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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裡頭,便不得不摟在一處。

如此一直到了邊城,方才換回了更大的馬車。

而也是到了這時候,楊幺兒才從睡夢中睜開了眼。

春紗、蓮桂等人已經尋回,她們一直同騰驤衛等在邊城,見蕭弋攜著楊幺兒歸來,她們還來不及抹淚,就一塊兒匆匆啟程了。

楊幺兒打了幾個嗬欠,吃了兩塊點心。

抱著枕頭坐在馬車裡,左右都覺得不大舒坦。

蕭弋本是在閱覽信件,見她動作,當她是哪裡不舒服了,便忙放下了手中的信,一手扶住了她的腰:“哪裡難受?”

楊幺兒也不搖頭也不點頭,她就著蕭弋的胳膊,鑽入了他的懷裡。

她靠著自個兒調整了兩下姿勢,方才覺得舒坦了,這便眯上了眼。

蕭弋怔忡了一會兒,方才反應過來……

“前兩日與朕窩在一處,窩上癮了?”

楊幺兒慢吞吞地掀動著眼皮,盯著他,也不說話,像是在疑惑他這句話是何意。

蕭弋忍不住親了親她的眼睛,低聲道:“那便靠著吧。”

他強按住了%e8%83%b8腔中反複來回的衝動之情。

她愈來愈大膽了。

更懂得不張嘴,便自己想法子來滿足自己了。

她越肆意妄為越好。

至少說明了,他給予她的安心,已經叫她感受到了,已經足夠到叫她放開來了。

他抬手撫了撫她腦袋頂上的發絲,低聲道:“睡吧。”

她都這般撒嬌了。

他又如何能將她強拉起來,不許她再睡?

馬車一路往前行。

如此又行了兩日,董參將沒尋到身影,倒是終於見著了蕭光和。

蕭光和早卸去了身上的盔甲,他穿在盔甲裡頭的衣衫,也破得不成樣子了,灰頭土臉的,若非腰間還掛了一個亮閃閃的銀製的腰牌,旁人都不敢認他。

蕭成鈞將他帶到了馬車邊上,來拜見蕭弋。

蕭光和嗓音沙啞,像是吃了滿嘴粗糲的沙子似的,等到簾子一掀起來,他便問:“娘娘呢?”

“娘娘在。”蕭弋沉聲答道,倒是沒有同他計較,為何一開口便是問幺兒的問題。

蕭光和驟然鬆了口氣,肩膀也同時塌了下去,似是耗光了一切的精氣神。

蕭成鈞忙從後頭一把扶住了他。

蕭弋口氣這才溫和了些:“下去歇息罷。”

“是。”蕭光和艱難地從喉中擠出了一個音,然後便整個兒都掛在了他大哥的身上,全靠他大哥托著往回走了。

蕭光和往嘴裡胡亂塞了些乾糧,再匆匆灌了一壺水。

他擦了擦嘴,道:“董參將帶著手底下的兵先行回皇城了……他當我死了,便沒放在心上……”

蕭成鈞皺起眉:“不戰而逃,他憑什麼認為回了朝中,便不會挨罰了?他有何依仗?”

蕭光和又陸陸續續說了許多話,蕭成鈞都一一聽在耳中,而後都報給了蕭弋。

蕭弋倒是差不多猜到了此人的依仗在何處。

他一邊低著頭麵無表情地繼續拆著信件,一邊方才淡淡道:“木木翰士兵要抓皇後,他定然以為木木翰士兵何其凶悍,自然手到擒來。而有了皇後作人質,上了戰場必然便會威脅到朕。而胡思勒會抓住這個機會,殺了朕。皇帝,領兵的將帥都死了,他回到朝中大可說是因為皇上身死,他趕著回朝中報此訊息……”

蕭成鈞罵了一句:“揣著一顆賊心!莫讓我碰見了他!”

“遲早會碰見的。他走得更快,必然還碰不上回皇城報喜訊的士兵。他滿心以為朕會死,若是回去先報了這個訊息,緊跟著士兵抵達,報了喜訊,那方才叫一出好戲呢。”蕭弋淡淡道。

蕭成鈞麵上神色微微緩和:“不錯,不管他如何,這個算盤都是打錯了。到時候不過是他自取其辱罷了。”

“回去吧。”蕭弋說到此處,頓了頓,他低頭又瞧了瞧依偎在他懷中的楊幺兒,道:“加快腳程,快些回到皇城。”

“是!”

蕭弋的命令傳下去,軍隊上下便再次加快了腳步。

而正如蕭弋想的那樣,董參將帶著人馬跑得飛快,還真比士兵更先一步抵達皇城。

其餘人安插在軍中的探子,早已經被蕭弋拔除。有異心的參將都讓他殺了。如今經過木木翰一戰,軍中上下便隻有一心效忠蕭弋的。

京中的大臣等了許久的消息,等了又等,自然是什麼也都等不來。

在董參將回京之前,眾人竟是都成了瞎子聾子,對木木翰那邊戰況如何,一概不知。

董參將冷著臉,一路打馬來到了皇城城牆之下。

他一回到皇城,消息立刻就傳往了四麵八方,內閣大臣當先將他傳喚了過去,而兵部侍郎也跟著抵達了。

“怎麼是你一人回來?皇上呢?”孔鳳成沉下了臉。

董參將麵色凝重,當先跪地,道:“皇上……敗了……屬下是緊趕慢趕,急著回來同諸位大人傳消息的。”

“皇上可有受傷?”這次問話的是李家的人。

董參將低下頭去,不敢叫他們看見他的臉色,他道:“木木翰人以皇後相要挾……皇上……皇上……”

“皇上如何了!”孔鳳成厲聲道。

他可以早已經同新帝站在一處了。

新帝若是出了事,他便也要緊跟著出事了。

“皇上他……中了毒,怕是已經不行了……”

第一百零六章

“皇上到底是少年心性, 上戰場仍要將皇後帶在一處, 這又如何能不出事?”

