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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笑容變得僵硬,“李老將軍,我……”

“你心裡彆過意不去,身體要緊!”又有一位老將軍插話,打斷了裴長風。

緊接著那些老將軍你一言我一語,完全不給裴長風說話的機會。

裴長風嘴角的笑意漸漸散去,臉色黑沉如墨。

等到幾位老將軍離開後,軍中就傳開主將裴長風傷重,暫時將軍務移交給幾位老將軍好專心養病的消息。

倒是真應了那句:“有的人活著,但他已經死了。”裴長風還活著,但他的命令如今怕是隻有寥寥幾人願意聽。能不能出了這個帳子還未可知。

得知這個消息的裴長風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氣得身體抽抽著,嘴角不斷留下鮮血來。

不過比之前幾次好得是,裴長風總算沒暈過去。

但也急得方雲南又一次慌張地放下手邊的事情,瘋狂在城裡搜尋大夫給他家主子治傷,再也沒了心思給徐廣山等人添堵。

翌日,沅昭隨顧書劍和劉玉前往武都城內的大牢。來之前,顧書劍和劉玉跟她簡單介紹過拓跋鈞,此人油鹽不進。

軍中最嚴厲的逼供手段他們都一一試過,拓跋鈞的嘴上就跟焊了烙鐵似的,有用的一個字也不說。

來之前已經清過場,守衛全在地牢外麵聽後吩咐,顧書劍和劉玉在關押拓跋鈞的牢房不遠處待命。

萬一出現什麼意外……

沅昭自己也能搞定。

劉玉麵無表情地想,拓跋鈞這個傷痕累累的俘虜,怎麼也不可能比山上的大野豬還厲害。

那可是聽徐老將軍說,顧書劍祖父年輕的時候也敵不過的山大王。

沅昭雖不精通問詢的各種手段,但她其實會催眠術。

在拓跋鈞被逼問到身心疲憊的此時,是最適合使用催眠術的狀態。

半個時辰後,沅昭拿著一遝寫滿了字的紙出來,扔給那兩人後,揉著手腕道:“你們要的東西。”

劉玉和顧書劍分彆拿了一遝開始翻看。

兩人不自覺念出聲來。

劉玉:“拓跋鈞實非西域大王血脈,乃大妃與三王叔私通——?!”

顧書劍這裡也有,“西域皇庭秘密與蠻胡達成合作,預計一個月以後同時向大齊開戰?!”

劉玉:“二皇子身邊一名喚作‘蕊姬’的女子是西域六王精心培養的細作。”

顧書劍:“西域十萬先鋒軍由三王帶領,已在武都城外塔南山脈處列陣駐紮。”

劉玉:“西域大王膝下十三個王子,隻……隻有八王子、十二王子乃其親生血脈。”

劉玉念完這條,抬起頭說道:“我記得,這個八王子好像被烈馬踢中□□,已經……”

顧書劍認真點頭,“沒錯。”他補充道:“十二王子,出生就是天閹。”

要說為啥他們這麼清楚,自然是因為齊國在西域皇庭內也安排了細作。

劉玉懷疑地看著手裡的紙張,“為什麼我的這些全是西域王族各種秘聞?”

顧書劍用下一條信息回答:“李老將軍麾下一名叫做黃奇的四品校尉,暗中向西域傳遞梁州軍情。”

劉玉擰眉,“李老將軍三子負責定期偵查清理武都城附近騷擾百姓的西域遊騎,莫非?”

顧書劍道:“應該就是黃奇刻意隱瞞了發現西域先鋒軍的消息。”

紙張上麵大半都是事關緊要的消息,不等看完,兩人就決定交給徐老將軍定奪。

徐老將軍看過後麵上血色全無。

西域與蠻胡勾結同時向大齊開戰,而且先鋒大軍已經在武都城外駐紮,而他們這方竟毫無所覺?

