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琰不高興了。

賈琰反對道:“怎麼能說咱們家非兒是傻兒子呢?那叫單純,梁照、孫規他們都比非兒大,平時一起玩的時候都讓著他。非兒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再說了,你不也說了,小孩子打架先說對方不對也正常嘛。”

黛玉看著賈琰,看的賈參軍不敢說話,才給他一個溫婉的、隻露出六顆牙的笑容:“我還記得當年誰說過要做個嚴父呢?嚴父在哪呢?”

“咳咳,那個,我不是信賈嗎?”賈琰厚著臉皮回笑過去:“賈嚴父,假嚴父嘛。咱們家沒有嚴父,我是做不成的,隻能請媳婦做個嚴母了。”

黛玉假裝不搭理他,最後忍不住也笑起來,真是,“想得美,我才不要做嚴母,寬嚴相濟才是正道。至於木哥兒要怎麼教導,山人自有妙計,你就彆操心了,正好趁著這個時候,咱家阿非也該正經讀書了,就從現在逐漸開始吧。”

賈琰臉上帶笑,心裡卻在流淚:兒子啊,本來你的悠閒時光還是有一年半載的,都怪爹爹,你的好日子到頭了……而被父親默念的賈非小朋友正在自己的床上睡得正香,那個明天還會來的哥哥說了,明兒要和他比一比誰跑得快、跳得高!

小賈少爺還不曉得,能這樣瘋玩的日子眼看著就要到頭了……

六月裡花園花團錦簇,蟲子也是蠻多的,不過孩子們常常一起玩耍的地方被罩上了紗帳。現在黛玉也讓人用紗帳擋住樹冠,免得有小蟲子掉下來,她現在帶著司徒循和賈非坐在樹下,正在問問題,主要對象當然不是她家傻兒子。

“木哥兒讀過什麼書呢?”黛玉笑道:“父母為你讀過的也算。”

賈非趴在小桌子上毫無形象,母親倒也沒有必須讓他坐直,而司徒循要求站著上課,他不想坐著。司徒循想看一看,這位林先生會不會和他從前的老師一樣,必須要求讀書的時候正襟危坐,和廟裡的泥胎木偶似的。

沒想到女先生毫不猶豫的允許了他的不同一般,站著讀書就站著,他反倒更恭敬幾分:“學生隻聽母親教導通讀過大學。”

黛玉問道:“能背嗎?”

“隻能背一句,”司徒循想了想:“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悌,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背完了,他還加上一句:當時母親教給我,給皇祖背過,祖父聽了非常高興。

黛玉點點頭,這一句話說的是君子的治國大道,王妃對兒子也是很精細。她還沒說話,司徒循先問道:“先生,為什麼非得背書呢?”旁邊賈非眼睛一亮,當即坐直了對母親道:是呀娘,為什麼非要背書呢,明白意思不就行了嗎?

“木哥兒先等等,”黛玉笑道:“先說你,非兒。你將來是要去考科舉的,若不把書一字一句背好。考試的時候,抽題默寫經書是極重要的題目,到時候你怎麼辦?難道要去寫,這句話你的理解是什麼,寫的花團錦簇卻唯獨不能寫出原句?”

賈非嘟著嘴點點頭,黛玉看向司徒循:“再說木哥兒的問題,你不必考科舉的,可是讀書這件事,若想要讀好就必須背的好。其實讀書並非隻有四書五經,有史書,有詩詞,若是不背下來,等到你讀史、讀詩遇到典故,你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豈不是差之毫厘謬以千裡?”

比如人家引用的是“翁仲”,而不懂的人很可能望文生義、改個位置變成“仲翁”,豈不是從石像變成了二大爺。黛玉說的這個例子,聽的司徒循哈哈大笑,而非哥兒也明白母親的意思,跟著樂了起來。

“敢問先生,我們從哪本書開始讀起呢?”

