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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天雷劈空,雷蛇亂舞。

乾燥的大地被劈斬出一條條裂縫,森森地氣泄露出來,時不時還能看到玉石的影子。

但聞名海外的昆侖山玉卻浪費在雷電交加之下,時不時就被打碎成一蓬玉粉。

粉末飄蕩在空氣中,有些消失在土壤裡,有些則落到一角紫衣上麵。

闔眼之人已經不知在此地靜坐多久,隻知道他那身華美精致的紫衣漸漸在劫雷中黯淡無光,至於他本人也更像是一座石雕而非是血肉之軀的人類。

他的皮膚逐漸在雷雨中玉化,束發的玉冠不知在哪次擊打中丟失,滿頭長發如同懸瀑般靜靜流淌。

如今一見,竟是變成一塊精心雕刻出紋路來的墨色玉石一般,晶瑩剔透,柔質滑潤。

他在一個短息的時間裡睜開眼睛,頭頂的天雷劫雨似乎跟著變小了,但這隻是一個短促的機會,很快天雷就會再次劈落,一絲不苟的執行著天道的規矩。

但是季閒珺醒來後自我感覺一下,卻輕輕道出一句。

“係統的反應弱得幾近於無,看來已經可以行動了。”

再之後,他真是一點兒不遲疑的起身,離開這處呆了一個多月的地方。

他走後,原地留下一塊圓型痕跡,雷雲失去對象,平靜的消散。

然後一點兒綠色從圓形痕跡上冒出頭來,然後青空朗雲,萬物複蘇。

花枝綠葉以那點兒綠色為中心迅速覆蓋整塊被雷電擊打的土地,相信幾天之後季閒珺再回來,絕對認不出來這是自己用來閉關的地方。

因為綠樹紅花,景致怡人,空氣中飄蕩的白霧,將遠方之景變作若隱若現的畫卷。

無風無雪的昆侖山顛,世人從不知曉的絕境,突然生出一處人間仙境。

作者有話要說:

好餓啊,求大家冒泡讓我吃啊!

第93章

人來人往的洛陽鬨市,前往四麵八方的人馬絡繹不絕。

突然之間, 青石鋪成的大地傳來一聲聲震動, 街道上行走的人們下意識避退到兩邊兒, 任由一匹急速前行的烈馬穿行而過。

有見識的人從二樓窗口探出頭來,一張英俊的臉上眉頭緊蹙。

“……這是……邊關告急……”

驛卒跑馬, 一般都會考慮到馬匹自身的健康狀況,不會在明知道馬力將要受損的前提下仍加抽馬鞭,逼迫馬匹不顧生死的前行。

因為大慶律法中就有明顯的寫出, 若驛馬有損, 則管理驛站的官員負全責, 嚴重的甚至會被處以流放,免官等刑罰。

但是隻有幾種狀況, 會出現“八百裡加急”, 擋路者死的情況。

這名男子所說的邊關告急, 無疑正是其中最為嚴重的一種。

“師兄, 您是說邊疆出了問題?”一旁為這名白衣男子整理東西的人明明看起來比他要年長,可卻叫他師兄, 而這個男子的麵容也是一副好相貌, 五官看似冷清, 但一雙眼睛像是沉澱著無數情感,反倒有幾分多情的味道。

“追命,先回長安稟報世叔。”

男子說完, 被他叫做追命的人毫不猶豫將東西提起來背在肩上,推起大師兄的輪椅就向外走去。

追命心細如塵, 走時還不忘給本地衙門留下信通通氣。

畢竟他們這兩個六扇門的捕頭剛到此地兩日,案子還沒破就先走了,怎麼也要給人家一個說法。

在為人處世上,無情一向放心他,故而等他們兩個啟程,快馬加鞭的驛卒先一步把消息傳遞回長安,諸葛神侯沒在早朝上聽到這件事,卻是風塵仆仆趕回來的兩名弟子把沿途以來收集到的情報一說,諸葛神侯當場沉下臉色。

“賊子傅宗書,爾敢隱瞞軍情!”

