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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易讀出宮九隱藏起來的暗意,大大方方將之原樣丟回去,說的再明白點兒,他就是在威脅。

既然認為自己手裡有足夠的籌碼去覬覦彆人的秘密,那就不要掏出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不然被窺視隱私之人的怒火,可會比想象中來得危險。

宮九對上季閒珺看似在笑,實際卻是在笑,隻不過是在笑他偷雞不成蝕把米,笑他之後說不出什麼來的狼狽姿態。

這一刻他明白了,在季閒珺眼裡自己壓根沒有可以交換的東西。

他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

馬車裡安靜一片,僅有的兩個人相處得也是電光火石。

隻不過,這隻是一個人單方麵的敵視罷了,另一個人明顯不把他放在眼裡。

季閒珺折下車廂內準備好的桌子,桌子下有數個抽屜,抽屜裡麵有茶葉,有木炭,有小爐。

若是在野外停靠下來,馬車的主人大可以妙手烹茶,以山景野趣為雅。

“咕嚕咕嚕——”

爐心裡頭的茶壺發出沸烈的聲音。

在等待回應的這段時間,季閒珺抽出陶做的盤子,拾幾塊銀絲碳丟進去,內力一吐,火星頓時冒出來,接著他拿起皮囊搖動裡麵的泉水兌入乾茶中,洗茶之後則是慢條斯理的煮。

過程中愈發不好的路況致使馬車偶爾顛簸,可震動傳到季閒珺身上卻仿佛絕緣了一般。

自紫砂壺裡流出來的水一絲不亂,穩穩當當的衝入杯中,不僅是這水,還有這火,這爐,踏踏實實的像是長在桌麵上似的。

這般異狀,縱使宮九臉色忽青忽白,也不由刮目相看。

“你究竟有多麼強啊!”

若要以內力生火,宮九自覺辦的到,以氣引水入壺,再入杯,技巧是共通的,雖然是在一輛移動的馬車上,要做的這般不留痕跡,他勉強一下也並非難事。

真正難得是在煮茶期間,車輛仍在走,可車廂內靜的仿佛早早停靠在路邊兒。

到底需要多麼深厚的內力可以一直維持如此靜若止水的狀態,隻看峨眉掌門獨孤一鶴也隻能讓落下的葉子穩穩停在湖麵上一盞茶的時間便可見一般!

然而現在早不止一盞茶!一桌茶都該喝乾淨了!

宮九拿當世武功最高的六人來和季閒珺做比,然而遺憾的是無論哪個人都不如季閒珺城府深沉。

自己探不出天穹的高低,所以也探不出季閒珺的深淺,因此他越發不甘心。

宮九:“你一點兒也不願意回答我呢,就這麼討厭我嗎?”

聽到這裡,專心烹茶,呷茶的人終於分給他一道眼神。

季閒珺道:“我之前對原隨雲的態度也不怎麼好。”

宮九滿臉不信,他來時原隨雲已經一副唯他馬首是瞻的態度,要真如他所說的那樣,目中無人的蝙蝠公子怎麼可能被他降服?

怕不是早早一決生死去了!

沒想到他把這話說出來之後,麵前人仿佛聽到什麼笑話。

把玩著手裡頭的紫砂壺,這溫度其實燙得很,可季閒珺恰好需要這溫度提提神。

“你在拿誰和我做比?”他笑的無趣,“是江湖第一高手?是武林無冕之雄?還是當世首智?若連以上三者都不是,你憐憫你,為你那狹隘蒼白的世界。”

整個人都被質疑輕視,宮九無法再忍下去,一股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令他支起身體,冰冷的目光森然可怖。

“你是第一高手嗎?你是武林雄主嗎?你是無雙智者嗎?你什麼都不是!”

他用季閒珺諷刺他的話反過來嘲諷他。

可是……卻不知自己的愚昧無知。

季閒珺壓根不像他想的那樣生氣,倒是勁頭十足的道:“哦?那麼你以為怎樣一個人會是天下第一高手?”

宮九啞然一瞬,聽出他的輕慢不甘示弱道:“當世無敵……”

季閒珺立刻接道:“寂寞入骨?”

宮九深深皺起眉頭,沒法反駁他說的不對,所以……“對!”

“照你這麼說,等會來的人會非常符合你的要求。”

“什麼?”

不等宮九問完,馬車居然真的停了下來,停下不久,擋簾外傳來原隨雲的聲音。

“沒想到會有意料之外的人出現了。”

不一會兒,楚留香苦笑的聲音跟著傳來。

“引出一條不見得跟目標有關但絕對棘手的大魚,怎麼辦,季公子?”

車外戒備的兩人沒看見馬車裡季閒珺逐漸轉為興味的表情,但是宮九看到了,看到之後他首先不敢置信。

“他是誰?”

季閒珺:“西門吹雪。”

宮九失聲:“居然是他!”

季閒珺笑著將他剛剛說的話複述一遍。

“當世無敵,寂寞入骨。”

“不對!”宮九反應過來後,立馬反駁道:“和西門吹雪一樣強的人還有五人!武當長老木道人,少林派方丈大悲禪師,峨眉派獨孤一鶴,以及……白雲城主葉孤城!”

“同為用劍超凡入聖的劍道頂峰,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之間沒有一戰,就絕對算不上當世無敵!”

“……”季閒珺低低一歎,“你少說了一個人。”

宮九臉色驟然鐵青。

季閒珺笑意深深,悠閒的吐出宮九恨不得立刻捏死他的話語。

“那個人你很清楚對方是誰,可你不會說,但剛剛卻說漏了嘴。當世最強共有六人,包括西門吹雪在內你隻說出五人,說明這個人一到你的舌尖就被你立刻吞了回去,改成葉孤城,那麼究竟是誰會讓你把他排在獨孤一鶴後麵,又在葉孤城前頭呢?”

