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茶館酒樓的說書先生都是這樣講的。”
少了一個練手的工具人,為了積累經驗,沅昭把主意打到了族裡其他人的頭上。
——義診!
動手做了塊牌子,每日後晌時分,沅昭就抱著專門去族裡人聚閒嘮嗑的地方。
開始根本沒有人在意,後來有好奇多過看熱鬨的村鄰嘗試,沅昭都來者不拒。雖然多是小毛病,但小毛病惹人煩,沅昭’大展身手’給人治好後,漸漸的她小大夫的名聲還真傳了出去。
就連隔壁幾個村子的百姓都慕名前來讓沅昭診治。
除沅昭的醫術每次都藥到病除外,更多的原因是她幾乎不怎麼收錢,偶爾給的藥丸藥膏都是免費贈送。
很快沅昭就積累了厚厚一大本的脈錄,還細心地給每個前來看病的百姓做了一份病例檔案。
隨著經手的病人越來越多,沅昭的醫術越發精湛,偶爾還會走街串巷向人打聽疑難病例。
幾年後,馮家靠著做豆腐賺下厚實的家底,買田買地,又在鎮上買了宅子。
綠芽的婚事定的是張媒婆婆家堂兄弟的孫子,讀過兩年書,現下在鎮上鋪子裡做賬房。張家村和青山村隔著不長的一段路,綠芽成婚後,倒比春草還時常回家。
除馮家日漸富裕外,馮氏的豆腐生意也十分熱鬨紅火,每月村裡的族人都能分上一筆不菲的銀錢。
漸漸的,村裡一座座青磚瓦房拔地而起,青山村也成為十裡八鄉有名的富裕村子。
原本大家以為日子就這麼過下去,卻不想突然有一天,馮氏的族長對外宣布公開豆腐方子。
不止族人們可以去豆腐坊學習,就連外村外族甚至毫不相乾的陌生人都可以過來學習。隻要交上兩文錢,再在豆腐坊做上半年工。
消息一出,轟動周邊幾個縣城。
就連很久都沒幺蛾子的黃步忠都派人來過問,“莫非又是河神的指示?”
族長點點頭,回答那個差役,“確實如此。河神說,此等方子不該為凡人私有,能特允我馮氏一族獨占五年已是大恩。”
陸陸續續,不少人都從青山村豆腐坊學到如何做豆腐。隨著消息的再一次傳播,一時間整個青山村日日都有外來的百姓進出。
而當這些百姓學成歸鄉後,青山村的名聲再一次得到傳播。
久而久之,‘豆腐之鄉’、‘河神子民’、‘神眷之村’的稱呼,稱為青山村馮氏的代名詞。
時光流轉,大寶二寶到了下場科考的年紀,兩人一鼓作氣拿下秀才。
緊接著,大寶、二寶和徐芝安一同去州府參加鄉試。
年底,大寶和徐芝安考取舉人的消息傳到青山村,二寶名落孫山,準備三年後再戰。
考上舉人後,大寶和徐芝安並未歸鄉,而是接著趕去京城參加三年一度的會試。
……
青山縣,沅昭背著她的藥簍,再一次鑽進大青山。
第44章
自從在鎮上買了處小院, 大房又在西街上賃下一間鋪子,生活買賣都俱在鎮上,老宅幾口人全搬了過去。
隻過節農忙時, 才關掉鋪子, 舉家回村。
沅昭背著藥簍下山,手裡拎著隻野兔, 轉道去了族長家。
秦暮歸雖然離開了,但他在山上挖的陷阱還在,沅昭經常能在裡麵發現失足的獵物。
“丫頭來了,快來吃飯,你奶燉的雞湯。”老族長對沅昭招手。
沅昭把兔子交給老族長的孫媳婦兒, 而後過去十分自然地盛了滿滿一大碗米飯, “在山上撿的兔子, 明天燉了吧。”
“你明個還去山上?”老族長問沅昭。
沅昭點頭,“有幾株草藥需要打理, 這段時間都會過來。”
“多不多?要不我讓你幾個嫂子幫下忙。”瞧著沅昭神醫的名聲一日大過一日, 老族長便越發重視起沅昭來。
“不用。”沅昭扒拉兩口飯, 咽下去轉而問起另一件事:“我過家的時候聽李嬸子提了一嘴, 我二哥想把元寶送去書院?”