朝廷之中,傅宗書黨羽林立,一直以來就是諸葛正我的宿敵,更是親遼一派,然而諸葛正我怎麼想也沒想到,此人居然還有敢隱瞞軍情的一天!

無情聞言皺起眉頭:“世叔,還沒有查到陛下的消息嗎?”

怒在心頭的諸葛神侯深深吸了口氣,勉強平靜下來,臉色不好道:“朝堂有太後懿旨,還算穩定,眼下最為急迫的仍是陛下所在。”

言下之意,還沒找著人。

無情頓時沉默不語。

追命聽到這裡已然不可思議。

“那麼大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

諸葛神侯不禁苦笑道:“原因在龍虎山那位身上。”

追命錯愕:“彆告訴我說,小皇帝一聽人家批卦就信了?”

諸葛神侯默不作聲,似乎是默認了。

“荒唐!”追命滿臉厲色,要說這天下有各種各樣的人,追命正是不信命的那個。

此時一聽堂堂大慶皇帝被幾個神棍騙子說下兩句,就丟下皇位不管,跑到哪裡去至今都不知道,他在不可思議有餘又不免生出濃濃的悲哀。

無名似有所覺的看他一眼,淡淡道:“不管你現在在想什麼,都彆給我說出來。”

剛想說“這國家還有救嗎?”的追命立時蔫了。

要說這世上誰能叫大名鼎鼎的追命聽話,大師兄無情是一個,諸葛正我又是另外一個。

兩個人一起用不讚同的眼神看他,不用想也知道,追命除了聽話再無其他出路。

不過他還是不甘心,追命隱忍道:“難道咱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

邊關告急。

任由傅宗書把持朝政,到時戰火燃遍雁門關外,這責任由誰負責?死去的百姓由誰收殮?

諸葛正我沉默一陣,霍然起身。

“我入宮!”

聽出諸葛正我話裡的決心,無情慌張說道:“太後掌權卻無國印在身,哪怕世叔前去,陛下不在,一切隻是空談!”

諸葛神侯將要邁出門外的腳步停下,高大的身材似乎在這一瞬間年邁了許多。

追命看得心酸,不忍的撇開頭。

“世叔,咱們還是先找到皇帝再說吧。”

無情認同的點點頭。

“這個時候,您必須要穩,陛下不在,如今朝堂可就靠您一人支撐,您不能讓傅宗書抓住破綻。”

“…………說的沒錯。”諸葛正我轉過身,深深一歎,“就是不知陛下到底去了哪裡,是否知道形勢已然不同於他離開之前。”

……無情和追命彼此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垂下頭。

若說朱珵珺知不知道,他……當然是知道的。

說句不好聽的,他在宮外反倒比在宮內消息靈通的多。

陸小鳳一紙書信將花滿樓叫來,這裡麵也有許多貓膩。

比如說,江南自古就有魚米之鄉的美名,而花家在此地產最多,可謂寸土寸金。

然而土地一般歸屬天家,花家之所以有這份能量,還是提起名聲不小的花家七子。

花滿秋林溪徑有,菊開九月蓋庭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花滿樓在家裡排名第七,前麵幾個哥哥分彆是花滿林,花滿溪,花滿庭,花滿徑,花滿秋,花滿月。

其中花滿庭乃是年少進宮,給當時還是太子的朱珵珺做伴讀,現下朱珵珺繼位多年,花滿庭也從小小伴讀青雲直上,成了鎮關大將軍。

鎮得正是雁門關!

朱珵珺並非不負責任的帝王,出宮在外,他的情報來源全出自自小一起長大的花滿庭,而花滿庭出身江南花家,其餘幾個兄弟可是遍布各個行業,走商的花滿秋消息之靈便,有些時候能起到大用。

現在他在萬梅山莊,其實壓根沒有讓京中局勢脫離掌控,不過是不能回去罷了,傅宗書在他離開後的所作所為,他一直記在心上,就等回去後好好把人收拾了!