徐老將軍連忙派人前去塔南山脈附近探查,並讓人請來李老將軍,將奸細的事情說給他聽。李老將軍起初不信,後來聽完探查歸城的斥候稟報,無力地癱在椅子上。

“抓!”李老將軍咬著牙喊出來。

是夜,城外一處駐軍營發出一陣響動,緊接著恢複平靜,一個麻袋悄無聲息離開營地被運送進武都城。

與此同時,一份加急密保被送進京城。

京城。

仲夏時節,朝會過半天就已經大亮。

巍峨的宮殿中,龍椅上年過半百的皇帝緊蹙著眉頭,盯著手裡的折子臉色黑沉如墨。

下麵的官員們眼觀鼻鼻觀心,垂首默不作聲。

邊關八百裡加急送來的折子,約莫又是西域或蠻胡作亂。

“西域與蠻胡勾連,計劃同時向我大齊發難。”皇帝冷笑一聲,狠狠一甩折子,扔到最前方的官員腳下,“好!好得很!”

“範英,你怎麼看?”

被點到的範英,也就是繼沈淑瑜父親之後的丞相,更是二皇子母妃的同胞大哥。

他不動聲色覷了眼垂眸看著腳下的二皇子,戰戰兢兢拿過折子來粗略翻看兩下,出聲道:“回皇上,每逢秋冬兩季西域和蠻胡都會頻繁向我大齊挑釁,每每便威脅開戰,實則為的不過是糧草布匹。”

“我大齊乃中原強盛大國,可彰顯大國財力,賞賜屬國錦緞糧草。”

第106章

對於賞賜西域和蠻胡糧草綢緞從而平息戰爭一事, 皇帝並沒有表態。

可滿朝上下都能看出來,皇上對這個提議不滿意。

大齊連年征兵,已經到了連原主和孫平安一般大年紀的孩子都不放過的程度。可即便如此, 大齊的兵力依舊嚴重不足。

雍州三十萬大軍, 梁州二十萬大軍,加上與黑水國接壤新陳立的十五萬大軍, 以及京畿護防十萬大軍,總數也不超過百萬。

而這不足百萬的士兵中,後勤軍就要占上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中也有相當大一部分是老兵、新兵。

所謂的精兵良兵,便是有二十萬三十萬數, 分散到三個地方也終究杯水車薪。

更遑論, 西域和蠻胡這些年搶掠梁雍二州, 又有內部人員暗中資敵,早已是兵強馬壯。

而大齊國內, 雖到不了民不聊生的地步, 但隨著青壯勞力的從軍, 土地逐漸荒蕪、人口下降、糧價一日高過一日, 不少百姓為了口飯吃選擇賣身為奴。

這些入了奴籍的人,理論上不再需要服役。

如果開戰,則國庫不支, 還極有可能戰敗;不戰, 就像範英所說一般, 賞賜西域和蠻胡糧草綢緞,可這兩方籌謀已久策劃良多, 想滿足他們的胃口, 勢必要動搖大齊國本。

然而後者又能保大齊多久呢?

西域和蠻胡狼子野心, 大齊稍顯頹勢他們就要急不可耐開戰,而那時傷了根本的大齊又哪有反抗之力?

對著那份軍報,皇帝左右為難。

他年紀大了,私心裡是不想開戰。可不開戰,難道要掏空國庫來安撫西域和蠻胡嗎?

皇帝沉思良久,終究沒有拿定主意。事情不到火燒眉毛的時候,心裡總要抱著那麼點萬一的想法。

萬一呢,萬一軍報上那個偶然得來的消息是假的呢?萬一西域和蠻胡的聯盟還沒開戰便散了呢?

