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1 / 1)

還記得四年前微臣初入軍營,領兵卻退夷狄之時,陛下曾予微臣一個心願?彼時微臣曾說自己想將這願望留在日後?”

“記得。”

謝硯書抬眼正對向蕭齊北,目色清明:“微臣想以當年的軍功求娶薛家小妹薛予寧。”

謝硯書之音落下後,偌大的金殿內良久無聲。

蕭成煒站在謝硯書的右側,眸光微閃,嘴角的弧度愈甚。

一個世子敢同皇子爭同一個人,如此瞧來,這薛予寧於他而言,確是不同旁人了。

蕭齊北本就鎖著的眉越來越緊,他素來是個善猜忌的性子,而今薛景琅方一出獄,楚王與謝硯書便紛紛求娶他的小妹,這不得不讓他多想。

隻是這番勞神費力地思考,讓他腦中的竄起的一股麻意愈發嚴重。

他微微抬眼,眸光中隱藏幽火,正當時,殿外閃過一道旋影。

來人身披戰甲,甲胄被刀劍劃過,他身上尚沾著暗色的血跡,就這般闖入了殿中。

李安還未來得及嗬斥,隻見那人轉而呈遞上一封被血色浸染的信。

“陛下!燕軍已占據鳳陽、幽都兩城!”

“什麼?”

蕭齊北手中的玉杯掉落,熱茶滾落,清香四溢,然下一刻座上之人竟直愣愣地倒地,明黃的衣袍劃過一道流光。

“陛下!”

*

“你膚白勝雪,這白玉嵌珠玉簪與你倒是極為相稱,更顯嬌俏靈動。”

銅鏡之前的少女明眸皓齒,眼尾似蝶,浸染開韶光,黛眉微彎如月,一襲湖水藍的錦衣襯得起如水中芙蓉,嬌麵含春,發間的玉簪爍光不減。

“這位夫人確是有眼光,這是咱們店裡做工最精致的玉簪呢,我瞧著與令嬡也相配,真像個靈女呢。”

站在兩位女子身旁的店家一手端著木盤,上邊兒用絲絨繡布蓋著的皆是其店中上好的首飾,他臉上掛著笑,今兒個這兩位主憑著這氣度也知是高門貴女出身,她二人還帶著個粉雕玉琢的小公子,衣著華貴,定非凡人。

卻見年輕的那女子粉麵一笑:“這位店主說笑了,夫人並非是我阿娘。”

店主似是有些尷尬,這二位氣度淩雲,他還當是母女呢。

沈璧君輕拍了拍薛予寧的肩頭,衝店家開口,麵上是藏不住的喜意:“她確實不是我的女兒,而是兒媳。”

沈璧君此話一出,薛予寧含羞垂首,替歸遠整了整衣襟。

店家恍然大悟般笑道:“這倒是了,瞧著二位也是一家人,這小公子亦是乖巧可愛。”

沈璧君莞爾一笑,又讓店家選了些適合稚童所戴的玉拿出來,一一給歸遠試。

“好......好看!像您一樣!”

歸遠摸著手中冰涼的玉佩,溫潤的觸?感讓他一綻笑顏,他彎起嘴角向著沈璧君一笑。

沈璧君將長命鎖掛在了歸遠的脖子上,輕輕撥弄著:“我瞧著歸遠也喜歡,店家,把這些都包下來吧。”

“伯母!”

薛予寧出聲製止,今日沈璧君執意要帶她與歸遠來這寶香閣,她本是百般推脫,卻拗不過一番好意,遂與其一同前往。

寶香閣是明安最富盛名的珠飾閣,其中還有不少的舶來品,京中貴婦人向來愛上這兒買脂粉珠翠,薛予寧從前也是這兒的常客,因而也知曉寶香閣所賣皆非凡品。

沈璧君一口氣便要了如此多的首飾,這不得花上一大筆?

