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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之薛予寧自三年前的那場宮宴後便深居簡出,謝硯書當即便以為和他在雅室內的女子是薛予寧,歸遠也是他和薛予寧的孩子。

可如今......

謝硯書長籲一口氣,他不知該如何朝薛予寧開口。

薛予寧卻凝神思索著謝硯書口中的“宮宴”,又想想謝硯書方才不自然的神色,她突然眸色一亮:“你所說的宮宴可是當初聖上為我兄長置辦的慶功宴?”

謝硯書聞聲抬眼看向薛予寧,他臉色微沉,低聲應是,心中卻泛起無邊的失落,明明他說過身邊隻會有薛予寧一人的。

薛予寧美眸綻光:“你還說呢,那次宮宴,你就跟中了邪似的,闖進了我休憩的雅室之內。”

“你所休憩的雅室?”謝硯書聞言微愣。

“是啊,當日我不顧長兄所言,多飲了幾杯桃花釀後漸覺頭暈,便去了雅室休憩,可我都還未來得及休息呢,你竟然就闖了進來。麵色緋紅,話音不清,整個人都像是......”

薛予寧突然頓住,她想起謝硯書那年的神色與今日的自己似乎並無不同,她凝聲問到:“莫非你那日被人下藥了?”

謝硯書點點頭。

薛予寧本是囅然含笑,卻是在聞聽謝硯書此言後,麵上浮現出不自然的神色。

“若那日你和我並未......”謝硯書一滯,他轉了轉話頭道:“那為何翌日我在房中醒來時,卻覺渾身酸疼,身上也有女子暖香?”

薛予寧自知當日是什麼情形,但她卻微側身,避開了謝硯書:“指不定是哪位美嬌娘在我離去後,替你滅了這火呢?”

謝硯書一見薛予寧這番模樣,便知其中必有古怪,他忽然在薛予寧身側躺下,一手攬過了薛予寧,迫使女子隻能與她緊緊相貼。

“你若不說真話,我不介意再行方才之舉?”

少年帶著蠱惑的嗓音就在薛予寧的脖頸便環繞,她憶起方才的瘋狂,耳根一紅,立時推開了謝硯書,可兩手卻被他緊緊攥住,難以抽身。

薛予寧還想掙紮,可少年卻再次傾身而來,薛予寧蹙眉抵住了少年結實的%e8%83%b8膛。

“我說!我說!”薛予寧早就被折騰得沒了力氣,她小心翼翼地開口:“那日見你昏昏沉沉的,往日挽弓拿劍的手也沒了力氣,我便想著逮住了機會,可得好生磋磨你一番,因而我便拿著一旁的繡枕砸你。”

“可哪知你竟還有力抵抗,竟將我一把撲到在地,我一時氣不過,便喚破月和小宮娥一齊將你給捆在了柱子上,翌日才提早讓人去解了繩子,而你被綁了一夜,定是渾身酸疼。”

謝硯書斂神一笑,聽薛予寧一言,往日事逐漸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誠如薛予寧所言,那日謝硯書進入雅室後,薛予寧的確是想一報從前謝硯書總是與她拌嘴之仇,這才讓人捆了謝硯書。

可薛予寧卻漏掉了一段。

“你......你怎麼還靠這麼近?”室內的溫度忽然再次升高,可分明炭盆中的銀絲炭早已燃儘。

謝硯書垂頭在薛予寧唇邊輕啄了一下,他壓下了漸重的呼吸,輕聲道:“那日是不是也是這樣?”

“你想起來了?”薛予寧雙頰滾燙,那日她之所以會把謝硯書捆起來不僅是因為自己想報此前之仇,更是因為他方進雅室之時,薛予寧本想奚落他一番,卻被其撲到在地。

少年帶著溫熱的氣息,在其唇邊落下了一個若有似無的%e5%90%bb,薛予寧愣了半晌後,連忙推開了謝硯書,這才喚人將其綁了起來。

而薛予寧方才同謝硯書解釋之時,則故意避開了這一段。

晚風送涼,室內青幔飄飄。

女子看著身前越來越近的一張俊麵,方想出聲時,卻聽少年從喉間溢出一聲輕笑:“你也累了一夜,睡吧。”

謝硯書怎會不知薛予寧之疲累?自己方才吸了點薛予寧裙裳上的%e5%aa%9a香後,尚且難以自持,更何況是她?

