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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有罪。”

李安將手中的折子恭敬得捧著蕭齊北,卻見蕭齊北並不打算打開細看。

“楚王獻的什麼計策?”

李安凝聲半晌:“通......通婚。”

蕭齊北冷眉一瞬便攢起:“通婚?”

而今的明安雖有定國公謝煜、薛景琅、及謝硯書這三名將領,然明安的兵力卻是匱乏,尤其是在因此前的謀逆案,屠殺了薛景琅的黑羽軍後,朝中能派出的人愈發的少,是故今日在聽聞燕軍突然連奪明安兩座城池時,才會驟然湧上一股怒氣而暈倒。

如今這樣瞧來,也卻隻有通婚之舉可以暫緩兩國的戰情,燕國乃虎狼之國,所圖的也不過是利益二字,隻要送一個人去穩住他們,再給些小恩小惠,便能暫時迷惑他們,待到明安休養之後,燕國又豈會是明安的對手?

隻是......這明安隻有一位公主。

“陛下,奴才以為玉華公主是由著您嬌寵著長大的,若是嫁去燕國,恐是......”李安欲言又止。

蕭齊北何嘗不知蕭長歌是在蜜罐裡長大的公主,但她既是公主,享無上榮光,便也該擔公主之責,哪怕蕭長歌是他最寵愛的小女兒。

蕭齊北輕闔雙目,又緩緩睜開,恍若立時又年老了幾歲,目色渾濁。

“擬兩道旨,一道送去玉華殿中,一道......送去國公府。”

李安一怔,疑聲道:“國公府?”

“是啊,謝硯書不是想娶薛家小妹嗎?趕巧這樣算下來,兩方勢力也算均衡。”

蕭齊北臨到此時仍在想著製衡之術,蕭長歌乃是蕭成煒的胞妹,嫁往燕國後,難保蕭成煒不會通過蕭長歌的手攫取燕國之勢。

此時,則需要另一邊的製衡,方可穩住朝局,國公府與鎮北將軍若是結成親家,恰可牽製住蕭成煒的勢力。

“李安,擬旨吧。”

*

修竹環繞的小院內,梨花似雪紛紛揚揚地灑落,蒼苔映翠,反照出春水碧波。柳條似綢布下墜,平撒下一片綠意。

院中的玉凳上坐著位爽朗清舉的少年,他垂首將麵前人的手細細瞧了一番,又自一旁取過了隻白色的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把女子的手翻過來,一道鮮紅的印記赫然映入他的眼簾。

他眉心一皺,柔聲發問:“疼嗎?”

謝硯書麵前的少女靈眸盛著春水,她眸中水微漾,旋起波瀾。

“不疼。”

謝硯書抬手將瓷瓶打開,隨後反手將其倒轉過來,輕輕地將藥粉抖落。

“嘶......”

突如其來的灼燒感讓薛予寧驚呼出聲。

“對不起,寧寧。”

謝硯書放緩了手上的動作,他衝著傷口處吹了吹氣,伴著春風而過,讓薛予寧覺著手背一陣酥|麻。

薛予寧本還覺著疼,卻在瞧見謝硯書這般懊悔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是那玉華公主糾纏著你不放,又不是你的過錯。”

謝硯書見薛予寧稍稍展露了笑意後,亦是輕聲笑道:“也是,隻怪我生來俊朗,才情俱佳,自是會惹來無數桃花緣。”

“沒正經的。”薛予寧拾撿起桌上的梨花瓣抬手扔向了謝硯書。

卻被謝硯書儘數都接在了掌心之中,他將梨花瓣輕灑在了地上,笑著看向薛予寧:“我記得你素來喜愛梨花,日後你若是願意,還可在此處種上一片梨樹。”

薛予寧聞言環顧四周,周圍早就是梨花落雪,她疑聲道:“還種?我瞧著這兒外院是被翠竹所圍,裡邊兒則是梨樹環繞,怎的還要種?”

