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1 / 1)

兒見禮,屈身道:“奴婢蓮桂,奉主子命,來伺候姑娘幾日。”

楊幺兒不明所以地點著頭。

李妧倒是不由多看了一眼。誰能想到這個麵容柔美的宮女,卻極擅剝人皮呢?這人到了楊姑娘的跟前,倒是甚為規矩,連語氣都是溫柔的,臉上還掛著笑呢。

蓮桂又笑了笑,道:“主子知道姑娘挨人欺負了,便將人喚過去,好生斥罵了一番。如今她倒也知錯了,這便來姑娘跟前,向姑娘賠罪了。”

好生斥責了一番?

李妧的嘴角僵硬地扯了扯。

明明是將她剝了皮又灌了藥,恩威並施、賞罰共用了一番。

楊幺兒怔怔重複了一遍:“主子?”

主子是誰?

劉嬤嬤看出了她的呆愣,忙從旁悄聲道:“她是皇上派給姑娘的。”

噢。

楊幺兒恍然大悟。

主子,便等於皇上。

他怎的還有兩個名字呢?

楊幺兒這才看向了李妧,而後小幅度地點著頭,道:“好。”

李妧知她少言寡語,聽她一個“好”字,心已經回落了大半,隻有指尖如刀割一樣的疼痛,依舊如影隨形。

李妧沒再久留,又表了一次忠心,她便速速帶人回府了。

回到府中,李老太爺將她傳過去問了一句:“如何?”

李妧淡淡一笑:“今日有大收獲。”

李老太爺知曉她的本事,聞言,便道:“去歇息吧。”卻並未注意到李妧的臉色蒼白。

李妧一回到自己的院兒裡,便疼得暈了過去。

暈倒前,她特地囑咐了自己的奶嬤嬤,讓她把住院門,不得傳出風聲,又讓嬤嬤去給她縫個手套。

李妧暈了足足兩個時辰才醒來。

她將手藏在被子底下,命人去請母親來說話。

等人到了,李妧便攥著母親的袖子,道:“從前是女兒愚鈍,今日女兒想明白了,既是早定下的婚約,如何好反悔呢?下月有個好日子,便挑了出來,讓女兒嫁到柳家去罷。”

……

楊幺兒在閒雲樓底下,由李香蝶姐妹陪著晃蕩了一個時辰,便有些站不住了。

於是晚膳也在閒雲樓用了。

她在閒雲樓用了晚膳,離開時,還又撞見了孟泓。

孟泓拱手向她拜道:“今日給姑娘惹麻煩了,是孟某的不是,改日再賠禮。”

楊幺兒想不明白他惹了什麼麻煩,不過他既這樣說了,想來下回又要送禮了,於是楊幺兒便隨意地一點頭,上馬車離去了。

等回到了楊宅,一日的疲乏襲上心頭,劉嬤嬤便早早伺候著楊幺兒睡下了。

楊幺兒睡得迷迷糊糊,全然不知道自己又換了個地兒。

床榻邊上,一道身影修長挺拔。

蕭弋伸出手指,輕輕碾過她微微張開的唇。

觸手一片柔軟。

蕭弋似是笑了一聲:“倒真是朕的錦鯉。”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扒皮比較害怕的小可愛,我要再提醒一次咳咳,小皇帝的屬性是陰鷙狠戾,是真·陰鷙狠戾,不是說著玩玩兒的咳。拿現代的三觀去要求他,不太現實的。他就是狠到骨子裡的人,在他這裡隻分三種人,有用的、沒用的、幺兒。_(:3ゝ

李妧為什麼沒死,這是一早安排好的劇情,其次,小皇帝殺了她不劃算。殺了她,明麵上受委屈的就是李家。皇上無緣無故殺宗族嫡女算怎麼回事呢?不殺她,反倒是李家將來要吃大虧。

其實我覺得李妧我是難得寫得比較聰明的反派了【小聲逼逼

第46章 布置宅子

楊幺兒清晨坐在梳妝台前, 宮女捧了一麵鏡子給她照, 而新來的蓮桂則頂替了劉嬤嬤的位置,站在後頭給她梳頭。

蓮桂有一雙十分巧的手,她的手指飛快地動作著, 一轉眼,便給楊幺兒梳好了一個高椎髻。

楊幺兒伸手摸了摸高高的發髻, 然後又摸了摸自己的唇。

她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 盯著鏡子裡的自己。

她的嘴巴腫起來了。

蓮桂見狀, 柔聲問:“姑娘怎麼了?”

