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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頭發散亂著,她騎在牆上,罵底下的人。

罵的話,楊幺兒隻記住了半句,是什麼“負心”“騙人”。

然後底下有人把女人拉了下去,緊跟著她就聽見了聲音,那個人把女人打哭了。

楊氏回來的時候,楊幺兒還磕磕絆絆講給了楊氏聽。

楊氏隻道:“莊稼漢子,粗手粗腳,免不了打媳婦的。”

這句話,楊幺兒當時沒大聽懂,隨後便將那一牆之隔的事,拋到了腦後,接著抬頭瞧她的鳥兒……

可楊幺兒夢著夢著,夢見一個巴掌又一個巴掌朝她落了下來。

楊幺兒呆呆受住了。

她嚶嚀一聲,眼淚便滑了下來。

蓮桂與劉嬤嬤都守在她的外間,隱約聽見了哭聲,忙起身點了燈。

劉嬤嬤打起簾子,將楊幺兒一把摟在懷中,低聲哄道:“姑娘這是怎麼了?”

楊幺兒於迷蒙中睜開了眼,眼角還掛著點淚。

“要嫁、嫁人……”楊幺兒抽噎了一下,磕磕絆絆地組織著語句:“誰、誰?”

劉嬤嬤怔了怔,隨即哭笑不得:“……這都納了彩禮了,姑娘心頭原來還不知要嫁誰呢。”

楊幺兒不出聲了,隻怔怔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就這麼瞧著她。

蓮桂笑了笑,柔聲道:“自是嫁皇上啊。”

楊幺兒頓時舒了老長一口氣。

……那興許是不會打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皇帝:朕的優點僅在與此???

第48章 納彩宴上

劉嬤嬤與蓮桂低聲哄了幾句,楊幺兒便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後半夜倒是睡了個好覺, 因而一早便醒了。

等到劉嬤嬤來悄悄掀帷簾的時候, 便見楊幺兒窩在被子裡, 睜著一雙漂亮的眼眸,朝她看了過來。劉嬤嬤嚇了一跳,忙道:“姑娘這是沒睡著?”

楊幺兒搖了搖頭,攥著被子的邊角, 直挺挺地躺在那裡, 似是緊張。

蓮桂打了水來,在一旁道:“莫不是昨個兒說的話,將姑娘嚇著了?”

劉嬤嬤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扶著楊幺兒坐起來,擦了臉、擦了手、漱過了口。

劉嬤嬤問:“昨個兒姑娘沒睡好, 可要再睡上一陣?”

楊幺兒抿緊了唇,整個人瞧上去更緊張了, 她從床榻上乖乖滑了下來, 張開手臂讓小宮女給她換了衣裳。

劉嬤嬤見狀更覺得驚奇。

難不成真是嚇著了?

可仔細想一想, 姑娘興許連成婚、嫁人是什麼,都未必懂得的。

待起了身,用了早飯,楊幺兒便徑直去了書房。

宅子裡比前兩日更要忙碌了,李老夫人不便四下走動,便將她幾個兒媳都派了過來。她們見不著楊幺兒的麵, 也不覺失望, 隻一心幫著捯飭宅子裡的事, 仿佛那楊姑娘便是她們親生的女兒一般。

楊幺兒坐在書房裡,卻並未寫字。

桌前的窗戶是大大開著的,她就這麼托著腮,呆呆看著窗外忙活的下人們,也不知在瞧什麼。

蓮桂滿心記掛著她,從屋裡轉到屋外,轉了好幾圈兒蓮桂都覺得不得勁兒。她便走近了楊幺兒,試探著低聲問:“姑娘在等什麼?”