對帶來花滿庭特意通過花家渠道傳來的精確戰報的花滿樓,朱珵珺表露出不少謝意,也正是因為此乃機密,所以哪怕是陸小鳳也是被兩人齊齊瞞著的。

陸小鳳自覺被排擠找西門玩耍,給兩人騰出獨處的空間,花滿樓思量一陣,麵帶憂慮的對朱珵珺說道:“陛下,還不到回京的時候嗎?”

“回京?朕怎麼會回京。”朱珵珺眉宇斜飛入鬢,如今一動,極為有氣勢,“花滿樓,朕也不瞞你,傅宗書乃三朝元老,朕初初登基動他不得,但這些年來早摸清朝內那些人是他的黨。,朕若現在回京,白白浪費一次斬除他手足的大好機會不說,他更有可能攜人勢逼迫朕對疆外大遼俯首稱臣!”

花滿樓聽得心頭一驚,脫口而出道:“這怎有可能?”

朱珵珺冷笑:“花家是個好的,花滿樓你也是,接下來聽見的東西你最好還是不要外傳。”

花滿樓眉間緊蹙,聞言認真點頭。

“我省得。”

朱珵珺:“你們不知所以,光看見他冠冕堂皇,為民請命,實際不然,文人們推崇備至,素有伯樂賢明的傅相其實早就是遼人的走狗。這些年他不知給關外遼族說過多少好話,為的就是不讓朕劍指邊關,憑借一己之力,給外族留下多少喘熄之機?可恨,此人膽量之大,叫朕啞口無言,朕幾次三番想找到他裡通外國的證據,但老賊狡猾,朕不得不設下險計,逼他露出狐狸尾巴!”

花滿樓聽得心神大動,澀聲道:“所以這都是陛下您的計劃?”

“當然是,張真人雖然德高望重,本領非凡,可朕是九五之尊,身係天下黎民,”朱珵珺冷然的一拂袖,首次暴露出雷霆萬鈞的王者威嚴。

花滿樓錯愕之餘,卻不免心悅誠服,“可是朝內無人和陛下您裡應外合……”感慨過後,他理智的提醒到一半就被皇帝打斷。

朱珵珺嚴肅道:“我怎麼可能會那般不智。”

花滿樓:“您的意思是?”

朱珵珺右手拇指無意識的摩攃骨節,沉著冷靜道:“滿庭是我的伴讀,他現在鎮守邊關,必要時候隨時可大軍回轉,但眼下戰事講起,這一步棋是不能用了。”

花滿樓:“那……”

“所以就要看朕的好皇叔怎麼反應了。”

朱珵珺眯起眼睛,藏起眼底仿佛刀鋒一般的絲絲寒意。

花滿樓不明所以,但他並非好奇心重的人,眼見朱珵珺不願再說便沉默下來,為兩人分彆倒滿茶盞。

朱珵珺口中的皇叔,不需疑問,正是太平王!

當下形勢中,手裡還有兵權存在的,除了皇帝心腹花滿庭,太平王手裡的一萬兵權隨時可從南海撤出,回轉長安,關鍵時刻成為一支奇兵。

但正如朱珵珺所說的那樣,生兒育女後,男人不免會生出些以前沒有的野心,何況自己這個皇叔還有過前科。

在他心裡,太平王最好乖乖按照他的指示行動,不然……國亂朝野,一兩個大臣王爺意外身亡,隻能怪自己運氣不好了。

狡黠爽朗的外表藏起鋒芒畢露的內心,從朋友的角度考慮,朱珵珺確實是個合格的玩伴,就看陸小鳳,花滿樓等人知曉他的身份還能和他玩到一起去就能看出來。

其中花滿樓因為身負重任,戒備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