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或舅父一概也是沒有的。”
大王氏心裡頭更加不喜。
家裡連個幫襯的兄弟親戚都沒有,若是以後遇上事情豈不是獨木難支?
柳氏不管大王氏黢黑的臉色,繼續往下說:“這萬般不好是真,倒也有一點天大的好處也是真。”
“這後生同咱平民百姓不同,有童生的功名在身,若是今年下場能考中,那便是秀才老爺。”
大王氏眉毛簡直要飛起來,一臉的震驚,“當真?”
“當真。”柳氏喝了口茶,道:“其實這戶人家我是在鎮上見過的,徐童生的爺奶就是在東街賣餛飩的攤販,我曾在攤子上遠遠瞅見過,端的是一表人才,又極為孝順。”
聽完這話,大王氏又糾結起來。
徐童生好是好,但隻一樣,他家真的是獨木一根。
柳氏見狀勸道:“旁的人隻怕同你一樣的心思。既眼饞他身上的功名,又覺著是個性情才華不錯的後生,但是又看不上人家的身世。”
被戳中了心思,大王氏訕訕一笑,“兒媳也是怕春草受罪。”
“也罷。”柳氏乾脆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既咱們看重了人家的功名和性情,那家世上便不算什麼。他家沒有親戚幫襯咱家有,往後叫他多同咱這處來往就是。”
“再說一個,當下也隻咱家瞧上了徐家,徐家什麼反應尚且不曉得,就是不成也不耽誤什麼。”
“張媒婆已經應下,說過幾天去鎮上問詢問詢。”
大王氏還是覺得不大成,可又極為眼饞人家的功名,柳氏實在看不過去,白了她一眼,嗬斥道:“你也不想想。咱隻是個莊戶人家,若不是借著豆腐方子賺了幾個錢,如今春草的婚事須是輪不著挑揀。”
“徐童生的家世暫且不論,往鎮上一打聽,但凡認識他家的誰不說個好?人品那是一等一的,又要下場考秀才,才華自不必說。”
“這樣好的後生,但凡你這次錯過,敢說以後不後悔?”
柳氏還有沒說的,春草模樣不大出挑,但勝在性情寬和穩重,這要是放在普通的莊戶人家,碰上厲害的婆婆和妯娌,隻怕要被欺負狠。
徐童生家裡三口,柳氏以往去吃餛飩的時候,瞧著兩老也是心腸良善之人,便也沒那等委屈事。
又過了兩天,張媒婆去了趟鎮上,家都沒來得及回就先到了馮家。
“大妹子,柳大妹子!”張媒婆吆喝著,渾身上下洋溢著喜氣。
柳氏聽見聲音忙出門迎接,“張姐姐快進!”
大王氏也尋摸著過來,想聽聽徐家那邊咋回的。
張媒婆先喝了盞水,抬頭看著婆媳兩人,一拍手,高聲道:“那邊應了!”
大王氏脊背一挺,麵上不禁露出喜色。
柳氏眉梢微舒,顯然心裡頭也是高興的,她拉著張媒婆問道:“那徐家說了什麼時候過去見見。”
自是不能讓兩個孩子見麵,得先是家中長輩見過,大致商定了婚事之後,才安排他們相看。
“那頭說了幾個好日子,但還說了,主要看你們這邊,到時候是去鎮上還是在村裡,也聽這邊的。”張媒婆邊說邊誇,“這誠意可是足足的!”