由於皇帝模棱兩可的態度,聖旨傳到雍州軍後,駐軍將領即二皇子嶽父陳伯齊便隻當做了尋常慰問。

也因此,陳伯齊吩咐大軍加強戒備時也隻是尋常口氣,導致下麵的兵將並沒有十分重視。

畢竟蠻胡經常南下偷襲搶掠,每次蠻胡過境之後,大軍總要警惕一陣子,以防蠻胡再次南下。

可誰也沒有想到,就在一個乾燥的夜晚,月黑風高,蠻胡突襲,拿下雍州軍城外一個五萬人的駐軍營。

一把大火,燒掉了駐軍營未來一個月的糧草。=思=兔=在=線=閱=讀=

事發突然,僥幸從蠻胡大軍手下存活、並回到城內向陳伯齊報信的士兵人數不足五百。

陳伯齊聽完,驚嚇萬分,當場從凳子上摔下來。

好在一旁的副將反應機敏,馬上命人向各個駐軍營報信,並吩咐留在城內的士兵關上城門,開始死守城池。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五萬士兵加糧草的損耗,按理說陳伯齊應該立馬向京城報信。

但陳伯齊嚇破了膽子,思及不久前剛接到聖旨說要加強戒備,可沒幾天就出了這麼大的紕漏,生怕皇上降罪革職,他便打算先瞞著。

糧草沒了不要緊,挨家挨戶去收糧;五萬士兵沒了也不要緊,挨家挨戶抓壯丁。

陳伯齊這一舉動鬨得整個雍州城人心惶惶。

並不讚同他做法的人暗中命人向京城傳信,不成想送信的人馬剛出城就被陳伯齊派的人攔下滅口,甚至順藤摸瓜摸到了那些人身上。

陳伯齊為了不被降罪革職能做出隱瞞軍情的事情,如今險些東窗事發又怎會放過泄密之人?

殺的殺,死的死。

有些腦子轉得快的鄉紳世族已然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再命人去四處打聽打聽,也差不多能猜出來這是發生了大事,立刻吩咐家裡人收拾細軟偷偷離開雍州。

陳伯齊敢殺報信的人馬,卻對這些打著各種名義或探親或走商甚至科考離開的人束手無策。他能扣住一個兩個一家兩家,但越是如此,想要離開的人就越多。

再者雍州城上下三十萬大軍也不是他的一言堂,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再遮掩也無濟於事。

為今之計,也隻有在阻攔軍情的同時,將功折罪擊退蠻胡。

到時這五萬的軍馬糧草,陳伯齊大可用戰損一筆帶過。他是二皇子妃的父親,今上又向來看重二皇子,定會對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抱著這種想法,陳伯齊連夜命人八百裡加急向梁州送信。

——借兵。

信中委婉地表明,蠻胡深夜突襲,燒殺軍馬糧草,並圍困雍州城。

如今雍州危矣。

徐廣山接到信拆開,一入眼就忍不住皺起眉頭來,而後大驚失色,最後憤恨地扔掉信紙。

“一幫廢物!”

徐廣山猛一拍桌子,恨恨道。

梁州形勢並就比雍州嚴峻,西域兵強馬壯豈是蠻胡散兵比得上的?況且雍州毗鄰京畿,又有軍候率領的十萬精良騎兵隨時支援,如何用得著向梁州借兵?

簡直聞所未聞!

徐廣山氣憤過後連忙命人去請沅昭一行。比起借兵一事,他更在意的是蠻胡那邊已經有了行動。

明明事先已經向皇上稟告,西域蠻胡勾結,提前預備的情況下陳伯齊那老小子還輸了兵馬,當真無能!

沅昭和秦暮歸、顧書劍三人先到,六皇子、曲元景和賀蘭昭則姍姍來遲。

這些天沅昭三人在西域先鋒軍的營地附近探查情況,繪製地圖、布下陣法,打算在西域大軍壓境之前拿十萬先鋒軍開刀,好重創對方。

據大齊安插在西域皇庭的探子傳信,皇庭大肆攻占周邊部落,部落勇士皆收編為軍,至今已有五萬。

加上西域原本的三十萬驍勇兵馬共三十五萬,對上梁州軍二十萬,就算拚個你死我活,梁州敗局也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