“毫無疑問,這個人就是青衣樓的總瓢把子,追殺我們的主謀之一。因為最近一直在說青衣樓的事情,所以你在提起和他有關的話題時下意識露出破綻。你深知他是誰,是何等來曆,但這對我們卻是不能說的。”

“然而你知道他是誰,對不對?”

“……”

宮九現在真正對這個來曆不明的男人生出殺心。

“我不過是一句漏嘴,大多數人都會忽略過去。”

季閒珺笑意不改道:“但我和大多數人從來扯不上關係。”

“是!你隻有一個!”宮九咬牙切齒:“我是不會說的!”他冷冷盯著季閒珺,看他準備怎麼對付自己。

沒想到季閒珺微微一笑,手裡紫砂燒製出來的燙手茶壺就這麼被他推到宮九嘴巴裡。

也不知這個勁兒是怎麼使的,宮九居然沒有一絲反應,等到大半個壺身塞到嘴巴裡他才有驚駭之感。

“訣竅簡單,不過是快而已。”

季閒珺好心的給宮九解答疑惑,同時他手指成梳撚起肩下長發甩回身後,眉宇自帶風流的說道:“我好心回答了你,那麼該你回答我了。我雖然跟楚留香他們說,從你口裡問不出什麼,但你若因此安了心,可就是我的不是。”

“嗚嗚嗚——”宮九扭曲著臉哼哼幾聲,可發現實在吐不出流暢字句頓時想要反抗,然而季閒珺當真像是他說的那般——快!

彈指凝力,破空兩道指風直貫宮九雙手腕間,鎮壓他雙脈奇%e7%a9%b4,在這之餘還有純粹力量硬是將他掙紮的手壓製回去。

“砰——”的兩聲。

他仿佛被釘在地板上一般,一動不能動。

宮九不敢置信的仰起頭,這個時候的季閒珺也不過用出一隻胳膊,紫色衣袖有半邊兒過到另一側車廂,落到他眼裡則是如雲幕紫,心跳聲陣陣,敲打得他無意中露出癡迷的神色。

季閒珺:“他們從你這裡打聽不出來,可我可以,說吧,青衣樓總瓢把子到底是誰?”

宮九瞪大眼睛嚅動嘴巴,季閒珺:“失禮了。”將茶壺抽出來,隨意丟棄到一邊兒,這種入了彆人口的東西,再好他也是不要的。

不經意間展露出常年養尊處優培養出來的驕奢之氣,季閒珺挑剔道:“終究是臨時尋來的,用起來也不算趁手。”

“咳咳——”宮九剛好沒多久的嗓子再一次被衝入喉嚨的熱茶燙傷,聲線嘶啞難聽,而且他自己每說一句話都像是拿烙鐵印在自己的皮肉上,疼得都能品味到一股股血氣,可是他沒有不說的權利,不如說這樣的折磨正和他意!

“嘶、哈哈……哈哈哈哈——”→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宮九猖狂大笑,著迷一樣的眼神仿佛冬季活動的豺狼,陰森冷血的盯著獵物。

季閒珺笑意溫和道:“兩隻眼珠子也不想要了?”

宮九頓時收起侵略性十足的眼神,低咳兩聲,誠懇道:“我要是告訴你,你又能給我什麼?”

“你想要什麼?”

季閒珺輕褻的眼神像是一根鞭子打得宮九鮮血淋漓。

“我要你死不需要一盞茶的時間。”

宮九知道他是認真的,在說著這話的時候,季閒珺全身散發出的殺意不是作假,然而……“是,我知道,你輕輕鬆鬆的就能把我的命拿去,但是……你答應過我什麼你忘了嗎?”

自己也不是沒有保命的手段,雖然十分無恥,可宮九自認並非賢良君子!

季閒珺記性很好,何況還是昨晚剛發生的。

“半月之後,京城有一場盛世,你邀請我參加……我還不至於老邁到把剛說過的事情忘掉。”

“剛說過嗎?”宮九啞著嗓子道:“那麼你也知道,沒有我這個邀請人,你完成不了這個約定。”

季閒珺挑起眉梢。

宮九寸步不讓的逼視他。

“怎麼樣?打算食言而肥嗎?”

一陣靜默之後,鼓掌聲輕輕響起。

季閒珺:“我看錯了,你其實是個聰明人。”

宮九不禁笑了起來,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凍結在嘴角。

季閒珺:“可我已經知道你竭力隱瞞的那個人是誰了。”

二更

馬車上路,駕車的還是兩個傳言中的宿敵,相信任何一個同時聽說過蝙蝠公子和楚留香名頭的人都會被這副畫麵嚇出毛病。

可是世事就是這般難料,能驅使他們共同駕車的人,才是一個真真棘手的角色。

楚留香咬完大餅,一手趕車,一手麻利的摘下掛在車廂左側的水袋,咕嚕咕嚕,灌下去有半袋水後,他滿足的用手背擦掉嘴角滾落的水珠,舉止落拓大氣,引得旁人側目。

難以想象這個能把兩文錢三個的大餅吃出富足味道的男人,居然會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楚留香。

“你不差錢。”

原隨雲忽然說道。

楚留香不禁側過頭,仔細聽聽看他想說什麼。

原隨雲又道:“你也不差銀子。”

楚留香笑道:“要是你接下來想說,我不差金銀珠寶,不差寶馬美人,那麼你可以省了。”

原隨雲沉默一下,赧然道:“我居然想不出你這個男人會想要什麼。”

自詡人性百知,無一人漏網,也正因這狂言為真,因而蝙蝠島,銷金窟作惡江湖,達成他人萬萬不及的成就。

然而原隨雲卻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