楊幺兒轉過身來,麵向蓮桂,指了指自己的唇,卻並不言語。

蓮桂笑了笑, 道:“姑娘的唇形真是好看得緊。”

楊幺兒要問的自不是這個,但以她的性子, 能指給旁人看便已是難得了, 又哪裡會往下追溯。

她懶懶地打了個嗬欠, 靠著梳妝台, 腦子裡隱隱約約地想。

昨日,有人,按著她的唇,來回,來回地摸。

也不叫摸。

可她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彆的詞了。

我得學寫字了,得學更多更多更多……

楊幺兒腦子裡懵懵懂懂地生出了這個念頭。

楊幺兒滿腦子都惦記著寫字, 待到晨間李家姐妹來尋她玩耍,她都坐在桌案前,乖乖握著筆,一動也不動。

李家姐妹不敢打攪,生怕哪裡犯了錯,落得跟李妧一樣的下場,便自個兒回去了。

楊幺兒平日裡盯著再無聊的事物,都能瞧上整整一天呢,這對著紙墨筆,也一樣能乖乖待上一天,連劉嬤嬤來喚她吃飯,都全然不顧。

劉嬤嬤無奈,隻好走近了去,低聲道:“姑娘不餓嗎?今日有水晶肘子,燜魚唇……”

楊幺兒卻入了神一般,連她的話都聽不到耳朵裡去了。

劉嬤嬤低頭一瞧,麵上驚訝。

楊幺兒手邊已經堆了不少寫過的宣紙了。底下散亂著的,字體歪扭、笨拙;頂上擺著的,字體筆劃流暢了許多,也不再一個字大一個字小了。

楊姑娘似乎已經學會,如何將字體框定在一個大小了。

這樣密密麻麻的,翻來覆去都是那麼幾個字。

但姑娘似乎並不覺得累,就如她蹲下`身看花兒能看上一天,坐在椅子上描摹桌案花紋也能描上一天……現如今,她便也能將那幾個字來來回回寫上一天,毫無雜念。

劉嬤嬤小心地伸出手,隨意瞧了兩張,然後便忍不住笑道:“皇上若是見了,定會開心。”

她話音落下,楊幺兒手裡的筆便“啪嗒”掉了。

大團的墨很快就將宣紙暈透了。

劉嬤嬤嚇了一跳,忙抓起了筆,收拾了被暈透的紙張。

劉嬤嬤忍不住又笑了笑,道:“姑娘是不是想皇上了?”

楊幺兒並未應和她的話,她低頭盯著自己的手腕瞧了會兒。

劉嬤嬤當她害羞,便拉住了楊幺兒的手,意味深長地道:“姑娘先用飯吧,興許過不久就見著皇上了。”

楊幺兒並未聽出她話裡的意味,她乖乖起身,跟著劉嬤嬤去了飯桌旁。

蓮桂將食物一一擺好,又取了筷子,塞進楊幺兒的手裡。

楊幺兒本能地伸手去握,結果才堪堪一抓住,筷子就掉下去了。劉嬤嬤驚訝地扭頭,這才明白過來,方才筆滑落下去,不是因為聽見了“皇上”二字,而是因為一動不動寫上太久了,手都握不住了,偏她自個兒還毫無所覺……

劉嬤嬤忙吩咐一旁的小宮女:“去打熱水來。”她看向楊幺兒,道:“姑娘先敷個手吧,肯定酸得厲害。”

楊幺兒點了下頭,隻能巴巴地盯著桌上的飯菜。

等敷了手,楊幺兒才總算恢複了些力氣,捏著勺子、筷子,倒是不成問題了。

劉嬤嬤一顆心回落了。

她退到一旁站著,卻忍不住琢磨起另一樁事兒。

……方才她問姑娘,是不是想皇上了,這段話不會被暗衛傳回宮裡去罷?