當謝硯書替薛予寧壓好了被衾一角時,一道平穩的呼吸聲已漸漸傳出。

女子柳眉舒展,睡顏恬靜,謝硯書今日解開了心中之惑,笑顏逐開:“幸好是你,寧寧。”

*

烏雲像是沾了水的棉絮一般掛在天幕正中,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狹長錯雜的街道之中,點滴螢火閃現,披著玄色外衣的人在雪地之中落下一個又一個的腳印。

木憐翻身躍上馬背,玄色的衣角掀起一道寒風。

在其身旁的男子正是當初隨陸向昀一齊自定京城回鳳陽的張敬。

張敬戴上竹帽,立時擋去了飛揚的雪粒子,他正聲道:“你快走吧,謝硯書而今忙著薛予寧的事,定是無暇想到你,等到明日一早,你定是難以出城,況且那位也拖不了多久。”

木憐微微頷首,張敬與她不一樣,乃是燕國太子陸向澈放在陸向昀身邊的人,而今陸向澈與蕭成煒既已有勾結,張敬也自是接到了要配合木憐的訊息,因此今夜需得護送木憐離開鳳陽。

今日薛予寧雖被謝硯書所救,看似木憐的布局已毀,可實則木憐真正的意圖卻不止這一個。

謝硯書今日順著薛予寧的血跡,找到了藏於高府的暗道,此後便一定會詳查此事,而高府的暗道又是直通那位的府邸。

隻要謝硯書順著暗道查下去,必定會找到陸向昀,屆時,一位是燕國皇子,一位是明安將帥。

謝硯書本就懷疑太子蕭成玨與薛景琅謀逆一事另有隱情,且其中要害必定在這鳳陽。加上薛予寧今日在高府失蹤,高安又是陸向昀手下之人,若是謝硯書懷疑這些事皆為陸向昀所為,二人一番周旋之下,倒是鷸蚌相爭,平留了蕭成煒有與陸向澈得利。

即便謝硯書不懷疑陸向昀,反而是與陸向昀聯手徹查,可二人身份之彆,卻足以給他二人都安上“通敵賣國”之名。

不論怎樣,蕭成煒與陸向澈的目的便都能達到。

木憐收回飄飛的思緒,微微朝張敬點頭,隨後揚鞭而起,卻聽身後一陣羽箭劃過的聲音,打斷了木憐的動作。

“怎會如此快?”木憐微怔,而張敬卻立時蒙上了黑布,長劍一揮,擋去了飛來的羽箭。

“不是謝硯書,是公子派來的人。”

張敬高呼,而木憐卻目露慌色:“什麼?“

木憐還未回過神來時,一股鑽心之痛蔓延至全身,她當即無力地滾落在地,張敬回頭瞧了一眼木憐,暗自啐了一口,隨即轉身揚鞭而起,奔向了城門外。

天露晨光,可寒風仍是剜人肌膚的寒涼。

木憐的裙裳皆被鮮血浸濕,她極為艱難地抬眼看向來人。

那人踏著緩步,素色的衣角被涼風輕掀起一角,玉指握著的折扇下墜著的玉玨泛著溫潤的光,一如那人溫潤的嗓音,可這般溫潤的嗓音卻是夾雜著無儘的寒霜。

“憐兒,你可真是令我大失所望呐。”

麵前的玉麵公子嘴角含笑,一雙微彎的眼角哪裡瞧得出半分的笑意?

“來人,把咱們不醉樓的樓主好生抬回去,可千萬彆傷著了。”陸向昀“嘩”的一聲展開了手中的扇子,眸含明光:“畢竟,憐兒姑娘也曾為我們做了不少事呢。”

陸向昀話音方落,高安便自他身後而出,他麵色複雜,上前一手指了兩人,厲聲而呼:“將木憐帶走!”

