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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過耳側,玉羅刹沉下心神,翻手就是一掌,風聲撕裂,雖然是衝空氣發招,卻有裂帛之音,而最為詭異的是,被他極大的空氣竟也能發出尖細的鳥鳴,好似真有一隻隻靈鳥被他拍打粉碎。

麵對招式被破,季閒珺波瀾不驚,細看他嘴邊居然還要笑意漾開,同樣的另一邊兒,玉羅刹在笑,但那是一種見獵心喜的神色。

在當今這個高深武學凋零,宗師所剩無幾的年代,想找到一名對手不禁困難,而且還很麻煩。

不經意的,玉羅刹想到南海的那個家夥,頓時心情惡劣。

同樣是世上的高手,但他覺得自己可沒有吳明那麼厚臉皮,雖然同樣驕傲的認為自己是天下第一,但他可沒有厚臉皮的衝彆人說自己是天下第一。

因為想到膈應的人,玉羅刹臉色有一刹那不好,季閒珺沒有錯過這一點兒,也能注意到隨著對方心情的變動,從對麵傳來的壓力越來越大,他眼睛一眯,寸步不讓的迎上去。

一時之間,兩人之間的距離成了生靈泯滅的絕域。

大樹震蕩著零落更多葉子,而這些葉子則還在半空中就被攪碎成齏粉,地麵上覆蓋上一層淺淺的白色粉末。

跟隨氣勢的激蕩,兩人目光初次相對,視線緊緊的膠著到一起,他們突然生出一個共同的念頭。

要來了!

下一刻,整座山附近十幾裡的村莊一陣動蕩,突如其來的地震搖晃房屋,驚動馱馬,挨家挨戶的人家慌慌張張跑到村外,彼此驚愕的看著藍天白雲,花草綠樹,景象和諧的仿佛剛剛的震蕩是他們的錯覺。

“剛才……”

有人剛想說什麼,立馬被旁邊人奪走下文。

“回去了!回去了!我還要刷馬呢!”

“唉!你這人怎麼一點兒好奇心都沒有?”

“好奇能當飯吃嗎?”

“…………”

“你特碼長那麼多好奇心乾嘛!嫌死的不夠快嗎?”

“……”

能說出這種話的人,不用說,曾經怕也是混過江湖,如今老了落葉歸根,安安分分的當一介走商,路途涵蓋附近幾個村子。

他不見得能知道地震的原因,但危機意識卻比這些一生沒走出過村子的年輕人敏[gǎn]。

或者說,他敏銳的不讓自己去多想。

而這時,兩名罪魁禍首衣袂蹁躚,看起來不像是動過大招的友好樣子,但要忽視玉羅刹藏在衣袖裡已經扭曲的左手,以及季閒珺碎成一片一片的葉笛。

季閒珺看著地麵上的誇誇翠玉,傷感道:“用了兩百年了。”

強裝樣子的玉羅刹也不知哪根筋不對了,或許是被對方雲淡風輕的表情刺激到,嗤了一聲,怒道:“你這家夥是鬼嗎?!”

兩百年?你怎麼不說自己是千年妖精!

作者有話要說:

我為什麼就是不會寫修羅場呢QAQ。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晚了點兒!

第60章

當然,這話是做不得數的, 玉羅刹剛罵完就被自己逗樂了, 搖著頭笑道:“好久沒有打的這麼痛快了!”語氣有種久違的爽快。

但季閒珺可和他不是一個想法, 歎著氣道:“我可不這麼覺得。”然後接著盯那塊碎掉的葉笛。

這東西要是他女兒送的,這貨非要拚命不可。

他的語氣實在黯然, 玉羅刹看不下去道:“至於嗎?改明兒本座送你一個更好的!”

季閒珺整整心情,很快調整過來,擺手道:“不必了。”雖然可惜, 但他還不至於損失不起。

玉羅刹一下子笑了出來, 大步走過去, 目光灼灼。

事實證明,男人大方不止在女人麵前吃的開, 在男人堆裡也是一樣。

比如此時……玉羅刹便道:“阿雪有你這樣的師父也不錯!”