“你不是喜歡嗎?”謝硯書凝望著薛予寧,眸中柔光無限。

這一瞧倒是讓薛予寧有些羞赧,她支支吾吾地開口:“可如今陛下又並未允準你我二人的婚事,談什麼日後。”

薛予寧的話音一落,她忽覺青竹之氣將她圍裹,她一抬頭,唇瓣將將擦過謝硯書的耳垂,二人麵色都是一紅。

微風拂過,掀起少女的發絲,同謝硯書的相交纏,此時的鳥鳴風聲儘數歸於寂靜,隻能聞聽二人的心聲。

良久,隻見謝硯書從薛予寧發間拿下了一朵梨花,眸含笑意道:“原來你是在擔心陛下不會允準你我的婚事?”

第49章 嫁衣

暖風拂麵, 少年眼中隻映著麵前人的一張小臉。

薛予寧眼尾上挑,清亮的眼眸裡春水微漾, 少年的話音落入她的心間, 如一塊玉石墜入了無邊的清湖之中,蕩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痕。

她斂眸之時,嬌%e5%aa%9a動人, 語音甜糯:“憑著玉華公主的性子,怎會輕易讓我嫁進謝府?”

謝硯書不等薛予寧將話說完,叩手在其鼻尖一敲:“若我說陛下會賜婚呢?”

“我才不信......陛下如此寵愛蕭長歌......”少女說至此處,話中又像是帶了些委屈的意味。

而正當時, 竹軒居之外有道人影倉皇跑來,打斷了薛予寧接下來的話。

“主子!”

墨塵兩步並作一步, 飛馳而來, 在謝硯書身邊站定之時,側眼打量了一番薛予寧。

謝硯書似乎是早就猜知墨塵所來為何,他輕翹右腿, 朗笑道:“何事?”

“宮裡的那位給您和薛小姐下賜婚的旨意了。”

*

鎮北將軍府

青光嫋嫋春滿園, 辟開了雜草之後的庭院嫻雅幽致, 長亭處的水晶珠簾逶迤傾瀉, 倒影春光, 庭院前的梨樹霏霏似雪, 素潔淡雅。

葳蕤花草之後的小院內,將將褪去了喧雜。

“我早就命他們將府邸收拾出來了,隻是畢竟曾遭抄家,府中自是不必從前。”

薛景琅環視四周, 長籲歎到, 從前的這座將軍府, 喧笑不斷,他從巡防營回府後,總能瞧見喻青懷抱歸遠,身邊立著薛予寧在門前等著他。

而今滄桑變化,物是人非,隻有院中的梨樹尚好。

薛予寧發覺了薛景琅沉下去的麵色後,輕聲勸慰:“這本就是予寧的家,說什麼好與不好的呢?”

“也是......“薛景琅在院中踱步,旋即輕聲笑道:“算算日子,你在這府中也是住不了幾日的了。”

“哥哥!”薛予寧難得顯出小女兒神態:“你就如此希望我趕緊嫁出去?”

薛景琅搖搖頭,麵色極為無辜:“我可沒說過,這都是陛下的旨意要你二人儘早成婚。”

昨日酉時謝硯書尚在給薛予寧的手背上藥,墨塵來後便說宮中已下了賜婚的旨意,加之將軍府也已著人收拾過了,薛予寧便與薛景琅回了將軍府。

不過話說到此處,薛予寧卻皺眉疑聲道:“陛下明知謝薛兩家的勢力不弱,又為何會賜婚於我和謝硯書?”

薛景琅兀自在薛予寧身邊坐下,他到了一杯溫水後,悵然開口:“那是因為謝硯書算到了陛下的心。”

薛景琅目中劃過無奈與愁色:“陛下本就是個多疑的性子,如今太子出獄,曾經手中的勢力儘數轉向了蕭成煒,是故蕭成煒才是一頭獨大,你可知今日蕭成煒亦是想要求娶你?”

“蕭成煒?”薛予寧目露驚色,蕭成煒的妹妹蕭長歌對她恨之入骨,他會求娶她?

