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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團,忍俊不禁的說道:“這、這是什麼?”

黑白紅粉……各種顏色調和到盤麵,接著整個糊上去方有如此效果。

季閒珺手下的大作跟孩童塗鴉一般無二,清奇非常,效果也是非常。

大晚上不宜狂笑過度,更不適合忍笑,可憐楚留香跟原隨雲兩人顫唞的腹肌。

端坐在書桌前的男子何等高風亮節,豈會在意小輩嘲笑?

他不過是風華絕世的一拂桌麵,紙張突然熊熊燃燒至一絲也無,仿佛融化在空氣之中。下方一麵白紙也是乾乾淨淨,並未受到牽連可見他於精細處的控製力。

“比起笑我之畫技普通,不如多想想,這誘……怎麼才算是誘敵。”

季閒珺說完,不等他們說這是普通嗎?敞開大半夜的窗戶無風自合,“砰——”的一聲,不算響,但確實的止住兩人笑意。

楚留香擦掉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回頭看向原隨雲,肯定道:“生氣了?”

原隨雲努力壓下上翹的嘴角,頭一次不和楚留香唱反調的附和。

“是。”

“哈!”

盎然笑意一掃陰霾,等第二天醒來,下半夜的平安無事足以讓兩人精力充沛。

不過他們吃飯時沒有看到另一個人的身影,不禁落下思考。

楚留香:“笑過頭了?”

原隨雲:“管事的,可看見季閒珺?”

板著臉服侍他們兩人用餐的曹管事知道這兩人和東家關係不一般,遂眼也不眨的回道:“老奴有見東家早早外出,碰到時,東家告知的去向乃東香書會。書會規矩不拘人員,不問來處,隻要是對詩詞歌賦,書畫才藝感興趣者具可參與。”

楚留香在聽到不拘人員,不問來處時就高高的豎起耳朵。

這些年來文界名仕日漸酸腐,大儒也是抱著孔夫子之言指點天下,卻道不出個新氣象,隻有個彆名家方有一派傲骨清流。

沒想到這裡居然會有人這般不拘小節,要不是有事在身,真想去看看啊。

這樣想著,不經意的一個錯眼,居然見原隨雲分外感興趣的問道:“不知書會主辦人是誰?”

曹管事一板一眼道:“主辦者姓王,門外招牌正是他之大作,為人樂善好施,不然老奴也不能求到一紙真跡。”

“哦?”

楚留香的興趣是真的被大大引出來了。

同樣對字兒感興趣的原隨雲,卻是不可避免的回想起某個人來。

不過應該不可能,他不是早已避世了嗎?

“早些處理完季閒珺交代下來的事情,那樣咱倆還有功夫去瞧瞧。”

楚留香沉穩的聲線換回原隨雲的思緒,他睨眼他,清清冷冷道:“我自然知道。”

楚留香不置可否的笑著。

不提獨自留在府裡的兩個人之後會怎樣行動,但正如季閒珺放心離開將事情交給他們自己處理一樣。

這兩個人的能力都是值得信任的。

平時之所以不顯,是因為跟在他身旁的緣故,如同星星在明月旁邊黯淡無光,但與燭火想必卻大而明亮,難以企及。

而且季閒珺出門也不是單純為了修習畫技,誠然昨夜被嘲笑的有點兒心塞,但他本就沒覺得自己應該成為一名全才。

何況他就是不會畫畫怎麼了?他手下一批畫手,各個有著畫龍點睛的本事!

有本身到我麵前說我畫的爛,看我不一掌拍死你!

以上,雖然沒有明說,但大體意思還是不變的。

接著婁陽城的街道內,有一個翠裳公子綠竹加身,手中風花雪折扇半掩黃蕊,背上負翠琴鬱鬱蔥蔥。

秀水蒼雲套裝最後以一件白紗外衫籠住衣上翠影,搭配上瑩潤淡白的一塊富玉垂下腰封,發上墨玉冠拆掉零碎珠串,隻留綢帶。

全身上下簡潔大方,儘顯低調榮華。

但低調之所以是低調,那就是有點眼力見兒的人不難從他身上看出那些不顯山不漏水的精致優雅。

譬如負翠琴上流水紋,當今琴身有此紋路的琴多為千金難尋,如果這樣說還不夠明確,那麼提一句焦尾是不是更好理解?

焦尾琴名震古今,有古書記載,聽此琴一曲,三月不知肉味,可見它的名氣之大,舉世難尋!

琴身上的斷尾紋路也是行家絕不會錯認的標記,隻不過至今下落不明,實是憾事。

負翠琴身一道道流水紋正是它價值的證明,而會辨彆美玉的人,則更能從季閒珺頭上發冠到腰上富玉的製式,瞧出他身份貴不可言的真相。

墨玉映襯天光,烏雲密水,內裡雲絮雖多卻透亮清明。富玉表麵瑩潤,觸手生溫,造型經過大師雕琢,兩隻鯉魚唇尾相連,靈氣非常。

換句話說,貴,非常之貴!

有點兒眼力的人都會忍不住一麵念叨著貴,一麵不住的往他身上瞥。

東西雖少,但樣樣是精品!

季閒珺出門時做出的打扮完美展現出他非同一般的品味,想當然的,招蜂引蝶已然成了必然結果。

金九齡作為一個前途大好,還精通各項雜技的六扇門捕快,一眼識人已經是本事。

這次為一個小案件跑來婁陽,本以為趣味隻剩下青衣江上畫舫嬌娥這一個選項,沒想到會遇上一名貴人。

所謂貴,貌貴,氣貴,富貴,廣而言之,人貴!