說起這事,族長歎了口氣,“是。但你那個後來的二嫂, 一直鬨騰著不讓。”
馮友宗又娶了一個媳婦兒。
說來話長, 小王氏和大王氏兩個妯娌幾乎同時懷孕, 卻是先後腳生產。
預產期大約在十一月底,但小王氏在十月中就開始發動。她身體一向虛弱, 產後又經曆連番刺激。
——二丫進了錢家後宅就再沒回過家, 算是變相和二房斷絕了關係。
大丫成了秦秀才的小妾, 當初鬨得人儘皆知才進了門,聽說因此事徹底惹得秦秀才厭煩,後來還差點兒被脾氣暴躁的錢大娘磋磨致死。
若不是秦秀才還念著身上的功名,家裡不許出現打殺小妾奴婢的事情,大丫那口氣早就斷得一乾二淨了。
那時候二房隻剩下馮友宗和小王氏兩人,馮友宗要下地乾活還要去鎮上做苦力賺錢,好不讓三哥兒一生下來就吃苦。
於是家裡其他事情就全是小王氏一人操持。
一個深秋的清晨,小王氏在河邊浣洗衣服不慎摔倒,被人發現時,她隻剩一口氣強撐著,身下一片鮮紅的血液染透了地麵。
劉大夫趕來時,小王氏幾乎徹底失去了意識,全靠他用藥配合,接生的穩婆用手才將小王氏肚裡的孩子推出來。
距離羊水破掉已經過去大半天,元寶剛出來時一身的青紫,任穩婆如何拍屁股掐人中都喊不出聲音來。
不得已,劉大夫用上銀針才將元寶搶救回來。
隨著元寶一聲微弱的哭喊,小王氏身下如泄洪一般血崩不止,眨眼間就沒了氣息。
聽說當天馮友宗抱著元寶,跪在小王氏床前,是又哭又笑,活像瘋癲了一般。
劇情中,馮友宗也算個癡情種,對小王氏一心一意。沒成想,不到一個月,馮友宗就娶了隔壁薛家村的姑娘進門。一年後‘三丫’出生,後麵緊接著四丫出生,聽說如今薛家姑娘又懷上了身子。
族長媳婦兒這時插了一嘴,“照我看,元寶的身體弱得見風就倒,指不定當天去就得當天回。”
“元寶打小就跟著他後娘,自然有樣學樣也哭著鬨著不想去,但你二哥非要堅持,裡正和族老們也去勸過,最後都沒啥用。”族長皺著眉頭,看了眼沅昭說道:“應是你大哥家的倆孩子都一氣考上了秀才,大寶更是中了舉人,給他刺激的。”
沅昭低頭扒飯,末了抬頭說了一句,“我爹娘說,往後就當沒那兩個兒子。”
她走街串巷給人治病的時候,曾遇到過一位鄉野郎中,從他那裡聽到過另一個版本。
聽說小王氏在懷孕兩個月的時候差點兒流產,當時郎中的意思是小王氏的身體不足以安全將這個孩子生下來,非得是去半天命才成。或者再艱險些,一屍兩命也是有的。
若但打掉這一胎,小王氏往後便不能再行生育。
其中的利害關係,郎中都一一說給了馮友宗。
馮友宗最後選擇將事情隱瞞下來。
沅昭聽完,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
這也算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當初小王氏肆意殘害柳氏和大王氏,導致兩人難產,原主更是一輩子受其影響。即便由她接手後,習得絕世醫書,調養了七八年的身體,也斷活不過三十歲。
如今她才二十有一,卻越發有種遲暮無力之感。
答應柳氏下晌要歸家,吃完午飯,沅昭簡單休憩一會兒,背著藥簍搭族裡的牛車回到鎮上。
瞧著沅昭走遠後,族長媳婦兒去收拾她休息的客房,在書桌上發現兩頁寫了字的紙,拿去給族長過目。
族長凝神看完,長歎一口氣,“這是給元寶調養身體的方子。”
一張藥補一張食補,都是隨處可見的東西,在藥房裡麵買上一副也不過十幾個銅錢。
族長媳婦兒:“這丫頭到底是個心軟的。”
沅昭哪裡是心軟?
她隻是不想看到有人像原主一樣,生來便要承受病痛折磨,一輩子一眼就能望到頭,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在一場發熱中。=思=兔=在=線=閱=讀=
何況,她本就是個大夫,治病救人是天職。
馮友宗和小王氏與她有恩怨的,但元寶並沒有。
隔天,族長親自登門,將藥方轉交給馮友宗,“這是老頭子一個作古好友從神醫那裡求來的方子,給元寶用上這方子,至少可以看到他娶妻生子。”
馮友宗接過方子,連連感激道謝。
族長抬手叫元寶到身邊來,摸摸他的頭發,臨走前看了幾眼馮友宗,眼含失望搖頭離開。
罷了!
第45章
連續幾天回青山村采藥, 好不容易清閒一天,沅昭散步去徐家爺奶的餛飩攤兒,卻正好瞧見了此時本該在京城參加會試的大寶和春草的相公。
沅昭揉了揉眼睛, 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你們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聽見聲音,大寶扭頭看過來, “小姑,你過來吃餛飩啊!”
“嗯。”沅昭偏頭算了算日子,“沒記錯的話,這個時間會試應該還未開考才對。”
大寶上前將沅昭扶到桌子前坐下,“事出有因, 我和大姐夫也是臨時決定不參加這次科考。”
“怎麼?”沅昭問他, “覺得沒有把握?那怎麼不跟二寶一同回鄉?”
“不是這個。”大寶挺了挺腰板, “我馮敬禮怎麼也是寒窗苦讀數十載,肚子裡的墨水那是實打實晃蕩, 既然敢讓老二傳信回來, 就肯定是奔著名次去的。”
沅昭瞥了他一眼不說話。
實打實的根本不晃蕩。
大寶被她看得不自在, 咳嗽一聲, 四下瞅了瞅才湊近了小聲解釋,“我跟大姐夫走到半路,到皇城根兒下一個縣城, 聽那邊消息靈通的說, 上麵最近要變天了。”
變天?
沅昭垂眸思索片刻, 莫非是那個一直沒出麵的男主?
他竟然還活著?
“怎麼說?”沅昭好奇求證。
大寶道:“皇城進出比以往嚴格不少,聽說隻要表現有一點不對, 看門的將領就能直接將人斬首。一路還有很多像我們這樣趕考的書生停留在那個小鎮上, 可隻要決定進城, 還沒到門口就會被人帶走。”
“我和大姐夫瞅著不對勁兒,便決定放棄這次科考,以安全為重。”
“倒是回來的路上,遇上一隊急行軍,應是受召入京,解決當前京城麻煩的。”
“那你有猜測嗎?”沅昭問大寶,大寶對朝廷勢力略有了解。
一直在一旁說話的春草和徐芝安過來坐下,徐芝安道:“有學子猜測,應是左靖王不甘被幼帝壓一頭,打算發動宮變,攝皇政。”
至於左靖王為什麼不選擇自己登基?
那自然是因為他一條腿從膝蓋處被切斷,另一條也不能用力,臉上還有錯綜交錯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