言辭間分外讚賞。

季閒珺這時終於有種天降橫禍從何而起的預感, 但為防萬一, 他還是問出一句。

“西門吹雪是怎麼說我的?”

提起這個玉羅刹就有點鬨彆扭, 皺著臉道:“哈,他可是對你十分推崇!”

具體情景就需要回顧一番。

塞北萬梅山莊, 莊內萬梅開豔, 一叢一叢, 一束一束,孤傲自持,儘顯花中君子的清寒妍態。

西門吹雪自小就在這般景色中習劍, 練劍,最終名動江湖, 連帶著莊內萬梅也成了時人談起西門吹雪時避之不去的話題。

然而實際上,這萬梅並非西門吹雪所栽,也非是由他意識而來,應該說自從他剛出生起,這梅花就已經根植山莊之內,伴他長大。

說到這裡,可能有人會覺得這是上一代莊主所作所為,其實這樣想也沒錯,但要是把它當成“玉羅刹”所為,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西門吹雪上一輩親人隻有玉羅刹,但顯然,不是眼前這個紅衣妖嬈,親昵喚自己阿雪的西方魔教之主。

他認下的玉羅刹,乃是其母,早年間有白發魔女之名,威煞天下的玉羅刹!

所以深受母親影響,導致西門吹雪長大後碰上這個自說自話的“親爹”時,第一反應是拔劍抽上去,之後每次見麵都少不了打一架,然後才能坐下說上幾句話。

這一回也是,玉羅刹被近日進步許多的西門吹雪狠抽了一頓,連發尾的頭發絲都被削下去半截,要知道這在之前根本沒法想象。

畢竟按照玉羅刹對西門吹雪的了解,他雖然繼承了自己的資質,天賦異稟,但年輕就是他身上最大的硬傷,對方的武學進度本不該進步的如此飛速。

動手之時,自己沒看錯的話,對方劍尖有一縷異芒,夾雜風雪之勢,破開空間,隻一瞬便到達眼前,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一招,也是他第一次敗在西門吹雪手下的第一招。

難得!

打完之後冷靜下來,玉羅刹情不自禁感歎道,再然後就變成見獵心喜,纏著自家乖寶再給自己展示幾遍。

奈何西門吹雪依舊無視他,任由塞北冷風吹過自己親爹的心肝,哇涼哇涼的!

玉羅刹幽怨了。

“阿雪,你不能不理你親爹!”

西門吹雪默不作聲的擦拭手中之劍,眼神專注的仿佛撫摸愛侶的身體。

世上當爹的總拗不過兒子,玉羅刹迅速投降,乾脆說起來意。

“我聽說你拜了個名聲不響的人為師,你是怎麼想的?我之前給你找了那麼多劍術師傅,結果你居然抱著一本破爛冊子不放!現在有你親爹,這個已經快要步入大宗師境界的高手在身旁,你不僅懶得理我,居然還拜彆人為師,阿雪,爹爹的心要被你傷透了!!”

西門吹雪聞言掀起眼簾,平靜無波的眼底,連一絲感慨也無,頂多是因為他這次說的字有點兒多,他嫌吵耳。

“……”

被盯視的父親威嚴全無,玉羅刹乖乖閉嘴,然後憤恨的給自己倒杯涼茶,一杯散發寒意的冷水下腹,頓時涼的他胃部抽搐。

恰好這時,天公不作美,又或者太過作美,從天而降的雪花小且精致,在這塞外荒蕪之地,飛雪有如江南煙雨般氤氳人眉目的能力。

西門吹雪口氣平淡道:“對方劍意,生平僅見,對方劍勢,舉世無雙……最難得的則是那一顆劍心,中正平和,傲骨自成。世上有這般人物,吾喜也,幸也。”

玉羅刹不信道:“有你說的這麼厲害?那我之前怎麼沒聽說過?”