季閒珺就是這麼一個貴人,可惜至今也就金九齡看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你們誠心誠意發問,我也不能糊弄。

酒杯其實有雙重含義,每重含義有兩個解釋,咱先說第一種。

“你知道喝酒最容易醉的人是誰嗎?”“是酒杯。”

一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情到深時自然濃,樓樂姬喜歡他,但又比誰都了解他不可能接受自己,所以把自己比成酒杯,但酒杯尚且有貼近他的唇的機會,可她自己卻隻能以恰到好處的距離跟隨他,連酒杯都不如。

變相表示自己羨慕,堂堂敬天宗主的女兒羨慕一隻被拿在手裡的杯子。

如此豈能稱得上幸福?所以以此體現出以下屬於季閒珺的態度。

他保護自己女兒不受到傷害,沒想到給她傷害的人反倒是自己,這是他始料不及的,因為他根本不可能接受她,因此酒杯一說也是控訴他的無情,分明知曉她的心意,卻總以父親自居,不給她一絲幻想的機會。

他們兩個太過了解,可以說樓樂姬是最了解他的人,所以對待季閒珺的態度才會那麼複雜。

這裡就要談起第二重含義了。

首先,樓樂姬因為了解他,用酒喻人,酒從來是多人喝的,一個人獨飲隻會越飲越清醒違背酒最初被創造出來的含義,它根本沒辦法迷惑季閒珺,以此指出季閒珺的寂寞,世界之大,但能和他相伴暢飲的人基本沒有,多麼可憐,樓樂姬為自己父親近乎永恒的孤獨悲傷。

其次,樓樂姬並未明言,季閒珺也沒有,季閒珺其實在等樓樂姬自己想開,然而她沒有,想開之前先心灰意懶了,但不到恨的程度,因為了解,所以知道如果自己也走了,季閒珺身旁是再也無人了,可她不會改變自己離開意誌,因為季閒珺也不會主動叫她留下。

所以以如此委婉纏綿的方式告白,控訴,憐憫,最後退到季閒珺隻能遠遠旁觀的位置,是她為這麼多年的自己給出的一個交待。▼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君及無情我便休。

所以說親情和愛情扯上關係,如果能HE還好,不能妥妥複雜到海溝裡,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季閒珺確實是個好父親,他把錯歸到自己身上,因此他無懈可擊的內在出現了破綻,也正是如此,他才遲遲意識到未來早就改變了,心境才會意外突破。在此之前他為了當一個合格的帝王一直金緊繃著那根神經,萬年不休,以至於他有些行動還保持在高高在上時的行動模式,不怎麼隨性,本質上曾是武林人的他其實挺羨慕楚留香的,所以他才會一見麵就讚賞他,不過這種情況等他拿起劍就會有本質上的飛躍,畢竟當年他也不是什麼老實人,登上帝位後,他故意壓抑性情隻為國泰民安,算是為了責任放棄自由的典型。

第37章

東香書會取自冬香,不過今時隆冬未至, 梅花未開, “冬”之一字未免不合時宜。

如此想著進入書會的文人雅士紛紛露出愕然至極的模樣。

一方造型古典的庭院, 遍地紙屑,一刀一兩白銀的好紙被剪成碎屑堆積在地上以此充雪, 幾樹不知被怎樣培養出花蕾的紅梅綻開極美的一幕。

遲疑著走進來的人們一步三停,頻頻留步在樹下,不知是該歎這園主人暴殄天物好, 還是說……風雅何必如此?

一些出身不佳的人已經麵露嫉恨, 對這等浪費書卷的書會主辦人本能的生出敵意。

倒是混跡在人群中刻意收斂氣息以至無人察覺他之不凡的季閒珺眉梢輕動, 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

隨著人們漸漸增加,排除個彆拂袖離去的, 留下的人數量仍是不少, 不一會兒冷清的梅園裡到處都有文人紮堆。

季閒珺從一旁隨侍的仆人手裡挑出一張紙箋, 淡綠的花色染上半麵, 放在鼻下香味清雅,乍看起來像是閨房秀女作樂遊戲的玩物, 不過他眸光微動, 顯然發現紙箋裡藏著的奧妙。

等到人來的差不多了, 主辦人姍姍來遲。

銀灰色的長袍隨著走動掀起一角,錦白的靴子毫不憐惜的踩過那些灑滿一地的白紙,滿頭黑發仔細束起, 一張含笑帶%e5%aa%9a的麵容,當真人麵桃花, 魅意惑人,尤其是麵頰上一點兒小痣,玉麵朱唇的直使人歎息,此人為何不是女子呢?

“諸位前來東香書會,小生感激涕零……”

照舊是文人之間的開場白,季閒珺興趣不大,便轉過身賞起違背時節盛開的梅花樹。

花樹上梅紅多多將綻未綻,含苞待放的花蕾不禁使人期待起雪落紛紛之時,紅梅留影的美豔來。

如此這般的思索著,目光忽而一頓,他快速看眼正在說著什麼的據說姓王的主辦方,對方笑意盈盈不見一絲異樣,收回的目光落到纏上花枝的細線上邊兒,相似的顏色不仔細看還真不容易看清。

季閒珺想到這手法和昨日門前匾額上懸掛繡花鞋的手法十分相似,頓覺自己找對地方了。

尋一處僻靜之地坐下,視野中的人們開始像他一樣找地方進行活動。

有友相伴者停樹下,無友者則兩兩聚到一起。不多時,也有人發現樹上玄妙,伴著一聲輕“咦”,仆人手中的花箋自然有了去處。

“紙花為屑不得雪意,紙箋為雪梅生與厥。”

姓王的主辦方此時方搖扇悠然道,下人手腳麻利的將那些紙屑清走,一棵棵梅樹顯現出來。

季閒珺若有所思道:“原來如此,真正的冬香正是這一頁頁花箋。”

正確說是詩人的詩詞。

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