柳氏心下滿意,倒也沒有刁難,而是從徐家給的幾個日子裡麵選了個不早不晚的,“就這個吧。還得麻煩張姐姐往那邊傳個話,在鎮上的茶水館見個麵。”
酒樓是指定不成的,兩家都沒有在裡頭消費的本錢。思來想去,也就隻有茶水館體麵些。
“保準給你辦成!”張媒婆笑著應下,“隻是明個得叫你家的牛車往我村口停上一刻鐘,我搭牛車去鎮上。”
“那是指定的。”柳氏說完,轉身進了房間,再出來時手裡多了個紅彤彤的紙包,坐下後把紙包塞到張媒婆手裡。
“咱家春草是個頂好的姑娘,就是叫家裡給耽誤了。若是這家不成,還得麻煩老姐姐再尋摸幾個好的,家世不論但性情須得過關。”柳氏說道。
張媒婆手下紅包,鄭重點頭,“這點大妹子就放一個萬心。十裡八鄉都曉得我張媒婆的名聲,哪家的後生姑娘什麼性情再沒有比我更了解的。”
送走張媒婆,午後等去鎮上賣豆腐的馮家父子回來,柳氏將和徐家事情同兩人說了說。
著手準備一番,幾天後,柳氏和馮大山,並大房兩個家長,一同趕著牛車去了鎮上茶館。
第38章
直到午後, 靜謐的小院裡傳來揚鞭趕牛的聲響。
春草和綠芽忙起身去開門。
沅昭聽見動靜從後院過來,看見幾人身上洋溢著喜悅,便知道這回兩家談的應是不錯。
見此, 春草和綠芽幫著收拾東西後, 主動避開回了房間。
柳氏這才壓著聲音道:“成了!”
大王氏本不大滿意徐童生,今日去見了一麵倒是看著又中意得不行, “是個一表人才的後生!”
沅昭看向馮大山,馮大山也點點頭,“徐老伯同我說,芝安這次下場考中秀才後,便停一停不再科舉, 而是打算留在書院當夫子。一邊賺取家用一邊讀書, 若是覺著還行, 再試試也無妨。”
大王氏一臉喜色,“你說巧不巧, 徐童生在的那家書院, 恰就是咱家大寶二寶進學的那家。後日放學, 叫他倆同咱好好說道說道, 徐童生在裡麵的名聲如何?”
馮友光這時出聲,“若是能成,往後大寶二寶也少不得受一受這位大姐夫的恩情。”
瞧著這些人都挺看好這門婚事, 沅昭便問:“所以這婚事是定下麼?不問問春草的意見嗎?”
大王氏擺擺手, “問春草做什麼?她還啥也不明白呢!”
柳氏說:“同徐家的婚事需要另找一天定下, 過幾日,還得安排春草和徐童生見上一麵, 然後在下場科考前定下婚期。”
“嗯?”沅昭問道:“為什麼徐童生不等考中秀才後再尋婚事?”
柳氏解釋:“徐大娘心急是一方麵。再者, 往後也能拒了那些心思不正當的。”
二月底, 兩家的婚事便徹底定下來,婚期在下半年的八月份。
媒人正式過來提親的時候,青山村的百姓這才知道春草要和鎮上的童生定親了。
“喲,這大山家倆姑娘都跟讀書人定了親,可真是祖墳上冒青煙兒了!”
“你說咱家祖墳挨著也不遠啊,咋人跟人就這麼不能比呢?”
“說起來,他家那個丫頭的婚事咋還沒動靜呢?眼瞅著半年總有了吧,怎也沒見秦家童生過來下聘?”
“得了吧!”一個消息靈通的人翻了個白眼,“他家那點子破事當誰不知道似的?秦家村那頭的族老根本就不同意這門婚事。”
雖早先他們就聽人說這二房同秦家的婚事是權宜之計,但總歸沒收到實質性的說法。
這回說話的人可不同,她娘家就是秦家村的,還恰好和秦童生家的關係不遠,說的話十有九八沒錯。
從前就很是看不上二房家做派的,聽見這話立馬就找過去,站在二房家門前,叉著腰嘲諷。
“哎呦喂,也不知道是誰,說要定親定親的都說了大半年,結果兩家人就隻見過一麵!”
“真笑死個人了!人友光家的,倆月就定下了,如今童生老爺親自和媒婆上門來下聘禮,瞧著那幾個大箱子,想來裡頭的東西也不少呢!”
