站出來,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賈敏聽明白了,合著是個性情激烈的孩子,怪道二姐姐信中寫的是“千萬擇一性情柔順的女兒,不拘出身”,這種驢脾氣,哪家嬌養的女孩兒沒點小性子,到時候小夫妻一句口角,各不讓步,日子還怎麼過。

而緊接著,外甥上門之後的第二封信也從蜀地來了,二姑太太直接問娘家如果有合適的女孩子也可以。因為郭昂的父親年近古稀,近來隻盼著兒子在京能把婚事解決了,翌日他死了也能閉眼。而且老郭大人還表示榮國府實係簪纓世族,若是賈府有合適的女孩子,那真是自家那個小孽子的運氣。

家信寫的非常懇切,可是賈敏也很為難,她倒是沒想到自己的侄女們,畢竟這麼個性子,一句話不合就要懟人,真是氣死人都不帶償命的。而且信中提到的榮國府,賈敏苦笑,郭老大人、二姐姐記憶中的榮國府還是老榮國公在世的時候,所以才再三提到榮府姑娘們真的是非常好。

可是如今已經時過境遷了,賈敏搖搖頭,乾脆先將此事放下,且再看看。她在鬱悶於娘家的逐漸衰敗,賈琰卻在某日休沐的時候,將黛玉帶到了京中明德樓。明德樓乃是在京諸鄉黨會館籌資所建,江南鹽商在其中出力不少,建成後,明德樓就拿來作為京中文人常去的地方。

也是一個常有名流顯貴出入的地方,比如陳璂就是在這裡被定城侯世子發現,後來成了定城侯的孫女婿。

這日正是明德樓聚會,賈琰不常來這裡,隻不過本次趕上明德樓進行辯論,核心題目是“理”“氣”。黛玉聽他說郭昂也回來,她實在好奇,想來見一見“小鬥雞”的風采。原本猶豫去不去的賈琰乾脆的拿上帖子,帶著男裝的媳婦一起出門,對外就說這是自己表弟。

為了避免麻煩,兩個人坐在樓上屏風隔開的小包廂裡,這個位置正好可以清晰的聽清楚樓下人說話的聲音,迎著光也能看見長相。

黛玉頭一次見到這麼多男人,不由得感慨一下真是形狀各異:有她家伯衡這種英俊秀挺的男子、也有……美男子,黛玉抖了一下,她覺得那個頭上簪花、麵上敷粉的男人比自己還漂亮、還有長得格外男人的,站在那裡如同半堵城牆的男人。

賈琰輕拍她的肩膀,指著那邊:“看那邊,那個就是郭昂郭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