楊幺兒眸光轉動,她看向了蓮桂,用極低的聲音道:“……嫁人啊。”

蓮桂先是錯愕,隨即忍不住笑出了聲,她微微彎腰,道:“姑娘,嫁給皇上,與隨意嫁個人是大不相同的。並非是前一日說了要嫁,今個兒掛了燈籠貼了喜字,就能拜天地入洞房了。”

“嗯?”楊幺兒遲緩地眨動著眼,眼底流露出更深的茫然之色。

蓮桂個子高,她便在楊幺兒跟前蹲下來,道:“姑娘,這後頭還有納彩宴,大征禮,種種講究……不僅皇宮上下得動起來,還有滿朝文武、宗婦公主……都得動起來。這不是一個人的事兒,而是舉國上下的事兒。到了那時候,還會張貼公文布告,告以天下屬民,姑娘嫁給皇上了。”

楊幺兒聽了這樣長一串……

光是聽著,她便覺得累。

“……那,何時?”

“近了。”蓮桂笑著道。

楊幺兒轉頭回去,盯住了桌案上的宣紙。

又發了好一會兒呆,才重新投入到寫字當中去。隻是隱隱約約中,她覺得手邊的紙好像變薄了。可是仔細瞧又瞧不出個所以然,楊幺兒晃了晃頭,便不再看。

……

楊幺兒新寫的那幾幅字,都被擺在了蕭弋的桌案前。

正如劉嬤嬤見到的時候一樣,蕭弋也有些驚訝。他拿起跟前的紙張,摩挲過上頭大小漸漸趨於相同的字,低低地道了一聲:“……倒是有長進的。”

他將那幾張紙,也疊起來,順手放入了旁邊的匣子中。

便如同老師驗收作業一般。

等收好了紙張,蕭弋才又問起彆的。

楊幺兒清早起來呆愣愣的異狀,自然也都由暗衛講給了他聽。

“她還曉得何為嫁人?倒還先催問起來了?”他的聲線冷凝中帶了一絲笑意。

蕭弋眼前甚至漸漸都浮現了那樣的畫麵。

她裹在被子裡,模樣有些呆,眉梢眼角都泄出一點緊張的味道,手定然是拽著被角的,腳趾興許都會緊張地蜷起來。

等到劉嬤嬤去喚她起床,她大抵腦子裡還在想,不是要嫁人的麼,怎麼還未嫁呢。

他突地想起了一樁事來,便問趙公公:“納彩宴定在了哪一日?”

“欽天監擇過期了,後日。”

蕭弋“嗯”了一聲便不再多言,似乎隻是單純地問上那麼一句。

……

待到第二日。

那些禮都抬到了誰家門前的消息,就這麼傳遍了京城。

茶館裡,眾人議論紛紛。

旁的事他們是不敢議的,但若是議起這樣的喜事,自然不會有人來作管束。

“是抬到靜寧巷了吧。”有人道。

“那兒不是柳家的宅子嗎?”

“你便不知了吧,這柳家宅子早早被人買下了。聽聞那宅子如今外掛一個‘楊’字。恐怕就是那位岷澤縣來的姑娘了……”

“我怎麼聽聞從岷澤縣來了好幾個姑娘呢?這究竟是哪個?”

眾人對新後好奇極了。

而另一邊,那些個宗婦千金們,也都得了信兒。

按祖製,她們得赴納彩宴。

“她算什麼人?不是說是個傻兒麼?平白搞出這樣大的陣仗,我們這樣多的人,都得跟著忙活起來。”有人暗暗抱怨。

但隨即便被丈夫斥責了回去。

“婦道人家,見識短淺!且不論人家是醜是美,是傻是聰慧,她身上頂著的身份,就已經重於一切了!”