聽著外麵人的冷嘲熱諷,馮友宗和小王氏一臉漆黑如墨,臉色難看得緊。
恨恨瞪了幾眼院裡的茅草篷,小王氏看向馮友宗,“相公,大房不知從哪裡來的豆腐方子,靠著賣豆腐賺了不少銀錢。如今連鎮上的童生老爺都和大房的丫頭定了婚事,可見這生意有多好?”§思§兔§在§線§閱§讀§
“如今我懷著三哥兒,咱們也得多為他打算打算,家裡有個能賺錢的營生,以後也好供他讀書科舉。”
馮友宗半晌不言,沉%e5%90%9f片刻問道:“二丫那邊這個月給了多少銀錢?”
小王氏撇撇嘴,神色不大高興,“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這回我去錢家宅子,連二丫的麵都沒見著,隻讓傳話的丫頭給了二錢銀子。”
“才二錢銀子值當什麼?還不夠給三哥兒扯塊上好的布做衣服。”
馮友宗擰眉,下意識想說‘連娘家都不幫襯,看她以後在婆家受了委屈誰給出頭’,話剛起了個頭,他才想起來二丫進的是鎮上錢員外的後宅。
還不是正經親家,就算想出頭也沒法子。
馮友宗轉而道:“再過去的時候你告訴二丫,三哥兒有大出息,她在錢家的日子也會好過不少。叫她彆眼皮子淺了,隻看手頭落的幾個銀錢。”
馮友宗以為,二丫隻給那麼點銀錢,是把剩下的全攢自己手裡了。
小王氏點點頭,卻感覺二丫那邊不一定會聽,“她這是怨咱。”
馮友宗最聽不得這話,豎起眉毛,一拍桌子吼道:“她憑什麼怨我們做爹娘的?供她吃喝十幾年,如今家中困難,叫她多幫襯些怎麼了?”
“錢家的酒樓生意日進鬥金,二丫嫁進去不愁吃穿,頓頓有魚有肉,還委屈她了?”
“你明天就去!同二丫好好說道說道,娘家有本事,她是隻受用不吃虧的!”
沒辦法,才去拜訪錢家沒兩天的小王氏又得再去一趟。
起了個大早,小王氏知道老宅那邊買了牛車,於是等在路口想順便搭車去鎮上。
可左等右等等了半天,等村裡常拉人的那輛牛車都過去了,老宅的牛車還是沒出現。
小王氏托著後腰,沒辦法隻能一邊往鎮上走一邊不時回頭,看看老宅的牛車有沒有出現。
她如今懷著兩個月的身孕,正是胎像不穩的時候,把脈的郎中又說她身體虛弱務必好生將養著。
是以才走幾步路,小王氏額頭上就冒出了一層細汗。
小王氏懷疑老宅的人是不是遠遠就見著她了,所以選了彆的去鎮上的路?
可心裡怨歸怨,該走的路一步也不能少,正午時分,小王氏才走到錢家的大宅。
捂著墜痛的小腹,小王氏挪著步子上前同門房道:“這位伯父,我是錢家老爺後院馮氏的娘,家中遇上大事,過來通知一趟,還請伯父進去通報一聲。”
近幾個月來,看守的門房已經見過許多次小王氏,聞言點點頭,轉身進了門子,徑直去了錢夫人的院子。
“馮氏的老子娘又上門來了,說是家中有要事。”
聞言,錢夫人闔著眼睛,擺擺手,不耐煩道:“擾人的東西!叫她以後彆來了。”
手下的婆子頷首表示知曉,出了院子到大宅門口,對上小王氏忽然亮起來的眼睛,麵無表情道:“馮夫人,馮氏是賣進咱家的小妾,簽了契約文書,那就生是咱錢家的人死是咱錢家的鬼,同你們馮家再無任何乾係。”
“既如此,馮夫人日後還是少同馮氏來往,也不必再過來見麵。”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