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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他的手,隨即捂住了那個香囊,她盯著鳳亭,一字一句地道:“你有藥。”

鳳亭慢慢直起腰,道:“我沒有。”

楊幺兒不自覺地皺了皺眉,眼底透露出了一絲難過,她自己是不覺得的,隻覺得那種大石壓著%e8%83%b8口的感覺又回來了。

“你有。”她固執地道。

鳳亭緩緩搖頭,將聲音壓得更低,道:“你有。”

楊幺兒眼底飛快地掠過了一絲茫然無措。

鳳亭緊盯著她麵上一絲一毫的變化,他將她的神情都收入了眼底。他微微彆開了眼,淡淡道:“都在你手裡,快去吧,彆讓你那小皇帝死了。”

楊幺兒皺了下鼻子。

她不大懂得分辨自己的情緒,但慢慢地,卻懂得分辨彆人的情緒了。

他的口氣讓她覺得不舒服。

“你先走。”楊幺兒道。

鳳亭躬身行禮,道:“小人告退。”

說罷,他走到了簾帳邊上,將簾帳掀了起來。外頭原本躬著腰貼著帳子的一群人,立馬就站直了身子,淡淡問他:“同娘娘說完話了?”

鳳亭麵上露出一點畏懼之色,點頭道:“說完了。”

待他走後,趙公公方才又打起簾帳,趕緊進了帳子裡,一把扶住了楊幺兒,低聲道:“娘娘可嚇著了?”

方才要說帳子裡就剩下楊幺兒與鳳亭,倒也不是。

這兒還擺著具屍首呢。

楊幺兒搖了搖頭,她咬著唇,慢慢措辭出聲道:“我救皇上……我能救……”她在敘述方才鳳亭說過的事實。

但在趙公公聽來,這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趙公公麵色一變,頓時轉為狂喜之色,他扶著楊幺兒的手腕,忙問道:“娘娘說的是真的?”

楊幺兒沒再說話,她抬起頭,道:“回去。”

“回皇上的帳子裡去?”趙公公問完,馬上又道:“回!回!咱們這就回去!娘娘這邊請。腳下小心,彆踩著了。”

趙公公將人扶了出來,外頭的人才忍不住紛紛聚到了楊幺兒的跟前,道:“娘娘方才同屈千總,說什麼呢?”

“是啊娘娘!莫非是屈千總有法子?”

他們剛才便想問了,但又覺得冒犯。皇後娘娘的心思,哪裡需要交代給他們聽呢?

可眼下眾人都掛心皇上的安危,這下便實在忍不住了。

楊幺兒搖了搖頭,並不多言。

趙公公便拉下臉來,道:“皇後娘娘自有皇後娘娘的道理,我先隨娘娘回到帳中,察看皇上如何了,屆時,再與諸位說。”

“是是,公公說的是。”眾人便忙退到了兩旁,目送他們離去。

等回到了帳子裡。

楊幺兒挨在床榻邊上,呆坐了一會兒。

“娘娘?”趙公公低低出聲,他頓了下,道:“娘娘可想出什麼名堂了?”

楊幺兒抿住了唇,並不說話。

趙公公心急如焚,卻也不敢催她,隻強笑著道:“奴婢去給娘娘取些熱茶,拿些吃食,娘娘今日起身還未吃東西呢,哦,是是,還該洗漱才是。”

說罷,趙公公便快步出去了,叫了兩個小太監一並去打了熱水,拿了乾淨的帕子,一並拿進來,放在了楊幺兒跟前的架子上。

水盆放上去,裡頭的水還在晃動。

楊幺兒盯著水瞧了一會兒,突然低頭摸了摸腰上纏的那一圈兒包裹,她解開了腰包,從裡頭摸摸索索,摸出了兩個小瓷瓶來。

她努力回憶了一下。

一個,六公主拿著,一倒,蛇不動了。

還有一個,沒動過。但六公主一塊兒塞給了她。

楊幺兒抓起瓷瓶,晃了晃。

趙公公正端了茶水吃食進來,他一瞥見楊幺兒手裡攥著的東西,便低聲道:“娘娘,這是什麼?”