第30章 馬夫

陰暗的密室之內隨著女子的驚呼漫開了一陣血腥味, 燭光微晃,映照出了女子淒白的麵容, 眼角洇出的血淚順著臉頰滑落, 她怒目元睜,直視著在其麵前端坐著的錦衣公子。

“你早就知道了?”木憐艱難地溢出一句話來,喉間湧上一股腥甜。

立在陸向昀身側的人上前遞給了他一隻青花纏枝手爐, 又在其麵前擺上了一盞冒著熱氣的清茶。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網⑧提⑧供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隻見陸向昀玉指敲著茶盞,慢條斯理地說到:“當初我就在疑惑究竟是誰人向我那太子哥哥傳送消息,又是誰做了這座橋梁,替明安朝的五皇子與我的太子哥哥搭了一條線, 沒想到竟是你啊。”

陸向昀含笑一掃地麵上跪坐的木憐,他抬手拿起了茶蓋, 拂開了茶沫, 暈開的茶香在其身邊四散。

高安打量了一番陸向昀的神色後,轉麵看向木憐,嗤笑道:“公子早就對你生疑, 派你去接近謝硯書, 不過是一番試探。憐兒, 你著實是太令公子失望了。”

高安長歎一聲, 頗有幾分語重心長的意味。

木憐瞥了高安一眼, 卻是冷笑道:“失望?不過是一名手無實權, 不得盛寵的皇子罷了,即便是捉住了我,你又能掀起什麼大浪?”

“你!給我打!”高安厲聲大呼,麵露慍色。

一條長鞭應聲而落, 飛濺的鮮血落在了陸向昀的衣袍之上, 他不滿地“嘖”了一聲, 正色道:“高安......”

男子的話音寒若冰霜,他冷不丁地掃向高安,讓高安不禁後背發寒。

“憐兒好歹也在我們手下做了這麼久的事兒,你怎的不懂憐香惜玉?”

陸向昀將手中的茶盞輕擱在了桌上,又抬手抱起了放在膝上的手爐,他含笑輕言,一身清雅冷冽之氣,與這充斥著血腥氣的密室格格不入。

高安斂去了心緒,他朝陸向昀一揖:“公子以為憐兒該當何處置?”

“處置?”陸向昀不禁失笑,他雙目輕輕皺起,似是現在了沉思之中,兩手搭在手爐上,輕沿著手爐邊上敲擊著。

良久,待到室內的血腥氣漸褪,地上的血跡已然乾涸時,他才輕勾起唇角一笑:“自然是要交給那位世子爺了。這也才能顯得出我們的誠意不是嗎?”

*

犬吠驚醒長夜,暖陽緩緩爬升,掛在了樹之一角,披落的金輝灑在了紅梅之上,隨梅香竄入了暖室之中,映亮了少女的一張粉麵。

“祖母恐是知曉了你的身份了。”

薛予寧放下了手中的木梳,驚聲道:“老夫人怎會突然知曉我的身份了?”

謝硯書透過銅鏡,恰好可以窺見鏡中少女的容顏,秀麗的眉目掛上了愁色,小巧的鼻尖還掛著一滴未擦乾淨的水珠,她輕啟朱唇,話音中帶著些擔憂:“老夫人既知曉了我的身份,便也是知曉了歸遠的身份吧。”

的確如薛予寧所言,沈老夫人在聽見歸遠的那一句“蝶蝶喜歡小姑姑”後,心下便對薛予寧的身份生了疑心,她細下思索了一番,瞧著薛予寧眼下雖是丫鬟,可舉止皆是高門貴女才有的風韻。

再想想自家孫子那副模樣,一見薛予寧便失了方寸,老夫人又仔細算了算日子,薛予寧入府的時間也恰好與將軍府倒台的日子相重合,這也不難想到所謂的“寧兒”便是薛予寧。

隻是,薛予寧如今卻犯了愁思,昨夜她稀裡糊塗地答應了謝硯書,今晨時才想起二人如今的雲泥之彆。

她是罪臣之妹,淪為奴籍,而謝硯書卻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爺。

“你怎麼了?”

謝硯書像是瞧出了薛予寧的憂思,他拿過了薛予寧手中的玉梳,輕柔地挽起了薛予寧的一綹墨發。

“謝硯書,昨夜之事你權當從未發生過,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