“怎麼?你是怕我們國公府付不起?”沈璧君輕笑著出聲,一手卻示意店小二先行將首飾包起來。

“伯母,我不是這個意思。”

“還叫伯母?”沈璧君替薛予寧將發間玉簪正了正,婉言輕笑:“今日想必書兒便會向陛下求旨,你也當改口了。”

“況且......給自家人買點兒首飾又有何不妥?從前我與書兒的父親遠在蜀地,曾聽聞如你這般的小小姐總愛買些首飾,你在將軍府時也常;來這家店,總不能讓我們謝府虧了你不是?”

沈璧君一語說完,薛予寧倒是顯出了羞色,照沈璧君如是說,便是知曉她從前是個花錢如流水的嬌小姐了。

沈璧君像是看出了薛予寧的心思,輕輕出聲:“我聽說從前書兒總同你拌嘴,說你是個愛挑剔的主,瞧他從前闖下的禍,今兒個做娘的來給他賠罪,這些首飾怎的就受不得了?”

“還是說,你真以為我國公府拿不出這些銀錢來?”沈璧君忽而一笑。

“拿得出!拿得出!”小團子兩手摸著脖子前的長命鎖,兩眼眯成了一條縫。

薛予寧不禁笑出聲,她想起今晨同謝硯書所說的想換個院子,誰知他竟言府中清貧,找不出第二個可容人居住的小院子了,而今沈璧君又豪擲銀錢為她置辦首飾。

沈璧君見著歸遠和薛予寧齊齊笑出聲,自是也覺心情明朗,她是知曉書兒早早就心悅薛予寧,隻是礙於麵子說不出口,如今瞧著這薛家姑娘倒是要入她家門了。

“夫人,請您來這兒清點清點數量。”

店小二彎身朝沈璧君說到,右手指著後方的妝台,讓沈璧君跟著他一齊點點首飾的數量。

“予寧,我去去就來,你同歸遠先在這兒坐會兒。”

薛予寧小聲應是,沈璧君前腳方走,歸遠便笑嘻嘻地攀扯著薛予寧的衣角:“小姑姑,歸遠喜歡蝶蝶的阿娘。”

薛予寧揪了揪歸遠的小鼻,這孩子近來說話比從前利索了些,卻是仍然在叫謝硯書一聲“蝶蝶”

“歸遠,那不叫蝶蝶。”

歸遠揚眸疑聲道:“那該叫什麼?”

薛予寧倒是被問住了,她斂眸沉思片刻:“你應當叫他一聲謝哥哥。”

歸遠卻是搖了搖頭,糯聲開口:“不對,你是小姑姑,那麼他應當是......是歸遠的姑父。”

歸遠大喊出聲,薛予寧連忙捂住了他的嘴。

“誰教你的這些?”薛予寧使了點兒勁兒,磨得歸遠鼻子一紅。

此時店外倏然一陣吵鬨,馬兒的嘶鳴聲方才止於寧靜,細細簌簌的聲音再次響起,恍惚間似是能聽見環佩叮當之聲。

“這位小姐,來我們寶香閣都得提前一日定好的,您未提前......”

門前的小廝嘴裡的話尚且未說完,那人身邊的侍衛竟一掌將其扇倒在地。

薛予寧蹙眉,寶香閣並非是常人所能進的,要進寶香閣采買首飾,需得提前定好日子,告知店家,可來人竟是不分青紅皂白便將人掀倒,可見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

她揚起頭看向店門外,來人蓮步緩緩,絳紫色的曳地雲紋裙在春光映照下閃出流光溢彩,發間的金簪光彩照人,絕非凡品,她高仰著頭,通身貴氣逼人,恰似神妃仙子下凡,卻獨獨眼見的狠厲消減了她的仙氣。

“喲......這不是薛大將軍的小妹薛予寧嗎?怎的還未嫁進謝府,就讓侄子稱呼人世子為姑父了?”