薛景琅輕飲下溫水後,朗聲道:“他當然不是真心想要娶你,不過是為了我薛家的兵力罷了,可若是再將你嫁給他的話,那豈不是讓蕭成煒的羽翼更加豐滿了?陛下為了製衡各方勢力,便隻能讓賜婚於你和謝硯書。”

薛予寧點點頭,正如薛景琅所說,蕭齊北是個善用製衡之術的人,可也正是因為他的製衡之術,才讓薛景琅飽受牢獄之災。

薛景琅像是看穿了薛予寧的心事,他抬手一敲薛予寧的額頭:“想什麼呢?愁眉苦臉的?你這樣皺眉若是讓謝硯書瞧見了,指不定就不願娶你了呢。”

薛予寧吃痛地揉了揉額頭,嘟囔道:“不娶就不娶,又不是誰上趕著嫁給他。”

薛景琅在旁笑容愈甚:“我家小妹豔冠定京,當初及笄那年提親的人都快將我將軍府門都踏壞了,你竟沒有一個看得上的......”

薛景琅突然停頓,他轉而看向薛予寧,摩挲了兩下下巴:“莫非......你當年就是為了謝硯書才推拒了婚事?”

薛予寧微微轉身,避開了薛景琅的視線,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放低了些:“才不是因為他呢。”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不是因為他,那你怎麼紅著個臉?”

“我沒有!”

“寧寧向來是個爽利的性子,怎的還扭捏起來了?”

前些日子還是一片荒蕪,瞧不見人影的將軍府今日迎回了舊主,才算是春入荒園。

*

夜雨連綿,落在碧草之上的雨滴濺起一道水霧,悶雷滾滾,驚煞枝頭花,積蓄的雨水流光,盛著一朵又一朵的殘花,順著小徑斜坡下流至青泥邊。

窗外細雨霏霏,窗內燭光曳曳。

“小少爺也真是,偏生要同姑娘一起睡。”

破月替歸遠壓住了被子的衣角,輕笑著出聲。

“小聲些,好不容易將他哄睡著了,可彆待會兒吵醒了。”

薛予寧小聲提醒到,眉眼間是藏不住的笑意。

破月捂嘴笑道:“奴婢瞧著姑娘的心情倒是不錯呢,往日歸遠吵嚷著要與您一同歇息時,你還唉聲歎氣,今兒個連眉梢都盛著笑,依我瞧,果真是喜事臨門呢,讓奴婢算算日子......婚期在立春那日......”

“破月!”

薛予寧不經意間喝出了聲,麵上緋紅未散,她順手拿起了軟枕,輕打在了破月的肩上。

“奴婢本就沒說錯,姑娘也是要出嫁的人了,難怪如此高興......”

破月一邊躲著薛予寧,一邊向著門外退去。

待到破月離去後,薛予寧才放下了手中的軟枕,她兩手撫上了雙頰,滾燙的溫度讓她清醒了不少。

誠如破月所言,她與謝硯書的婚期就定在了立春,在過不了幾日,她便要離開將軍府了,而她所嫁之人乃是她幼時的死對頭。

“啪嗒”的聲音在長夜響起,格外突兀,竄入房中的夜風料峭,拂至榻邊時,讓熟睡的歸遠皺了皺小鼻。

薛予寧也覺著涼寒,是以走至窗前,想要合上窗縫,然此時突然一道白影閃過,旋即一捧梨花瓣落在了窗台前。

梨花瓣夾雜著細雨下落,飄至薛予寧的手邊,冰涼的觸?感讓薛予寧不禁抬頭向著窗外往去,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旋身而過。

“怎麼?你不打算讓我進去嗎?”

少年依在窗邊,室內的燭火撲灑在他的身上,襯得其五官如雕刻辦分明,眉眼恰似被墨色所染就,深邃的眼眸裡透著幽光,眼角處的紅痣妖冶至極。

薛予寧愣在了原地。

“你怎麼來了?”

薛予寧疑惑出聲,染謝硯書卻翻身入室,捂住了薛予寧的嘴。

溫熱的唇瓣在謝硯書的掌心處摩挲,傳來一陣酥|麻,讓他心頭一顫。

他斂去神緒,小聲道:“你是想吵醒歸遠嗎?”

薛予寧順著謝硯書的目光看去,見歸遠皺了皺眉後,小聲道:“我問你呢,怎麼有大門不走,非要翻人院牆?”

謝硯書並未