西門吹雪這下連看也懶得看他了,重新低頭將一朵朵掉落在見麵上的雪花擦拭。

“世界之大,你怎麼能保證每一個人都見過?”

玉羅刹若有所思:“這說的也是,不過阿雪,你這樣誇彆人,爹爹不高興啊!”他立馬再次原形畢露,其目的西門吹雪也知道,想把他拖回去繼承西方魔教。◢思◢兔◢在◢線◢閱◢讀◢

一個人的生命是有限的,玉羅刹也不覺得自己能永遠千秋萬代下去,但自己既然無法不朽,那麼生個兒子,讓對方來繼承也是不錯的選擇。

然而……西門吹雪不僅不屑一顧,甚至還不把自己這個當爹的當爹。

想想都心酸,玉羅刹假惺惺的擦掉眼角淚水。

西門吹雪收劍入鞘:“我早說過,你不必再來。”清冷的一如漫天飛雪的口%e5%90%bb,冰冷的似乎能冒出寒氣來。

玉羅刹擰眉怒道:“你真要繼承萬梅山莊而視西方魔教於不顧?這裡就這麼好!?”

西門吹雪長身玉立,英俊無匹,墨發如瀑般披散背後,白衣染上梅香,烏鞘封鎖劍意。

“當年你生性風流,卻仍願意為母親遠走天山,但母親早已和你情絕,得知後便在這塞北起一座萬梅山莊,以示她有花千萬,不缺這一株優曇。”

“這些年來,你不甘心她如此絕情,費儘心機,可縱使她死也不曾原諒過你。”

“其實你早該死心,我承認的玉羅刹隻有一個,而那人已葬身在這萬梅之間。”

玉羅刹暴怒:“夠了!”

西門吹雪聲線極冷,但看麵目,他和玉羅刹不愧是父子,五官上總有相似的細節,然而兩人一者紅衣如火,一者白衣若雪,不僅格格不入,甚至還頗為抵觸。

“我走了。”

每次談到這個話題,玉羅刹總會發怒,西門吹雪也習慣了,說完就打算離開。

可是玉羅刹雖然憤怒,但他終究不是感情大於理智的人,這麼多年來,傷疤被他兒子戳了無數次,不管怎麼說也有點兒習慣了,所以他叫住西門吹雪,磨著牙道:“那家夥就真這麼好?值得你拿出已故的練霓裳說事!”

西門吹雪一言不發,連腳步頻率都沒有變化。

望著那道逐漸消失的背影,雪花越飄越大,玉羅刹氣極反笑,“好!很好!我倒要看看,那個人究竟值不值得你對他如此推崇!”

之後,就有滿懷殺意而來的玉羅刹,季閒珺躺槍躺的其實非常冤枉。

聽完之後,季閒珺忍下扶額的衝動。

“所以是我誤會了?”

一開始以為玉羅刹是為羅刹牌而來,實際不然,這貨根本是來打架的!

玉羅刹打完一架,心情好了許多,所以也不在意陳年爛穀子的事情再被翻出來,甚至自己還津津樂道的說起,羅刹牌其實也有挽回的意思,奈何佳人實在絕情的緊兒。

季閒珺一針見血道:“那是你活該!”

隨著情報網日益擴大,有關於白發魔女練霓裳早年的威武事跡他也是聽說過的,那麼一個高傲絕色的女子,怎可能隨你予取予求。

玉羅刹當然也知道自己曾經的錯誤在那裡,可他已經不在意了。

“無所謂啦,反正至今也就阿雪以為我在意。”

其實人都死了那麼多年了,冷酷無情的西方魔教之主怎麼可能一直抓著不放。

頂多……覺得可惜。

不是沒想過她還活著會怎樣,但這世上最缺的就是如果。

季閒珺的目光在玉羅刹臉上一閃而過,仿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