第47章 對峙

女子嘲諷的聲音在寶香閣中陡然響起, 她立於正門之前,凝視著薛予寧, 嘴角是一道輕蔑的笑。

“民女參見公主殿下。”

薛予寧適時起身, 將歸遠拉至自己身後,又轉而朝蕭長歌福身一拜,方才感知到動靜的店小二本還想上前同蕭長歌講理, 但聞聽薛予寧這般氣度非常的人喚了她一聲“公主殿下”後,他卻是半點兒也不敢動了。

蕭長歌嘴角噙笑,慢條斯理地從薛予寧身邊走過,所經之處掀起一陣芬芳。

她在薛予寧身側站定, 鳳眸瞥向其身後的小團子,瞧著與薛予寧極為相似的歸遠, 她眉間騰上一道陰雲。

“薛予寧, 你倒是會裝,當初將我騙得團團轉,直至近日我才知曉這孩子是你兄長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蕭長歌微微俯身, 在歸遠頭頂灑下陰影, 尖長的指甲劃過歸遠的臉蛋, 最後在其下巴處頂住, 驟然掐住其下巴。

歸遠不禁一皺眉:“疼!歸遠討厭壞姐姐!”

歸遠一把將蕭長歌推開, 許是未料到歸遠有如此大的力氣, 蕭長歌一個不穩便堪堪向後摔去,幸得白露將其攔住。

“我倒要瞧瞧是個什麼樣的潑皮,竟敢對公主不恭!”

白露扶著蕭長歌站定後,旋即上前揮手, 一個巴掌尚未落到歸遠臉上時, 她自己的手卻被鉗住。

“公主有什麼不妨衝著我來, 同一個小孩置氣,若是傳出去了,還要笑話公主您是個小性子的呢。”

薛予寧但笑不怒,隻將白露的手甩開。

這邊蕭長歌正襟站穩後,聽到了薛予寧的話倏然笑了起來,她眸間的陰騭難藏,話中亦是刻薄的語氣:“你可彆急,我今兒個就是專程來找你的。”

自薛予寧和謝硯書一同回京的消息傳入蕭長歌的耳中後,她便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是故今日聞之出府,特意來此尋她。

偏生謝薛兩家對外都言薛予寧是在將軍府被抄後,一路北上去到鳳陽城,先是被農戶所救,而後鳳陽戰亂,又遇上了謝硯書,彼時謝硯書手中已拿到能夠替太子和薛景琅平反的證據,是以知曉薛予寧乃是無辜之人,便將她救走。

這樣的說法掩去了極為重要的信息,薛予寧分明早就與謝硯書相認,而之後謝硯書並未向朝廷交出薛予寧,反是將她藏於府中,這便是助賊藏身。

但根據謝薛兩家傳出去的消息來看,這樣說來他們倒是合情合理的,謝硯書是在找到證據,確信薛景琅並非叛賊後才救下薛予寧,也算不上藏匿叛賊。

因此便是她母舅祝執早在鳳陽便知曉謝硯書藏著薛予寧,也拿不出證據來。

薛予寧這才得以安身處之,也並沒有連累謝硯書。

薛予寧將蕭長歌變幻的臉色收於眼底,她不禁嗤笑:“民女實在不知緣何公主會對民女有如此大的敵意,以至於當初公主想要置我於死地,而今回京後,怕是也不願放過我。”

蕭長歌聞聲哼笑著開口:“你豈會不知?”

“情之一事本就是兩心相悅而成,公主又何必執著於那些虛妄?”

蕭長歌美眸映著幽火,她臉色一變,伸手便抓住了薛予寧的衣襟:“執著?本公主早在四年前就傾心於他,定是你迷惑了他才會讓他見了我便拂袖而去。”

蕭長歌美目圓睜,她瞧著薛予寧垂眸一笑。

“公主,你與謝硯書是四年前相識,那公主可知道我與他是青梅竹馬的情分?”

蕭長歌略有一怔,的確,她同謝硯書是自小一齊長大的。

“若要論起來,公主才是那個強人所難,奪人所愛的那位。”

蕭長歌秀眉緊擰,她看著薛予寧淡然的笑容,忽覺心口漫上一股熱氣,她反手便從一旁的櫃子上取過來了一隻步搖,金光閃爍,她揮手相向。

不料麵前人竟是一個旋身從她手中翻出,反倒是將其拿著步搖的手給鎖住。

“公主!”

“彆過來!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劃傷她的臉!”

薛予寧捏著蕭長歌的手漸漸用力,這招還是她當初為了引出高安,謝硯書教她的呢,沒成想竟是用在了蕭長歌的身上。

“我敬你是公主所以和言相敘,可你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