“皇後乃一國之母,本也該行到勸諫之責,皇上要如何, 她便也跟著如何,那怎麼成?”

“現在可怎麼是好?”

眾人口%e5%90%bb忿忿且沉痛地議論道。

然而到了此時, 孔鳳成反倒奇異地平靜下來了。

拋開方才一時的激動,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了董參將。

孔鳳成知曉, 此次跟隨皇上親征的幾個參將裡頭,有李家的人,應當也有越王的人……懷了其它心思的,不止董參將一人。可為何獨獨隻有他一人歸來?

但董參將膽敢這樣上報, 便說明他篤定皇上已經身亡了……

一時間,所有的思緒都打了結。

孔鳳成禁不住皺了下眉。

“董參將, 此事可不敢……可不敢謊報!你可知你在說什麼?”有人厲聲喝道。

董參將這才抹了一把臉, 緩緩抬起頭來, 對上眾人審視的目光:“屬下願以命相賭, 絕無半句虛言!”

室內一時陷入了一片死寂當中。

董參將不著痕跡地輕輕鬆了口氣。他最怕的便是,回到京中來,這番說辭瞞不過跟前的這些人。可仔細想想,若是皇上沒了,說辭真假倒也沒人計較了。董參將想到此處,方才覺得肩上的壓力輕了些。

打破死寂的是一個小跑而來的官員,他到了門外, 並不踏進門,也不等著氣喘勻,便道:“邊城來消息了……急報!”

“我們都已經知曉了。”孔鳳成沉聲道。

那官員呆了下,道:“可……可邊城士兵方才到了城門口啊……”

“來人如何說?”這次出聲的卻是李家人。

官員咽了咽口水,道:“來人說,說邊城大捷……”

董參將猛地抬起了頭:“哪門子的大捷?”

一屋子的人也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他們瞧了瞧董參將,又瞧了瞧那官員。

“那人可有信物?”

“有……有腰牌。”

董參將皺起眉:“腰牌算不得什麼。隻怕有人假傳捷訊……”

一時誰也沒有應和董參將這番話。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網Ψ友Ψ整Ψ理Ψ上Ψ傳Ψ

眼下既然出了這樣的變故,那便說明其中有一人在說謊。他們都是老狐狸了,又哪裡肯在這樣的時候輕易表態,就這麼站了隊呢?

那官員還站在門外,他攏了攏袖子,戰戰兢兢地出聲道:“是真是假,諸位大人應當比小人看得清楚明白,不若將人直接喚到此處來,一問便知……”

“不錯。”此時有人應和了。

孔鳳成道:“將人帶過來罷。”

其餘人這也才紛紛出聲:“將人帶來,先作詢問。”

董參將臉色微變。

哪怕他心頭知曉此事不可能出差錯,但突然出了這樣的意外,到底也還是叫他心下忐忑。

他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不過是因著軍中沒什麼人罷了,要真論起多大的本事,他是沒有的。

光是辦下這樁事,就已經耗費了他極大的勇氣和心力了……

待下了命令,其餘人麵上已然恢複了平靜,這時候誰都不肯再輕易泄露半分情緒了。

就在董參將半跪在地上,腿腳都隱隱發麻的時候,那官員領著一個風塵仆仆的士兵過來了,士兵身上的盔甲瞧著又臟又舊,又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董參將心道,瞧這叫花子似的打扮,一瞧便是個不靠譜的,這些個大人們若是長了眼睛,便不會相信他的話。

董參將哪裡知道,在見到這個士兵後,眾人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而後又多打量了那士兵兩眼,如此一番比對。

那士兵可比董參將的模樣要狼狽多了。

若當真是再度戰敗,又出了皇上中毒垂危的大事,董參將焉能仍舊這樣整潔?

不該是比這士兵的模樣,還要更為淒慘嗎?

不論究竟如何,董參將身上的罪責是逃不掉了。

眾人垂下目光,心頭都一致有了數。

至於暗地裡同董參將是同一派係的人,也都默契地不做聲了。

孔鳳成這時當先看向了那小兵,出聲道:“你可是回皇城傳皇上令的?”

“是!邊城大捷!皇上連奪三城,已拿回越城、象城、保城!又一路攻下木木翰族內領地,先殺死木木翰大將烏力罕,後殺死木木翰大王胡思勒!……如今,如今皇上已在回程的路上,想來要不了兩日,便能抵達皇城!”那小兵一邊喘著氣,一邊快速地說完了。

董參將僵在了那裡。

眾人此時倒也並不再看他。

他們都已然被小兵這番話給震住了。

一路大捷?

殺死了烏力罕與胡思勒?

不僅拿回了丹州三城,更攻下了木木翰族內的領地?

一時間,大家都有一瞬的恍惚。

已經過去數十年,新帝又年紀尚輕,他要禦駕親征,眾人都隻當他是急不可耐想要掌權,誰又想到過,當真能將丟失的城池拿回來,更一舉攻下木木翰,威懾四方呢?

室內半晌都沒有聲音再響起。

誰也不可能在此時問那士兵,是真是假。

士兵憋著呼吸,小心地喘了兩口氣。

他也心下疑惑。

這等喜訊,為何諸位大人麵上不顯露一絲喜色?個個都平穩非常?

半晌,孔鳳成方才又出聲道:“便請諸位都暫且歇在此地。”

眾人對此自然都沒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