楊幺兒抿了下唇:“要……蛇,不,要活的東西。”

她不大分得清哪個是哪個了。

趙公公也不多問,當即轉身出去,又讓人提了一個木木翰士兵進來。

那士兵嘴裡正不乾不淨地罵著,一會兒又哈哈大笑,咒罵大晉皇帝就快死了。

“這東西,你們解不了,解不了……”

趙公公氣得連抽了他幾個耳光,抽出血了,那人也還不停下,隻瘋瘋癲癲又目光貪婪地盯住了楊幺兒。

楊幺兒是不大懂得生氣的。

她好不容易生一回氣,差不多都獻給蕭弋了。

她平靜地迎上了那人的目光。

那個木木翰士兵不知為何,反倒覺得背後一涼,打了個哆嗦。

這是大晉的皇後?

他從她的眼底窺出了幾分澄澈,幾分天真。

幾分……透著殘忍的天真。

楊幺兒並不大知曉這人在想什麼,她隻是隨意抓了個瓶子,掀開了蓋子,斟酌著,在衝那人倒了上去。

那士兵哪裡肯就這樣讓她倒,當即便掙紮了起來,這一掙紮,那藥液就滴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他喉嚨中發出聲嘶力竭的喊聲,兩個大晉士兵險些按不住他。

再一瞧,便見他的臉頰上灼燒出了一個大洞,那大洞還有朝四周擴散的趨勢,連裡頭的骨肉都露了出來。

趙公公嚇了一跳:“這,這……”

楊幺兒便拿起了另一個瓷瓶。

她想了想。

怎麼試呢?

這個好與不好,不是倒上去便知道的呀。

她便扭頭去看趙公公,趙公公到底是見過大世麵的,這會兒倒也平靜了下來,他對上了楊幺兒的眼眸,道:“娘娘還要試?”

楊幺兒點頭:“毒……”

趙公公立時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轉身吩咐小太監,將之前那箭鏃取過來。

三兩個大晉士兵,提拎著箭鏃後的把手,插入了那木木翰士兵的肩上。

那士兵一頓,再度疼得打滾兒,口中罵著:“救不了的,你們救不了的……他會死的,他一定會死的……”

楊幺兒半蹲下去,拿著小瓷瓶,掀開蓋子,往傷口上倒了一點點。

倒出去的也是一種液體,但卻是鮮紅色的,像是人血。

人血一挨上去,與傷口處的血融為了一塊兒,什麼也瞧不出來。

趙公公瞪大眼瞧了半天,瞧得眼睛都酸了。

楊幺兒卻直起身來,指著那個瓶子道:“藥,給皇上。”

“這這這這便好了?”趙公公驚訝道。

楊幺兒“唔”了一聲。

她也不去瞧趙公公的臉色,轉頭便走到了床榻邊上,坐下來。

趙公公一顆心都懸吊到了嗓子眼兒裡,他的喉嚨裡如燒灼一般的疼,他乾巴巴地開口:“娘娘……這藥……”

話還沒說完,楊幺兒已經手一動,往蕭弋清理乾淨後,皮肉外翻泛著白顯得猙獰非常的傷口上倒去了。

血色的液體很快裹住了他的傷口。

趙公公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昏厥當場。

這這這這便成了嗎?

可他什麼名堂都沒瞧出來呀!

那木木翰士兵疼得已經昏厥過去了。

從他肩那塊兒的位置,有什麼白色的細細如粉末一樣的東西,撲簌地往下掉,一會兒便在地上掉出了一小塊兒的印記。

這頭楊幺兒幾乎將整個瓶子都倒空了。

她抖了抖瓶子,見確實連一滴也倒不出來了,這才蓋好了。

趙公公臉色都轉為慘白了,他癱坐在床榻前,一顆心跳得飛快。

可他無法出聲斥責皇後這等魯莽的舉動。

興許……興許真是救人的法子呢?