隻有蠢人,才會盯著這個人不放。

而聰明的,都知曉立新後的意義何在。

不管旁人如何議論,到底是到了納彩宴這一日。

這一日,寂靜許久的靜寧巷,又一次迎來了人聲鼎沸、車水馬龍。

一駕馬車在門前停住。

那馬車外頭掛朱紅色帷簾,馬車頂鑲以明珠,馬車四角垂以金黃穗子。上刺“晉”字。

第49章 納彩宴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管家見到這駕馬車的時候, 愣了一下。

因為宅子裡有與這馬車一模一樣的, 此刻還停在後院裡呢。管家恍惚了一瞬, 而後才迎了上前。

守在馬車前的是個眉眼和氣的年輕男子, 那年輕男子按住了管家的肩, 湊近低聲與他耳語幾句, 不多時的,管家便變了臉色。

楊宅外來往馬車,眾人都是頭一回到這樣的地方來,這些人四下探望打量,便瞅見了馬車這邊的情景。

今日前來的都是各家的當家夫人,又哪裡會蠢?她們猜不出馬車內人物的身份, 但卻一眼就認出了馬車, 乃是皇家禦造之物!想來裡頭的人,來頭的自是不會小的。

眾人多瞧了幾眼, 見裡頭的人依舊沒有要下馬車的意思, 她們方才打消念頭,先一步往裡行去。

柳家當年輝煌時刻, 自是十分鼎盛的, 不然李氏也不會想要與其結親。後來柳家落敗,但宅子卻是保存得極為完好的,又有近來李天吉等出力裝扮,如今再一踏進來, 自然是美輪美奐, 令人驚歎的。

幾人低聲議論:“這位姑娘不是打從鄉野來的嗎?她哪裡來的錢?能置下這樣的宅子。”

“你忘了李天吉?”

“原來是他的功勞, 倒也不怕那位生氣……”

“也不知今日那位新後會露麵否?”

“怕是不會的,這才過去多久的時日,禮儀種種怕是都未教會呢。”

而旁邊湊作一堆的年輕姑娘,議論的便又是另一樁事了。

“你們可聽聞如今京裡頭出了位錦鯉仙子?”

“什麼錦鯉仙子?聽著便覺得俗得很。”

“那是你那日未曾見到……”說話的人,便細細與旁人描述了那日盛況,說罷,又壓低了聲音,道:“橫空出世這樣一位,偏又正當李四要嫁柳家的時候,李四怕是要氣個好歹了。”

李妧在京中負有盛名,又因其故意拿捏姿態,因而並不常與京中貴女來往。大家提起她來,話裡自然不會留情。

眾人低聲議論著,很快便進到了院子中。

酒宴已經擺下,禮部官員也已經到了,李天吉兄弟更是腆著臉前來了。禮部官員也正發愁呢,心說這位新後沒有父兄在,他們又能同誰坐同桌,共飲酒呢……李天吉兄弟前來,倒是好歹多了個說話的人,不至於那般尷尬。

外頭漸漸熱鬨了起來,楊幺兒還坐在鏡前,蓮桂在後頭給她梳頭,梳得極為細致,細致得楊幺兒都起了一絲倦意。

但她是個極為聽話的人。

蓮桂與她說:“姑娘莫要亂動。”

她便直挺挺地坐在那裡,連頭發絲撓過臉頰,帶來微癢的感覺,她都沒有動彈。

劉嬤嬤陪在一旁,道:“今日來了許多許多的人,都等著瞧姑娘呢。要將姑娘打扮好些,免得叫那彆有用心之人笑話了去。”

楊幺兒似懂非懂,正想點頭,卻又驟然想起頭發還在蓮桂的手裡,便僵在了那裡,模樣小心翼翼,看了叫人心裡發軟。

好不容易,蓮桂給她梳好了頭。

劉嬤嬤道:“姑娘先坐上一會兒……”

“外麵……”

“且讓他們等著。好讓他們知道,今日這宴不是說吃就能吃的,姑娘說見就能見的。叫他們心底也存個高低之分。將來見了姑娘,才會自然而然地恭敬起來。”

楊幺兒便乖乖坐在了椅子上,兩隻手都並在了一處。

劉嬤嬤不由一笑:“讓蓮桂給姑娘取些吃食來好不好?”

楊幺兒遲緩地點了下頭。

蓮桂便淨了手出去了。

劉嬤嬤留了個小宮女在門外,然後便到前頭去主持大局了。

楊幺兒在那裡端坐了一會兒,實在僵坐得腰背都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