黛玉遞過一本書,“昭明文選?”司徒循奇道:“為何是這本書?”一本文學書籍,要怎麼教導功課……

“我們不隻講文選,也不是篇篇都要背誦。”黛玉笑道:“從第一篇開始,講哪篇文章,除了名篇通背之外,主要講文章的背景和作者生平,他為什麼要寫這篇文章,當時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們隻是以這本書的時間為主,”她指著讓人備好的幾大摞書,“那邊都是參考。”

賈非張大嘴,倒抽一口涼氣,那麼多呀,要讀到什麼時候啊?他蹬蹬地跑過去,比了一下:“娘,這麼多書,加起來比我都高了。”

司徒循卻很開心:“先生不打算按照四書五經那麼講?可,您方才也說了,我不必考科舉,阿非將來卻要。這樣會不會耽誤他?”

嗯,也知道照顧彆人,黛玉笑的更溫柔了。

她告訴司徒循:“各家有各家的讀書方法,其實這都是根基,否則宋朝陸遊的老學庵筆記中,怎麼會有文選爛、秀才半的民間諺語呢。應試的子弟童生試主要考孝經一類,你們也是要看要背的,不過那些簡單的很,也算朗朗上口,並不難。雖然你們一起讀書,可側重點也不會一樣,你的主要課業就是文選。”

司徒循得到一本文選,而賈非得到一本孝經,其實平時賈非用樹枝或者毛筆鬼畫符的時候,用的就是論語、孝經這兩本書。因此,雖然他沒有正經讀過,可每日裡聽和尚念經似的常常聽到,如今一見之下如同就見到了久彆友人。

至此,黛玉開始帶著兩個孩子讀書,司徒循頭一次見識這種讀書方法,以一本書為主線,通過一本書而讀史、讀經典、還能了解當時的逸聞趣事。林先生對種種逸聞典故信手拈來,在她的口中,這不是枯燥的文字,都是一幅幅躍然眼前的畫麵。

司徒循上課讀書,讀的如癡如醉,頭一次發現念書能這麼輕鬆的。

楚王的兒子讀書讀的不錯,楚王本人卻遇上了大麻煩,西海沿子八百裡加急,在到達當地一個多月之後,南安郡王兵敗了……加急文書直接送到了楚王手中。他不敢耽擱,趕緊帶著賈琰入宮,麵見皇帝。而端平皇帝正在和蘇皇後給他們心愛的小女兒司徒寶選婿。

“我覺得自己簡直是報喪的,”司徒闊一臉鬱鬱,“唉。父皇、母後的好心情,怕都要被我毀了。嚴略到底怎麼回事!”

賈琰頓了一下,安慰道:“反過來想,他帶走那一幫子公子哥,如今兵敗,至少為公主排除駙馬人選了。不過,七爺,更要緊的是陛下問您的辦法,您待如何?”

楚王停住腳步,然後堅定的繼續往前走:“我請命領兵出征!”賈琰先是一愣,隨即苦笑,緊跟其後低聲道:您倒是可以說,不過臣猜測,陛下不會答應的。

果然,皇帝震怒:南安無用!損兵折將,朕即派大軍趕赴西海沿子,具體派兵遣將之事,由楚王會同內閣參詳。

事情到此就算定下,決定誰去也就罷了,沒想到緊接著又出變故。與大吳作戰對於西海藩國而言,也是壓力極大。他們很明智,賈琰握著信說道:至少這一代的國王很明智。賈琰手中的信件就是藩國國王寫的求和書,他們向大吳請求議和,願意納貢稱臣,但是國王請求皇帝嫁公主去西海。

以圖兩國萬世太平。

作者有話要說:

這回應該不抽了

第90章 思 兔 網

西海藩國的國王也表示,他會派諸宗室女入京, 為兩國交好, 互為姻親。而且他是為自己的世子請求下嫁公主, 一旦世子同公主完婚,他立即退位於世子, 公主即可成為藩國王後。