他隻能等著,隻能等著……

楊幺兒將瓷瓶放到了一邊,微微躬下`身去。

她湊近了蕭弋的麵龐。

然後抬手,勾住了他的頭發絲,拽一拽。

他沒有睜眼。

她又捏了捏他的鼻子。

仍舊沒有睜眼。

她將手堵在了他的唇上。

她想,原來他的唇也是軟軟的……

她總是不大記得,每回他親她的時候,她都心裡慌慌、%e8%83%b8口還酸酸,手腳都軟了,好像要死了一般,也就不記得彆的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正想著,她的手被一股力道抓了下去。

“幺兒偷偷摸朕做什麼?要摸便該這樣大膽些摸。”他的嗓音嘶啞,語氣虛弱,但他卻實實在在地睜開了眼,長長的睫羽微顫著,幽深的眸子像是要將楊幺兒吸進去。

楊幺兒呆呆地趴在了他的身上,不記得動了。

趙公公以為自己意識恍惚了,都聽錯了聲音,他心下悲痛,猛地跳起來,高喊了一聲:“皇上!”

蕭弋方才知曉原來還有一人:“………”

便默默鬆開了楊幺兒的手。

第一百零三章

楊幺兒突然撐著蕭弋的%e8%83%b8膛坐了起來, 道:“洗臉。”

趙公公擦了擦眼角, 忙道:“是是,水打來都快涼了。奴婢讓人去換熱的來。皇上也該擦洗一番……還要通知其餘人……”

蕭弋抬手從背後撐了楊幺兒一把,才讓她穩穩當當在床邊坐好了。

“蕭世子回來了嗎?”

“沒……還在找二公子呢。”

蕭弋淺淺皺了下眉:“再加派人手, 儘快找到蕭二公子。還要找到蓮桂、騰驤衛等人的下落。若途中遇見董參將及其部署,殺之。”

趙公公一凜, 道:“是!奴婢這就去傳話!”

帳中很快重歸於寧靜。

“朕睡了多久?”蕭弋撐著床榻緩緩坐了起來。

“很久。”

“那幺兒等急了嗎?”

“他們急。”

“那幺兒等急了嗎?”

楊幺兒慢吞吞地眨著眼道:“我睡著了, 也睡了很久, 不知道。”

這時小太監端著新換的熱水進來了,蕭弋不得不暫且住了聲。

那廂趙公公大抵是很快便通知下去了,於是沒一會兒的功夫,帳子外頭就晃動起了數道人影。

那些個指揮使、千總, 還有新提拔上來的參將,如今都在外頭立著, 等著蕭弋的召見。

蕭弋便隻好將原本要說的話, 都咽了下去。

楊幺兒與蕭弋都先洗漱了一番。

而後楊幺兒便盯著蕭弋瞧了起來。

“瞧朕作什麼?”許是有兩日不曾開口的緣故, 蕭弋的嗓音還有些沙啞, 灌入耳朵裡,就像是有羽毛輕輕撓動過去了一樣。

楊幺兒覺得有些癢。

“皇上,好了?”

“好了。”

蕭弋將帕子遞交給一邊的小太監,道:“朕嚇著你了?”

楊幺兒搖了搖頭。

“幺兒拿什麼救了朕的?”

楊幺兒便將那個已經空了的瓷瓶,塞到了他的掌中。

“這個?”

“六公主。”

蕭弋花了點功夫,才從記憶裡找出了蹤跡。六公主給她的?何時給的?恐怕隻有幺兒將步搖贈給六公主那一回了。

難怪,他便道, 好端端的送東西作什麼。原來是換了這樣的東西。

蕭弋拿起瓶子湊近了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