……

“想朕想得筆都握不住了?”蕭弋神色古怪,眼底似是含了一絲笑意。

室內寂靜,自然沒有人敢接皇上的話。

“她知道何為想念嗎?”蕭弋眼底的笑意更濃了,連帶那過分陰沉的眉眼,都好似綴上了點點陽光。

蕭弋將跟前的奏疏推開,垂眸低聲道:“倒也該讓太後從永安宮裡頭出來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去問問,禮部準備得如何了。”

說罷,蕭弋起身,再不看那堆奏疏。這些日子,他已經全然適應了這些東西。不少人都盼著瞧他的笑話,看他登上天子台、坐於朝堂間,卻手足無措,聽不懂政事、下不得命令,連大臣們誰是誰,個中牽連關係都記不清,更無從應付。

但,這隻是旁人所想。

如今蕭弋已經悉數掌握在手。

李妧倒戈,代表著他將來下手,可拿李氏先開刀。

如此整治一番,威勢自然而生。

世人多是欺軟怕硬,尤其是這些個大臣們,更是隻想得利,卻不願受苦。但凡他們吃到半點苦頭,日後便會小心起來。不敢再將他視作惠帝一樣糊弄。

趙公公領了命,便轉身出去了。

蕭弋道:“魚還活著嗎?”

“就上回掉了幾片鱗,倒沒彆的傷,如今活得好好的呢。”宮人答道。

蕭弋:“嗯,去瞧瞧。”

魚養在那口大缸裡,之後就不曾挪動過,隻偶爾換一次曬過的水。

正如宮人說的那樣,如今活得好好的呢。

連之前剩下來的那條黑乎乎的,沒有宰了吃的魚,這會兒也都沾了光,一塊兒在缸裡遊得歡騰。

蕭弋盯著缸裡的魚看了好一會兒,宮人生怕今日再冒出個蕊兒花兒的,便盯牢了門口,而這時候門外的侍衛也都個個警覺極了,怕有不長眼的來攪了蕭弋賞魚的雅興。

蕭弋看了會兒便走了。

近日他多歇在西暖閣,並不常回涵春室,這邊漸漸便更顯冷清了。

從前皇宮裡也是這樣。

尤其他住的地方,窗戶閉著,厚重的門簾垂下,裡頭又點了香。

偶爾是熱且悶的,但更多的是陰沉沉的,透著冷氣兒。

如今與從前也並無分彆。

但蕭弋覺得少了些什麼,突然一下就變得不適應了,連那日光落在身上,也都察覺不到半分暖意。

大抵是放下了手頭的奏疏,這一閒下來,便想得多了。

蕭弋嘴角抿了抿,回了西暖閣。

皇上走動,自然是大陣仗的。

燕喜堂那邊都得了動靜。

蕊兒從察覺到動靜開始,便將自個兒裹在了被子裡,恨不得將頭都跟著埋進去。唯有這樣,才能驅走身上如浸水中的寒意。

宮女們瞧見她的模樣,心下多有不喜,心道,果真是小家子氣。

半晌,等到聲音遠了。

蕊兒才堪堪抬頭,啞聲問:“楊姑娘……何時回來?”

“蕊兒姑娘,這不是該你知曉的。”宮女麵上是笑著,但話語傳遞出的意思卻是冷的。

蕊兒摳了摳枕頭底下。

那兒放著一顆珍珠,從前在永安宮得的。

但這會兒她卻隻覺得硌手,再也不覺得是富貴是榮華了。

楊幺兒一覺睡醒,發覺宅子裡的人多了起來。

她茫然地朝外看去,便見人來人往,往窗戶上貼著字,又往屋簷下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