對方態度很誠懇,在這一點上賈琰同司徒闊意見一致,更彆說他提出的意見是互為姻親。彆說這樣的放低身段, 如果是北方打了敗仗, 就是要求和親, 該和也要和。而自古以來,和親可、嫁公主亦可, 嫁皇帝親生的公主不可。

更彆說, 皇帝膝下未成婚的公主就包括十二公主司徒寶, 這可是帝後與楚王的心頭肉, 怎麼也不會讓她遠嫁的。她作為公主,除非常年聯絡有親, 或者如大公主壽昌一樣遠嫁江南這樣的地方, 否則, 帝女豈可輕忽!

司徒闊主意已定,那麼下一個問題就是嫁誰的問題,石光珠倒是提了個好主意:“前方戰事潰敗, 誰負責誰出人。”乾脆利索不麻煩,賈琰喜歡這個觀點, 並極力推薦楚王這麼做。幾個人都對南安郡王沒多大好感,此刻能順路坑他一把,楚王也不會介意。

說來也巧,南安郡王嚴略有兩個女兒,一嫡一庶,不拘哪一個被收做公主都是可以的。

此刻,南安郡王戰敗的消息,該知道的人家已經都知道了,宗室裡開始戰戰兢兢唯恐自己家未嫁的姑娘被選去和親。有些開動腦筋的人開始迅速為女兒擇婿,口頭完成婚約,就是擔心事情有變。燕王、齊王自不必說,端平皇帝的弟弟韓王家裡,也正在雞飛狗跳。

“早就說讓你為咱們姑娘選個好女婿,你看這個覺得不行、看那個覺得不順眼。”韓王氣哼哼的:“這回好了,萬一我那好侄子想起當初給他找麻煩下絆子的好事來,選咱們姑娘和親,看你怎麼辦!”

韓王妃劉氏想還嘴又不敢,這事她的確理虧,覺得一定要給女兒找個青年俊彥。可是,關於楚王那裡,難道不是韓王你也想立個從龍擁立之功,最好再以皇叔之尊當個攝政王?現在倒來說便宜話,哪裡是真的關心女兒,不過是害怕了,擔心女兒被選去和親是韓王一係厄運的開始。

“那,王爺您說怎麼辦?”劉王妃放低身段哀求:“總不能真的讓咱們丫頭去和親吧?山高路遠的……那是什麼好地方!”

韓王此刻又滿足了自尊心,自得的一笑:“我估摸著,怎麼也輪不到咱們女兒,你想上有晉王、哦,我那被貶為庶人的侄子,司徒明家也有女孩子;再來,南安郡王嚴略那小子今次打了敗仗,難道就此不追究?怎麼可能。”

“這麼說,王爺英明,咱們家姑娘安全了!”

韓王歎道:“是啊,不過我與王妃說好,咱們世子已經成婚了,咱們另外兩個兒子,也絕對不能娶定城侯家的女兒!”最後一句話疾言厲色,劉氏王妃也明白他的意思,乖乖地點頭稱是。

看她柔順,韓王才道:“不是我瞧不上劉家,如今還和寧王攪合的那麼深,嶽父這是取死之道,咱們不能陪著死。王妃,你與我二十年夫妻,咱們有四個孩子,定城侯府敗了也不會牽連到你身上,可若是你和我都摻和,那就不一定了。”

雙方在同一地位上守望互助才叫姻親,才會來往密切,此刻利益發生衝突,當然是各顧各的,誰還管得了旁人。何況韓王這兩年也勸過定城侯,卻發現嶽父已經有孤注一擲的意思了,他還摻和個什麼勁,他堂堂宗室親王,就此收手,楚王上位也不會將他如何。

賈琰沒想到,他在這邊坑南安郡王,那邊南安太妃和王妃就把主意打到了榮國……不,寧國府頭上。聽說因為戰敗要和親之後,嚴略的母親和妻子就知道,恐怕這個事兒要落在他們家了。雖然兩個孫女不同母,可都是自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